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牧龙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作为回应,心里面却是几番思量。所以他的修为会变得这么差,就是因为跟人打架受了重伤?记忆出了岔子,是因为打架的时候弄伤了脑子?如果对方是仙尊那条仙力至高无上的强龙倒不是不可能,那么,他自己都这副德行了,那仙尊是不是也非常惨不忍睹?一想到这个,云牧龙的心中顿时有点兴奋起来,能把天下第一的龙给揍得哭爹喊娘,作为魔尊,他这也当得太称职了,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动地,名垂千古啊!
“真是一场浩劫”,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得意地直晃尾巴的云牧龙,笑眼咪咪道:“一代魔尊就这样陨落实在可惜,对了,你知道大战的起因是什么?”,既然自己会这么有魄力送命上门,那起因也一定是万分霸气,八成是仙界那些破神仙想吞并魔界,所以他就决定撸起袖子好好教训他们,又为了失败也不连累众魔,就十分英雄地冲出去单干,或者是因为有甚不平事发生,他一怒之下决定挑了整个仙界。
总之,这原因一定非常衬他的身份,对他的胃口,要不然他才懒得去趟浑水!
“……”,朝月动了动嘴唇,睫毛颤动良久,才慢慢道:“据说是因为魔尊求爱不成,恼羞成怒……杀了一名仙界女子,才引得仙界震怒,招来杀身之祸。”
“……”,呵呵,停下脚步,云牧龙定定看向朝月,朝月将脸偏向一侧,身形僵直,完全看不见他此刻是什么表情。云牧龙看了一会,讥诮一笑,没有说什么,抬起脚继续前行。
“……”,转过脸,所有隐藏起来的一切只有在那人看不见的角落才会铺展开来。朝月盯着云牧龙的背影,发红的眼眶,带着几分悲痛,几分狂暴,眼神闪动间又随着垂落的眼帘被深深埋没,复归平静,起步继续跟在那个人的身后,不是很近,但是又能在那人眼角可及的角落里一眼就能让他注意到自己,默默跟随。
两人刚才还算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云牧龙一脸菜色,根本一点都不想搭理身边的跟屁虫。他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他心里会没数吗,这人是什么居心,居然敢这样胡说八道,谁给他的胆子,当真以为自己好骗,随便给个理由就能糊弄了,他是真在装不知道自己是谁吗?这个仙魔大战一定有鬼,而且他还是被算计的那个,真是越想越来气!
路上行人寥寥,阴沉沉的天,不负众望,淅淅沥沥开始下起绵绵细雨,冬天的寒冷悄然而过,春天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来了,只是天气还是冷的,骨子里的阴寒依旧延续着冬天的寂寥。
云牧龙皱着眉心情不顺,一不小心没注意撞到了擦肩而过正欲匆忙躲雨的路人。
“啊!”,惊呼一声,少女踉跄几步正欲倒地,忽然被一只刚健手臂往怀里一带,扑入一个有着少年般纤细但又满是韧劲的胸膛上。
“没事吧,姑娘”,带着笑意的清朗嗓音在头顶上响起,少女抬头一看,少年笑若星明朗月,眼神款款仿若情深,配上绵绵雨滴,润地心中一软,怎一个好郎儿。
俏脸上两朵红云飘飘,少女娇羞一声谢,缓缓离开少年怀抱,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被少年抱着,但是毕竟于礼不合,只能作罢。
云牧龙看着少女一路小跑,一路回头,依依惜别,脸上的笑容笑得越发耀眼,心道:哎,虽然我躺了十五年,但是魅力还是大杀四方啊,不管对任何品种的雌性都很有诱惑力吗。觉得自己的雄性征服欲被满足的云牧龙正在心中自得,忽然听见身侧传来一阵落水声。皱眉转向河里,只见朝月傻愣愣站在水中,好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神情木木地,眼帘还是低低垂着,身上的衣服被河水浸湿,几根青丝被雨水打湿凝滞在苍白的毫无生气的脸上,看上去丧气的很。
云牧龙站在岸边,并没有要伸手去拉一把的意思,冷笑一声道:“师父,您老人家看上去年岁不大,怎么现在就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朝月静静站在水里,不吭声。
心里暗道一声没趣,他也不想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多有什么瓜葛,没再投落任何目光,云牧龙丢下朝月走的潇洒,可是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忽然顿住,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转而回来找了根树枝递过去,把人给拉了上来。
云牧龙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明明觉得这家伙心怀叵测,可是却有种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不会害他的,简直不可思议,他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念头,天知道这家伙在这十五年里有没有对他的身体做过什么手脚,居然会让他对一个浑身湿透、疑似打算用美色\\\\诱\\\\惑他的男人产生怜惜,真是……见了鬼了去他喵的怜惜!
满脸不悦地将人拉上岸,冬天刚过,这种天气掉下水如果是一个凡人早就生病倒下了,虽然知道朝月不可能是普通人,云牧龙还是施了个法将他的衣服弄干,脸色极臭地快步离开。
抬手轻柔而缓慢地抚摸身上干暖的衣服,好像是在抚摸自己最爱的心上人一样,朝月抬起眼眸,在一片温润雨幕中盯着云牧龙的背影,心中刚起的狂暴与阴霾被这人别捏的举动一扫而空。
唇角微微勾起,垂下眼帘,继续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保持那似近却又仿佛永远触不到的距离,一路随行。
碗里的馄饨慢慢没了热气,云牧龙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动作,只是默默盯着碗里,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一开始的时候明明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可是这五年来,那人却为了他学会了做一手好菜,出去降妖除怪赚钱,若是他有危险,那人也是毫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替他挡住,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豁出命的保护都是假的,那他又为什么不能一直骗他,这样他们不是就还能好好地继续过着相安无事地闲散日子嘛。
少女见白猫对着碗发呆,小耳朵耷拉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跳加速,轻手轻脚地想去抱起它,好好安慰安慰,顺便把它的毛从头到脚摸一遍。
“啊”,一声惊叫捂住自己的手背,眼睛看向忽然冒出来打在她手上的小石子,四下看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可是等到她再想去碰那只猫的时候,却发现那警觉的小家伙早已没了踪影。
心中一阵失落,却又不禁开始猜测到底是城里哪户人家养的珍贵猫种,只不过这么美的猫,就算她知道了又怎样,那主人定是不会愿意让她碰那只猫的,反正换了是她,就舍不得,美丽的东西,都是要藏起来,好好珍惜欣赏的,哎,可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刚好下起了小雨,于是就觉得,这里应该加点雨才是,此情此景,让人心里酸软的一塌糊涂。从今天开始会偶尔给文章画些一般般还算能见人的插图,就是只有在晋江电脑版上才能看到,不能在APP上看到,有点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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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鬼道之离开
三三两两行人从城门进出,荀阔将最后一袋腌渍食品送上车,不轻不重拍了拍袋子,然后又动作缓慢地不轻不重拍了几下。
他知道前辈和大师吵架了,可是没想到两个人居然吵得这么凶,前辈竟然不等大师回来就要出城走了!俗话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前辈和大师虽然应该都不是人,但是也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散伙吧,这气性也太大了,而且作为修行者,漫漫仙途冷冷清清,能找到一个处个百来年都能不腻味的人那简直是祖上积了大德啊,他都不知道有多羡慕。
心中这般思量,荀阔装腔作势拍袋子的手就越缓慢,拍一下,顺势摸下去,那动作猥琐不禁惹来守城士兵的侧目。
大师啊,你快回来吧,再不来我就真的帮不了你了!
“你在后面磨磨唧唧干什么,都弄好了吗?”,云牧龙懒洋洋靠在牛车上,虽然只要一回头就能知道荀阔到底在后面搞什么鬼,但他就是不想动,什么都不想管。
七天了,朝月已经走了七天,而到了昨天他能变回人身时,他便不想再等了。
他知道朝月没有离开他多远,每天他都会把吃的东西送到门口,但他就是一口都不想吃,难道那家伙以为只要用食物就能把他心里的火气给灭了吗,凭什么他会有这样的自信,难道在他眼里,他是那种用蝇头小利就能控制的馋猫吗,别做梦了。
“前辈……你真的就这样走了吗?”,荀阔纠结道:“不再等等大师吗?”
“……”,云牧龙眯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讥笑道:“等?凭什么,是那家伙先走的,我凭什么要等他,谁给他这么大的脸,要我来屈尊降贵等他!你都弄好了吗,都弄好了就给我滚,别来烦我。”
“……”,荀阔张了张嘴,想再鸡婆些好多劝劝,但是瞧见云牧龙阴郁的神色,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道:“前辈,这是我的令牌,如果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以拿着这块令牌来擎阳派找我。”
转过头,云牧龙淡淡看向荀阔,一张脸实实诚诚地献上令牌,他若说个不字,感觉这人即使难过也会笑笑说没关系,然后继续没心没肺地鸡婆唠叨……不像,和那人一点也不像,和那个一声不吭全都把事情埋在心里的人一点也不像……
心不在焉接过令牌,荀阔乐呵呵地又交代了几句路上要小心什么之类的,然后便依依不舍地和云牧龙告别。
牛车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进,云牧龙望着身后挥手向他告别的荀阔,心里酸酸涩涩地。只不过是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到最后却是他来送自己出城。那么,朝月呢,他们相伴了五年,难道就只换来这样一个两不相见的结果吗……
牛车上载满了吃的,那些都是张腆送来的腌渍食品,那人自从遇见他们,每次搬家,他都会偷偷跟着,然后送些好保存的食物给他们,这人识趣的很,要不然早就像其他登徒子一样被他给揍个半死了。
吃的我都带着,朝月,你看见了吗,我知道你在哪里看着,从今往后,我都不需要你为我费心食物的问题,所以你也别想靠一段饭就能冰释前嫌。
驾着牛车,云牧龙冷冷注视着前方,向着边关的方向走去。
云牧龙不知道在这凡间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一个人走在苍茫大地上,孤孤单单,这让他想起他还是一只猫时的情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生的,但他一出生就知道自己和别的猫不同。
他的毛色是最白的,眼睛是罕见的蓝色,人人都说他可爱漂亮,喜欢摸他的皮毛,但是他却厌恶极了。所以他离开了出生的地方,但一只幼齿小猫要怎么活?
从小他就学会了在荒野中厮杀夺取食物,满身伤痕,一身白毛脏兮兮、坑坑洼洼,但是他却过得很开心,因为他是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无挂碍。
但是如今,他的心里却牵挂上了一个人,一个对他满口谎言,甚至有可能要害他性命的人。一个人的孤单,再也回不到一只猫的自由,他怎么就活成了这样不争气的一个玩意……
皱着眉,心情不爽地直视前方。边关,他曾说过,接下来要去边关。
五年来,朝月一直在搬家,每个地方都不会久待,他从来不关心也不过问他在干什么,半夜三更出去,有时候一身伤回来又是为了什么,这些他从来不在意。
可是现在他却在意了。一开始不关心是因为不知道敌友,所以是死是活与他何干,到后来,就变成习惯了,反正那人回来时受伤的状况越来越少,就像一道风一样,刮过去,又刮回来,第二天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着给他做饭,陪着他去捉妖赚钱。
可是他怎么能没发现呢,朝月的实力是在变强的,那人一向温柔,不愿在他降妖除怪时有其他人被波及,所以每次他都会布下结界,结界的力量从一开始的薄弱到后来的坚不可摧,他不是没感觉到,但是从来不在意。
可他怎么能不在意,为什么要不在意,云牧龙懊恼地把眉越皱越紧。
现在想想,朝月瞒着他的事情真的不是一件两件,如果他早点去查清楚,是不是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放不下。
不知道,不知道,云牧龙叹气一声,不想再去想以前那些事情。后悔又有什么用,不在意的成了忘不掉的,在意了,那人又不愿再与他相见,断不了了,除非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得不断,否则,他怕是要和那人一直这样纠缠下去了。
一路上,云牧龙偶尔会让那头老牛休息一下吃个草,至于小青,主人给他吃什么他能说个不字吗。
期期艾艾啃着没经过什么处理的腌渍食品,小青艰难地咽下食物,然后继续一边吃一边张望四周,就希望自己能眼尖发现那个躲起来的人,然后一溜烟窜过去把人给抓住,缠起来,叫他再也跑不成。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小青忧郁地看了云牧龙一眼,那人好似没了味觉一样,嚼着干巴巴的食物,一声抱怨都没有。简直太令人发指了,这还是他那个吃个东西会嫌弃东嫌弃西的主人吗,根本换了猫芯了好吧。
保持着这样糟糕的饮食状态,云牧龙一点一点向自己的目的地前进,可是无论他走的有多慢,朝月始终连一个影都没露过。
烦躁地一口咬断手里的腊肉,恶狠狠磨着牙咬成碎末再恶狠狠咽下去,手里的腊肉简直都要被他给拧断了。
那家伙不是一直雷打不动地给他送吃的吗,怎么还真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把他给扔到一边凉快去了,可恶,要扔也是我把你给扔了,凭什么你招惹了老子,就可以想顺顺我的毛就来摸摸,不想了就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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