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判摆了摆手,把霍斌吹过来的烟雾挥散,他没想到霍斌想要搞垮自己的事情居然是这,“潘文清?行啊,他想追就追,我不管,他能追上算他本事。”
霍斌本想着沈判会和自己闹个天翻地覆,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他有那么一瞬间看不透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他和沈判也不是没接触过,这个比自己年纪要稍小一点的人,这两年异军突起居然能在潘家嘴里抢肉,霍斌根本不信沈判是一个没脑子的人,所以刚才沈判像随口说出的这句话,霍斌没往下接,他还在想沈判到底是不是话里有话的套自己。
霍斌盯着沈判,抽着烟,像毒蛇恨不得给沈判一剂□□。沈判也抬起头盯着霍斌,两个人的眼神在空气燃起了火星,谁都不示弱,谁都想从另外一个人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可是这两人精的像狐狸,谁都猜不透。
“所以,你家那小可爱你不管了?”霍斌说。
“是,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了,只要潘文清能追的住,我愿意放手。”沈判抽了一颗烟,烟气袅袅的往上走,遮住了沈判的脸,熏疼了他的眼。
霍斌起身,拍了拍并没有灰尘的衣服,“既然这样,那我就收手了,你得说话算话。”
沈判抬头,皱着眉,“算数。”
霍斌走了之后,沈判摊在椅子里,动都不想动,就水一凡和他说过潘文清缠着自己的时候,沈判虽然认识潘文清,也知道潘文清的家族,可他不知道潘文清那个人到底怎么样,查了几天,他知道了,虽然潘文清和霍斌还有许之乔是好友,可是他并没有他们身上的那些花花肠子,是个相当正直,相当傲的一个人,这次因为嫉妒而让霍斌给自己使绊子,估计也是气急了。
这么些年也只处过一个人,那个人因为家庭的原因出国之后,一直洁身自好,而且他同家里出柜顺利,家里对他的要求就是有一个孩子,其他的都不管,沈判想,这人什么后顾之忧都没有,把小水托付给这么一个人他也放心。
我爱你,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你。
把自己最爱的人亲手推向别人,沈判心里有多痛,是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的,周身沉浸在死寂中,深深的死气围绕着他,这一刻,沈判觉得自己可以安心的走了吧,他像一片荒芜的沙漠,本来荒芜寸草不生,那天水一凡毫无预兆的闯进了自己的生活,草籽开始发芽,树木开始郁郁葱葱,像一片翠绿的树叶落在心头,让你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人,他像太阳一样照耀着自己心里的那一片绿色,而此刻,自己亲手把太阳摘掉了,只剩下黑暗,混沌,破败。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章
沈判在座位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间停止,久到在车里等着的唐雨泽看着天一点一点的黑下去也等不来沈判,没办法只能找到茶室,问了服务员,推门而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把唐雨泽吓坏了,沈判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
唐雨泽不会开车,只能打电话叫救护车来,坐在救护车里,唐雨泽紧紧的握着沈判的手,他害怕,他看到沈判的那一刻就害怕沈判永远醒不过来。
“你怎么照顾的人?都这样了,怎么才带过来?”听着医生的话,唐雨泽愣了,他一直知道沈判在吃药,他也一直以为沈判只是胃不好而已。
“医生,他怎么了?”唐雨泽急切的跟着医生进到了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把沈判的检查结果放到桌上,端起水喝了一口,“恶性淋巴瘤,肝肾功能都有下降,淋巴瘤已经侵入骨髓,怎么这么严重了才送来?”
唐雨泽一下跌落在椅子里,回不过神,医生说的话在耳边萦绕,脑中回响着那五个字“恶性淋巴瘤”,唐雨泽懂的不多,可是他大概也知道这是绝症的一种。
“医生,他...还有的治么?”唐雨泽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舌头。
医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
五个字,重重的砸向唐雨泽,比被雷劈了都严重,唐雨泽嘴唇有点抖,“谢谢医生。”
回到病房,床上躺着的人已经醒了,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一点光彩都没有。
“你是不是知道你得的什么病。”唐雨泽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苍白的人,没有血色的脸就快和白色的枕头同为一体了。
沈判闭了闭眼,他此刻哪哪都疼,身体疼,心也疼,“嗯。”
泪水滑下,唐雨泽起身,站在沈判床前,握住沈判的手,“哥,前些时候疼成那样,也是因为这病吧。”
“嗯”沈判说。
唐雨泽心疼的快死了,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滴,他现在好像突然明白沈判为什么把自己带回家,又为什么突然带自己去商场遇到那两个人,还每天把自己带在身边,他觉得沈判所做的这一切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叫水一凡的人。
“哥,你何必呢?你想瞒他多久?”
唐雨泽不清楚爱一个人可以爱到什么程度,像沈判这种酝酿很久,爱一个人比自己命都重要,他理解不了,他觉得他太傻,傻的让人心疼。
“快瞒不住了,我现在这样子,谁都能看的出有问题,更何况是朝夕相处的人。小唐,你会化妆么?还有几天,我的脸色太难看,不能让他看出来。”沈判说。
唐雨泽紧了紧握着沈判的手,吸了吸鼻子,“会一点”。
这天,崔灿喊水一凡出来吃泰国菜,他知道水一凡爱吃咖喱,但是他不知道水一凡吃不了太辣的,泰国的咖喱有点辣,水一凡只能接受日本咖喱,吐着舌头喝了口冰果汁,“你就害我吧,辣死了。”
“我不知道你连这个辣都接受不了,果汁还够么?不行了再给你拿一杯?”崔灿内疚的看着被辣的吐舌头的水一凡。
坐在一旁的许之乔看着喝果汁的水一凡,他想看看到底有什么魅力,居然可以迷的潘文清五迷三道的,居然还住在他小区,每天观察,就像是个偷窥狂。
看了半天也没觉得到底哪里和常人不一样,和他家崔灿还差那么一点,许之乔觉得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每一个人觉得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都是最好的,最完美的。
给崔灿夹了菜,许之乔说“听说最近沈判的公司损失了不少。”
水一凡停下喝果汁的动作,疑惑的看着许之乔“没听判哥说过”。
“那人,有什么都瞒着你,怎么可能让你知道。”许之乔说。
是么?沈判到底瞒了自己什么?自在一起之后,沈判也没和自己撒过谎,在自己面前都是透明的。
崔灿在桌下拽了拽许之乔的衣服,示意许之乔不要再说了,许之乔饶有兴致的吃着菜,他很乐意看沈判在水一凡这里出笑话,如果沈判和水一凡的关系破裂,那自己兄弟就有机会了。想起来许之乔还是站在和潘文清同一战线里。
“我回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最近也都在公司,回来的时间不多。”水一凡楞楞的拿着杯子,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走,水一凡心里有点烦。
听到沈判最近都不回家,崔灿突然想到那天和沈判一起出现的小年轻,估计这些天沈判一直和那个小年轻在一起。莫名的心情不好,他心疼水一凡,从小就活在沈判的宠爱中,从来没听过沈判在除了水一凡之外还有人,他在纠结,应不应该把这事告诉水一凡,让他在心里有个心理准备,可是崔灿也怕,怕水一凡知道了和沈判闹,他知道水一凡不是自己,在许之乔多次出轨后还会原谅对方,他怕他说出来会让水一凡和沈判闹僵。
“凡凡,我想和乔哥纹个情侣纹身,你有没有推荐的?”崔灿这话题转的一点都不高明,反而有点尴尬。
水一凡也不再吃菜,伸手摸了摸耳后的P字图腾。那是他和沈判在一起后的第七年纹的,庆祝两人躲过了七年之痒。“你想纹什么就纹什么,不过纹身是一辈子的事,你要慎重,它会跟着你进坟墓。”
“纹什么身,你没听过在身上纹了对方名字的,纹情侣纹身的最后都没什么好结果么?”许之乔撇了崔灿一眼。
“我不管,我想纹很久了,你要陪着我,我怕疼。”崔灿生气的样子蔫蔫的,看着许之乔的眼神里像伸出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田,许之乔瞬间就软了,笑了笑。
“好,陪着你,小祖宗呦。”许之乔说。
面前这俩人毫无顾忌的撒着狗粮,水一凡摸了摸肚子“嗯,看来这菜上的不够啊,还让我吃了把狗粮,撑死了。”
第31章 第 31 章
接到水一凡电话的时候沈判刚出院,这两天一直在医院,脸色稍微好看点,但也没好到哪去,回到家的时候,水一凡看着面前的沈判楞了,几天没见,这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公司的事很严重么?”水一凡接过沈判的衣服,挂在挂钩上,帮沈判拿出拖鞋。
“不要紧,都没什么事了。”沈判穿着拖鞋走到沙发前面,窝了进去。
水一凡跟在后面,去倒了杯水,边走边说“判哥,最近你瘦了好多,我不是说过别这么拼么?我这么好养活,你不用这么拼命的。你这样,我心疼。”水一凡坐到沈判身边,伸手环住沈判的腰,以前稍微有一点肉的腰,现在精瘦精瘦的。
“没事了,都解决了,就是钱上损失了不少。”沈判拍了拍水一凡的手。
“判哥,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你别老为钱着急。”水一凡说。
“那什么算大事?”沈判问。
“比如生死,比如…你离开我。”水一凡把头埋在沈判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沈判突然就绷不住了,他这些天在医院做骨穿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想着死了算了,水一凡成了他活下去的支柱,他还没为水一凡铺好路,他怎么能死,他舍不得。
“宝贝…”沈判突然抱住了水一凡,很紧很紧,想要揉进骨子里的那种,想要融为一体的那种。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水一凡刚睡醒,模糊的听到有电话响,一看是长时间都没联系过的母亲,看着手机楞了一会,他知道家里没什么大事母亲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妈?”
“凡凡,你回来一趟吧,你奶奶…可能不行了。”徐芬芳在电话里的声音不高,水一凡甚至能听到那种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水一凡在和沈判走了之后,就没回过几趟家,小镇里的人看他眼神永远带着有色眼镜,他爸因为他的事在单位总被人有意无意的笑话,近几年身体也不太好,奶奶因为他的事和邻居嚼舌根的老太太吵了无数次,水一凡不敢回家,他想着把父母接出来,可是老人家一辈子的根在那里,说什么也不和他出来住,死守着那小镇。水奶奶在他离家的时候就已经察觉自己心脏难受,走两步路就心口疼,喘不上气,家里穷,虽说自己儿子和儿媳妇都有工作,可吃公响的,只能是个撑不死饿不死的,节省了一辈子的水奶奶,硬是一声不吭的挨了下来,最近实在是挨不住了才让水建生知道,可是也晚了,年纪大了,血管脆弱,想做支架都不行。
“奶奶怎么了?”水一凡瞬间就清醒了。
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奶奶有什么好吃的都藏起来,等着水一凡回家拿给水一凡吃,水一凡小时候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奶奶,奶奶在他心里的位置重到谁都撼动不了,他记得他上学的时候,奶奶就站在房门口,看着他走。
“你回来吧,就这一两天的事了。”徐芬芳说。
水一凡不敢耽搁,赶紧穿衣服,拿了钥匙,给沈判发了信息就赶紧出门了。
回家的路上,冰冷的风顺着车窗吹到水一凡的脸上,他忘了开空调,也忘了把车窗拉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奶奶一定不要有事,一定要等着自己回去。
两个小时的车程,水一凡感觉无比漫长,怎么还不到?怎么这么慢,恨不得把车速提到二百。
到了医院,看到插着氧气的奶奶,水一凡难受的说不出话,泪模糊了眼睛,奶奶躺在床上,手指上夹着什么夹子。
走到奶奶床前,水一凡摸着奶奶粗糙的手。
“奶奶,我想吃烙饼,和炒土豆丝。”
“好,奶奶给你烙。”
奶奶做的烙饼是天下最好吃的,每次水一凡都能吃好多,吃的满嘴油花,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奶奶就在边上看着,“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慈祥的笑着。
“你和奶奶说两句吧,她这两天都不认识人了。”徐芬芳拿着水瓶去打水了。
水一凡握着奶奶的手,声音里的哽咽压都压不住,吸了吸鼻子,“奶奶,我是谁?”
水奶奶颤抖的动了动眼睛,看得出这么一个睁眼的动作做的也是非常吃力,看了看水一凡,轻轻的用气音说着什么,水一凡听不到,只能把耳朵贴在奶奶唇边,听到奶奶说的话,眼泪不听话的流了一脸,奶奶说“我家凡凡。”
奶奶这两天谁都不认识,却还记得他,水一凡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拿起桌边的卫生纸擤了鼻涕,看到苍老的奶奶,眼泪又止不住。
走出病房靠着墙站着,看着窗外的房子,旁边有一个大叔也站着在抽烟,“叔,能给我一根么?”
大叔很慷慨的给了水一凡根烟,“小伙子,别伤心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要学会看开。”
说的轻巧,怎么就看得开了?水一凡吸了一口烟,尼古丁在肺里转了转,又去到了大脑,告诉他你要看开。“操”,水一凡踢了墙根一脚,他看不开,奶奶那么躺在床上,他后悔,后悔这么些年都没有多和奶奶在一起,后悔怎么没有早早的发现奶奶的不对劲,后悔为了沈判放弃了许多许多。
徐芬芳出来叫水一凡吃饭的时候,水一凡就站在楼道的窗前一动不动。徐芬芳看着儿子,长大了,不是之前那个穿着校服每天骑着车上学的人了,走到窗前“你奶奶之前一直念叨你,说你马上三十了,也没个孩子,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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