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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挖泥巴了？？”
“哎哟快走吧您……”
第31章 第 31 章
跟程诚一家人告别之后，祁敬之和宋逸一起走出了院子，“一起走？”宋逸转头问他。
“嗯。”
宋逸打开车门想坐进去的时候，被祁敬之拦住了，“喝酒了还开车？”祁敬之拿过了他手里的车钥匙，“我来开。”
宋逸点了点头，坐在了副驾驶位置。
两个人沉默了一路，直到回到小区，祁敬之把车停稳之后，才听到旁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他转过头，发现宋逸脑袋歪在一边睡着了，他凑了过去，想叫醒他。
宋逸的脸颊微红，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着。
祁敬之盯着愣了两秒，突然伸出手，用手指轻轻地刮了刮他的睫毛。
“卧槽……”他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猛地抓住了方向盘，瞪着眼睛地直视着前方。
宋逸被细微的动静吵醒了，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到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啊，嗯，到了。”祁敬之有些不自在地回答。
两个人进了电梯，祁敬之直接按了十楼的按钮，说：“我去看看宋惟。”
“他估计睡了。”
“睡了我也要看，我都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进家门的时候，张姨还没走，正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听到开门声她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张姨，我回来了，”宋逸换下了鞋子，“不好意思，今天回来的晚了，让您呆这么久。”
“没事儿，哟，小祁也来了啊。”
“小惟睡了吧？”宋逸问。
“睡了，今儿睡得早呢，这几天小家伙身子骨好像有点虚，睡得都挺早的，哎……”
宋逸安慰道：“没事，您别太担心了，时间不早了，您赶紧回家吧。”
“嗯我先走了，你记得早点睡，我看你这两天精神也不太好，俩眼睛乌青乌青的。”
“我知道，您路上小心。”
张姨走后宋逸转身进了浴室，对祁敬之说：“你自己去房间看他吧，我去洗澡，身上一股酒味儿。”
“嗯。”
祁敬之轻手轻脚地开门进了宋惟的卧室，小家伙抱着个毛绒玩具窝在被子里，他走过去在床边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宋惟憨憨的睡脸。
宋惟手里的玩偶被他抓得很紧，眉头也拧得皱皱的，才几天没见而已，祁敬之觉得小家伙的脸像是瘦了一圈。
他心里闷闷的，有些心疼地抚了抚宋惟紧皱的眉头。
祁敬之转头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漫画书，是最开始被他抢走的那一本，他拿过漫画坐在床边翻了翻。
漫画没那么新了，边角有点翘起，看样子应该是经常被翻阅。
祁敬之安静地坐在床上，把这本漫画又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书里夹了张小书签，是个手绘的小兔子，画风很可爱但是笔触成熟，一看就是宋逸所作。
祁敬之总觉得宋逸对兔子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情结，微信名是兔子，画画的笔名是兔子，就连做个书签都是个兔子。
这人上辈子怕不是在广寒宫住着呢吧？
宋逸洗完澡从门外走了进来，头发还湿漉漉的。
“这本漫画你还没给他念完呢？”祁敬之小声地问他。
宋逸把额前的湿发往后捋了捋，轻声道：“早念完了，他就喜欢这一本，已经拉着我给他读了好几遍了，你没瞧着那书都快烂了么。”
祁敬之拿着漫画笑了笑，“有这么喜欢吗，我感觉剧情很一般啊。”
“他那是喜欢你。”
宋惟躺在床上睁开了眼睛，身子在被子里拱了拱，慢慢地翻了个身。
“哥哥……”他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祁敬之转了过身，惊讶道：“宝贝儿你怎么醒了？”他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好意思啊，我们把你吵醒了。”
宋惟睡眼惺忪，嘴唇有点泛白，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看着他没什么神采的双眼，祁敬之更加心疼了。
宋惟把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举着两只胳膊朝祁敬之撒娇：“抱抱。”
祁敬之赶忙抱住了他，“哎哟我的小猪头……”
小家伙刚才明显睡得不安稳，平时多大动静他都不一定会醒，结果刚刚那么轻的说话声居然就把他吵醒了。祁敬之捧着宋惟的脑袋在他的颈间用力地蹭了蹭，宋惟整个人都软趴趴的，没有一点活力。
这是祁敬之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宋惟是生病了的，他不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以前再怎样，他都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意识。
“昨天没来跟你吃月饼，对不起啊小猪头，哥哥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没关系，舅舅说你有事……”宋惟的脑袋在祁敬之胸口拱了拱，闷着声音开口道：“小猪头很想大猪头。”
祁敬之愣了愣，然后用力地搂住了宋惟，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可能都要飙泪了。
宋逸站在一旁沉默着，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宋惟不太平稳的喘息声。
祁敬之轻柔地拍着宋惟的后背，没一会，怀里的小孩就睡着了，呼吸也慢慢变得平缓。
祁敬之抱着宋惟重新把他放回了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宋惟脸上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拧着眉，祁敬之叹了口气，用手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脸蛋。
他转过身，发现宋逸依旧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床上的小孩，发尖的水珠不断滴落下来，领口湿了一圈。
祁敬之站了起来，走到宋逸面前，伸出手指在他裸露的额头上用力地弹了一下，“宋部长，愣什么神呢？赶紧把头发吹了去。”
宋逸被弹得一愣，回过了神。
“我回去了。”祁敬之绕过宋逸往门外走去，“别担心。”他反手拍了拍宋逸湿湿的后脑勺。
祁敬之自从那晚见到宋惟之后，心里头总带着点愧疚和心疼，整个人开始变得丧丧的，工作也没有什么劲头。
他开始变着法儿逗宋惟开心，一有时间就跑宋逸家去跟他玩，还隔三差五给小孩儿买点新奇的玩意儿，加上宋逸带宋惟去医院去得勤，几天下来，小家伙的身体状况逐渐有了好转，又能开始跟着祁敬之咯咯咯地大笑了。
看着宋惟的脸蛋逐渐红润起来，祁敬之工作时一直有点低落的状态才终于有了好转。
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好容易逮着一个天朗气清的周末，他一个高兴，居然起了个早，打算去楼下早餐铺买俩包子吃。
当他哼着小曲儿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早餐店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队伍里的宋逸，宋逸偏了偏脑袋就看到他了。
谁让咱小祁同志特拉风地穿了件贼中二的周边卫衣呢，胸口那疑似涉黄的图案，扔人堆里，得瞎了眼才能看不到他。
既然都已经打了照面，那就没必要端着了，于是祁敬之两腿一迈，特不要脸地站在了宋逸前面，“领导，给我插个队。”他转头嘿嘿了两声。
“穿的什么玩意儿。”宋逸贴在他身后轻声吐槽了一句。
“我乐意。”
“今天太阳也没从北边出来吧，”宋逸故意往外面看了看，“你今儿起这么早？”
祁敬之哼了一声，“老子天天起这么早。”
“你快拉倒吧，我每个周末都在这给宋惟买早饭，从来就没看见过你。”
“今天爷高兴，”祁敬之看了看墙上列出来的早点，转头问宋逸：“一块吃？”
宋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吃什么？”
“我不挑。”
“行吧……老板娘，给我来两笼汤包，两个肉夹馍，两个烧饼，两碗豆腐脑，”他转头看了看宋逸，“宋惟的一会再单点带回去吧。”
“点这么多？吃得完吗你？”
“我们这不有两个人么。”
“……”
两个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吃得很沉默，宋逸本来就是个闷的，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祁敬之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跟宋逸单独用餐，连手都不知道搁哪合适，更别说开口聊天了。
早餐店门外远远地走来了三个男人，手里都拿着家伙，领头的张建强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祁敬之，“今儿来得还真他妈是时候。”他朝地上吐了口痰，领着身后两个壮汉朝祁敬之的方向走了过去。
祁敬之好不容易找着个话题跟宋逸聊起来了，没有注意到向他逼近的男人，宋逸转头瞥到了窗外拿着铁棍走过来的人，他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到张建强拿着棍子快步冲了过来，一棍子甩在了窗户上。
祁敬之还低着头喝豆腐脑，宋逸猛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用力地拽到了一边。
随着“砰”的一声响，被打碎的玻璃飞溅起来，噼里啪啦落在了一地。祁敬之被宋逸拽得摔出去老远，他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一地的玻璃碴子。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他一脸疑惑地抬起了头，看到宋逸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慢慢的，祁敬之看到一滴血从宋逸的手指缝里滴了下来。
“操！什么情况！”祁敬之猛地站了起来，看到了窗外的张建强，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你大爷的！！！”
祁敬之没管拿着铁棍指着自己的张建强，转头着急地扶住了宋逸，“宋逸你没事吧！？伤哪了？手拿下来我看看！”
宋逸捂着眼睛没说话，刚站起来的时候，飞起来的玻璃把他的眼睛划破了，具体划哪了他不知道，他就觉得眼睛一疼，然后视线就模糊了。
没一会，宋逸捂着右眼的手就被血染红了，手指缝里都是血，头也开始晕起来。
祁敬之看着殷红的血从宋逸的指缝里一滴一滴掉落下来，顷刻间愣在了原地，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愤怒、担心、自责、害怕。
乱七八糟地全都糊在一起，连着他的脑子都糊在了一起。
祁敬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慢慢地握紧了自己的手。
第一次，第一次有想把人揍成泥的冲动。
感觉到祁敬之抓着自己的手微微发抖，宋逸捂着眼睛转过了头，朝他咧了咧嘴。
“我没事。”他说。
第32章 第 32 章
祁敬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了砸玻璃的声音，张建强一伙人进门后拎着铁棍对店里的桌椅板凳一顿乱砸，坐着吃早点的顾客受到了惊吓，站起来乱哄哄地就往门外挤。
“你大爷的！”祁敬之骂了一声，转身朝张建强走去。
宋逸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别动手，直接报警。”他捂着眼睛提醒，声音很轻很轻。
祁敬之咬着牙看了一眼张建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呀！？”老板娘从厨房跑了出来，带着哭腔的声音骂到：“张建强你是不是疯了啊！？”她扑过去想要拦住砸店的壮汉，却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张建强用铁棍在桌子上扫了一下，一桌子的锅碗瓢盆掉落在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拿铁棍指着坐在地上的沈玉珍，“沈玉珍，我告诉你，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就为上次我进去那事来找你算账来了，涛子的事老子以后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他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给我往死里砸！”
沈玉珍坐在地上气得浑身直发抖，眼睁睁地看着张建强在店里撒泼耍赖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好在今天涛子去康复中心了，不然她无法想象今天的情况会乱成什么样。
宋逸捂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伤口的血越流越多，祁敬之急得抽了大半包的纸巾，不停地擦着宋逸被血染红的手，他现在根本不敢拿开宋逸的手，他害怕，害怕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情况。
店外围了不少路人，大部分都在门口看戏，也有胆子大的，见状几个人结伴进来帮忙拦着。
耳边还不断传来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但是祁敬之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理会了，他的眼里、脑子里全是宋逸，满脸血的宋逸。
“我们去医院，宋逸，走，我，我带你去医院。”祁敬之一手捂住宋逸的伤口，一手兜着他的胳膊想扶他站起来。
他的声音有点飘，手也抖得厉害，拽了好几下都没把宋逸拽起来，宋逸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轻轻地捏了两下，说：“别担心。”
宋逸手撑着桌子想自己站起来，抬眼就看到张建强拿着一张椅子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张建强边走边举起了手里的木板凳，宋逸眼看着椅子朝他们砸了过来，眼疾手快地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祁敬之。
椅子落了下来，宋逸后退了几步，却因为动作慢了一拍没能及时避开，椅子还是飞快地砸了下来，他屈着腿伸出手挡了一下，手臂被凳脚狠狠地砸了一下，他闷哼了一声，整个人失重向后倒去。
祁敬之回过神来的时候，宋逸已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弓着身子捂着自己的眼睛，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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