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喝过的,没有毒。”他笑,声里带着恶意,皇帝像是被戳痛似的皱了皱眉,他问:“小七,最后一碗酒是什么意思?”
“你喝下去我就告诉你。”七王爷缓缓柔声道,像是在哄骗孩子。
皇帝抬了抬腕子,一口干了下去,中途手腕抖了抖又扣紧了朱红的碗,喝完后弯腰咳了起来,大概是被呛到了,琥珀色的眼含泪闪着盈盈的光,红了大半张脸,七王爷上前一手接过碗,一手捞上去,顺势拍了拍人的背,强硬地把人扣在自己怀里,帝王嘶哑着嗓微微惊讶地喊了声:“小七……”
他的话再也没说完,被人扣着后颈直接弄昏过去,七王爷捞起人的脸,忽而一笑,他那带着苦涩意味的笑也就只有皇帝身后的老人瞧得清清楚楚,再接着他低了低头,吻掉人眼边的泪,又捞了人下巴,蜻蜓点水般吻上把略显苍白的唇,那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蹭上去,小孩子讨巧似的,在场几人眼力耳力无一不好,不该瞧见的瞧见了,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
最后一句喃喃低语更像是自言自语:“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也就这一次而已。”声音那么低,闷闷地碎裂掉,像是被锦缎包裹着的上好瓷器,无声息地,不为人知地裂了。
“劳烦你把他带走,白晚渔白前辈,对了,记得转告他,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七王爷摇摇头,深深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把人递给那枯朽的老头子,又道:“劳烦你照顾好他,不然他可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一个了。”
“孤家寡人,万寿无疆。”七王爷喃喃地念,继而嗤笑了声,嘲讽意味颇浓。
七王爷再度转身时依旧是散漫的,他看看白江清,冲人挑了挑下巴,道:“白三公子城府真是够深沉,什么都能被你知道。”他笑,笑得杀气腾腾的,那点泪痕加重了他周身的狠戾气息,我一手握紧花繁的手,一手摸上雪漫。
“比起打打杀杀我更喜欢同人做交易,而且,七王爷,我有你想要的东西,长生蛊,相对的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自废武功,服下醉生梦死,这是你欠我的,你看,这就是长生蛊。”白江清拿出一个瓶子,把东西叨叨手中,见了那东西后我猛地我下意识掐上花繁手心,啧,白江清还有楚歌这两个骗子,说什么鬼工球里藏着天下第一毒醉生梦死,可那里面包裹的明明是长生蛊,
“万一不是呢?比如说你给了剧毒什么的,那我可就亏大了。”七王爷笑,折回去,给自己倒了半碗酒,他看着澄澈酒水,盯着里面的倒影盯了一阵道:“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长生蛊,你以为你一句话,我就能信了么?白澈之,你应该更想要杀了我才对,毕竟,是我逼死白梅影的。”
“我自己动手杀你会很麻烦,而且,我发现你这一生都不曾好过过,让你死掉未免太便宜你了,活着才让人难过,我要是杀了你,海棠欧阳寻还有邵华一定会出手的,更别提为你所救的洛殇,鸠杀那边,天下第一商人玉石肯定也为你买通了鸠杀吧?胡安也干的出收两边人的钱的事,他就是个搅浑水的。”白江清淡淡道,看向那边旁观的四人。
“啧,白三公子还真是心思深沉啊,长生蛊给我,醉生梦死也给我,我白无垢在这里,哪个想要乱来可以试试?问问我的无垢刀愿不愿意。”一身白的人翩然落下,他径自逆光走来,毛茸茸的小松鼠自人领口处冒出来,他顺手拿走白江清手上的东西,拿了另一个瓶子,顺手抄了把椅子,坐在一边,坐的位置和七王爷白江清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
“嗯,是真的长生蛊和醉生梦死,那么七王爷,你是要醉生梦死,还是要输了以后再吃下醉生梦死,我帮着白江清这一边,毕竟他要是死了,我想要的东西就得不到了。”墨不染懒懒靠在椅背上,生死在他嘴里成了无关痛痒的小事,一场打斗还未开始就在他嘴里有了结局,这个人简直不能太嚣张。
似乎他一个人就能左右局面似的。我想,花繁笑了笑,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俯身在我耳边低低道:“墨不染真的能决定局面,天下间没人敢小瞧医刀无垢……”
“七王爷,您该做决定了。”墨不染你淡然道,一把不长的刀在他手指间翻飞,大概手掌那么大,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取出来的,我只见他手指间银光闪烁着,晃眼得很,七王爷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唇角,道:“醉生梦死给我,再给我长生蛊。”
墨不染把东西抛过去,七王爷一伸手便接住了,他看看那药,丢入半碗酒水里,接着我便听他周身噼里啪啦地响,他在履行诺言,自废武功。等药水散开,他仰头自顾自喝下去,拿下手上的扳指,丢给墨不染,冷冷道:“好了,长生蛊给我,这下子,就算了结了,天家的小子,我衡璟烨,自始至终,都不曾欠过你们天家一分一毫,我这条命,确确实实是欠着白澈之的,我认,醉生梦死我喝下了,武功我也废了,这就是我付的代价,前尘旧事一笔勾销,此后再也不见。”
我疑惑地望过去,便见七王爷唇角勾了勾:“你该找白澈之问个清楚。”他道。
墨不染把瓶子抛过去,手指尖捏着扳指,顺手套上,他晃晃手指看向白江清道:“好了,来算一下账吧,白江清,比如说,你故意让百药谷的人入终南山这件事,我会为此多讨一笔的,白家回天堂见,我先走了。”这么说着,他很快就没了踪影,他走的那么快,像是在急着逃离似的。
就好像现在不走就会引火烧身。、
白江清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七王爷会自顾自服下长生蛊,七王爷说完那句话后,自顾自倒了药丸看,又把东西装回瓶子里,宽慰地笑了。
我看向白江清,想要问他是怎么回事,还想问花繁他做了什么,我真是快被这几个人玩死了。这都是什么糟心的同伴啊喂!
“走吧,璟烨,把长生蛊给了该给的人后,陪我们去看大好河山吧,你答应过我们的,不能再背弃诺言了。”蔚公子,不,是欧阳寻上前,揽着人离去了。
我看着白江清,白江清没说话,那双眼我还是看不透的,只是有着某种沉重意味在,那沉重意味象征这一场悲剧,我便去看我师兄,我还真想知道我师兄怎吗被猪油蒙了心,一而再再而三骗我,事不过三,他骗了我多少次了?这还真是值得好好清算一番。
“天家的确是……”我师兄缓缓开口,除了胡安那几人已经走了,罗七拎着红衣少年的衣领,往人头上敲了一下,告诫着:“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小子好奇心太强了。”
胡安反手拍了拍手,道:“各位,有事慢慢说,喏,白公子,你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胡安挑挑下巴,示意十几米远处朝这边走来的两个人,楚歌一把抄起人的膝盖把人揽到怀里,丢给我一句“师弟这次真的对不住了,下次再见。”他用了乾坤天地,破窗而逃。
我能做什么呢?我捏了捏花繁手心,确定这个人是跑不了的,还没扭头便听胡安道:“天真,你知道么,武林中几大门派将要攻上花繁宫,雪霁这次出来,是不会再回去了。”我还没懂他是什么意思,便见那人露出一个旁观者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继续道:“应如是还在花繁宫,她是天若水的一个重要的故人,你叔叔天若水,去花繁宫了,他前段时间才得到了消息。”
接着,胡安面色凝重了起来,“江湖上的正义人士,为了这次,可是足足策划了五年的,四年前的武林大会,不过是个幌子。”
“柴桑将在这次,被人扶助着,成为新的武林盟主。”
第75章 判词
我忽而想起师兄怜悯而深的眼,白江清眼底的悲意,只是扣紧花繁的手不说话,有人匆匆而来,我精神恍惚地思索着满脑子的信息,懒得搭理,实际上我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一点就炸了,一方面是天残九法着实影响人的心神,另一方面是我直觉老爹这次,怕是有去无回。有人一刀刺向我脖颈我条件反射地抽刀去抵挡,那人一身戾气颇重,我想我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
“滚。”我掀掀眼皮,没时间搭理,加了几分力压下那刀刃,天残九法的内力也懒得掩饰了,那人挑挑眉盛气凌人道:“花繁,楚歌白江清他们二人在何处?”他咬牙切齿地问,花繁嘲讽一笑,反问:“听不懂人话吗?你再不走,我就动手了,本座心情不是很好,邵华。”
“呦——是么,好巧,我也没什么时间了,下次再跟你算账。”说话间我们就过了两招,他身后一身金色锦衣的男子没说话,只是松松垮垮地站在邵华身后三步处,他指指那边的门,漫不经心道:“少主,就在那边,您还不赶紧去追么?要是追不上了您可别哭啊。”
此话一出,邵华反手一刀劈向人脖颈,又被人轻巧地跳起来一脚踩在刀山,一个漂亮的翻身后踩在桌上,他拿手支着脑袋笑眯眯道:“走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呦——”
那金色锦衣的男子冲人勾勾手,邵华气急败坏地跟上,也不再同我们二人纠缠了,两人沿着那处破了的窗户去追,我扭头看向花繁,细细看人的眼,问:“你的眼是怎么回事?四年前你和白江清做了什么?还有你,胡安,别跑!”我甩出一溜树叶,化花叶为刃,其中一片险险擦着人的脸,胡安回头苦笑了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冲我摊开手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来:“唉——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年纪轻轻的脾气怎么这么急呢,本少庄主又没做什么,本少庄主为了糊口也不容易,行走江湖多多体谅一下嘛。”他冲我展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还眨了眨眼。
我当即被气笑了,看看一脸你拿我怎么样的花繁,再看看笑得无辜的胡少庄主,胡少庄主甚至按着脸上那一点小伤口委屈道:“唉,本少庄主已经是惨遭毁容的人了,天真你真不该赔偿我点什么吗?”
我抽走花繁手里的浮生,三尺五寸九分,够得心应手,直接甩人脖颈上,挑挑下巴没什么耐心道:“说。”
“唔,武功不错啊,天残九法很是凶险,天小兄弟还是多多谨慎的好。”胡安弹弹我的剑,清脆一声响后,这人已经站在门槛上了,他回眸一笑像是只千百年的狐狸,引诱人堕入这糟糕的陷进,他笑道:“走吧,慢慢说,同行的时间足够我们讲完了。”
我把剑放回去,剑鞘在花繁那里,剑刚入鞘花繁就猛地低了头捞上我下巴,用的力够很,我一口咬在人下巴上只想把人甩开,这人太值得痛恨了,和白江清我那混账师兄楚歌一样面目可憎得很,耗费的心血和满腔的孤勇都像是场笑话。
花繁没理会我,只是垂着眼睫望下来低了低头,微冷柔软的唇送上来,我咬上去,索性低了脑袋去咬人脖颈,我看见他青蓝色的血管,瞧着那么脆弱,我想我是疯了吧,或者说,从四年前恢复记忆开始我就疯了,我自和花繁相遇开始,就一点一点脱离我老叔叔天若水,苦心经营多年的打磨利刃的轨迹。
本该入江湖磨砺出锋芒的剑沾染情丝二字后,就钝了。
我甩出雪漫,一声银灰锦缎的胡安懒懒倚着门框嗤笑,和着残破四周的繁华和混乱无端荒诞,我扭头看人,粗暴地擦掉唇上的血迹,那血是花繁脖颈上的,花繁漫不经心道:“你是不是属狗的,嗯?要咬死本座吗?”他笑,把我往后捞,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薄唇就凑上来,轻柔得像是羽毛,眼底尽是纵容。
旁观的胡安看热闹不嫌事大,长长地呦了一声。
花繁带着薄茧的指腹蹭上来,在我唇上轻柔地擦过,和这种缱绻柔情不符的是另一只粗暴地扣着我脖颈的手,擦够后他含笑盈盈道:“你最适合这样的颜色,本座的血,满意么?”他拿手擦过薄唇,白肤沾着刺目的腥红,他扭头看向胡安,神色陡然冷锐起来:“胡少庄主看得可还尽兴?”
“还好还好,走吧,时间已经不多了呢,两位。”他笑,拿揶揄的眼在我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界于明显和假装的不经意之间,故意抖落几分好奇给我们二人看,见花繁脸色更加不善后敲敲门板先走一步。
果然是奸商一个。谁知道胡安身上带着多少份的秘密,光是他那身轻功就够麻烦了,我从未见过,而胡安运轻功走开的时候,还往脸上按了一层□□,若不是我一直看着他都不会注意道,我往脸上蒙了□□,再看看花繁身上低调的一声黑衣和他那张脸,不得不说花繁这人配着黑色冶艳太过,黑衣白肤,带着血的微微红肿的薄唇,修长脖颈上的泛着血色牙印,我啧了声就走,没走动,因他拉着我的手不肯动,我往人脸上糊张□□,恶狠狠道:“走吧走吧花繁花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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