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有能帮助他的人了。他有了能撒娇的对象了。
“……英。”
“啊、咦?怎么啦?”
失礼了。金木对着别无他人的职员室在心底念道。
他蜷起双腿缩入表面积不大的木椅上。显示通话中的手机面朝上置于桌面,开着免提。
电子屏幕渐暗。
里头的桌宠一样的律手指戳戳外面世界,它又重新恢复亮度。
“英现在有空吗?”
金木侧头,半边脸颊蹭在膝盖上,说话声因此变得含糊。
“有喔。”
“那能不能帮我思考一个问题……?”
表现出自己有强势的一面是希望对方信赖自己的能力、希望对方能依赖自己。
往常学习,永近说不上成绩很差,只是没有用心,同样的教学金木和任课教授带来的效果完全不一样。为了能够一直上同一所学校,为了升学要提高的偏差值,永近依赖金木太久了。
他也想让金木反过来依赖他。
只要能做到的,他都会为他做。
两个人谈了很短的时间,是因为永近急着上下一门课。而伴随着聊天,金木的表情由郁闷到惊奇,惊奇又转为明白,最后满意地点头。
计划不难理解,实施也不难理解。更何况金木本身又不笨,怎么可能拿不准永近要表达的意思。
金木从木椅上起来,让律把关于计划的事情统统对学生保密,最好的理由也是最有用的理由就是“这样成功几率高”。
律的本身属于政.府管辖,精神却是自由的。但为了避免她的内存被相关官员查阅,彭格列、交易、金木等字眼都被律自己主观抹除。不是为了更高的暗杀可能性,只是为了让世界上多一个好老师。虽然这违背了律系统的初始命令,不过从精神上不再受这束缚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可以钻个为祖国积累人才的借口漏洞让自己脱离官僚的掌控。
“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自己回家再预演一下。”杀老师抹着不知道是鼻孔还是眼睛被洋葱熏出来的液体,“我们明天晚上正式开始,记得要真情实感哟。”
“还哟嘞。”杉野不满嘟囔,“这么轻松,到底是谁要被暗杀?”
“扭呀,轻松当然是因为有自信我们的计划会成功!”它得瑟满满,两根触手像人一样环胸,大脑袋高高昂起,“绝对没有问题的!”
中村啧啧啧着摇手指,“这种行为在漫画里可是被称作插旗,杀老师要小心啦。”
这些都是玩笑话。
学生与老师们在校舍前挥手分别,三五结伴同行回家。
“哎呀,虽然说了很多次,但还是感觉很舒服啊。”冈岛双手抱在脑后,絮絮叨叨,“去年刚开始暗杀的时候我还在想,万一杀不死怎么办。后来变成万一杀死了怎么办。”
“多亏了金木老师。”冈野感叹,“要不是他,现在我们除了下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也有碧琪老师的功劳,让乌间老师倒戈了。”
…………
……
天色渐黑。小轿车缓缓行驶进大院,有人在门口替换了司机,将车送入车库。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大小姐。”
山田管家接过南手中的外套。后者换了鞋直径走到屋子里。
她今天晚上原本要和别人一起吃饭,但妹妹突然发信息没有原因地就让她回家。南想到自己最近和惠令奈的相处少了太多,补偿心理下匆匆赶回。
“惠令奈——?”
“姐姐。”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抬头。
这像审判的现场。她面无表情地递出手机,屏幕上明晃晃的是——
南僵在原地。空气乍然一静。
“你怎么会……”
“我才想问姐姐。”惠令奈眼睛都不眨,手指点亮暗下去的荧屏,长姐与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女性在街上手牵手的照片固定着,“这是怎么回事?”
“呃……这是……”南说不出地心虚,“我朋友?”
“你我都知道不是的吧?”她的语调不似生气,一昧的平静反而让南更加慌张,“姐姐是什么时候和她重新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惠令奈从小被人抛弃。
单亲的亲生母亲离世,然后是收养的父亲离世,然后是父亲的再婚母亲离世。有的时候惠令奈都会想,是不是因为她是个扫把星,才会一直连累他人。
是南察觉到了她的悲观思想,一直陪着她,一直劝解她。
南因为前田出事的那一晚上,惠令奈绝望得无以复加,她一度认定是自己害惨了姐姐。
幸好迹部拦住了她,也幸好南活了下来。
惠令奈害怕事故重演。她害怕再失去重要的人。
可是她也明白,一直阻扰家人寻找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是不可能的,是不好的,是不行的。
“……我没有恢复记忆。”南坐到她旁边,陷进软软的沙发,“我意外和她成为了朋友,是在交往之后她才告诉我失去的记忆的内容。”
这就是惠令奈给自己设下的线。
失忆的姐姐,不知道姐姐身份的前田。这么多年,茫茫人海中还能重新相遇相爱……假如这是天意,她不会继续阻拦。
弟弟和永近也是。
她想要的终归只是他们的开心。
而惠令奈叶明白,姐姐小心翼翼的态度是担心自己会想不开,以为自己要被抛弃。
“我不会生气的,也不会发脾气的。”惠令奈认真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放心啦。”南揉揉她,温柔笑道,“危险的事情不会去做了,我也不是喜欢犯险的。”
惠令奈被揉眯了眼,小声嘟囔:“她要是敢做对不起姐姐的事……”
“我会先打她一顿的啦。”
管家过来告知晚饭准备妥当。
“好啦好啦,这个可以晚点说,今晚陪你睡觉聊一晚都没问题。”南拖起妹妹去饭厅,“我们……”
窗外猛然爆发的色彩止住她的话头。
恢弘的亮红光柱从天而降。倾泻下来的洪流笼罩住整座山。
夜空被这神降般的力量照明半边天。所有人下意识追随着它抬头望去。
紧接着红的是金橙。电塔、办公大厦、学校天台的水箱……四面八方射出光线,围绕山头形成了一个圆,刹时蔓延成球形屏障罩住E班校舍。
刚回到家的学生惊疑不定地从阳台探出头望向那边。
钥匙才插入门锁的金木眉头一皱,回头看去。
路人停下脚步,惊叹奇观,街道上不知不觉有大量装甲车在开往那一度被精英学校放弃的区域。
家中好奇发生什么了的居民打开了电视,所有的节目都被紧急换成新闻频道。
“这是为了困住对我们有害的特定危险生物,”负责人在早就准备万全的发布会上演讲,声音沉着,“该生物被困在称之为地之盾的武器下无路可逃。它正是一年前破坏月球的元凶……”
赤羽业的耳朵里听不进别的话了。
他家中还未开灯,电视遥控从逐渐放松的手中滑落,与书包一同砸落地面,电视播放着杂音。
“这下可糟糕了……”
他喃喃,不知该做何动作才能停下恐慌情绪在神经里的奔跑,不住地舔了舔唇,微笑也掩盖不了额角滴汗组成负面的表情。
“我们的计划……败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断断续续写了一个星期……呼
大概还有三到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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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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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快乐中秋快乐!
第128章 那点融化
花宫美穗走进玄关,反手关门的同时关闭手机显示的软件。
它露出了桌面背景。那是她和一个腼腆男性的合照——她提出要拍照,不懂得拒绝的对方应下来——只是场面十分的疏离,两个人隔着手下垂都不会碰到彼此的距离,脚底下两只猫咪正在向上看。
花宫每次看见这个照片都挺失落的,但想到这是唯一的两个人单独同框,又忍不住换成桌面每天看。
她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想过要和他真正的在一起……只是在他身边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就够了。可是她自私地忘记了这会给对方带来的麻烦。
直到他身边的朋友提出警告。
花宫熄掉手机,脱了鞋进门。家里没有人,也不会有别人。所以她没有必要多余说“我回来了”。
等声音的回响在空荡公寓里散掉反而显得更加孤独。
她丢下包先去收拾了衣服去洗澡。热水淋在疲惫了一天的身体上十分爽快。半长的头发被裹进浴帽内 ,蹦出来的几根碎毛还是水汽下打湿,怏怏地贴在后颈皮肤,又被擦身毛巾薅得乱糟糟。
“牛奶牛奶……”
花宫念叨着赤脚跑向冰箱,身上简单围了浴巾。
一个人独住就是能这么奔放。
她咕噜咕噜地喝玻璃瓶奶,突然想到。
不过,要是有一个亲密的同居男朋友也能啊。
思维总是跑偏,花宫相当苦恼。
为了纠正这胡来的脑子,电视被打开调频到新闻,帮助治疗。
“……该生物被困在称之为地之盾的武器下无路可逃。它正是一年前破坏月球的元凶……”
唔?
花宫瞥过去的目光一停。
与此同时,屏幕一闪,频道没有切换却变成了另一个新闻节目。
一模一样的场合。礼堂、记者、国旗、讲台上的男人。
“万分抱歉,刚刚得知最新消息,原本的报道出错。一年前,国家某个研究机关将实验小白鼠放上月球,其生命逝去的同时造成了连锁爆炸,破坏了月球的三分之二。在更早之前,日方政.府抓获了一个贫民窟出身的杀手,对其进行不人道的人体实验。”
那是个日裔意大利男人。国旗是意大利国旗。
伴随震惊他人的话语,一张张实锤的照片和动态图弹出在新闻界面的一旁。铁环拘束着苍白的男人,不知名的能量通过身体,他还不得不咬牙说出自己的感想。
商场外的大荧幕正在同步播放新闻内容。政.府原本想扩张舆论范围,没想到此刻变成了难以收场的糟糕手段。
一如三日月出现的那一天,大家都在仰视这与他们生活无关的事情。
老实说,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皱眉,却少有人内心泛起波澜。
这是杀手哦?即使人体实验残忍,但是被实验的是杀手的话,那不等同于赎罪吗?这样不可以吗?
直播里的男人停顿了一下,好似了解他们的心思而在暗地里不满。
他毫无起伏的声音继续。
“人体实验成功后,受害者变异成所谓的超生物。在他受难期间,椚丘中学三年E班的女教师出于家庭原因出现在实验室内,成为实验记录者,与受害者意外相处友好。实验成功后受害者精神暴走试图逃出,但在围攻下实验室机关伤到了女教师……”
“什么啊?”花宫不明所以,“这是在讲故事?”
“女教师不幸去世,留下遗愿希望受害者帮助被椚丘中学校长、教师和学生排挤的三年E班的学生们。超生物与通缉它的政.府人员进行交易,以自身自由换来了教学的机会。三年E班的学生是被父母嫌弃、同级生唾弃的吊车尾,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们的未来的是无望而欺凌他们的时候,是化名为杀老师的超生物教会了他们知识和更多他们以前无法学会的事情。”
学生们的脸被打码了。E班学生被霸凌的监控截图,杀老师来了之后大家快乐的表情,还有学生们逐步上升的成绩排名。
男人声音沉了下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宣布悲哀的事情。
“日方政.府设计了巨大的机关试图抹杀对方。因为与小白鼠有共同身体实验成果的超生物会在数日后逝去,也会如同白鼠一般产生连锁大爆炸,届时整个地球都不会存活。”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幸的是,我们没有杀死对方之外的解决方案。据三年E班学生们讲述,超生物决定在见证学生毕业之后就由学生们亲自动手了结生命。但不安的政.府更加相信己方实力,因此形成了今晚椚丘市的夜景。”
“在下个人没有任何立场去责问日方政.府的所作所为,可我还是想代替没有地位的学生、和没有地位超生物发出愤怒:你们自己的错误却要他人的死亡和负面舆论来买单?大人的逃避却要用辛辣的记者去压迫弱小的孩子来替代?”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话,画面重新变回原来的新闻,地下滚动的条幅还是吸人眼球的爆炸性标题,好几个学生的茫然无措被投放到各个大荧幕和各家电视中。
“你们就是被怪物教师作为人质的学生吗?”
“不好意思请问你们现在心情如何?”
“请描述一下怪物教室被捕后的安心心情!”
记者的咄咄逼人,学生的表情演变成了愤怒。
“杀老师才不是怪物!”三村大叫道。
成年人用化妆品和香水西装珠宝堆砌起来的精致嘴脸因为追求利益的疯狂,扭曲得比被关在铁笼中渴望人肉的喰种更加丑陋。
从未经历过如此场景的孩子瑟缩起来。
得不到任何东西的记者,害怕背后上层力量的记者,屈服在钱权下舍弃良心的记者。他们一个接一个大声针对学生。
“是那个怪物老师逼你说的对吧?很痛苦吧?你可以更加坦诚的说出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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