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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浴室，他看见镜子里的男人后不禁愣了愣，昏沉了几天的脑子也终于有了一丝清明。
面色苍白，颧骨突出。
难怪苏铭亚每次来看到他时总会皱眉，就连林静也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知君笑了笑，镜子中的男人也向他扯了扯嘴角。
可真丑。顾知君半是嘲讽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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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亚看着男人安安静静的喝粥，原本合适的睡衣穿在他身上宽大了不少，他上次来时握过他的手腕，原本同他一样粗细的手腕小了不少，他一手握住竟还有空余。
心里有些莫名的窝火，苏铭亚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他又不是第一次被人上了，何必装什么忠贞烈女，一天要死要活作给谁看？
可看着那张憔悴的脸，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苏铭亚冷着脸看着他把粥喝完将碗推到了一边：“一会换身衣服和我出去。”
“去哪儿？”顾知君看着他，眼里有些疑惑。
“出去逛逛，陪我买衣服。”苏铭亚有些莫名的烦躁，他抬头看着窗边，帘子挡住了光线，屋里很暗，他很不喜欢。
顾知君迟疑了一下，才垂着眸子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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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苏铭亚看着与自己中间可以塞进三个成年人距离的顾知君，不由得呼吸一滞，黑着脸伸出手沉声道：“过来。”
顾知君脸上带着口罩，挡住了他的大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目光从苏铭亚那张脸滑到他伸过来的手上，顾知君慢慢摇了摇头，“我就站这儿。”
苏铭亚脸色更难看了：“过来。”
顾知君不说话，垂着脑袋站在那，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
手突然被人牵住了，顾知君抬起头，苏铭亚就站在他身侧，目光落在红色数字不断下降的显示屏上，声音有点柔：“那我过来好了。”
“嗯。”顾知君很少见他这样，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只嗯了一声，然后便继续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了。
若是从前听到这种话他一定会偷偷开心很久吧？可是从前他看不上他，现在更不可能看得上他。做了几天的梦，倒是让顾知君清楚了很多事，他和苏铭亚的中间不仅是一个苏慕绯，苏铭亚本就看不上他这种肮脏的人，若不是生理需要，影帝大人怎么可能和他扯上关系。
收到这样的回应，苏铭亚有些不满，转过头来看他，却在瞥到一处时瞬间皱了眉头：“头上的口子怎么回事？”
顾知君下意识伸手去摸，触到伤口时又疼了起来，可他也没吭声，只是缓了缓后说，“昨天在浴室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苏铭亚皱着眉头，望向他的眼里是自己都没发觉到的心疼。
顾知君摇了摇头，“没事。”
“你以后多注意点。”
“嗯。”
顾知君冷淡的态度让苏铭亚有些不爽，不过他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和他一起等着电梯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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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停在了商城车库里，苏铭亚刚解开安全带想下车，却被副座上的顾知君叫住了：“你不戴口罩？”
老实说，苏铭亚还真没想过要戴口罩，他今天带顾知君来商场也不是真的要买衣服，但想了想，他还是拿出一个太阳镜戴上了：“走吧。”
“嗯。”顾知君摸了摸脸上戴好了的口罩，隐隐有些不安。
即便是冬天，商城里逛街的人也不少，顾知君有些时日没出过门了，总是自己一个人呆着，现在突然看到这么多的人居然有些害怕，他靠着墙边走，都不敢抬头去看他们。
“怎么了？”苏铭亚察觉到他的不安，走到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离我远点。”顾知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得紧紧的，两个男人这样拉拉扯扯太引人注目了，顾知君心里越发恐慌不安，像是要把他吞噬了。
苏铭亚有些不耐了，他直接抓着手将人扯到自己面前，微微低头便隔着那层布料吻住有些那两片发抖的唇瓣。
隔着一层东西亲吻很不舒服，苏铭亚很想扯下他的口罩，但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只是伸手放在已经僵住了的某人的脑袋后，想到他头上的伤口，手上动作又十分轻柔，却又不容他逃开。
顾知君浑身僵硬，脑子里像是炸开了无数烟花，火星子烧得他胸口疼，又疼又麻木。
“咔嚓！咔嚓！”
听见了这道一声，顾知君心头猛的一跳，瞳仁紧缩，苏铭亚松开了手，他僵硬着脖子转过头去，看见了对着他的长枪短炮……
第103章
“苏铭亚！！”
女人尖锐的叫声让顾知君昏沉的脑子微微清醒了些，他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个面容狰狞的女人站在休息室门口，她看着靠在沙发上一脸气定闲休的苏铭亚，将手上的提包狠狠砸了过去，顾知君就眼睁睁看着那带着金属装饰品的包砸在苏铭亚脸上。
看着都疼。
顾知君心里想着，又垂下了脑袋。
“你他妈有病？”苏铭亚私下可不像他在屏幕前一样温和无害。一只手抚上了被包上的金属装饰品砸到的额头，他抬眼看着唐敏，眼里满是阴翳，直接一脚将落在地上的提包踢出去老远。
“我看你才有病！！”唐敏气到浑身发抖，她走近苏铭亚，眼睛却死死的钉在垂着脑袋的顾知君身上，“你要玩同性恋！我没说什么！现在你却故意让人拍到你俩的事！你疯了吧！他现在是什么样？！网上有多少人有他的私房照！苏铭亚！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是要把自己玩死吗！！”
苏铭亚紧皱着眉，听见她说网上有多少他的私房照时几乎是立马低头看了顾知君一眼，随即抬起头站起身拽过唐敏的手臂就往外拖：“出去！你出去！”
“你别拉我！苏铭亚！你个疯子！”唐敏被他拖着，边挣扎边骂到。
顾知君依然垂着头，藏于袖中的手指指尖被他掐得失了血色。
“我当初以为你是玩玩，谁知道你玩到这种地步！顾知君已经毁了！他这辈子都毁了！其他人都恨不得洗脱他们的关系！你却赶着上门要和他有关系！苏铭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就是想这么做了，好多年没随心所欲过了，偶尔一次，也不是罪吧。”苏铭亚倚在楼梯口看她，额头上有一块红印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呵！”唐敏冷笑了一声，“你不会对他动感情了吧？”
“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那么巧？正好你们去商场？又正好被记者拍到？”唐敏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让小杨找的记者蹲守在那儿的！”
“是又如何？”话锋陡然一转，苏铭亚眼里像是结了冰，声音冷得刺骨，“你要再敢在他面前提照片的事，后果自负。他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你！”唐敏噎住了，她深吸口气后才缓下语气说，“你要玩，好，我不阻拦你，但你凡事得有个度，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把自己赔进去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们合约马上要到了吧？这么快……都一起共事十二年了。”
唐敏僵住了：“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苏铭亚看着唐敏的脸色笑了笑，“十二年了，我也腻了，相信你也腻了。”
“苏铭亚！！”
苏铭亚竖起一只手指放在唇边，笑容温柔，声音更是轻柔：“我知道我的名字好听，但唐大经纪人也不用总是叫吧？在合同没到期之前我不想和你再见面了，你那么聪明，应该懂我的意思吧，我亲爱的经纪人。”
“苏铭亚！！”
听见身后女人的叫声，苏铭亚只是冷哼了一声，脚下的步子却是稳稳当当落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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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见了？”听见助理的话苏铭亚皱起了眉头。
小助理脸上满是愧疚：“顾先生说他想喝奶茶，结果等我去给他倒了奶茶回来后休息室里已经不见人了，我去保安室问过值班的保安，他们说看到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出去了，我已经让人出去找了，但一直没有消息。”
“哥，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失职，你怎么处理我我都认了，不管是扣工资还是辞退……辞……”后面的话小助理说不下去了，只是轻叹了口气看着苏铭亚。
眸色沉了沉，苏铭亚却佯装轻松的笑了笑，“你也跟了我三年了，我的规矩你都懂，你做事细心，又不多话，你要走我也舍不得让你走。先找人吧，其他事之后再说。”
“好！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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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君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只有一把钥匙，然而他却不知道回家的路。似闲逛般的走在街上，他看着路上的行人，忽地一笑，扯下了脸上的口罩和头上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憔悴又苍白的脸。
“那是……顾知君？”
“真的是顾知君哎！快！快拿手机出来发微博！”
顾知君面上无悲无喜，淡漠的往前走着。
“他居然敢出来，前段时间不还是被强奸了吗？视频都被放出来了。”有人在人群中出声道，声音虽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落在了顾知君耳朵里。
“谁知道是不是强奸呢？之前不是有人说那是他性贿导演结果和导演玩强奸的游戏不小心流出来的嘛。”
“娱乐圈乱得很！网上不有他们圈里的人说他和好多导演睡过？”
“好恶心啊！电视上看着干净得不得了的样子，结果这么脏，他怎么有脸出来啊？”
“你们看到了今早上的那个新闻了吗？就是他和苏铭亚啊……”
“啊！我看到了的……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妖术！”
胸口又酸又涨，难受得顾知君想哭，他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着他们，张了张嘴：“我没有……”
声音很小，小到他们根本就听不到他说的什么。
“顾知君……”
前面有人叫他，顾知君转过身去，却被一只鸡蛋砸到了脸上。
蛋壳破开了，粘稠的蛋液从他脸上慢慢滑落，他看见不远处提着一袋鸡蛋哭得有些悲恸的小姑娘：“顾知君，你别祸害苏铭亚好吗？你都那样了，你为什么还要去祸害他？”
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十四五岁，提着一袋鸡蛋站在雪地中看他，一边哭一边从袋子里掏出鸡蛋向他砸过去：“算是我们粉丝求你了吧，你离他远点好吗？”
身上被一个又一个的鸡蛋砸着，粘稠不堪的蛋液弄脏了他的衣服，顾知君却突然笑了，笑容有些凄惨可悲，“好。”
第104章
苏铭亚找到顾知君的时候，他一个人缩在客厅的沙发角边，窗帘紧紧闭着，也没有开灯。屋里很暗，恍地一眼苏铭亚差点没有看到他。
没有人知道顾知君是怎么回来的，就像没有人知道苏铭亚在车上看到那些视频时他心里的愤怒与心疼。
“知君……”
苏铭亚叫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慢慢朝顾知君走过去，慢慢蹲下身，慢慢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摘下了一块蛋壳，“知君，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我是苏铭亚。”
顾知君身上很脏，粘稠的蛋液干了，衣服上被糊起一块一块的，他的头发上也没幸免，带着他的头发也黏在了一起，蛋液的味道并不好闻，带着一股腥臭味。
他本是蹲在地上曲着手臂埋着脑袋，可听见苏铭亚的话，他微微抬起了头，看着苏铭亚扯了扯嘴角，“你来了。”
看着这样的顾知君，苏铭亚是说不出来的心疼，像是心脏被人狠狠揪住了，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他连顾知君痛的千分之一也赶不上。
“嗯，我不走了，我在这里陪你。”苏铭亚凑近了些，想靠过去亲一亲他，却被他躲开了。
顾知君依然在笑，“我有艾滋病。”
苏铭亚明显愣了愣，像是没有听懂：“什么？”
“我有艾滋病，艾滋病你知道吗？就是会传染人的，通过性关系、血液传播的那种，很可怕的一种病。”像是怕他不知道什么艾滋病，顾知君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最后他也不说话了，对着苏铭亚释以一笑：“我真的有艾滋病。”
顾知君心里难受，他也不再看苏铭亚，只是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似呢喃般：“我有艾滋病，我是个祸害，我是个烂人……”
苏铭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将顾知君抱进怀里，微微低头吻在他的额头上：“没有，你不是……”
“我有！”顾知君猛的抬起头看他，蓄着泪的眼里满是痛苦与绝望，他近乎是在嘶吼：“我有！我有艾滋病！我是个祸害！我克走了父母，克死了爷爷！我就是祸害！凡事和我有关系的人都会倒霉！你为什么还不走？！你是不是在看我的笑话？！苏铭亚你说话啊！你说话！”
猛的被人推到在地，苏铭亚脑袋磕在了瓷砖铺成的地板上，顾知君翻身骑在了他身上，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逼着他与自己对视，恶狠狠的一字一句道：“你说啊！我是个祸害！我就是个祸害！我该死！快让我去死啊！”
脑子阵阵眩晕，苏铭亚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只觉得心头发凉：“你别这样，知君，你不是祸害，你只是顾知君……”
顾知君就这样看着他，好半天才松开了手，苏铭亚脑袋又磕在了地上，发出咚地响声。他像受惊了兔子般跳到墙角蹲着，手足无措的看着扶着脑袋坐起来的苏铭亚，一双眼睛里写满了惶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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