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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宁远和董事长正说着话，却见他老人家一转眼，“哟”了一声，朝着对面笑道：“你刚认的小儿子这么帅啊？”
秦宁远诧异转眼，看着佟耀夹在那两母子之间，垂着眼不和他对视，笑得要多乖有多乖。
整场晚会，显而易见三个人的亲密，佟耀不理会旁人，一个劲儿给易妈妈打理食物，易越于是腆着脸去帮佟耀切牛排，佟耀似乎不让，然而踹了他一脚。秦宁远于是看着易越凑过去对佟耀说了什么，然后佟耀忽然转脸看着他，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怎么，眼睛润润的，像是黑宝石，好看得不像话。随后的整场年终大会，无论抽奖还是发言，佟耀也再没有投过来一眼。秦宁远竭力掩饰自己的暴躁，然而终于没忍住牛饮了一口干红，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搁，旁边的人都被他显而易见的负面情绪吓了一跳。
对面的佟耀却正在忙着和易越打嘴仗，似乎根本没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秦宁远攥紧了酒杯，几近神志模糊，然而始终却有一个想法清晰地在脑海萦绕不去——
他从前眼中，只有我的。
第37章 37.那要什么
年终大会结束得很快，从小到大抽奖方面永远没份儿的佟耀今年终于逆袭，抽到了一台商务笔记本。他就住在楼上，回到酒店收视好行李之后，佟耀用新电脑把那份辞呈正式发了出去，之前买好的机票日期在三天之后，大年二十六。
佟耀次日早早起了床，特意去拜访了不少之前结识的同事朋友，就连最初给于他不少帮助的钱子望夫妇也没落下。对于他的到访还有辞别，不少朋友都感到十分意外，毕竟佟耀如今在野东的事业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也不为过，易渝眉更是直言，他就这样贸贸然放弃，未免显得有些儿戏。
佟耀感谢这些朋友的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然而秦宁远对他影响太大了，想要摆脱这份不能言说，又令彼此左右为难的感情，他深知以自己的能力范畴，单单凭借时间是不可能的，必须加上空间的阻隔。
对外他只说：“我想离父母近些。”
至于真正对未来的打算，佟耀想的是先趁着过年休息一个月，然而回到家乡或者上海或者北京，重新开始。因为先前职业的缘故，他结识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物，得知他的就职意向之后，不少在各地有分公司的高层都对他抛出了橄榄枝。虽然没有敲定最终的任职公司，然而其实想想，佟耀觉得那样也不错。毕竟野过了，也得给父母一个交代。
因为人脉严重重叠的缘故，难得放纵自己醉得不省人事的秦宁远第二天下午四点醒来，还没一个小时就知道了他的告别行为。
老海不明所以，知道了这事儿之后还特意打电话来，和他开玩笑说：“听说你儿子成了别人的了？”
“你听谁说的？”秦宁远铁青着脸道。
老海愣了一下，糊弄道：“这，大家都在说啊……”他顿了下，“不过佟耀是不是真的要走了啊？他要是有兴趣，要不去我们分公司，听说易大少好像在北京给佟耀打听职位呢，他又不懂这些，别到时候浪费了人……”
秦宁远听到“易越”这个名字瞬间爆发，怒道：“那王八蛋他妈想得美！”
说完他就重重挂了电话，老海被挂得一头雾水，心说易越又不是抢你老婆，至于么？就为了一个即将离职的下属，连平常那套假模假势的洋鬼子风度都不讲了？！
再不挽回，就真的来不及了。
根本不用思考，秦宁远头痛欲裂地捏了手机两秒，一通电话拨了出去，行云流水的安排好了一切事宜。然后他踌躇了十分钟，又果断按下了通话按钮，沉声道：“无论你打算做什么统统往后排，今天晚上八点，车子会准时在你家楼下接你去蓝景街道可曼餐厅一趟，我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收到。”
佟耀当久了秦老大的手下，迟疑一秒果断抢答。
不过他还真没什么事儿，今天把附近朋友拜访了一圈下来之后，佟耀就回到家里当死宅，毕竟这个岛确实太大，他要想和朋友一一告别，明天还得去趟稍远的地方。晚上出门的时候，看着秦老大派来的车辆，佟耀盘算盘算自个儿如今的收入，颇为唏嘘的发现假如不辞职的话，自己差不多可以把房、车都买起来了。
等到了吃饭的地方，他才发现是原来自己和秦老大一起逛过的夜景街道。现在火热得不得了，顺势改了个蓝景东路、蓝景西路，佟耀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是誓要将对上海那条街的copy进行到底了啊？
不过外头火热，吃饭的地方却很僻静。
在一条窄巷子里，进门自有一番天地。餐厅经理在前头温声细语地引路，老男人科恩的声音在做着耳部按摩，佟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小资，完全不是秦老大日常的实用主义调调军事主义作风，尤其一上空旷的二楼雅座，见着一身手工正装、宽肩长腿的秦宁远，他心里登时犯了嘀咕——到底玩什么聊斋？？
佟耀忐忑地坐下：“秦总好。”
“先吃饭，”秦宁远平生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所以干脆面无表情，“我怕你听完之后就顾不上吃饭了。”
佟耀看着他那张俊脸，简直心都到嗓子眼儿了。他麻木地从开胃菜一路塞到甜品，思维一路走偏，最后不无悲哀地想——他娘的，难不成这厮打算二婚了？来邀请我当他的伴郎？！要真是那样，小爷我，我……我……以后就见不到他了，我大概也只能答应吧？
最后一道空盘撤下去，秦宁远看着佟耀茫然的神色，心里一阵儿一阵儿发软，忽然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探手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背：“佟耀，其实今天约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您说。”
佟耀想要往回缩手，毕竟秦宁远应该挺恶心他的。
秦宁远从来没有这样大张旗鼓的表过白，向来万事在握的他只想找个支撑，拽住佟耀不放，低低说了一声：“你别动。”
“这？到底怎么了？”佟耀从没见过他这样像笼中之兽，停止了挣扎，“秦总，您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对，”秦宁远艰难地点头，“我出大事儿了。”
秦宁远是佟耀生活和事业上的偶像、主心骨儿和老大，他口中的大事儿？！佟耀不免慌了一下，又努力镇定地一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小心翼翼道：“到底怎么了？没事儿的，您，您和我说，但凡我能帮一丁点儿忙，赴汤蹈火我也义不容辞！”
“倒也不至于要你的小命。”
“那要什么？”
佟耀专注看着他的目光很美，秦宁远忽然很温柔地笑了：“要你和我在一起。”
百花齐放、火树银花、眼花缭乱、五彩缤纷、乱七八糟，再怎么绚丽缭乱的词语，都无法形容那一刻他心里头层次多到爆炸的复杂纷繁的感受，佟耀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击得整个人都有点宕机，于是像混凝土被浇筑在原地似的一动不动。他的目光落在秦宁远英俊的脸庞上，懵了好半天，然后脑子里像是电影回放一样，一幕幕都是放假之前秦宁远对自己那些异常的、让自己生出不少猜忌的亲近行为。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秦宁远似乎怕吓到他，轻轻摇着他的手背，像小朋友讨糖吃一样小心：“好吗？”
那个小小的动作像是催眠师叫醒患者的响指。
佟耀由衷笑开：“好！”
眼泪哗啦啦下来了：“要命都给，这个哪儿敢不答应啊！”
第38章 38.Don't Cry
明明忐忑表白的那个是秦宁远，佟耀却哭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后来回忆起这天，佟宝玉都深深唾弃于自己的没出息。秦宁远却为此而心疼得不得了，忙不迭坐过去捧着小孩儿的脸哄道：“怎么了？不哭，不哭啊……”
佟耀却哭得停不下来。
在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里，他有过喜悦、雀跃、忐忑、心痛、懊悔、沮丧，但他却从来没有过妄想，哪怕一丁点儿。他在无望中与秦宁远渐行渐远，他甚至一直觉得以后自己就要彻底退出这个人的生命，而今天秦宁远却把他约到这里，握着他的手，要他和自己在一起。假如这一切是梦的话，那千万不要让他醒，他抓着幸福到发酸的心口，向着苍天发誓——自己宁愿用一切去交换这一刻。
所以不要让自己醒来。
餐厅音乐恰好放到枪花的名曲——《Don\'t Cry》。
秦宁远于是一遍遍地对他唱：“Don\'t you cry tonight， I still love you baby， don\'t you cry tonight……”
不要哭泣今晚，我始终爱着你，你不要哭泣。
天堂就在我们的上方，宝贝，不要哭泣，不要哭泣。
这个年逾三十的男人的声音是如此叫人沉醉，佟耀终于忍无可忍，泪眼模糊地一头扑过去拽着他的领口，抬起头凶狠地吻着他的老大。然而他的老大却温柔而纵容，握着他湿漉漉的脸颊，任他为所欲为，嘴里断断续续地唱着哄小孩儿的歌曲，直到他的小孩儿不再哭泣。
那天晚上两人回了秦宁远位于北泉港的家，佟耀死死抱着他才肯睡去。
秦宁远在小孩儿没有安全感的怀抱中暗自心酸了大半夜，闭上眼之前，他吻着佟耀发肿的眼皮，心里刹那觉得仿佛尘埃落定、迦叶拈花，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无奈地说——就是这小破孩儿了。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身边却空空如也，他起来一看，发觉佟耀在厨房的瞬间才心落回肚子里。秦宁远放轻步子走过去，佟耀却很警觉，倏然转过头来，见到是他又紧张起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两个都没搅过基的男人就成了一对，还这样面面相觑的站着，秦宁远想着其实也有点觉得怪，但看到佟耀比自个儿还紧张的模样，他忍不住想笑：“怎么啦？”
“您……昨天……”
“嗯？”
“没喝醉吧？”佟耀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地说，“不会反悔吧？”
“当然不会。”秦宁远故作镇定，走过去抓起他的手，“你老大我是那种人吗？”
“可我还是觉得不真实。”佟耀看了一会儿牵着的那两只手，忽然说。
秦宁远想了一会儿，认输道：“其实我也有点。”
话一出口，两个人目光对到一起，然后同时都笑了。秦宁远笑了一会儿，揶揄说：“要不我再给你唱唱《Don\'t Cry》，帮你重温一下记忆？”
佟耀脸红地甩开他的手：“走开，我要做饭了。”
久违的亲昵嗔怪，秦宁远仰头深深呼吸了下，终于——他所怀念的终于都渐渐回了来。他走过去说：“我帮你洗菜。”
佟耀厨艺一般，煮了一碗乌冬面，不算很好吃，卖相也还将就。不过俗话说得好，有情饮水饱，所以很久没在家里吃过饭的秦宁远吃得非常开心。佟耀看着他大快朵颐，从昨晚一直飘忽到今天早晨的心忽然归了原位。只有这一刻，他做出一碗家常味道的面，对面的只差龙肉没尝过的人却为了让他开心，做出无比捧场的模样，才让他感受到了那份从没有过的真实。
佟耀不敢置信的想——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属于自己了。
第39章 39.送命题
感情胶着了一年的这两人刚刚确定彼此的心意，自然恨不能时刻黏在一起，尤其是佟耀没有安全感，每次睡着醒来之后都怀疑自己在做梦，秦宁远看得心酸，自作主张给他把今天下午的机票推迟到了年二十九。
佟耀色令智昏，自然由得自家老大做决定。
在电话里人工改签完机票从书房出来，秦宁远刚推开门，就看见坐在地毯上看电影的佟耀一骨碌直起身来看着自己，就像是只家养小猫见着主人似的。
“改好了？”佟耀巴望着他说。
“嗯，改好了。”秦宁远心里软的不像话，走过去坐下，摸了摸佟耀的脸。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佟耀实在忍不了他反复的摩挲撩拨，怕继续下去自己得丢丑，别过了脸，秦宁远以为他不喜欢，也只好收回了手，电影切换播出，画面尽善尽美，佟耀却看不进去，每隔一会儿就偷看他。秦宁远被他看得好笑，又怕戳穿之后他不自在，只能装一无所知。
电影播放到一半，佟耀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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