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去了,那么久才接,我桌上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又你偷偷放的?”
邹斐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丁一博的耳朵里,近得仿佛就在他耳边说话,又麻又痒,他揉了揉被砸得通红的鼻子,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没有啊……”丁一博说得很心虚,听到邹斐在讲话连忙又把耳朵凑过去。
“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动不动就水果、外卖、奶茶,还有花?!你这哪里弄来的野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出院!”
丁一博听到那头传来一阵爆笑声,原来他身边有人啊……他觉得有点丢脸,小声反驳:“不是野花,是花店老板娘送的。”
“……别转移话题,反正不准再送了听见没?我又不喝奶茶。”
“你上次不是喝了吗……”
“上次是陪学姐喝的你没看到?”
丁一博不说话了,抠着墙上的黑点,半晌才开口,说:“那你就倒了。”
电话那头邹斐一挑眉,提高声音道:“你再说一遍?!”
“……那你就给学姐喝。”
兔子急了也咬人,丁一博被逗过头了脾气还挺大,邹斐闷笑两声,决定先放过他,“问你,你成绩是不是挺好的,英语数学怎么样?”
“还行吧,英语六级过了。”
“那就够了,我侄子才五岁,要找个英语老师,每周三到四小时,你要是有时间就当打份工,钱肯定比外面高。”
丁一博没反应过来,想了几秒才猛点头,意识到邹斐看不到又连忙说:“我有时间!不用给我钱,我会好好教的!”
“少废话,过会把地址和联系电话发你。”
邹斐一挂电话,等在边上的娄栋就一跃而起,兴奋地大叫:“我怎么说来着,就知道你有情况,说说,哪位小棉袄送的?真是不简单啊,能把我们邹帅驯得这么服帖。”
小棉袄……邹斐想象了一下丁一博穿小棉袄的模样,有点想笑,手上却一点没留情地挡住娄栋伸过来的爪子,“干嘛呢你!”
“你不是不喝奶茶嘛,不如——”
“那也轮不到你喝。”邹斐看着这一桌子东西就头疼,吃下去又是一星期白锻炼。他点开微信,给那个傻得要死的头像发了一条信息。
邹斐:下次无糖,再这么甜你自己拿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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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斐同学,就问你违不违心????????
15.
表嫂打来电话的时候,邹斐正从篮球场上下来,浑身是汗,气都没喘匀。
“喂,晓婷姐,什么事?”
“你没在上课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和你说一声,你那同学教得挺好的,什么都懂,小童还挺喜欢他,你问问他,能不能长期教,教到小童读小学也行。”
“我同学……你说丁一博?他已经去上过课了?!”邹斐停下脚步,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
“是啊,怎么,他没和你说?上周末就联系我了,敲定时间前天过来的,先教了两小时。”
“没说,”邹斐皱起眉,他上学期有门课挂了,这周都忙着复习补课,确实没和丁一博联系过,“在你家教的?”
“对呀,我问他怎么来的,他就说坐车,我还以为是你送过来的呢。等等,那你给过他钱吗?他和我说你家教钱已经给他了,不肯收我的。”
“……没有,我本来想这周忙完再带他过来的。”邹斐在心里骂了一句,调转方向往宿舍楼走去,“对了晓婷姐,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下。”
丁一博少见地不在寝室,只有吴卓和另一个男生在打游戏。
“丁一博人呢?”
“哎邹帅?他出去半小时了吧,也没说去干啥,找他有事啊?”
“嗯,那我等他一会儿,你接着玩。”邹斐熟门熟路地在丁一博位子上坐下,随手抽了一本他书架上的书翻看起来。
吴卓挠挠头,心想不会上个学期的恩怨这会儿还没了结吧,丁一博到底对邹斐干了什么事?
邹斐等了大概十分钟,丁一博回来了,看到他在一愣,手上的东西都来不及藏。
邹斐看着那一袋橙子头都大了,碍着有人在没直接训他,起身将他推到走廊尽头的楼梯旁。
“这个给——”丁一博刚举起袋子,就被邹斐打断了。
“等会再说,我问你,去我嫂子那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啊,对不起,我看你这周挺忙的,就自己先联系了……”
“我不是要你道歉,”邹斐不喜欢别人动不动就道歉,一听到对不起他就没耐性,但是丁一博说,他又挺心软的,口气不自觉地缓和下来,“你怎么过去的?”
“公交转地铁,挺方便的,用不了多久。”
“你这公交地铁是飞行员开的啊?”他们学校在高教园区,邹斐表嫂家是在市区,邹斐自己开车过去也要大半个小时,别说丁一博又是公交又是转车,路上来回估计都要两个多小时,“为什么不收钱?”
丁一博不说话了,看邹斐从袋子里掏出两张钱,才急道:“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帮忙!我不收你钱!”
邹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说:“这是我嫂子的钱,还用不着你替她节约,拿好,你不收,我就另外找老师。”
论威胁,没人比得过邹斐,丁一博不情不愿地收下钱,满脸写着“不开心”三个大字。
邹斐当做没看见,又说:“我刚和嫂子说过了,以后上课她会把小童先送我家,我再送你过去,到时就在我家教,不浪费时间。”
丁一博吓了一跳,问:“你家?”
“放心,那儿没人住,平时只有我会去。”
丁一博点点头,虽然觉得这样安排似乎更麻烦,但邹斐说了,他就不再多问。他想起手中的橙子,连忙又递到邹斐面前,说:“这个给你,你不喜欢奶茶,我就买了果茶,无糖的。”
邹斐无声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是真拿这个人挺没办法的,一根筋似的把所有真心都摊在你面前,被拒绝了也不知道退缩,没头没脑地往前撞,他手中明明握着这人的软肋,结果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步步从拒绝退让到接受的。
丁一博举了一会儿,见他没接,眼中有点疑惑,渐渐变成失落,最后轻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吃橙子?那、那就算了。”
邹斐的眼神很沉,他突然伸出手,从丁一博手中接过那袋沉甸甸的水果,轻描淡写地说一句:“我喜欢。”
到了周四,又是丁一博要去教课的日子,那天下午他只有两节课。
邹斐知道他不会主动来麻烦自己,怕他犯轴又一个人偷偷跑去坐车,便早一步去寝室接人,故意逗他:“派头挺大啊,还等着司机来接你。”看丁一博急着解释又说不明白的模样,他觉得挺有意思。
邹斐的那套房在学校和市区之间,面积不大,是个小套,本来就是怕他学校住不惯备着的,一直在他名下,平时也不会有别人进去,顶多叫阿姨来打扫下卫生。
他开到那才花了十几分钟,停完车出来就看到表嫂的车也进来了。
小童显然很喜欢丁一博,看到他就飞扑过去,要他继续讲之前的故事,直接忽略了一旁的舅舅。
表嫂欣慰地叹一口气:“可算有一次上课是不哭的了!别说送你家,就是送你们学校我都愿意!我去附近办个事,过会来接小童。”
邹斐送走表姐,便带着丁一博和侄子上楼。丁一博刚进门时有点吓一跳,邹斐家的装修很酷,有股浓浓的工业风,水泥墙木地板客厅墙上有个篮球框,旁边挂着一把吉他,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套架子鼓,他看得目瞪口呆,隐约觉得自己又接触到另一个不同的邹斐。
“都是以前爱玩的,很久没用过了。”邹斐见他看得出神,站在一边淡淡地说。他以前叛逆期的时候玩得很疯,组过乐队打过架,也很嚣张,敢在学校和老师公然叫板,这和他的家庭环境有关,邹斐爸妈是在国外认识的,接触的都是开放性文化与教育,然而他外公却是一生为国效力的传统军人,两代人的思想差异碰撞让邹斐从小就受到很大影响,别说他中学时期还是在国外念的书,毕业后陆老爷子死活要让这个心爱的外孙回国接受教育,他才慢慢地收起一些锋芒与棱角。
丁一博猛地回神,收回视线笑着说:“那也很酷。”
邹斐挑眉,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少说这些好听话。”
丁一博上课的时候,邹斐没有离开,就坐在客厅那张黑色的复古皮沙发上看手机,他刷了一会儿朋友圈,视线从屏幕上移到不远处的木桌前。丁一博正低头教小童发音,或许是本身长得无害,又有十足的耐心,小孩不怎么怕他,念错了也会很积极地重新读一遍,教完单词,他还会学动画里的角色用那几个单词互相对话,显然花了不少精力备课。
邹斐看他捏着鼻子嗡嗡嗡地讲故事,忍不住笑了一声,丁一博像是听到似的突然抬起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对方几乎肉眼可见地红了脸,任凭小童再怎么撒娇也不肯学动物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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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指一算,本官方按头党来了( ?° ?? ?°)?
16.
那天下午上完课,邹斐表嫂请两人去附近的商场里吃晚饭,丁一博本来不想去,毕竟他这身份夹在中间其实挺尴尬的,但邹斐只是垂下头瞟了他一眼,他就认怂了,乖乖地跟在两人身后。
邹斐表嫂带他们去了一家港式餐厅,推过菜单让两人先选,邹斐吃过很多次,不用看菜单就直接报出好几个菜名,丁一博被菜单里的价格吓住,他还没吃过这么贵的餐厅,翻遍整本菜单,最后只点了一个广式菜心。
表嫂愣了几秒,捂着嘴“呵呵”直笑,心里又有点犯软,丁一博不是装出来的老实,是真的不愿意给人添麻烦那种,太懂事了,有时也会产生一种疏离感,这样的孩子多少有些早熟,身世也总是带着些故事与遗憾。她接过菜单,又额外多点了两个菜,笑着说:“小丁,在我这你不用那么拘谨,你教得很好,小童第一次那么爱上课,我是真的想好好谢谢你的。”
丁一博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道:“那是我应该做的。”
或许是丁老师在的关系,小童这顿饭吃得也特别有兴致,表嫂难得得了空,扭头和邹斐聊了会儿家里的事。
丁一博在一边听着,才知道邹斐每年假期都要被叫去部队训练,难怪晒得那么黑,脸也瘦了一圈,他想起自己连续一礼拜给对方送奶茶和各种高热量的食物,还要耍些小脾气让对方不喝就倒了,愧疚得直皱眉。
邹斐余光瞄到他,趁着表嫂给小童夹菜时,也往他那空空如也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顺便把他那几乎要低到碗里的头撑起来,小声道:“带你来吃饭,结果丧着个脸,不会夹菜是不是?”
丁一博莫名有些眼眶发热,他摇摇头,端起碗大口吃起来,含糊着说:“很好吃!”
邹斐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过头顾自己吃饭。
一顿饭吃了挺久,两人回校时天都黑了,刚走到宿舍楼大门口,邹斐就被人叫住了。
“哎邹斐!你去哪了啊,找你好久。”白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到邹斐身边还站着一个人,很自然地摆摆手打招呼,“嗨,同学。”
丁一博记得她,就是上次和邹斐一起去买奶茶的那个学姐,他点点头,低低地说了声“你好”。
白璐并不在意,转头又和邹斐说话:“有个事需要你帮下忙。”
“你不是都毕业了,怎么还在学校。”
白璐知道他是开玩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语气带着点娇嗔:“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啊,我准备考研呢,平时基本都在学校。和你说正经的,过几天不是中秋晚会吗,有个男女对唱的压轴节目,你能不能和许佳佳一起上台啊?”
许佳佳是艺术系的系花,比邹斐小一届,明恋了他两年,没戏。眼看邹斐马上要毕业,硬是求着学姐再给牵牵线。
“许佳佳?谁?全校那么多男人非得找我?”
“……你明知故问!”白璐也是两头为难,得罪谁都不好,她知道邹斐对这个学妹是一丁点意思都没,可是小学妹可怜巴巴地哭着来求自己了,她能怎么办?帮呗!“佳佳喜欢你这么久了,也没让你干什么,登台唱个歌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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