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破了冷静,语速快得甚至带着些慌乱和紧张,眼见着梁韧只是看着自己也不说话,连忙又说道:“如果你觉得这样太仓促,不够郑重的话,能不能……再给我二十年的时间?我保证最多最多二十年,国内一定会推行同性平权的一系列相关政策和制度,包括同性婚姻的合法化,都会实现。你要是愿意等我实现这一刻承诺,二十年之后我一定给你轰动全国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当然,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和我结婚的话,我也向你保证,等到同性婚姻合法化的那一天,我会在国内为你补办一场婚礼,也绝对不会因为是重新补办,就在任何一处有敷衍和瑕疵,所有的一切都以你满意为准。”
梁韧愣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他说的这些内容,然后突然破涕为笑,“宫先生,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宫袼闻言,略显慌张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紫罗兰色的绒布盒子,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你、你答应吗?”
小人儿难得傲娇地撇撇嘴,“没有鲜花,没有告白,也不下跪,这样就想叫我答应,还说不会敷衍我……”
“啊!有,有!”
宫袼刚才那瞬间是紧张得脑子都不会转了,才会冒冒失失地就把戒指掏了出来,此刻总算是找回了那么一点理智,于是沉稳大气地朝后面拍了拍手。
下一刻,粉红色的玫瑰花瓣突然从咖啡店的屋顶上,飘飘洒洒落了下来,眨眼的时间,就将除了两人座位以外的地方,都铺上了一层绵密的花瓣。
这时候,穿着清一色粉色衣裤的服务员,整齐有序地从操作间里走出来,每人手里都抱着一捧大得夸张的花束:粉色玫瑰、粉色月季、粉色郁金香……二十个服务生,男女各半,分站两排,将整个咖啡屋彻底变成了一片粉色的花海。
梁韧震惊得瞪圆了眼睛,小嘴张着都忘记合拢了,就听见舒缓的钢琴声在空中缓缓飘荡开来。
面对他们站成两排的服务员一开口,梁韧就知道他们是专门训练过的,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首歌。
“微弱光芒
微染昏黄
抹去黑夜的恐惧与迷惘
不眷过往
有你才敢徜徉
你是我执着的那片光
是我追逐的暖和亮
无言地像这样
萦绕在我身旁
任四季辗转来往
任年华似水流淌
一直感谢有你在我心上
将黑夜点亮
那些记忆虽泛黄
你们像从前一样
感谢有你像夜灯坚强
才让我有梦和你分享”
宫袼当着众人的面,在他座位前单膝跪地,打开手中的绒布小盒子,虔诚而郑重,“未来的日子,或许也会像此刻一样,没有万人瞩目的排场,没有过多的关注和目光,只是我和你两个人,在一起,过下去,直到白发苍苍。我会把你所有的心愿,作为一生奋斗的方向,会在无数个平凡单调的日子里,坚守此刻的约定。梁韧先生,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弥补曾经对你的亏欠,让我一辈子,做你的那盏夜灯?”
小人儿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涌了上来,好不容易抖着手和宫袼交换了戒指,终于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进了他怀里。
“我愿意。”
愿意和你过最平凡简单的日子。
愿意让你做我永远的夜灯。
我何其有幸,得上苍垂怜,这辈子活成了你喜欢的模样。
第156章
初春的荷兰草原,牧草青青,如同诗人笔下的田园,被盎然生机点缀成纯情秀美的诗行。
远处巨大的风车恬静地转动着自己独有的旋律,如同岁月沉淀里安然的信念,坚定而透明。
开阔的蓝天白云下,地平线蜿蜒缠绵,远处浩浩荡荡一队人骑着白色骏马,正在缓缓靠近铺满粉色郁金香的别墅。
当先的少年,一身红缎绣金线的艳色喜服,同色腰封将纤细的腰身束得越发精致玲珑,衬着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生生搭出了让人错不开眼的惊艳来。倒真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纤尘不染的贵族小公子了。
身后十几个气质出众的男人,清一色都穿着大红的喜服,束着俊雅的腰封,跨下一匹白马,端得是风流大气。
一个个收起了平时猥琐淫荡的妖孽本性,打眼看过去,还真挺赏心悦目人模狗样的。
别墅门口的人,老远看见迎亲的队伍朝这边来了,长鞭炮的火捻子一点,就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地响了起来,直到迎亲队伍站在门前,才堪堪有了片刻的清净。
因为怕惊着马儿,所以一行十几个人在老远处就下了马,由专人看着,他们则徒步走至“新娘”门前。
宫天王毛遂自荐担任了兄嫂婚礼的主持,此刻也是一身精致奢华的大红喜服,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面对着浩荡而来的人马,不慌不忙地笑道:“新郎君好俊俏的相貌,好标致的气度,不知道是哪一位前来?又是为迎娶我家的哪一个而来?”
梁韧拱手作揖,不疾不徐地答道:“我乃京城夏家嫡孙,姓方名游。乃是为迎娶令兄,宫家长子宫袼而来。”
“哦?”宫袂故作疑惑,“我莫是脑子不好使了,竟然不记得宫家有这么一号人物。新郎君不如和我细细描述他来,我再去家中寻寻是否有此一人。”
梁韧显然也是早有准备,闻言娓娓笑道:“此人刚过而立,身量高大出你半头,相貌俊美剑眉星目,通身气度浩然如山,一双黑眸幽深有神,见之终身不忘。且他右手心小指根处有颗褐色小痣,右手臂手肘背部还有一道指节长的白色疤痕。还麻烦大舅哥将我的新娘子带来,与我归家。”
宫袂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听新郎君这么一说,我家中倒确实有这么一位哥哥符合您意中人的标准。但我闻你将他说得这么好,天上有地下无似的,不知新郎君欲以何资,说得我这位哥哥跟你回家?”
梁韧继续和他周旋,“祖上有荫,尚能在京城里有一席之地,小子无德,只能于术业中争个虚衔高低。在下不才,遐迩之内只小有名气。唯有一颗拳拳爱心,愿许令兄一生一世忠贞无二。”
他说得感人,宫袂却无动于衷,反而不满地皱眉小声道:“这小子好不懂事,没得上门求人家哥哥,却不会讨好弟弟的道理。这样不通人情世故的男人,如何能把我哥哥嫁给他?”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离他最近的新郎官听到。梁韧连忙朝后面招手,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双手奉上,笑得满是亲切好意,“小小见面礼,还望大舅哥不要嫌弃微薄,拿去买套套用。”
宫袂脸上这才拨云见日,有了些喜意。
他丝毫不客气地将红包收下,顺手交给站在一边的景燃,继续道:“哥夫通情达理,想必我哥哥就算跟了你回家,那也是备受疼宠无忧无虑的。然而,仅是如此,我还有些不放心,不知哥夫可有心胸胆量,接受弟弟的几个小考验?”
终于来了,这才是娶媳妇儿过五关斩六将的重头戏!
梁韧在心里深吸一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大舅哥,但说无妨。”
“哥夫不用担心,我自然也不会刻意为难你。”宫袂笑得温柔无害,心里那个邪恶的小人儿却已经上蹿下跳激动得要翻天了。
不为难你,那这个婚结得还有什么意思?
“这第一个考验嘛……”
他笑眯眯地刚要开口,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宫袂朝等着看好戏的众人,歉意地笑了笑,拿出手机往屏幕上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本能地就想拒接,却还是没出息地在心里先认了怂。
他心甘情不愿地把电话接通了,放在耳边,语气三分谄媚七分讨好,“喂?哥?”
没想到那边传来的却是他亲妈的声音,“按规矩,你哥在进方家门之前是不能说话的。所以他写在纸上,让你老娘我代为转达。”
宫袂脸上的表情更苦了,语气却是媚态不减,“我哥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我一定照办。”
“他让我跟你说,你还没结婚呢,想想景燃,自己掂量好分寸。”
“哎!哎!”宫袂连声答应,就差对着电话点头哈腰了,“您让我哥放心,我对他的一片赤诚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对不会为难我哥夫半分。”
“嗯,我也就是个传话儿的,你心里有数就行。”
“好嘞,那我挂了啊,让我哥别着急,待会儿就放他上花轿!”
宫袂放下电话转身,依旧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他内心里那个长着犄角的小人儿已经捶胸顿足趴地狂哭不止。
“这第一个考验,在我们这里被叫作凑喜。新郎君只要不假思索地说出八个带喜字的成语,就算过关。自然,哥夫要是说不上来,作弟弟的也可以代劳,不过这规矩嘛……你懂的。”
“喜上眉梢、喜笑颜开、欢天喜地、喜气洋洋、双喜临门……喜……欣喜若狂!”梁韧深吸一口气,连着说了六个,就卡住了,只好无奈地笑着让身后的伴郎团递给他两个大红包,双手奉上。
宫袂笑着接过,依旧是交给景燃,嘴上笑道:“谢哥夫涨财。”
“这第二个考验,我也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纸巾,“这里一共有十份纸巾,每一份上面都有一枚唇印,新郎君只要能从这十份里面找出我哥哥的来,就算你通过了。怎么样,不难吧?”
第157章
梁韧欣然点头,把纸巾一一展开。
只打开到第三张,梁韧就停下了动作,抬头对宫袂笑道:“这就是你兄长的。”
宫袂挑眉,“你确定?错了可就娶不着媳妇儿了。”
“我确定。”
“那弟弟就恭喜新郎君闯过第二关了。”宫袂笑得三分真诚七分促狭,“能够一眼就猜中我哥哥的唇印,看来哥夫平时没少做这方面的功课啊,怎么样?我哥哥的嘴唇软不软?”
梁韧闻言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害羞得都不敢看人了。这、这种问题让他怎么回答。不软,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说软,会不会显得很猥琐?
周围人看着他这纠结羞涩的小模样,也忍不住跟着起哄道:“新郎官儿,到底软不软啊?”
“新郎官儿,是你主动多还是新娘子主动的时候多啊?”
“新郎官儿,回答不出来可不让你接新娘子!”
“哎哎哎,你们别闹,看新郎官儿这满脸春色,怕是在回味呢!”
“哈哈哈……”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闹得不行,羞得小人儿头都不敢抬了,连露在外面的一段纤细的脖颈都泛着艳色。
这时候,综合实力爆表的伴郎团就派上用场了,沈麟稍稍上前一步,笑得大方优雅,“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第三关的问题,若是的话,就算明知道小弟是故意刁难,我们新郎官儿也是要回答的。”
他是看准了宫袼接电话时细微的表情变化,把电话那边的人和说话内容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就料定了宫袂有所顾忌,必然束手束脚。
果然,下一刻就见宫袂脸色一僵,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说笑了,当然不是,这不过是小弟一时多嘴就问了一句,哥夫大可不用回答。来来来,我们开始第三个考验。”
“请新郎君说出和我哥哥的十个纪念日,若是都能说全,考验就算你过了。弟弟立即去家中接哥哥出来,交予哥夫手中。”
梁韧这才在心里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道:“十月二十一初次见面、十二月十九初次告白……三月初十求婚,十月七号订婚,还有今天,三月初三,结婚纪念日。”
宫袼笑着朝他拱手,“恭喜哥夫顺利通过几重考验,小弟这就去屋里,叫人请哥哥出来,与你归家。”
这声音一落,里面就传来响亮悠长的一声,“新嫁郎出门~”热闹的唢呐笙箫紧跟着奏起来。
宫袂进屋扶着他丰神俊朗的哥哥出来,小人儿傻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都看直了,我老公好帅嗷嗷嗷!
众人哄堂大笑,打趣着高声提醒道:“嘿,新郎官儿,醒醒,快醒醒!哈喇子都淌出来了,可别吓着你的新郎了!哈哈哈!”
梁韧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半蹲下身子,去背他的新媳妇儿。哎呀,我老公怎么就这么帅呢?嘿嘿嘿!
宫袼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伏上了小人儿单薄纤细的背脊,却也没有当真让他背,而是做了个趴在他背上的动作,借着两条长腿,自己在地上助劲儿。远远看上去就像小人儿背着个大麻袋,一路拖在地上走,又滑稽又可爱,笑得众人捂着肚子,腰都直不起来了。
鞭炮声声,鼓乐齐鸣,热闹非凡。
迎亲的队伍选了另一条路回程,梁韧和宫袼同乘一骑,依旧在队伍的最前方。
原本该是宫袼坐在前面,梁韧在后方环住他,牵着马缰。可是考虑到两个人身形上的巨大差距,梁韧要是在后面的话,被宫袼高大的身形一挡,估计就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就变成新郎官坐在前面,“新娘子”从后面抱住他,顺便牵制缰绳的景象了。看得后面一群人忍笑忍得都快从马背上滚下去了!
小人儿享受地在宫袼怀里蹭来蹭去,脸上挂着一路傻笑,憋了一肚子的话,等拜完堂以后要和宫袼说。
天空湛蓝,云朵洁白,视野开阔,清新的空气里带着微甜的花香,一切都美好得让人不忍打扰。
宫袼静静地从后面把他圈进怀里,眉眼温柔得不可思议。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穿过大半个草原,来到另一边方家别墅的门前。
站在门口迎亲的,是夏铭沣的儿子,方游的表哥,夏皓阳。
见一对新人下了马,走过来,他连忙迎上去笑道:“表弟有福了,新人果真芝兰玉树气宇轩昂,与表弟是天生一对佳偶天成啊!我在这里祝表弟和表弟婿,白首如新,情比金坚。”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大红包,双手递给宫袼,“这是表哥的一点心意,还望弟婿不嫌弃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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