商徵羽听两个师长抱怨完,没有点评,反倒是看向刘洋,微笑地说:“你是从一线上来的,这三个问题,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
刘洋停顿了一会儿,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三个问题其实相互影响,不可分割。总结下来就是少人、少粮、少兵器。要解决其实也简单,只要一个办法就行。”
老宋和老夏狐疑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而商则眼睛里放出了光,饶有兴趣地问道:“说来听听。”
刘洋坚定地说:“做一个拥有国家的军队,而不是拥有地盘的土匪。”
老夏和老宋同时瞪圆了眼睛,转而看向商徵羽,而商徵羽嘴角露出微笑,没有点评,询问道:“计划呢?”
刘洋站了起来,“我带兵去南片,把山匪势力都清剿了,然后把警卫队赶出去。手下有城市,有人口,还愁没有粮、没有武器吗?”
“胡闹!”宋师长打断道,“城市已经被病毒控制了,我们进到城里,又能干嘛?”
“断网,然后改造。”刘洋信誓旦旦地说。
“断了网,城市就彻底毁了,我们区区几万人,没有科技的支持,难道能控制住几千万人的城市吗?而且警卫队的武器领先我们几个时代,隔着几千米,就能将我们的队伍全歼!进攻警卫队,无疑是以卵击石!”夏师长也激动起来,拍桌而起。
刘洋不以为然,大声反驳:“如果断了网呢!”
宋与夏一时被噎住,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没错,如果断了网,警卫军不过是一群战斗力不足五的队伍。商徵羽眯缝着眼,看着刘洋,“你有办法断网?”
刘洋再次坐下,慢悠悠地说:“我卧床的这八个月里,安排了一支信息军,佯装成诈降的人,安插到了南片的各个城市中。从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没想到两年不到的时间里,城市里的科技进步地这么快。不过缺点也暴露得更明显了,那就是城市里的人更加依赖网络,只要把网络服务器炸掉或者关掉。城市也就瞎了,到时候,便能一击即溃。”
房间里的其他三人良久没有发言,最后还是商徵羽最先说话,“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老宋和老夏先走,我有话要和刘洋说。”
宋万山和夏至秋念念有词的离开,只留下两人沉默的坐着。
“你还是想找到孙禾。”商徵羽直接说出了刘洋内心真实的想法,刘洋没有心理预设,着实一愣。
“孙禾不可能就这么消失,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而我有义务找到他。”因为我们说好要葬在一起,刘洋并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
商徵羽扣了扣桌面,三长两短,仿佛是某种暗号。这时候会议室的暗门后走出一个人,牧民打扮,面色黝黑,络腮胡子,乍一看就是个本地的普通牧民。
“这位是买买提,这位是刘洋师长,以后刘师长的命令就仅次于我的,你要尽力配合。”商徵羽寡言少语,买买提拱手点头,表示领命。
刘洋不解,询问:“这位买买提先生是……”
商徵羽回答:“我的情报人员,两年前我就在南片布置了情报网,打这种战争,情报是第一位的。”刘洋瞪大了眼睛,自己八个月前想到安排人手侦查不过是为了找孙禾,可是商徵羽居然在两年前就想到了情报组织,看来商徵羽早就有了进攻城市的想法。商徵羽继续说道:“南片的势力我也有些人,你那几个人,太嫩了,成不了事。”
刘洋心情有些激动,略带颤抖的声线,问:“您的意思是,我可以……”
商徵羽点点头,说:“按照你想的去做。”
刘洋起身敬礼,拉着买买提就要离开。
“刘洋!”商徵羽叫住刘洋,意味深长地问,“你知道野生的狼和饲养的狼有什么区别吗?”
刘洋站住回头,没能明白这个问题的所指,便摇头没有回答。
商徵羽敲了敲桌面,“野生的狼捉回来,养久了也能听话,饲养的狼,就算放出去也变不回野狼了。所以,动物就是动物,兽性才是应该的,太宠了不行。”
刘洋此刻还不是很明白商徵羽的意思,等到他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了。
碍于人员和武器的紧缺,没有哪路军队真正对别的军队开过火,因为一旦率先动手,补给极可能会出现问题,最终反而会腹背受敌,万劫不复。所以当刘洋率先对南片发难的时候,整个南片十几路人马,一个都没有反应过来。在信息战的扶持下,三个多月的闪电战,摧枯拉朽地征服了整个南片,只剩下警卫队所在的几座城市和小镇,但包围之势已然形成,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刘洋却独自带了一小支队伍,护送了一个人,回到了勺子沟。这人不是刘洋心心念念的孙禾,而是病毒的制造者——杨言。
杨言被发现的时候,被绑在十字架上,四肢被石钉钉住,身上有各种伤,脸上还挂着污秽之物,奄奄一息地喘着气。这是南片的一个小队伍,由逃狱出来的案犯组成,武器落后,领导涣散。可是在这支队伍里居然发现了大量的中国军队的装备,拷问后才知道,一年前在落雁沼泽发现的这批物资,顺带还领回了几个中国军人——是陈师长的队伍。一年前,陈师长带领的中国军队误入泥沼,只有几个人逃了出来,其中便有一个重要的俘虏——杨言。杨言落入这群乌合之众手里,便开始遭受非人的待遇——尽管这些人全靠病毒造成的混乱才能越狱重获自由,杨言应该算他们的恩人。但创造出灭世病毒的杨言成为了整个队伍共同的敌人,时不时被拉出来巡道羞辱,有一顿没一顿的补给,时常受各种鞭笞和拳脚……杨言能撑过一年不死几乎是一个奇迹!刘洋察觉到杨言的价值,于是果断暂停了围攻城市的计划,带着杨言回勺子沟,医治身体,并由商徵羽定夺。
刘洋回到勺子沟,孙禾的儿子刚刚满月。刘洋抱起孩子,发现孩子的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内敛但深邃。
“名字取了吗?”刘洋问赵丽丽。
赵丽丽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孕期经过了大辈大痛,显然影响到了这位新母亲。赵丽丽勉强支起身子,“还没呢,想等孩子的父亲回来取名字,不过……”
刘洋逗弄着小孩儿,露出了这一年来第一个笑容,“那就取个小名吧,大名等孙禾回来再取。”
赵丽丽眼神涣散,佯装在笑,却又笑不出来,“那师长取个小名吧。”
刘洋看了看孩子,“孙禾的孩子,就叫个‘苗儿’吧。”
刘洋只在勺子沟待了一晚上,给赵丽丽了一些粮票,让她多给孩子买点好东西,然后又启程回到了前线——开始与城市的大决战。
南平城是南片最大的城市,人口3457万,科技昌明,物质丰富,是真正的庞然大物。然而当城市里的网络管理器爆炸的时候,这只巨兽便被刺瞎了双眼,砍掉了四肢,完全不能动弹,只能任人宰割。
警卫队全部投降,周遭的城市也相继归顺。这是流亡势力第一次反扑城市成功的案例,轰动了全世界。商徵羽正式对外宣布,成立新的国家——伊甸,首都立在唐池(勺子沟)。商徵羽为最高领袖,任命为将军,刘洋、宋万山、夏至秋为副将军,下辖领地共10万平方公里。
战争从相互试探变为了明刀明枪,大规模的战役搅动了整个中亚的平衡,刘洋能做的几乎都做了,而孙禾,仍旧没有找到。
第39章 第一次大叛逆(八)
伊甸,首都唐池,商徵羽会客室内。
刘洋端正地坐在商徵羽的对面,面色红润,状态良好。
相比之下,商徵羽则显得十分疲惫,“伊甸成立已经一年了,你这一年到处东奔西跑,也没有参与国内的改革,还在找孙禾吗?”
刘洋嘴角微笑,不以为意,“勺子沟,哦不,唐池有您坐镇。老宋和老夏在南平城改革得也很有效果。我只是个兵,不适合搞内政。”
“哼!”商徵羽冷笑一声,“老宋和老夏在南平城不过呆了一年,整个南平城的人被他们杀掉了1/3,积怨载道,危机四伏,每天从南平城寄到我这里的状纸都有这么高一摞!再这么下去,不需要病毒和警卫队来,我们自己就撑不下去。”
听到1/3这个数据的时候,刘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又波澜不惊,“南平有好几千万人,我们不过几万人,要想实现统治,刚开始就得狠点。”
商徵羽起身,走到刘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劝你最好适可而止,虽然现在周围的警卫队出于自保没有对我们动手,但是难保病毒不会做什么。还有,北边的敌人可是虎视眈眈。”
伊甸的成功,极大的刺激了北边的几股势力,特别是米格率领的新十字军,本就武器精良的他们,在这一年里,不断拓宽自己的势力范围,似乎有统一北方的势头。
“您放心,”刘洋也拍了拍商徵羽的手,“既然南边找过了,我肯定会去北方的。”商徵羽听罢,不置可否。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刘洋并非不知道伊甸如今内忧外患,表面看似光鲜,实则后继无力。南平城的统治并不顺利,宋万山和夏至秋表面和和气气,实则对商徵羽阳奉阴违,这两人在南平城到底会搞出什么事情,不得而知。且南平城内的反叛力量越来越大,一旦形成一股势力,根本招架不住。外围有新十字军的米格,自己也曾经领教过,并非是一个容易对付的对手。如今唐池之内,还能算作筹码的,一个是米格的妹妹米娜。米娜和商徵羽成婚之后,如胶似漆,举案齐眉,似乎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另一个便是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杨言,杨言的左手和右腿因为严重的感染,不得不截肢,胸前和背后的损伤无法逆转,特别是皮肤伤。最后不得不用截下肢体的皮肤进行移植,勉强维系生命。这一年来一直靠呼吸机存活,没有醒来。关于病毒,杨言是最知道内幕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故而杨言非常重要。
刘洋回到自己的矮屋(不管别人怎么劝,刘洋还是要住在原先的矮屋),赵丽丽在厨房做饭,苗儿在一旁的婴儿车里躺着,一声不吭,乖巧可人。
“回来啦,刚好吃饭了,今天超市里的菠菜还算新鲜,你算有口福了。”赵丽丽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碧绿的菠菜,卖相非常好。
刘洋脱掉自己的军装外套,好奇在婴儿车里的苗儿,一脸的慈祥,“苗儿,今天有没有想干爹啊。”苗儿看到刘洋,开心地笑了。
“去洗手,别用脏手动苗儿,洗完来吃饭。”赵丽丽一把夺过苗儿,然后敦促刘洋去洗漱。
自从勺子沟变成了唐池,赵丽丽就搬到了刘洋的住处,刘洋长期在外跑,住处空虚,需要有个人在这里打扫。这次刘洋短暂的回到唐池居住,两人才有了交集。
赵丽丽把孩子放回了婴儿车,给刘洋盛了一碗汤,内心似乎有些犹豫。就在这个时候,刘洋从厕所出来,满心欢喜的开始吃饭。
“喝点汤吧,番茄鸡蛋汤。”
刘洋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噔,看了一眼赵丽丽,眼里充满了抱歉,接过汤碗,一口喝完。赵丽丽看刘洋一口闷,身体有一丝颤抖,但还是稳住了。
刘洋的饭居然越吃越热,最后额头上都渗出了大汗珠。赵丽丽见状,走向前,说:“天热,脱件衣服凉快凉快吧。”
刘洋深以为然,刚要自己解前胸的纽扣,结果赵丽丽抢在前头,上手开始解刘洋的衣服。刘洋一愣,连忙起身后退两步,脸上充满了尴尬,但还是陪笑说:“不劳烦,我自己来。”解开长衫,里面还剩一件无袖背心,此时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
赵丽丽走向前,一边伸手一边说:“都出这么多汗了,这件也脱了吧。”刘洋哪能同意,连忙推开,又退后了几步。“赵丽丽!你要做什么!”
赵丽丽被当面拒绝,脸上没光,红着脖子就说道:“做什么?你夺走我一个丈夫,难道不该还嘛!苗儿才一岁,我也要为他想!”
刘洋听出了赵丽丽的意思,联想到刚才那碗汤,“你在汤里……苗儿也是我的儿子,只要我刘洋在一天,就不会……”
“你能在几天!”赵丽丽突然爆发,声音歇斯底里,吓得在婴儿车里的苗儿也大声哭泣,“孙禾到底是死是活?两年了!你心理还没数吗?你为了找他连年冲锋陷阵,你看看自己身上的伤,你这样下去还能活多久!且不说你现在还是将军,我们孤儿寡母的在勺子沟就已经呆不下去了,万一……你让我怎么办!”吼完,赵丽丽抱起了苗儿,母子俩泣不成声。“干儿子……干的又有什么用……”
刘洋现在浑身燥热,也不知道赵丽丽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只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很有可能把持不住,做了对不起孙禾的事。“丽丽,我……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这事儿是我想的不周全,我一定给你个交代。只……只不过不是用这种方法,你今天先去医院住,我明天去找你。”
赵丽丽忍住了眼泪,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臊得慌,抱着苗儿就跑出了矮屋。赵丽丽一离开,刘洋便撕碎了自己的背心,冲进厕所,用冷水浇自己的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也不知道赵丽丽用的是什么药,效果居然如此强烈,刘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对于你这个处男来说,这个药好像是狠了一点。”
刘洋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商徵羽的妻子,自己的老熟人——米娜公爵。
刘洋吓得连忙用浴帘挡住自己的身体,都来不及擦干自己的头发,水珠滴滴嗒嗒的。“你怎么来了?你来干什么!”
自从米娜成婚后,俩人除了公共场所,就再也没有私自见过面。对于刘洋来说,米娜是个危险的人物,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与她在山洞里的那一次危险接触,而是因为,刘洋根本看不透米娜到底想做什么。
“听说你回来了,来见见你。刚巧走到门口,听到了你和孙夫人的对话,你和孙先生的感情还真是好,托妻献子啊。”米娜用脚打着圈,略带侵略性的看着刘洋,可以加重了“孙夫人”三个字。米娜这两年的中文进步的很快,居然都已经会用典故讽刺人了。
“出去!”刘洋心脏怦怦的跳,已经完全顾不得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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