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有这么说。”斯内普立刻否认,“不过,他和德拉科走得那么近……”
“不是什么大事,他初来乍到,当然需要交朋友。”邓布利多终于抬了抬眼,看着斯内普脸上那复杂的、说是厌恶又与厌恶相距甚远的表情。
“注意奇洛,好么?”
画面旋转。斯内普恼火地在邓布利多的桌子上捶了一下。
“我不觉得那是好好照顾!”他愤怒地说,“那个地方,那头猪——”“那是最安全的地方。”邓布利多说,“莉莉的血缘魔法能够保护他在那里不受到任何生命威胁。”
斯内普用力地沉默着。
“只有这一个办法?”他问,“你确定?”
“我确定。”邓布利多点点头,却又突兀地沉思了一会儿,“以前确实如此,不过,既然他现在的情况是这样……”
“什么情况?”
“他能自保。”邓布利多说,“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西弗勒斯。如果你知道的话……总之,他确实能自保。这样的话,如果他原意……我回头会联系福吉,也许他愿意把‘大难不死的男孩’放到霍格沃茨监视。”
斯内普没有说话,但他显然不满意这个解决方法,让大难不死的男孩换个地方被监视不是他的本意,但是那男孩的处境又确实如此。
办公室消失了,然后又浮现出来。小天狼星抱着哈利离开办公室,斯内普盯着那扇门,一直没有说话。邓布利多挥舞魔杖修好了破碎的玻璃,坐下来,问道:“咖啡还是茶?”
“不用了。”斯内普收回自己的目光说,“他是不是不用在那鬼地方住了?”
“只要哈利自己愿意。”邓布利多说,“我相信小天狼星能照顾好他。最起码他挺高兴的,是不是?”
“是啊,他哭得像个没长大的婴儿。”斯内普刻薄地说。
“还能哭也是好事。”邓布利多说,“不然你要他怎么样呢?”
斯内普直接推开门,走出去了。
色彩旋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昏暗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隔开一点站在门厅里,礼堂中央,德拉科和哈利刚刚结束一舞,正在拥吻。
“怎么样?”邓布利多轻声问。
“这太不合适了。”斯内普皱着眉说,“我早就说他们走得太近,现在倒好,搞成了伴侣……轻狂、幼稚,自以为什么都能解决,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
“我是说卡卡洛夫。”
“什么?哦。”斯内普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卡卡洛夫的标记也变黑了。他很紧张,担心会受惩罚。你知道黑魔王倒台后他给了魔法部很多帮助。”他侧眼看着邓布利多那长着弯鼻子的面影,“他打算,如果标记灼痛起来,他就逃跑。”
“是么?”邓布利多轻声说,此时礼堂的起哄声正达到顶峰,显得门厅更加昏暗清冷,“你也很想跟他一起去?”
“不。”斯内普说,他的黑眼睛盯着正在突破人群的德拉科和哈利,“我不是那样的胆小鬼。”
“对,”邓布利多赞同道,“到目前为止,你比伊戈尔·卡卡洛夫要勇敢得多。知道么,我有时觉得我们的分类太草率了。”
“那你觉得,那男孩能带来什么变化么?”斯内普问。
“哈利么?”邓布利多笑了起来,“西弗勒斯,他带来的变化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看看现在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看看现在的霍格沃茨。”
斯内普眼神闪烁。许久,他慢慢道:“是啊,很难想象。”
“他能做成大事。”邓布利多说,“是连我都没做成的事。”
“哦?”
“他能真正地跨越偏见,他,和德拉科。西弗勒斯,他们能够做到这件事。”
画面如烟如雾,哈利自己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
“……邪恶不只存在于斯莱特林,正如勇敢不只在格兰芬多……斯莱特林就未必没有英勇无畏、坦诚忠贞之人……敬长久以来被片面错认的斯莱特林……敬斯莱特林院长,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声音停止了,暮色中,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一起在冷清的操场上漫步。
“这些晚上你带着波特和德拉科关在屋里做什么呢?”斯内普突然问道。
“上课。”邓布利多说,“有些事情……对了,那件事怎么样?”
“根本不用担心他会想换人,他钟情德拉科……在他看来,一个立场不稳的诺特,怎么也比不过一个忠贞的马尔福。”
“很好。”
“我说……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德拉科才十六岁……”
“他表现出来的能力绝对不止十六岁。”邓布利多说,“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好吧,我没法不承认这一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德拉科要做这件事,他……”
“他和哈利么?”
斯内普没说话。
“他们都是优秀的孩子。”邓布利多说,“西弗勒斯,他们会自己做好准备的。”
斯内普冷笑了一声。邓布利多没有在意,继续道:“我和他们在一起,是为了一些事情做准备。我想,到现在这时候,你应该也承认那男孩其实挺不错吧?”
“……好歹没有泯灭了莉莉的魔药天赋。”斯内普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而且……他还是很努力。尽管他的大脑封闭术一直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但是总得来说……”
“总得来说,他还是挺讨人喜欢的吧?”
“我没这么说过。”斯内普生硬地岔开话题,“你到底和他们说什么?”
“只是让他们有更多相处的机会罢了。”邓布利多说,“我已经不需要教他们什么了……或者说,这阶段不需要教哈利什么了。”
“你就这么信任他?”
“不是信任,西弗勒斯。不是信任。”
“那是什么?”
“是知道。”
“知道?”
“没错,哈利……我知道他知道。”邓布利多说,“我无非是希望他能够更快接受这一切。你不是也觉得他总是不像个孩子——”“我没有!”
“——太过独立、独立得不合情理?”
“这么说,你是全然为他们考虑了。”斯内普紧紧绷着面孔,“你把事情考虑得面面俱到,却不肯对我多说一点儿——德拉科还是我的学生呢!邓布利多——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在想,你杀了我以后……”
“我不干了!”
“别开玩笑了,西弗勒斯。你发过誓的。”邓布利多像是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似的,“听我这句,哈利一直很信任你,你杀了我以后……”
“我一直怀疑你是不是违背了——”“不,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你好的那一面,西弗勒斯,我发誓。”邓布利多说,“但是哈利清楚你对他好,他知道你是一个正派的、勇敢的人……我有件事告诉你,也许你听了还会不愿意。”
“什么?”
“今晚十一点到我办公室来。西弗勒斯,一切就有答案了……”
哈利再次站在校长办公室。时间是晚上,邓布利多端详着已经无用的手,就像面对一个非常有趣的古董。
“我还是觉得太过仓促。”斯内普说,“虽然我们一开始就有所打算,但是德拉科……”
“相信他,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相信他。”
斯内普轻嗤了一声。
“他才十六岁。”他说,“你让他参与这个计划……太冒险了。如果按我说的,用西奥多·诺特……”
“必须是德拉科。”邓布利多坚定地说,“必须是德拉科,是伏地魔最开始指定的人选。”
“就因为诺特不是我们的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五年级波特没有揭露他,让他已经站在波特那一边了……”
“不,不是因为这个。如果没有某些原因,诺特是个很好的选择……”
“什么原因?”
邓布利多沉默了。
“我不能说。”他说,“我不能说。”
斯内普扬起眉毛:“哦,是么?又是一个不适合我的秘密?”
邓布利多不在意地笑了笑。“别这么介意。”他说,“如果一切顺利,西弗勒斯,我保证你会知道的。”
斯内普冷笑了一声。
“总有一天,你必须告诉哈利一些事情。所以现在,我借助你的记忆有话对他说。”
“什么?”
“请你听仔细了,到某个时候——在我死后的某个时候,伏地魔会为他那条大蛇的生命担心。”
“为纳吉尼担心?”斯内普显得很惊愕。
“不错。如果到了某个时候,伏地魔不再派那条大蛇去执行命令,而是让它守在身边,用魔法把它保护起来,到了那时,我想就可以告诉哈利了。”
“告诉他什么?”
“事实上,这是给你的交代。”邓布利多深深吸了口气,“在伏地魔试图杀死他的那天夜里,当莉莉用自己的生命挡在他们之间时,杀戮咒反弹了。伏地魔的灵魂本就脆弱不堪,一个碎片被炸飞了,附在当时房子里唯一的活物身上——就是哈利他自己。”
“所以那男孩……等到时机成熟,他必须要死去?”斯内普很平静地问。
“没错。”邓布利多说,“而且必须由伏地魔亲自动手……我想他明白。”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斯内普说:“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来……我还以为我们是在保护他,为了她,为了莉莉。”
“我们是。”邓布利多说,“但如果伏地魔不死去,西弗勒斯,如果伏地魔不死去,他就永远都做不成他自己。等到他重走老路的时候,就意味着伏地魔的真正完结。而且,也是新的开始。”
“你让他活着,只是为了他能在适当的时候赴死。你把他养大,就像养着一头待宰的猪!”斯内普的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如果他死了,他还有什么新的开始?他死了也是哈利·波特!也是现在这个哈利·波特!你不是看出来他厌倦名声,难道你的新开始,就是他死后的盛名!?”
“多么感人啊,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目光闪烁,“你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那个男孩了?”
“那个男孩不需要我去喜欢。”斯内普叫了起来,“呼神护卫!”
银色的牝鹿从杖尖跃出,轻轻落到地板上,再跃出窗外。邓布利多注视着它的远去,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然后转脸望着斯内普。
“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这样?”
“一直是这样。”斯内普说,“波特……他不过是莉莉的孩子而已。”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按了按斯内普的肩膀,“牡鹿不会如此。”
“这并不让人感到安慰。”
“这样有些毁坏气氛,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你替我带给哈利。”
“你说。”
“最伟大的利益有人替我去完成了,而我现在争取的,是最渺小的那些东西。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哈利,一定要按我说的做,不管怎样……走下去。”
现在,斯内普正在一家陌生的酒馆里与蒙顿格斯交头接耳,他将计划说完,伸手拔下了蒙顿格斯的几根头发。
现在,哈利伴着骑扫帚的斯内普,在空旷的黑夜中飞行。德拉科假扮的他和小天狼星骑着火弩箭飞向前,斯内普大喊着“把布莱克交给我”,丢出一个看上去足够恐怖但伤害并不大的恶咒,他知道布莱克受得住。
现在,斯内普又站在校长的书房里,菲尼亚斯急匆匆闯进自己的肖像,带来迪安森林的消息。
“校长!他们在迪安森林扎营。今天波特好得差不多了,我就来通知您。”
“好,很好!”校长座椅后面的邓布利多肖像大声说,“现在西弗勒斯,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斯内普从邓布利多的肖像后取出格兰芬多宝剑,“不必操心了,我自有安排……”
斯内普离开了房间。哈利慢慢地从冥想盆升了上来,他躺在校长办公室的地板上,看着空荡荡的邓布利多肖像,手上斯内普的血已经干涸。
他果然应该看一看,看一看有所改变以后斯内普是什么样子。这让斯内普的离开变得更加沉重、更加难以接受。而且,新的谜题出现在眼前。邓布利多是什么意思呢?“最伟大的利益有人替我去完成了,而我现在争取的,是最渺小的那些东西……一定要按我说的做,不管怎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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