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觉得我身体有些虚弱,可能一个月调养时间不够,要不两个月吧。”
“胥儿,你调养身体,与我想对你做的事并不冲突。一个月,最多了。”
“可是我……”
“没有可是。”景辕把他的脸按到胸口:“好了,睡觉。”
那日之后景辕没有再冷落他,他不去找景辕,景辕都会每天来陪他吃饭,再忙都会过来看他。
两人看起来已经和好如初,但是他知道,他们心中依然存在一个芥蒂。
“景辕,匕首,能还给我吗?”
足足过了十天,沉胥才鼓起勇气问出这句话,结果依旧不如人意。
“现在还不行。”景辕说:“什么时候胥儿表现好了,我再还给你。”
“表现,什么表现?”
“我说过,胥儿何时能对我敞开心扉,我何时把匕首还你。”
“……”
原谅他又想到那个方面了。
大概是跟景辕在一起时间久了,大脑里的颜色也越来越相近。
没多久,听说嘉禾怀孕了。
“娘亲总说,我的到来,是她最幸福的事。马上,我也要做娘亲了。”嘉禾坐在梅园庭院的贵妃椅上,手抚摸着肚子:“有时候会痒痒的,但是我知道有个小生命在慢慢成长,真的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嘉禾喜欢往摄政王府跑,已经众所周知。没想到怀孕了还要跑来跟两人分享一下。
景辕坐在她对面,端着一本书,目光从书上移到嘉禾脸上:“公主有了身孕,便安心在府中养身子,不要再到处跑了。”
嘉禾鼓起两腮:“母后是这么说,夫君是这么说,五哥是这么说,王爷你还这么说。我整天呆在府里,我都快闷死了,你们又都不来太子府和我聊天。”
沉胥道:“他们也是担心你的身子,你没事还是不要乱跑了。”
两人劝了嘉禾好多次,嘉禾不听,还是隔三差五往王府跑。
说起耶律极,他在亲眼见证妹妹过的幸福后就回西辽了。
回去的前一日晚上,沉胥提着两壶酒溜出王府给耶律极送行。两人喝着酒,聊了很多,沉胥故意灌了耶律极很多酒,然后套他的话。
结果是,耶律极真的不是细作,他来北商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妹妹的终身幸福。
临走前,耶律极拍着他的肩膀:“沉兄,如果不是你已经成婚,我真的想把嘉禾嫁给你,你是个好人。”
“我不是我不是……”他挥手。
耶律极按住他的手:“你别谦虚!沉兄,这几日的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太子虽然看起来很疼嘉禾,但是我看不透这个人。不过,既然嘉禾喜欢,那我也就没意见了,只要他一辈子都好好对待嘉禾,嘉禾过的幸福,我就满意了。”
“好好好,耶律兄你醉了,你明日还要赶路,我送你去休息。”沉胥扶着耶律极往二楼客房去。
“沉兄。”耶律极拉着他不走:“沉兄,改天,你来西辽,我请你喝酒,我们西辽,有最烈的酒,有最香的茶,有……”
“好好,改天去西辽一定去找你。”
那天试探耶律极的事沉胥和景辕说,景辕不信,觉得耶律极装醉。嘉禾怀孕的事,景辕也不信,他说一个细作若怀上敌人的孩子就是把弱点放在敌人手上,要么嘉禾是假怀孕,要么她怀孕是另有目的。
沉胥依旧相信嘉禾不是细作,两人各执己见。
嘉禾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转眼,四个月过去。
这天,嘉禾约景辕和沉胥去青竹寺烧香祈福,同行的还有慕容凌。
两辆马车,四个人。慕容凌带了四个侍卫,嘉禾带了两个侍女。沉胥和景辕没有带随从。
太子和太子妃一辆马车,沉胥和景辕一辆马车。
马车上,沉胥说:“说到青竹寺,我又想起我们那天去泡温泉。你说,要是那天方丈知道我们去泡他的温泉,他会怎么样?”
沉胥想着秃顶老和尚被气得脸色发青的模样想笑,景辕却不解风情。
“不会怎么样。”景辕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方丈也是人,被刀刺了心脏也会死。”
“你的意思是被人发现你就要杀人灭口?”
“我没这么说,要是那个人识时务,自然不会来多管闲事。”
“……”沉胥无语了片刻:“今天不应该带着你来的,我发现你这个人不适合去烧香拜佛。”
“嗯,我今日也不是来烧香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不存在的神明,你觉得靠谱吗?”
“话虽如此,但世界上很多事情说不清楚,比如说,我们两个能在一起,难道不是缘分吗?”
“不是,我是被胥儿套路了。”
“你说反了吧。”
“没有啊,当初不是胥儿故意四处宣扬说我是你的姘头,吸引我的注意,再利用美色,让我被你迷住,无法自拔。”
“……你要点脸吧。要说美色,谁也比不过我们北商摄政王啊。”
景辕摸摸他头:“胥儿是在夸我,乖。”
“……”
马车停下,青竹寺到了。
沉胥快一步从马车上跳下去,看到太子哥哥也下来了,此刻正扶着嘉禾下马车,嘉禾一脸灿烂的笑,不知在和太子哥哥说着什么,太子不时点下头,脸上也挂着笑。
景辕也下来了,两人过去打了招呼后往寺里走去,景辕站在门口不动。
“你们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嘉禾:“来都来了,进去烧个香吧,青竹寺许愿很灵的。”
景辕笑笑:“我不信这些,你们去吧。”
嘉禾撇了撇嘴,挽着慕容凌的手臂先进去,沉胥对景辕坏笑着:“你不进去,那在这里看好马车哦!”
景辕凑到他耳边:“胥儿这几个月身体养的不错,我看回去我们可以做点快乐的事了。”
“你能不能暂时收起你那淫.荡的思想?这里是寺庙!”
“不如在马车上?”
“变态!”
沉胥红着一张脸进去。
☆、嫁夫随夫(2)
嘉禾双手合一,跪在寺庙中央。
“菩萨,信女从前刁蛮任性,跟父皇顶嘴,不听母后的话,还处处惹事生非。信女知道错了,从今往后,对外,信女必定行为仪表,言则中义,做好太子妃的表率。对内,必定恪守妇德,相夫教子,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
“望菩萨保佑我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健康康出生,一生平安。保佑我夫君,心想事成,不要再天天皱眉,可以过得开心一点。保佑父皇母后,身体安康,保佑我的五哥,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梦想……”
嘉禾闭着眼睛,为她认识的每一个人祈福。
“……保佑我所有的朋友都能开开心心,信女今天话有点多,希望菩萨不要觉得我烦。我就是觉得太幸福了,我有一个爱我的夫君,马上又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嘉禾说道“我有一个爱我的夫君”的时候,沉胥看到慕容凌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但转瞬没了,让沉胥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嘉禾说完,沉胥也点了三柱香,跪在菩萨面前。
他许的愿望是:我爱的人因我杀孽太重,若有报应,我愿与他同担。
他没有把愿望说出来。
嘉禾问他:“你许的什么愿望?这么快?”
“就是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
嘉禾笑着点头:“嗯,我也是,希望夫君,父皇母后,我的孩子,还有所有的朋友都能身体健康。”说着她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慕容凌脸上,慕容凌也露出一丝微笑,低头跟她说了句什么,沉胥没有听到。
三人出去后,嘉禾说。
“我有事要和王爷单独说,夫君,你就和王妃坐另一辆马车吧。”
不等他们反应,她就拖着景辕上了前面那辆马车,沉胥只好和太子哥哥坐后面一辆马车。
上了马车后,沉胥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嘉禾与太子哥哥如胶似漆,嘉禾不会无缘无故要与景辕乘一辆马车,就算是再重要的事情,她也不可能会抛下自己夫君和别人同乘一辆马车。除非……除非嘉禾真的是细作,想害景辕。
但是想想也不对,快一年的时间了,嘉禾来过王府无数次,她都没有下手。更何况,现在的她有了身孕,怎么可能是景辕的对手?
他突然想起,他们出来前,太子哥哥对嘉禾说了一句悄悄话,嘉禾点了点头,难道……
他看向慕容凌:“太子哥哥,你刚才是对嘉禾说了什么吗?”
慕容凌道:“我对她说,后面一直到临盆的时间里不允许你乱跑,现在有什么话想跟摄政王说,趁回去的路上有空。”
沉胥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太子哥哥不会做无缘无故的事。
“太子哥哥,你让嘉禾和景辕一个马车,是有什么计划吗?”
慕容凌对他的问题不意外。
“胥儿,你听过百日迷吗?”
沉胥想了想:“是那种之于鹤顶红,连续服用一百日会毙命的□□?”
慕容凌露出令他完全陌生的笑:“今日,便是第一百日。”
沉胥愣在当场。
慕容凌继续说着:“如果不出意外,毒发时间,就在半柱香时间内。”他靠在车厢上,轻抿一口茶,唇上挂着笑:“百日迷最大的优点,就是大夫完全检查不出来,它的死相和鹤顶红一模一样,所有的大夫都会诊断她是被鹤顶红毒死。”
“你居然想杀嘉禾?你疯了!”沉胥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是西辽的细作,即便我不杀她,他日事情败露,她也必死。”
“刚才在寺庙里她的祈愿你都听到了,你真的觉得她是细作?”
“你觉得西辽会无缘无故与我北商联姻?你觉得西辽让他们公主来和亲只是为了国家安危?哪个皇帝没有野心?哪个皇帝能甘心守着自己的疆土过日子?反正嘉禾最后也要死,不如死的有价值一点。嘉禾和景辕一辆马车,嘉禾死了,景辕逃不了干系。”
沉胥怀着最后一点希翼:“景辕若真想杀她,不会傻到在两个人共乘一辆马车的时候下手。嘉禾来过王府无数次,每一次他都可以设个局让嘉禾跳进去,可是他没有。而且,杀嘉禾要有动机,景辕的动机是什么?太子哥哥,你不觉得疑点太多了吗?”
慕容凌点头,眼神很冷:“对,是有疑点,但是你觉得西辽会在意这些疑点吗?他们只知道是景辕杀了他们的公主,仇恨会使人丧失理智,他们会对景辕恨之入骨。是,我们对付不了景辕,但我们可以借用其他力量。”
沉胥又问:“嘉禾是死在我北商,那如果,西辽因此对北商怀恨在心,挥师北上呢?”
慕容凌仰天大笑,最后目光落在沉胥脸上:“不是有景辕嘛,他不是能在半年内拿下南照嘛,我看看他能在多长时间里拿下西辽?”他眼神变得更可怕:“就算拿不下西辽,死在西辽的战场上,也是好的。”
“我不问这些,我现在不关心这些。太子哥哥,我就想知道,嘉禾这么爱你,你这么就下的了手?你可以让她写信给西辽王,让西辽王帮你,你就算利用她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你为什么要她的命?她是你的妻子啊!”
慕容凌笑起来:“仇恨,比任何东西都充满力量。”
沉胥摇头,不,这不是他的太子哥哥。
他的太子哥哥善良,温柔,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不是他的太子哥哥。
沉胥拼命摇头,就要跳车:“不,你不能这么做,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我不能让她死,我要救她……”
“已经来不及了!百日迷,无药可解。”慕容凌将他拉回,抓着他的肩膀怒瞪着他:“那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存在,他会成为我日后大业,别人威胁我的把柄。”
“两条人命,一个是最爱你的女子,一个是你的亲生骨肉,太子哥哥,你当真舍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胥儿你别忘了,要是你当初听我的,早点杀了景辕,就不会有这么多事。这也是你的优柔寡断间接导致的。”
沉胥已经说话不清:“不……不……嘉禾……嘉禾不要死……”
那么善良直爽的一个女子,他要救他,他挣开慕容凌的手,掀开车帘往外面跳。
顿时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回到王府,景辕没在。
木离说:“太子妃在回来的路上中毒,皇上把所有太医都叫了去,最后也没能保住太子妃和太子的骨肉。太子怀疑是王爷下的手,王爷被召进宫去了。”
沉胥以有要事要与摄政王说进宫。
很久以前景辕就下过令,他的身份与摄政王等重。路上没有人敢拦他。
沉胥去了宫里没有去见皇帝和景辕,而是打听了嘉禾在哪里,去见嘉禾……最后一面。
嘉禾身上的血迹已经清理,衣服也换成她最喜欢的红色。她躺在床上,脸蛋除了苍白一些,还是那么明艳动人,就像初次到北商,掀开盖头从马车里探出脑袋的明艳动人的少女。
她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太子哥哥对景辕的恨,母后对父皇冰冻三尺的怨,父皇对景辕的偏爱,皇家与景辕的恩怨纠葛,西辽与北商一触即发的战事……
这一切的导火线是……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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