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您怎么办!”肖添一着急,将心里的话喊了出来。
陈越静静地看了肖添一会儿,然后将手机放了下来,说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官大的顶着。”
陈越打太极的态度要把肖添气哭了,他愤愤地转过身去不和陈越说话,但是心里对陈越的担忧越来越浓重。
陈越看着肖添的后脑勺,难得一见地学会了安慰人:“学过审计吧?”
肖添没回头,也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像是赌气一样重重地点了点头。
“五个职业道德是什么还记得吗?”
肖添小声说:“正直、客观、专业性和服务能力、保密、职业行为。”【注】
“所以我遵守了正直要求,是错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注:ACCA职业道德:integrity,objectivity,professional competence and due care,confidentiality,professional behavior。因为这五点比较朗朗上口,所以没有用国内职业道德,而是用了国际的。
第17章 酒后误事
两人打车直接到了客户公司,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女同事正在门口等着接他们。
陈越下了车,跟她打了个招呼。来的路上陈越给肖添介绍了一下这边组里的配置,现在和他们打招呼的是p所在A行项目上东南区负责的经理,Irene。
准确来说,Irene是副经理,没有报告签字权,因为她来公司将近十年都没有考下来注册会计师,没法升职经理,但她又为公司做了很多贡献,不能让她一直在senior的位置上蹉跎,所以给了副经理的头衔,实则拿着经理的待遇。
Irene是个很随和的人,脸上总是带着笑,说话也轻声细语,见到肖添还关心地问他:“怎么样,路上累不累?”
“不累的,很快就到了。”
Irene说话很慢,整个人都萦绕着温和的气质:“这边的条件肯定是没有在公司里好,还要辛苦你了。”
肖添受宠若惊:“没有没有,这是我应该的。”
Irene弯起眼睛朝他笑了笑:“你和York先去办公室,给你们留出来位置了。”
说是办公室,其实也是个长桌会议室,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一个高级和两个审计员,都是女生,还有两个实习生反倒都是男的,和肖添一样,都是大三。
得知陈越从北京赶来,甲方安排了一场接风宴,也邀请了整个审计小组。两个实习生听到之后,脸都绿了。见肖添不懂,两人还给他解释。
“你是不知道,刚来那几天,他们天天请吃饭,喝酒都要喝吐了。”
“总不能让姐姐们喝,只能咱俩顶着,后来经理来倒是给我们挡酒,反正现在我俩听见他们要请客就直恶心。”
肖添想着j市作为东南沿海城市,喝酒能有多凶?他之前听人讲过,去上海时当地人请客吃饭,一桌七个人一顿饭喝了一瓶啤酒,当时肖添就震惊了,南方人喝酒是真的温柔。
大魔王就是南方人啊,肖添突然想到,要是甲方也灌他酒,自己还能帮忙挡一下。
其中一个实习生问他:“David,你能喝吗?”
肖添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多少算能喝啊,如果是啤酒的话,一般的十瓶八瓶?”
两个实习生瞪圆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哪里人啊酒量这么好。”
肖添瑟瑟发抖:“我沈阳人啊。”
两人一脸难怪如此的表情,其中一个人说道:“怪不得你这么能喝,不过我看你说话没有口音啊。”
肖添一摊手:“咋没有呢?这不就有了吗。”
***
在公司的时候,肖添已经把数据库下好了,下午帮两个实习生干了一点活,然后就到了甲方爸爸接风宴的时间。
陈越下午没在办公室,应当是去和他们财务高层讨论(撕逼)了,临下班前回来了一趟,向肖添招招手让他跟自己走。
“待会儿要是他们劝酒,你就说你不能喝。”
肖添嘿嘿一笑,大魔王居然在关心自己:“我能喝的,到时候给您挡酒。”
陈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肖添一眼,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请客的地方设在一个大酒楼,外观看上去低调,但走进去之后却显得十分奢华。乙方一共是六个人,两个a1没来,还在办公室加班。甲方来了五个人,一水的大老爷们儿,级别最高的是分管财务的副总经理。
很快服务生端来了两箱啤酒,一箱十二瓶,一共二十四瓶,分到每个人头上,一个人还不到两瓶。
服务生给一桌上的人都倒了一杯,对方的副总端起杯子来说了一番场面话,无非是感谢审计小组的辛勤工作,年审期间大家都辛苦了,说完他端起杯子直接干了。
A行几个的人也都跟着干了,剩下的他们不干也得干。
陈越先跟着举杯,也是一口闷了,然后亮了亮杯底。对方的副总笑得十分爽朗:“看我们陈经理,人啊就是豪爽。”说完还不算完事,而是盯着剩下的几个人,非要让他们也喝。
他们五个无奈也跟着喝,组里的senior明显不太会喝酒,喝了一半实在是不行就放下了杯子,对方见她级别低,又是个女生,倒也没强求,但三个实习生就没啥特殊的资本,只能一个接一个的干了。
这时,肖添从小到大辛勤培养的酒技就凸显出来了,他才两岁,刚能自己拿着勺子吃饭的时候,肖爸爸就会拿筷子尖沾酒喂他,等他大一点,肖爸爸每逢老老伙计聚会,都要把他这个吉祥物带去,他一点点也就学会了喝酒,现在一杯啤酒喝下去,就跟喝了杯白水一样。
甲方没人看他这个小喽啰,但陈越却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他,见肖添举杯的时候毫无为难之色,还以为他是在逞能,没想到他吨吨吨地喝了一杯之后,果真面不改色心不跳,倒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整场接风宴,双方都闭口不提报告的事,若是不说,谁也不知道现在两方正针锋相对,一个要求对方修改披露,另一个坚决不改。席间,Irene似乎有点着急,给陈越使了几次眼色,陈越收到之后却无动于衷,还是陪着对方副总和经理天南海北地聊。
肖添连喝了几杯就没人再理他,他头脑还清醒着,就一直关注着陈越的动向。很快他就惊讶地发现,陈越居然真的什么都懂。
对方跟他聊金融市场,他能将改革动向一一解析出来;对方开了两瓶红酒和他说红酒品鉴,他能说个头头是道;对方问他怎么养生,他能将吃什么对心肝脾肺肾好全都说一遍;甚至最后说到了泡大学生,陈越还能对此有所感悟。
“张总,你看在座的好几个大学生,这个咱就不聊了吧。”
“哈哈哈,是我唐突了,我自罚一杯赔罪。”
很快,肖添就想收回刚才的话。因为两箱啤酒,两瓶红酒都喝完了,对方又张罗着叫了一瓶白酒。
对方来的五个人除了副总和财务经理,还有一个秘书两个助理,但这五个人一个比一个能喝,肖添甚至怀疑剩下三个人是专门培养来拼酒的。
而他们这边都是来干活的,在喝酒上全是半路出家,陈越算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其他人全是一瓶倒。
见到白酒上座的那一刻起,肖添决定,是时候该自己出马了,他撸起袖子以表决心,然后怂怂地给陈越挡了一杯酒。
对方副总已经有点喝大了,根本没注意到这杯酒是谁喝的,所以由着肖添又喝了几杯后,陈越将他拦住了。
肖添转头看向了陈越,后者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显然已经不是很清醒了。
“我没事。”肖添小声说道,“度数越大我越能喝。”
这话还真不是肖添瞎说的,虽然他说自己能喝个十瓶八瓶,但这也不是因为醉,而是胃撑满了实在喝不下。在沈阳的时候,他常喝绰号闷倒驴的沈阳老雪,所以对高度数,后劲大的酒反而更有抵抗力,肖添一直将这种现象理解为遗传式能喝。
而陈越和他正好相反,一看他的酒量就是后天在酒桌上练出来的,单是喝点啤酒还没什么,可一开始混着喝,立马后劲就上来了。
等肖添连哄带骗拼倒了一群人之后,甲方副总终于明白了见好就收,嚷嚷着散了。
席上清醒的人已经不多了,Irene张罗着叫了代驾和出租车,将甲方的人送上了车,他们一群人坐上出租车回酒店。
甲方的人出门的一瞬间,陈越就靠在了椅背上,紧锁着眉头醉得难受。肖添搀着陈越上了出租车,一行人打了两辆车回酒店。
回酒店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今晚肖添也没少喝,现在走路有点发飘,于是Irene让他搀着陈越回房间休息,她们剩下的人还要继续工作。
接过Irene递过来的房卡,肖添艰难地将陈越扶上了电梯。要不是陈越还保留着最后一点清醒,肖添凭着比他矮一截的个子和瘦弱的小身板,也真没法将陈越弄回去。
陈越半靠在肖添的身上步履蹒跚,基本要靠肖添拖着他往前走,直到进了门,肖添才想起来,两人的行李还在公司放着。
陈越迷迷糊糊将自己的鞋子踢下来就往床上躺,嘴里嘟囔了一句话。
肖添没听清陈越说什么,就将耳朵凑近了听。在酒精的作用下,陈越的体温稍有升高,呼出的热气带着一丝酒气吹在肖添的耳边,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只听陈越说道:“行李我让人送到前台了。”
陈越的房间在二十五楼的最里面,头昏脑涨的肖添一想到还要走那么远再乘电梯下去,再拎着两个人的行李上来,就觉得累。
他躺到了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想着我就躺下歇一会儿,一会儿就下去取。但躺到床上的一瞬间,肖添满脑子只剩下,这床好软,再躺一分钟。
***
好了,一分钟到了,该起床了。
怎么外面天都亮了?
肖添睁开眼睛,陈越正站在他的床边,脸上挂着他再熟悉不过的老狐狸笑。
“睡得怎么样?”只听陈越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即将开始同居生活啦!请大家喜欢的收藏评论一波啊
第18章 开始同居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当肖添对上陈越含笑的双眼时,他的脑中回荡着以上三个问题,这是来自肖添灵魂深处的三连拷问。
“起来了?”陈越居高临下地看着肖添,“睡得怎么样?”
肖添心虚地偏过眼神,然后看见了墙边立着自己的小行李箱,而陈越的箱子已经打开平铺在地上了,这回肖添直接心虚地低下了头,然后看见自己还穿着昨天的毛衣,上面酒味混杂着烟味十分难闻。
他吸了吸鼻子,被自己衣服上的味道熏得想吐,顿时尴尬起来:“经理,您什么时候起来的啊?”
陈越似乎看出了肖添的担心,他调侃着说道:“放心,你今天没掉下来,虽然我起的时候,你也只有半个身子在床上了。”
肖添现在满脑子的怎么办,我是不是已经凉了,我大概应该卷包袱走人了吧?
“只不过你成功睡过了早饭,你可以收拾收拾起床,然后我带你去吃午饭。”
肖添挣扎地看向手机,看到时间的那一刹那,他简直想表演一个原地去世,锁屏界面上大大的时间——11:35,他居然一觉睡了十二个小时。
然而肖添居然十分脑抽地问了一句:“经理您吃早饭了吗?”
陈越陷入了沉思,沉吟许久后,他说道:“我也没吃,一起出去吃吧。”
“那我……先回去了?”肖添像是做贼心虚一样,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要往外走。
陈越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看着他,像是看一个傻子,他问道:“你知道你住哪间房吗?你知道和谁住吗?你有房卡吗?”
肖添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知道,不知道,没有。
陈越脸上写满了无奈:“你就在这换套衣服,行李先放我房间,等晚上回来再搬吧。”
“嗯嗯嗯!”肖添连忙点头,但由于太过着急,还在打开行李箱的时候砸了自己的脚。
陈越默默扶住了额头,也是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实在不忍心再看小傻子犯傻的样子,他怕自己的智商也受到影响。
当着陈越的面,肖添自然不好意思脱光,于是留了秋衣秋裤没脱。纯白色的紧身秋裤包裹着肖添挺翘的小屁股,随着他穿裤子的动作不停地在陈越面前晃来晃去。
这回陈越是真的不敢看了,他怕再看会出事。
肖添极其狼狈地换好了衣服后,跟在陈越后面下了楼。
“经理,那我今天上午没上班,是不是……”
“放心,批你一天假的权力我还是有的。”陈越边走路,边噼里啪啦地回着微信。
肖添又开始愧疚了:“经理,我真的很抱歉,我昨天真的太累了,直接睡过去了。下次我绝对不会这样了!”
“大地。”陈越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向肖添,现在两人的距离太近了,肖添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怎……怎么了……”
“我好像还没和你说过。”
“说什么啊……”肖添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想到,完了,他要被骂了,会不会直接被开了啊,不过除了人力好像都没有开除别人的资格吧?他好像还能苟活几天,但大概也没几天好活了。
“谢谢你。”
“哈?”肖添怀疑自己听错了,甚至不自觉地喊出了声,“您说……什么?”
陈越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谢谢你昨天帮我挡酒,还送我回来,我酒量确实一般,要是昨天没有你在,会出什么状况还不一定。”
肖添原本从身到心都做好了被骂的准备,现在陈越居然跟他说谢谢,他一时还有点浑身难受。
肖添先是反省了一秒,确定了自己不是个抖m,他说道:“经理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该做的。”
只见陈越极其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是的,这些都是除去本职的外物,不是你该做的,也不是我该做的,但又偏偏是谁也无法避免的。”陈越轻轻叹了口气:“那么多人,对工作的厌恶,其实并非来自于工作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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