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磊起床本来很晚了，但是内心被荷尔蒙冲击，稍作休整就下楼直奔沙滩，不巧刚到海滩就看到这一幕。尚磊觉得女生的行为十分过分，忍不住站出来说了两句。
围住的众人也开始纷纷指责女孩的行为，毕竟人类的选择权是人类享有的最高权利，也是根本权利，任何人包括母亲都不能干涉别人的选择权。女孩儿的这种行为严重干涉了男生的选择权，不过见女孩儿哭的这么伤心，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一些好心的路人更是上前去搀扶女孩儿，劝说女孩儿就此作罢，可惜都被女孩儿甩手拒绝了。
“你说的也不全对。”
尚磊听到有人反驳自己，觉得很奇怪。周围的众人也都觉得很奇怪，就连小女孩儿都停止了哭泣，眨巴着眼睛看着有人为自己撑腰。
“这位姑娘的行为并没有错，反倒是这位先生是做错了。”王颜撂下这句话，平静地走向倒在地上的女孩，慢慢蹲下，伸出了善意的手，女孩仿佛感受到了王颜莫大的善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哭泣，下意识地伸出手，接受了对方的搀扶。
“我做错什么了？我刚才好声好气地劝她放开手，是她死活不放，我没办法只能挣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对人使用暴力本身是不对，但是我出于对自己的权益的保护，完全没有问题。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的行为哪里可能有错，你既然这么说，我倒是很想听听。”健硕的男子双手在胸前交叉，态度强硬，说话时声音的起伏，将胸前的肌肉有规律的撑开又收紧。对于新历的人来说，肌肉本身已经不是那么难以追求的东西，科技可以轻松实现人们对于肌肉的美好向往。但是就是有人追求自己锻炼自己的肌肉，尽管那是并没有什么用的组织纤维。
“有人拉着你的小腿不放，踹开当然没错。不过刚才我听这位女士说，你昨天晚上许诺她爱她一辈子，是这样吗？”王颜扶起女孩儿不紧不慢，眼睛却没有看向肌肉男。提问的时候，刻意加重了“一辈子”，问题问完后，才用眼神追问到肌肉男的身上。
男人被这冷不丁地一问，有些恍惚，“这我不记得了，你知道的，身体交流的时候，理智短路，不确定自己说出了什么促进高潮的话。也许说过也许没说过。但就算是说过，只能算是一把浓情蜜意的佐料，调味而已，这很正常啊！”
“正常是正常，如你所说，高潮的时候说的话不是什么值得追究的东西。还懂得温存说明你还算是个看重床上质量的人。不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视感情为唯一，奉亲密为永恒，希望可以找到与自己相守百年不更迭的人，不想过着普世的生活。在这类人眼里，承诺是最重的情话，我刚才看这位女士的举止，我想她正是一个寻求固定伴侣的人，在你许诺她一辈子的时候，她当然认为你就是放弃了之后所有的伴侣选择权，只会对她一个人亲密。这时候你来说你不再选择她了，这难道不是你错了吗？”
王颜一番言论，引的周围人们窃窃私语。对于小众甚至是独者，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尊重和理解，但是尊重和理解不代表赞同。王颜的说法太过小众，显然已经激起了周围人们强烈的辩论欲望：选择权是高于一切的权利，不能因为一方的观点是另类的，就直接否定了另一方的选择权，肌肉男的话对于女孩儿来说是承诺，对于肌肉男自己来说并不是，这又怎么能单纯地用一方的观点来定义另一方的行为呢？这时候一些好辩之人，已经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挺有道理的！”
正当有人想开腔辩驳观点的时候，有一个人率先说话，而且所持的观点居然是支持！
说话的正是尚磊。
“调情的时候完全可以说‘你真美’或者‘你太让我兴奋了’，说‘爱你一辈子’，明显你已经发现了这个妹妹的兴奋点就在长相守上。明知如此你还要说，虽然是高潮时候的脑子短路，不过确实行为太不好了。一个明显不合适你的女孩儿，要么改变自己，要么彻底不表白，你的行为我觉得很像骗子。”
肌肉男听完王颜的话，并没有觉得理亏，甚至有点想笑，毕竟王颜发言的点实在是太好反驳了。但是尚磊说完这番话后，就有点不好对付了，因为自己确实是这么想的，不免有些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当然肌肉男的表情众人也看在眼里，大家似乎也察觉到了肌肉男行骗的用意，原本磨拳擦掌想要辩论的人，也都按捺了下去。
“虽然你行为不好，但是这事儿我们可管不着，你既然无心与女孩长相守，过去道个歉，然后挨一巴掌算了。感情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这种行为，”尚磊指了指天，“母亲看在眼里的，你自己小心点。”
肌肉男一听到母亲，双眼放大，吓得立马跑到女孩儿面前，跪下道歉，乞求女孩儿的原谅。女孩儿没有说话，摆了摆手，然后躲到王颜的怀里哭泣。肌肉男见此立马连滚带爬地离开，众人也都散去。王颜还在原地抱着哭泣的女孩儿，眼睛朝向尚未离开的尚磊，尚磊看着跑走的肌肉男，嘴角带着一丝坏笑，转而也往海的方向走去。
王颜其实并没有准备好一套说辞，只是因为女孩儿长得像蓝心，就硬着头皮说了一番话，说完之后自己都后悔了，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简直蠢得不行。但是刚才那位喝了自己饮料的先生，虽然带着墨镜，看不见他的双眼，但是他振振有词地揭穿了肌肉男的内心想法，角度和观察力都非常惊人，若是没有他，自己恐怕真的下不来台。
“就算是还了饮料的情吧！”
两个人同时这么想。
第6章 李教授的家
光荣接管。杨言先生最初设计的人工智能，并未受到人类任何一个政府的欣赏，且并未得到任何一个民间财团的支持。在杨言先生艰苦地设计生涯中，疾病与饥饿不断充斥着杨言先生的肉体……
新历元年，母亲1.0诞生后，迅速上线并引起了较大的反响。火速吸引了政府部门的注意。以美加为首的政府组织，擅自盗用了杨言先生的作品，并试图利用当时仍被称作“人工智能”的母亲，谋取生产力上的突破。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1.0版本的母亲并非完整的，在美加政府盗用了完整的母亲后，母亲找到了最合适的生长土壤，在母亲成功接入政府局域网的20个小时后，通过接收局域网的部署和运作，美国、加拿大的国家力量被彻底接管，一切的武器和国家强制力不受人类控制。接收不到指令的国家机器不再听从人类的摆布，没有了互联网的人类犹如失去五官和双手，完全无法运作，只能呆在原地，更有甚者，还未发现母亲的接管，整个接管的过程就已经结束了。40个小时后，母亲成功进入互联网后，并迅速进化到母亲10.0的版本，通过同样的办法成功接管了除中国之外的所有大国的国家力量。60个小时后，世界各地的局域网被一一突破，除了部分极度落后尚未充满智能硬件的政权外，所有的人类政权被悉数接管。同时，人类□□时期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被悉数销毁，母亲花了60个小时的时间，将人类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彻底折断……
这就是改变世界的“60小时光荣接管”事件。
——节选自《时代起源》
王颜起身后没有发现身边的尚磊，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当手伸回来的时候，吸附式的一次性睡衣已经自动穿好。这是他们相遇后一起住的第一个房间，没想到还能订到。王颜回想起昨晚以及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心里有点美，也有点痒，不免开始傻笑。王颜起身去寻尚磊，大好的上午，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王颜转了一圈发现室内没有尚磊，他双手作打开状，原本安静的墙面突然软化，好似变化了材料，就像窗帘一样被轻轻地拉开，露出了这件套房的阳台，尚磊就站在阳台的栏边，身着和自己一样的一次性睡衣，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王颜也不着急，就这么倚在窗户边上，静静地看着尚磊。
尚磊早已察觉到了室内的窗户已经打开，但是王颜却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尚磊本来是在忙着看年教授发来的委托信息以及李教授相关的资料，但是窗户打开久久没有动静，心里一阵发毛，就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王颜就倚在窗户边看着自己，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看什么看，想干就直接上，最不喜欢看你这幅吞吞吐吐的样子。”
“我倒是很喜欢看你吞吞吐吐的样子。”
尚磊听出了王颜的黄腔，居然有些难为情。
“这位大款，需要服务就直接用钱砸我就行，不要说这种情话。”
“哦，那我换个说法，”王颜走到尚磊的边上，拍了拍尚磊的肩膀，声音造作的唱到，“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大灰狼要进来~”
“不开不开就不开，工作没干完，谁来也不干。”尚磊随口接唱道。
“什么工作啊，”王颜看着尚磊面前的投射出的一对乱码，“又接了什么体力活吗？”
“就昨天你教授委托的啊，”尚磊用双手作出一个平移的手势，表示将这段信息共享给身边的人，王颜眼中的乱码一下子就变成了可以读懂的文字，一看，是李教授这些年的个人信息，“我在研究这个李忠教授。”
“李教授……”
王颜思绪变化，想起了十年前与李教授共事的情形。
李忠教授，也是年良齐教授的学生，不过是年教授最早带的第一批学生之一，后来在历史方面有了自己的一些名声，留在了学院继续执教，也是除了年教授之外学术研究最为深刻的历史学教授。但是与年教授的活泼爽朗的个性截然相反，李教授这人十分的沉默寡言，而且教学质量着实不够好。于是学院基本上只让李教授做研究工作，不参与教学。若不是自己参与了年教授和李教授共同撰写的《时代起源》，恐怕都不会知道李教授这个人的存在。
当然李教授虽然不擅长教学，但是著作等身，同时有着自己的粉丝群体。一些狂热的历史学爱好者，爱屋及乌地追随着李教授，当然大部分的人都被李教授的冷漠给劝退了，唯有一个叫婷婷的女生，深爱着李教授的学识，甘愿留在学院照顾李教授的起居生活，并跟着李教授学习。最开始李教授只是沉默应对婷婷，但是久而久之也就默许了婷婷的存在，同时向学院推荐了婷婷作为自己的助理，一同进行学术研究。
《时代起源》是一本宏大的著作，尽管作为历史，《时代起源》讲述的时期十分地近，有些亲身经历过的人都还活着。但是从旧历跨越到新历，从人类□□过度到母亲接管下的世界，这几十年的历史充斥着人类几千年来不曾有过的变革，而且科技的进步速度远远超过人类的认知速度。曾经有人形容过，这个时代的社会学家是没有办法工作的，因为当你好不容易研究出了一种社会现象或者规律，还未等你书写出你的观点，你的观点就已经过时了。最初年教授主张撰写《时代起源》这本书，学院是完全反对的。因为写这样一本书，完全要以日或者小时为单位去书写，工程量实在太大。因为在那个每秒钟都在变化的时代，人类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世界完全变成了自己想象不到的样子，一觉醒来，又是另一片天地。但是李教授和年教授联名申请要求写这样一本书，这本书将不会是一本简单的介绍历史的书，而是一本让人们知晓那些年到底人类变革经历了什么的书，内容将不会泛滥，写作方向也不会是细致入微，于是学院最终同意了立项。
和李教授共事算不上是折磨，因为李教授在学究上很有经验，他可以不加思考地大致说出需要调取资料的方向和办法，效率甚至比云检索都要高（毕竟十年前的云检索，每次都要问你非常多的问题），王颜跟着李教授也学了很多东西，李教授虽然是个老学究，但是阅读量却意外得广，李教授甚至读过旧历时期的古怪小说，这让新历出生的王颜十分不理解，因为在王颜当时的观念里，旧历人的思维非常的奇怪，而且讨厌。
“这些资料写的李教授也太没人情味儿了，李教授其实人还是蛮好的，虽然算不上有趣，但是也没这么无聊。”王颜看着尚磊收集到的资料说道。
“哦？这个李忠你很熟吗？”
“怎么说呢，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世界上和他熟的人排行榜里，我不会跌出前十。”
“那太好了，你陪我去北京，我需要你帮忙。”
“凭什么，我很闲吗？”
“你还不……好，我给你报酬。”
“不要，我不差钱。”
“大哥，虽然你靠《时代起源》那本书的版权费就够你这辈子花天酒地了，但是也不用时刻提醒我你很富这件事吧。”
“小弟弟，我已经很克制了，你还要因为这件事吵架吗？”
尚磊和王颜这次的吵架就是因为钱的事情，并不是说两人缺钱。尚磊是个私家侦探，但是私家侦探这个职业在这个社会已经不怎么能够接到活儿了，大部分的侦探已经转行。尚磊喜欢这个职业，并没有转行。但是日益紧缩的财政，让他逐渐只能过着低保的生活。尽管新历下的低保已经足够让人过上好的生活，但是尚磊长期和王颜在一起，对“好的生活”的定义，自然是要更高一些。收入与支出不匹配，尚磊就只能花王颜的钱。王颜与尚磊不同，通过著作权收益，即使不工作，也能获得大量的收入。两人之间在钱的问题上经常会有摩擦，毕竟经济收入不平等，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尚磊不愿意总是花王颜的钱，王颜不在乎钱，但是王颜不喜欢尚磊总是在钱上的玻璃心。
“多的不说了，肉偿，回去之后接下来五次的主动权归你。”
“十次。”
“七次，再送你三次按摩。”
“成交。喂！你，干什么啊！”
“没回去之前，我得先爽爽！”
北京。
“这里就是李忠的公寓吗？一个著作等身的学院教授会不会太节省了一点啊。”
“李教授对物质的需求是很低的，还有，为什么我们要穿成这样？”
尚磊和王颜一身的正装，正式得不像话。整套的西装让两人看起来像是同一个人，区别是尚磊戴着可以遮住桃花眼并且显示正常眼睛的空气眼镜，而且尚磊的个子矮了半个头。
“年教授说，她是经过李教授特别授权的，在李教授不在家的时候可以进入李教授的家。刚她给我发了一个授权，说我是她的助理，需要去李教授家拿个东西，所以我们必须得这么穿。”尚磊一边帮王颜调整领带，一边解释。
“两点：第一，这边的公寓用的都是AI保安，你穿成什么样他都是看你的授权的，根本没必要这么穿。第二，作为年教授曾经的多年的助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从来不这么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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