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从来没有恋爱经历的男人沉浸在一喂一吃的美好互动中,丝毫不觉得这样暧昧的举动有什么不妥。或许即使有所察觉,下一秒也自动忽略了。身边坐着的这个人便足以占据全部身心,哪里还有心思去顾及应不应当的问题。
夏康宁打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高大冷峻的男人拿着勺子像照顾小动物一样喂身边纤细的男孩子吃蛋糕,眼神温柔宠溺,而那个一脸享受地接受男人投喂的小东西,就是她的宝贝儿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准备说一声打扰了,然后关上门离开了。可是下一刻她突然清醒过来,里面有一个是她儿子!那个羞红了脸,就差把爱意写在脸上的小东西,是、她、儿、子!
夏康宁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两秒,然后转身关上门,沉着脸朝两人走过去。
“妈妈!”方游激动地站起来,离开座位就要扑上去抱夏康宁,却被宫袼眼疾手快地拉住,“手臂有伤,别乱动。”
方游悻悻地放下手臂,慢慢凑到夏康宁的面前,单手搂住她的背,弯腰在她肩头蹭蹭,开心地说道:“妈妈,我好想你啊,你都两个星期没和我一起吃饭了。”
原本一肚子的不满被宝贝儿撒娇的动作驱散得一干二净,夏康宁抬手摸摸他柔软的中长发,目光温柔慈爱,“妈妈也想宝宝了,手臂怎么弄伤了?”
“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方游心虚地小声说道,“不严重,很小的伤,妈妈不要担心。”
“哪次不舒服你不说是小事,跟妈妈也逞强,待会儿回家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好好看看。”
夏康宁轻轻推开他,看着旁边的宫袼,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麻烦宫先生送方游过来,我们待会儿还有客人,就不留你了,改天一定当面致谢。”
第27章
这下连方游都察觉到夏康宁是在下逐客令了,他为难地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低低地唤了一声,“妈!”语气有些急切。
夏康宁温柔地笑着拍拍他的手,“宝贝,宫先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让他送你过来还陪你到现在已经耽误他很多时间了,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对不对?”
方游低头不说话,难过地咬着唇,心里涌上阵阵酸涩。
“宝贝……”夏康宁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既震惊又心疼。她没想到方游已经这么喜欢宫家继承人了,毕竟才短短的两个多月而已。照这样下去的话,宝贝儿性格这么单纯,以后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夏老师,您多虑了,我今天晚上没有行程。”宫袼牵起小人儿的手,礼貌地微笑着说,“方游是个好孩子,照顾他并不麻烦。况且,事情是由家弟引起的,我理当负责。”
“当然……”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如果今天的客人比较特殊,您觉得我在场会有所不便的话,我可以先行去外面等你们。”
“那怎么行?你还没有吃饭!”方游想都没想就出声反驳。
“宫先生说笑了,有这个荣幸邀请到你和我们共进晚餐,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么会不方便?”夏康宁大方地笑道,“而且,今天要是不能把宫先生留下来,我们家宝贝儿恐怕也没有心思吃饭了。”
“我……我才没有。”方游红着脸低头不敢和宫袼对视,一手拉着心上人一手拉着自己的母亲入座,悄悄藏起眼中的窃喜。他的演技也没有那么差嘛,连作为心理学教授的母亲都没有看出,自己刚刚是故意装可怜不想让宫先生走。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任性,可就是舍不得,他喜欢和宫先生在一起,比喜欢音乐喜欢演戏喜欢好多好吃的还要更多的喜欢。
身边两人的目光越过中间的方游在空中交会,夏康宁眼神锐利地盯着宫袼,别以为用一招以退为进让她不好发作,就是得了多大的胜利。
对于她警告的目光,宫袼只是坦然一笑,他们的目的都不过是保护方游不受伤害,最后必然是要殊途同归的。
对二人的交锋毫无所知的方游,依旧害羞又激动地享受着宫先生的喂食,继续做着快乐的小痴汉。其间夏康宁几次出言要和宫袼抢夺投喂权,都在宫袼“礼貌”的坚持和方游可怜兮兮的眼神下,败兴而归。
三个人之间看似融洽和谐实则诡异非常的气氛,直到另外两个人敲门进来,才终于被打破。
头发利落盘起眉宇间精明干练的女人和他身后穿着棕色夹克、身高足有一米九满身凶戾之气的男人,就是夏康宁今天请的贵客,于捷和她的儿子……彭涛。
于捷看到宫袼时明显愣了一下,然而还没等她有什么想法,夏康宁已经笑着离开座位热情地迎上去,“小捷,你终于来了!这就是你家彭涛吧,不愧是特种兵出身的军人,这身板儿和气质太帅气了,听说现在已经是上校了?三十岁出头就能做到上校,还是你有福气啊!”
“哈哈哈,你可别给这些虚头巴脑的军衔骗了,他在军营里就是个混世魔王,浑得很,上面个个都头疼他。”于捷嘴上嫌弃得不行,眼里却满是笑意,不管好不好,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家孩子?
“我才是真羡慕你,有方游这么听话这么懂事的儿子,混小子要是有方游一半乖巧贴心,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于捷开心地笑着,扯过站在一边似乎不太情愿的彭涛,在方游身边坐下,“宝贝儿,还记得于捷阿姨吗?”
方游露出两个小酒窝,看着热情爽朗的于捷觉得特别亲切,“我这条命是于阿姨救回来的,后来在医院里,您那么忙还每天过来看我,我怎么能把您给忘了!”
“真乖!”于捷摸摸乖巧软糯的方游,越看心里越喜欢,揪过自家混小子笑得越发温柔,“这是你彭涛哥,以前在军队是特种大队的队长,这几年为了有时间多陪陪我和他爸已经退下来了,现在在S市公安总局做局长。你住院那段时间,他也经常去看你的,还记得吗?”
“记得。”方游礼貌地朝彭涛笑了笑,“彭涛哥好!”
“嗯。”彭涛冷着张脸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算作打招呼。
于捷从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把,面上依旧从容地对坐在方游身边的宫袼笑道:“我刚刚还以为自己认错了,能在这里见到宫家大少爷真是意外之喜。”
宫袼谦和地笑着颔首,“于院长客气了,我是小辈,您叫我宫袼就好。”
“大少爷太谦虚了。”夏康宁从容地接过话头,“既然人都齐了,那就点餐吧。”
于捷哈哈一笑,“孩子们先点吧,我们随意就好。康宁你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好。”夏康宁优雅起身,“你们先点餐,今天夏阿姨请客,不用给阿姨省钱。”
包间的门从外面轻轻合上,于捷立刻变了脸色,拉着夏康宁走进安全通道的楼梯拐角,神情严肃地问:“怎么回事?宫家大少爷怎么会在这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夏康宁一脸郁色,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想到这个煞星会出现,宝贝儿带他来的。我比你更着急!”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以宫家和方家现在的关系,这位大少爷我们最好少牵扯,方家家主要是知道你们私下有交往,以他那种多疑的性格对你们一家没有好处。”
“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恨不得跟这个煞星撇得干干净净的。因为我家先生和宫袂的关系,家主已经不高兴了,我怎么还会主动招惹大的?可是,宝贝儿对他死心塌地的,我真是束手无策。”
“方游和宫袼?”于捷凝眉,神色沉重,“难怪你这么急着撮合他和涛子……现在看来,恐怕不只是方游一个人有意思。你不如找个时间和那位大少爷谈谈,让他放手才好。”
第28章
“我怎么没谈?一个月前我就跟他谈过了!”夏康宁急得跳脚,“可是那个煞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软硬不吃,死咬着要和方游在一起。他们两个能在一起吗?到时候他玩儿腻了,拍拍屁股走人干净利落,我家宝贝儿怎么办?他现在就护着那个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到时候还不得伤心难过死?”她说到激动时,眼眶已经忍不住泛起了通红的水光。
于捷皱眉不再说话,两人相对沉默着,光线不明的楼道里气氛诡谲而压抑。
与此同时,坐在包间里看着对面两个男人郎情妾意浓情蜜意的彭涛,心情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宫袼叫来服务员,替四个人点完餐以后,合上菜单继续温声和身边的小人儿低语,赤裸裸忽视了包间里黑着脸的第三个男人,还是方游不好意思地开口提醒,他才温柔地说道:“我们不知道彭局长的口味爱好,让他自己点会比较好。”
彭涛无语地接过菜单,随意在上面指了指,全程脸色都不好看,眼底隐隐透着不耐烦,本就凶悍阳刚的长相显得越发暴戾。
方游只是和他对视了一秒,就不敢再看一眼了,直到五个人的餐摆满整张桌子,还不见夏康宁和于捷回来,他才小声问道:“彭涛哥,妈妈和于阿姨还没有回来,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彭涛冷睨了他一眼,烦躁地严声道:“怎么看?你去女洗手间还是我去?”
“彭涛,注意你说话的分寸,你自己情绪不稳定别迁怒不相关的人。”宫袼闻言冷冷地瞪着他,眼中是压抑的怒火和警告。
彭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屑地开口,“宫大少爷生气的是我迁怒,还是这个不相关的人……正好是你的心尖儿?”
“彭涛哥你误会了,宫先生他不是……”方游急急地开口解释,不希望以后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宫袼。
宫袼轻轻拉住他的手,温柔而坚定地握在自己掌心,“你对别人是什么态度我管不着,只有阿游不可以。”
“阿游?”彭涛饶有兴味地扬眉,笑得意味不明,“宫家大少爷什么也有这么柔情万千的一面了?小心猎人看见柔软的肚皮肉,一枪把你打了去换钱。”
“多谢提醒。”宫袼对他鹰隼一般犀利的眼神不闪不避,“活物都有软肋,彭局长也不例外。”
彭涛闻言目光一凛,神情陡然变得狠厉阴沉,就像一只感觉到自己领地受到威胁而亮出獠牙的猛兽,随时都会扑上去咬断对面人类纤细的脖颈。
方游被他吓得心里一突,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挡在宫袼面前,隔绝了彭涛危险的眼神,脸色严峻地大声说道:“我不准你伤害宫先生!”
宫袼诧异地看着半个身子拦在自己和桌子之间的小人儿,心里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酸酸麻麻的疼。从小就被教育要独立要时刻以家族利益为最佳考量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即使这个小人儿肩膀单薄,甚至内向软弱,却会在预警到危险时第一个选择挡在自己前面,明明是胆小到和别人说话都不敢抬头的性子……
第29章
宫袼伸手搂上他的腰身,把小人儿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贴着他的耳廓柔声道:“阿游,没事的,别紧张。”
温热的气流穿过耳膜,在心脏里拼命鼓噪出巨大的声响。方游这才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情急之下做出了什么举动,小脸上瞬间红霞漫天,恨不得把脑袋藏到桌子底下去。
太丢脸了!丢死人了啊啊!
印象中雷霆手段的宫家继承人含笑搂着纤细的少年满目柔情,原本以为软弱可欺的男孩子却能忘记所有恐惧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彭涛冷眼看着面前相互依偎情意绵绵的两个人,只觉得……真特么碍眼。
这尼玛,不秀恩爱能死啊?没看见这里还有个孤家寡人吗?
宫袼心满意足地搂着小人儿,耐心地安抚好他的情绪,才有暇把目光转回到彭涛身上,冷声说道:“你放心,就算有一天我要对付彭家,也绝不会卑鄙到用你身边的亲人来威胁你。宫家人做事,自有宫家的底线和原则,和你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主子,从来就不是一类人。”
彭涛凝眸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现今的局势你我二人都很清楚,不管宫家的初衷是什么,现在都已经没有退路了。自古就是成王败寇,未来坐上那个位置的如果不是我大伯,而是方楠初,你觉得他会大度到放过宫家吗?作为宫家的下一任家主,在享受宫家的背景带给我的荣耀和便利同时,我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主家和旁支的所有人。”
彭涛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不予置评,却听宫袼神色郑重地继续说道:“今天我能和你说这些话,不是想表现自己的处境有多无奈或者人格有多伟大,只是因为一个人。我不想有一天因为立场问题不得不和他站在对立面,我见不得他难过,更不能让他受伤。”
“方楠初是一个什么样的领导者,是否值得你去维护,我觉得你应该比我明白。我希望在一切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能让他们一家从方家大族里彻底脱离出来。所以,恳求你能帮我,看在你们双方的父母交情慎笃的份上。作为交换,在不让宫家垮台的前提下,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他用上了“恳求”这个词,把姿态放得极低,彭涛面上不显,心里却着实震动了。
无论宫袼是真的推心置腹还是另有所图,作为宫家的长子长孙未来的继承人,他都完全没有必要把身段放得这么低。至少在彭涛这么多年的印象里,这位大少爷从来都是个十足的硬骨头,那股子宫家人的骄傲和凛然在他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可是现在?他甚至说了,只要不让宫家垮台自己可以提出任何要求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哪怕这个要求于宫家有损,只要不伤及根本,他都会答应。
“你说方楠初如果坐上那个位置,就一定会把宫家斩草除根。那宫暄呢?你能保证,有朝一日他登顶了,就会放过方家其他人和现在支持方家的这些人?”彭涛分毫不让地逼视着他。
“如果我能得到我大伯的承诺,你是否答应重新考虑自己的立场?”
“等你搞定了宫暄,再来跟我谈站队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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