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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浪漫(ABO)——阿伏

时间:2018-12-01 10:58:41  作者:阿伏
  奥格星处于无反应区域,废星有一个光点。
  这是海棠的植入反馈,也是伦恩的死前反击。
  他在众人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也为清醒的人树起了一尊以血酿就的灯塔。
  席来经历了数次紧急跃迁返回了独立要塞,他毫不犹豫地踹开了曾经在深夜造访过的房间。
  吴誉背对他站着,瘦骨嶙峋,只在骨骼上覆了一层单薄的皮。听到震天的踹门声,他没有给出任何强烈的回馈。
  奇异的宿命感弥漫在这间囚室。
  海棠像一张网,铺就、织造了联盟数十年间的所有腥风血雨,贪欲、**、恨欲,人类复杂的情感投放在透明的海棠上。
  “明明只是一朵漂亮的花啊……”吴誉轻声说,他转身看着席来,无喜无悲,“是伦恩吗?”
  席来只觉得自己仿若窒息,用了好久才吸了一口气:“是。”
  “我始终觉得我没错,可我确实错了。”吴誉说,“我低估了人性的丑恶,是我,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还不到时候。”
  他面相极好,五官搭配在一起无时无刻不流露出温柔的气息:“席来,请暂时原谅我们这些愚蠢的大人吧,我们得拦住毕维斯,我们得让那些亮起的地方重归黑暗……”
  时间拉得极长,数个为什么涌上了席来的心头,他迷茫,也痛苦。
  为什么伦恩要折磨他?为什么要毁了以诺?为什么他会和毕维斯在一起?为什么?
  吴誉站在灯下,他看着席来年轻漂亮的脸上浮现出的种种情绪,咬住自己的舌尖,在尖锐的疼痛里说:“你不能是那个错误,我不允许我的孩子像我一样身在深渊,我必须……必须确保你身体里没有海棠。”
  席来笑了,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呕吐的欲望就堵在喉头,声音极轻,不知怕惊动了谁:“那我的孩子呢?他又何辜!”
 
 
第三十四章 
  这是死结,也是吴誉从没预想过的情况——一个孩子,他的宝贝席去去的孩子。就算他能说会道,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化解横亘在两人中间的这记血痕。
  况且,吴誉并不是擅长口舌的人。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刚才眼里的一点神采遁得一干二净。
  席来冷哼:“这笔账你且记着,等一切了结之后,我有得是办法找你算清楚。”
  吴誉:“哦。”
  这人也真算得上是无情无义的一颗臭石头,席来本想再说几句,一阵干呕激得他折了腰。
  吴誉等着继续被他剐心,看他吐得狼狈,感同身受地皱起了眼角:“这是怎么了?吃太饱了?”
  席来好不容易直起腰,被他气得又背过身咳了几声:“您真是猪。”
  一个念头瞬间浮上吴誉的心头,他往前走了几步,歪着头打量席来,他不好意思直接问席来,眼珠子转了转问:“这是托白盐的福?”
  “您可真纯情。”席来将衬衫的扣子解开几粒,大马金刀坐在桌上,“我现在给你时间,你和……伦恩的那些勾当,你最好一次性给我说清楚了。”
  等一切了结之后再算账,吴誉又活过来了,他没理席来的疑问,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小腹上:“你没到发情期,白盐……以后让他体贴点吧。”
  火气轻而易举地冲向席来的天灵盖,他感觉不可思议,问:“吴誉,我什么时候说你刑满释放了?还蹬鼻子上脸,要是站着说话太放松,要不我换白盐来和你谈?”
  “那算了。”吴誉的眼神仍在他小腹上附着,抬手打开了他的海棠。
  黑色海棠从不畏惧任何场合,在稍低的气温里很快在他的手腕上绽放得彻底。
  吴誉抚了抚海棠仿若撒娇的花瓣,将数据投放在了身后的白墙上:“这些调整身体数据的参数你都熟悉,我就不说了,但是……”
  不用他说,席来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差别。
  吴誉的海棠除了单向监测,在每项数据后还多了实时反馈的活跃状态,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下心跳都诚实地被记录传输向了另一端。
  他看了眼席来,继续说:“这就是毕维斯囚禁我时做出的‘伟大创造’。我并不是在合理化自己之前的行为,但我和伦恩必须确保你不受海棠的监控,只能出此下策。”
  “直说会死吗?”席来自然不买账,他似笑非笑,“伦恩绑了我八个月还没把海棠摘掉,倒是杀了我的孩子,还让我跑掉了,呵。”
  吴誉将他的讽刺照单全收,面上神色不变:“海棠的监控无死角,甚至包括监听对话,我当然不能直说。现在能说也是拜白盐所赐,这房子隔绝了一切信息,海棠只有基本功能可以运转。”
  席来低头踱了几步,说实话,他从没真正“看”过毕维斯这个人。这是一个过于沉默的外长,最多的工作是应付各路星际代表,苍白瘦削寡言,甚至没有任何实权。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事,他想不通。
  他长叹一声,将一件事翻来覆去想一万遍是白盐的做法,他自己从来都是敢想敢做,遇事不太会想为什么,结果前置是他的通常做法。
  如果是以前的席来,为了独立军的稳定,恐怕早就开战了。
  席来不自觉地将掌心贴在小腹上,想了想问:“你和毕维斯年纪差不多吧?”
  吴誉有些警惕:“怎么?”
  “他也就剩七八十年的时间,他为了什么,为了享受七八十年的统治者的强权?人死之后,万事万物都是一场空,这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席来想向腹中的孩子讨要一个过早的问候,哪怕是一点微弱的信息素上的回应。但这一秒的怯弱让他突然清醒,他的手离开了小腹,他看着吴誉:“老师,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伦恩为什么会变成四五岁的小孩?我重新检测过他的生命数据,他的生命来源确实是他本人和你,这是无法造假的。所以,是你,还是你们,突破了人类的底线?”
  吴誉没露出半点惊讶,伦恩用那副模样明晃晃地在联盟所有的熟人面前晃了一圈,凡是认出他的人恐怕都有这个疑惑。
  他笑了一下,点头肯定:“你可以继续说。”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席来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按照官方当年公布的调查结果,伦恩是当场灰飞烟灭了,我没有你聪明,想不到如何拯救一个灰飞烟灭的人,难道拿着张网捕捞他的灵魂吗?”
  吴誉近乎慈祥地说:“并不是灰飞烟灭,但他确实在现场就‘死亡’了,是毕维斯用海棠复制了他。你想知道毕维斯为了什么?”
  他提起嘴角,轻声说:“他想要永生,一个数万年前就被证明过的最庸俗无味的追求。但毕维斯恐怕是离永生最近的一个人,他想做神。”
  “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可以。”
  “因为我是最初的海棠,我是至今唯一一个完全成功的实验体,海棠是我,我是海棠。”吴誉的手指停在海棠的花蕊,“包括你,其余的海棠都是我的复制体。你经历过痛苦的十年,只是因为你体内的海棠并不具有真正的生命,他只是机械复制了精确的工作方式,一旦出现任何不符合预设的选项……”
  这超出了席来的预期,甚至颠覆了他此前所有的认知。
  对他来说,海棠更像是一个辅助仪器,解决生活中的小烦恼,为肉体提供强力的机械支持。
  但吴誉口中的海棠仿佛会呼吸,有独立的生命,是活的。
  吴誉亲手彻底打开了那个传说中的盒子:“生死轮回,对海棠来说都只是简单的数据。”
  “是,这确实是一个错误。”席来有些艰难地回,他的意识散漫地铺散在并不宽敞的空间,“我为什么需要一个理由呢?直接去做……”
  吴誉静静地看着他,说出了那个答案:“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席来,我最想对你说的话始终是对不起,无论是拘束你的过去的那十几年,还是现在,对你来说,我一直是你生命中的不幸……”
  席来不置可否地摊手:“你说的话总是自成体系,我无法赞同,也无法反对。但是现在麻烦收起你那套高级知识分子的傻话吧,我得去拦住毕维斯了,除了伦恩的那张地图,你还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吗?”
  吴誉:“还有一半的海棠反馈终端,不过总终端我暂时还没找到。”
  在新联盟热火朝天地准备星际会议时,独立军大剌剌地单方面向新联盟宣战了。
  席来的脸嚣张地出现在各个星际代表的终端上,他的衣领绣了金色的荆棘标志,整个人看起来也非常像刺头。
  在他懒洋洋地宣读开战声明时,独立军的星舰成批跃迁至首都星的公共航道,并未开火,只是将之前捡去的飞行器吐了一地。
  席来的手在镜头前抛了抛钥匙,声音像一坛醇厚的藏酒,分不清是醉是醒:“诸位,战争开始了。”
  首都星繁忙的公共航道随着战争的开始爆发出剧烈的火花,成千上百的飞行器载着横死的尸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将首都星的对外通道变为了最新的太空坟墓。
  独立军的跃迁技术在多年的抢劫生涯中活生生地锻炼成了星际第一,打一炮换一个地方,炸了公共航道不说,还抢时间炸了几个最活跃的跃迁点。
  还有四天就是星际会议正式召开的时间,鉴于伦恩临死前在火上浇的那勺热油,懵里懵懂的人也有了一点迷茫的风险防范意识,抵达首都星的星际代表并不多。
  毕维斯在各种警报声里看完了席来的开战声明,他温柔地问:“席来确实不是海棠吗?”
  他喜怒无常,副官的答话谨慎加上谨慎:“废星的海棠点只有一个,吴誉先生在那儿。”
  “真是可惜了。”毕维斯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确保抵达的代表都接种了疫苗。”
  副官低头应了一声,目前所有到达的星际代表都被通过各种方式植入了海棠,他将新近登陆海棠终端的人名展示给毕维斯:“都在这里了。”
  毕维斯随意扫了一眼,将席来的视频又拖到了起点,他看着视频里的年轻男人,眼里流露出些许遗憾——如果是海棠就好了,这孩子看起来就和当年的吴誉一样,无畏无恨,被爱填满的英俊善良的Omega,是最好的容器。
  席来在摄像头关闭后收敛了所有笑意,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又在脸上挂起了笑容。
  白盐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着装严谨的,除了在席来面前,就像此刻,他只披了件睡袍,后脑勺还有一簇未整理的乱发颤颤巍巍在空中翘着。
  他自恃长相过人,强行将席团长的嘴角拉了下去:“不想笑就别笑。”
  席来一眼看见了他的乱发,眼角轻车熟路地沿着眼尾的弧度垂了下去,明晃晃的笑意顺着弯弯的眼睛跳上睫毛:“看见你就高兴了。”
  白盐叹了口气将他抱坐在自己膝上,双手虚虚绕着小腹环住了他:“席团长,给伴侣一个机会关心你吧。”
 
 
第三十五章 
  席来没夸张,他都不用看到白盐,单听到这人的脚步声心里就松软一片了。
  他转了个身,面对白盐坐下,又觉得不够,干脆盘腿坐在了别人膝头:“我说真的,你一来,烦心事能算什么!你有没有听过美色误人?早几年遇到你,恐怕我什么旁的心思都提不起来了,只想睡你。”
  白盐任他胡说,膝头盘了一个高个子倒也不觉得沉,手默默地仍扶在他腰上。
  席来这几天忙里忙外,状态比起前几日差了很多,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忍不住把头埋进席来肩窝,叹了口气。
  白盐的手就隔了层衬衫贴在腰侧,席来听他叹气,又觉得可爱又觉得心疼。透过衬衫映在皮肤上的指尖的那点温度也有些发烫,仿佛白盐的那颗心也顺着指尖流淌了过来。
  他用手拨了拨白盐脑后的那簇乱发:“没什么,我们的日子还在后边……”
  白盐的声音闷闷的:“明天吗?还是后天?”
  谁能知道在外边无喜无怒的白部长回了家是撒娇精?
  席来毫无保留地拥住了他,嗅着白盐身上新鲜的沐浴露的香味。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但时间在此时不再难熬,只要未来可期,适度的等待也不是不能忍受的重负。
  即使到了现在,白盐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时刻准备着剖出自己的心呈给心上人,他什么都不怕,只怕心上人觉得自己的心布满血污,不能入眼。
  他闭了闭眼,仿佛心脏已经暴露在了冰凉的空气里:“我是真的怕了。”
  不要说十几年前,去年的他们还无所畏惧,只带着一腔积攒多年的辛辣孤勇就敢揭开海棠的秘密。
  而如今,当真正的海棠褪去了最后一层伪装,谁不是心惊肉跳?这其中的每一步,都像是被蒙着眼走在钢丝上,现在已经是最差的结局了,可之前如果走错一步,何尝不是深渊?
  白盐握住席来的手,仔细看他的掌纹:“星际会议蒙德会去,我等在第一个跃迁点。只要吴誉那边不出意外,我的人一定能带回来一些新的数据。我们不能损失任何一个人……”
  这话他不知说了多少遍,席来笑着接下去:“以稳妥为第一准则。你放心,我乖乖在后方等你。”
  白盐又叹气:“我不是想拘着你,我也知道你更适合在前线,只是涉及海棠。除了吴誉,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你了。”
  席来亲他的眉尾:“糖糖,凡事都在心里想成千上万次,多好的事儿都经不住你这么想。”他亲密地揽着白盐的脖子,“我为了你,为了孩子,都会力求稳妥的。”
  自从摘了海棠,席来的体征已经基本接近了普通Omega的水平,不过到底是多年锻炼,在大幅的回落后又上升了不少。
  白盐抱着他一路回了房间,单觉得这人太轻了,那么高的人身上没挂多少肉。
  不过确实是没时间给席来贴膘,星际会议就剩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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