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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沉默的等在手术室门外，水一凡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崔灿，崔灿刚才的话像一把刀子凌迟着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一通电话，许之乔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内疚化成了那把凌迟自己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
许之乔结束手术是六个钟头之后，看着推出来还在昏迷的许之乔，崔灿的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潘文清和医生说着什么，水一凡也没听清，他陪着崔灿往ICU走去。
隔着玻璃，崔灿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许之乔，扭过身子扎到了水一凡怀里，“凡凡，我该怎么办...呜...”
水一凡拍着崔灿的后背，“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潘文清面无表情走了过来，叹了口气，“乔哥醒来知道自己下半身瘫了，会是什么反应？”
崔灿猛的抬头，哀伤写满了整张脸，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他下半身不能动了？”
“嗯，伤了脊柱，往后都得坐轮椅了。”潘文清说。
崔灿腿软，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靠在水一凡身上。
窗外的天渐渐的亮了起来，可站着的一群人都是阴沉的，连阳光都照不进来。
许父得知自己儿子出事之后，急忙赶来医院，看见床上躺着不能动的人，眼中的悲伤藏都藏不住，深吸了几口气，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崔灿，“你是崔灿？”
“嗯”崔灿回到。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楼道中回响，崔灿一晚没睡，又哭了很久，此刻哪有什么力气，更何况许父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崔灿扭头，站都站不稳。
水一凡赶忙扶着崔灿，崔灿白皙的小脸上印有深深的五个指印。
许父再抬手的时候，潘文清拦了下来，“伯父，停手吧，乔哥还躺在里面呢。”
“你，以后不准出现，不然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许父指着崔灿怒骂到。
崔灿低着头，轻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不走。”
声音不高，许父没听清，皱着眉，“你说什么？”
崔灿抬头与许父对视，整个人都是倔强，“我说我不走，你打我也罢，杀我也好，乔哥死我跟着死，乔哥生我陪他生，你让我走，绝对不可能。”
水一凡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崔灿，崔灿从小都是那种唯唯诺诺没主意，有什么事都是跟在自己身后，凡凡这可怎么办，凡凡替我想想办法。而现在，崔灿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让水一凡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崔灿豁达。
许父看着面前这个让自己儿子出事的青年，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儿子怎么会瘫痪，怎么会毁了一辈子。
这一次的巴掌潘文清没拦住，又一次的落在了崔灿脸上。
许父懒的和崔灿纠缠，带着秘书去医生办公室和医生谈许之乔的病情。
“小灿，这里我守着，你回去睡一会再来好不好？”水一凡内疚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尽全力来弥补。
崔灿摇了摇头，“不，乔哥醒来看不见我怎么办，他会着急的，我就等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
“你不吃不睡的，把自己拖垮了怎么办。”水一凡说。
崔灿还是一动不动的隔着玻璃看着许之乔，修长的手指隔着玻璃描摹许之乔的眉眼，喃喃的说“我妈答应我们在一起，乔哥说他要带我去新西兰结婚，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草地，他还说等以后在家养条狗，等我什么时候想要孩子了再要一个孩子”崔灿扭头看向水一凡，“戒指的图纸乔哥都画的差不多了，怎么突然...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崔灿蜷着手，哽咽的说着，哭的太多嗓子都有点哑。
第39章 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水一凡轻轻拍着崔灿的背，此刻的自己一点忙都帮不上，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在身体里来回蔓延。闭了闭眼，他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从小到大都是沈判站在自己的前面，这次要水一凡独自面对，水一凡一时间没了主意.
“小凡，不行你先回去，乔哥一时半会醒不了，等他转到普通病房你再来，替替灿哥。”潘文清站在一旁，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崔灿的脆弱他看在眼里，崔灿的倔强他也看在眼里，他觉得崔灿挺可怜的，许之乔没醒，许家本来是不会管许之乔在外怎么玩，可现在不一样了，许伯伯不可能会同意，崔灿的路没有那么好走。
水一凡此刻也是筋疲力尽，没办法，只能答应潘文清，“小灿，那我先回去，下午来替你。”
崔灿点了点头，没回话。
出了医院大门，阳光刺的睁不开眼，一晚没睡，水一凡眼里都是血丝，浑浑噩噩的开车回家。
冰冷的屋子没有一丝人气，水一凡瘫坐在沙发里，紧紧捏着眉心，重重的叹了口气，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许之乔转到普通加护病房的时候还没醒，但是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崔灿正用毛巾给他擦着脸，许父知道儿子到了普通病房，想过来看看，进门就见到崔灿还在，不顾秘书的阻拦，一脚把崔灿踢翻在地，崔灿强撑着身体，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你还有脸待在这？”许父的语气里都是冰冷。
崔灿捡起掉到地上的毛巾，“他醒来见不到我，会着急的。”说着就往卫生间走去。
许父被气的喘着粗气向身边的秘书说“赶紧把这人给我带走，我怕我忍不住掐死他。”
秘书扶着许父坐到沙发上，给他顺着气“您消消气，少爷也不愿意您和他爱人闹成这副模样。怎么着您先等少爷醒来再说，那孩子看着也不错，您消消气。”
“爱人？我不同意，他俩就不能在一起，还爱人？”许父说。
沈判在医院修养的不错，这几天病情控制的很好，也不是没来由的就发烧了，他收拾了自己，给水一凡打了个电话。
这是这么久以来，沈判主动给水一凡打电话，水一凡接起电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短短的十几天，两个人竟变的这么陌生。
“我们当面谈谈吧”沈判说。
“好”水一凡回复着。
沈判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和水一凡分别，可是听到水一凡的声音后，他终于知道不管做多少的心理建设在面对水一凡的时候都会崩塌，光是听到他的声音，沈判就没有往前走的勇气，更不用说等会还要见面。
水一凡到的时候，沈判已经到了，静静地坐在那里，阳光撒在他身上，水一凡突然有一种他下一秒就会消失的错觉。
今天的风也比往日温柔许多，没有那种想割人血肉的狠厉，很应景的微微吹在水一凡身上，好像在怜悯他，被人抛弃了，就不要再被冷风刮了。
两人对坐，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应该谁先开那个口。
“你…最近好么？”最终只能是沈判忍不住先问了一句。
“不好”水一凡从见到沈判开始就难受，他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的太矫情，分个手而已，都快三十的人，应该看淡些了，谁离了谁不能活？可是当沈判问，“你最近好么？”水一凡就撑不住了，眼底的委屈一点一点打着漩的往上走，逐渐汇成了一条叫做不甘的河，河水涨满决堤，冲出眼眶。
水一凡的泪滴在桌子上，滴在衣襟上，更滴进了沈判的心里。
沈判怕自己忍不住要过去抱抱水一凡，咬着嘴里的细肉，想着让疼痛使自己理智一点，这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么？从开始就一直预谋，终于到这一天了，他不想前功尽弃，可是面前的人，自己疼了那么久那么久，一滴泪都舍不得让他流，一点疼都舍不得让他受，现在自己要亲手推开，等会要说的话更是字字锥心，句句挫骨，沈判有点撑不住了。
“你，别哭了”沈判说。
水一凡抬起被泪水搅的浑浊的眼睛，皱着鼻子问“你还爱我么？”
沈判说过很多次“我爱你”，抱着水一凡时说过，水一凡给他惊喜时也说过，可是此刻，他竟觉得这三个字太沉重，沉重到说出它是多困难，砸的自己生疼。
“我…”沈判多想告诉他，爱的，爱的，很爱很爱，爱你如命，念你成瘾，可是…不能说啊。
“你和他在一起开心么？比和我在一起开心么？”水一凡问。
“还好”沈判偏头看着其他地方。
“你答应霍斌要放弃我？”水一凡问。
沈判双手在兜里放着，今天他穿了件黑色的风衣，双手在兜里紧紧的攥着，指甲掐进肉里，快要掐破，沈判的表情还是那么波澜不惊，“嗯。”
“咱们这十来年算什么？你答应我的又算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我改行不行？判哥...你别离开我...”水一凡抽了张纸，擦了擦犹如洪水般的泪水，哽咽的抽抽搭搭。
“小水，咱们...还是算了吧，我什么都不要了，都给你做补偿。”沈判说。
水一凡抬眼看向沈判，满眼的不可置信，“你就那么爱他？为了他什么都不要了？不要我...不要你奋斗这么多年的成果，你...到底是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别说了，咱们就到这里吧。”沈判咬了咬唇，嘴里的细肉已被咬破，腥甜扩散在整个口腔。
话到这里，水一凡也觉得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摘下自己左手的戒指放在桌上，自嘲的笑了一声，“小时候真傻，居然相信爱情。”
站起身走了出去，保住了自己最后的自尊，临走回了沈判一句“祝你每晚噩梦，郁郁而终。”
沈判看着水一凡出门，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黯然，像一个突兀的木桩。
拿起桌上的戒指，沈判把它放在心口的地方，这里好疼，疼的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第40章 第 40 章
第四十章
许之乔醒来的时候，并没有闹，而是非常平静，当他知道崔灿没事之后更是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下，你可算是能规规矩矩的了。”崔灿拿起勺子喂许之乔喝水。
许之乔轻轻的笑了，微弯的嘴角勾出了一朵漂亮的唇花，“你没事就好”他握住了崔灿的手，暖暖的，“你没事就好”重复着说着这一句，
“你是白痴么？如果你不抱过来，咱俩都不会有多大的事，现在好了，以后你就只能坐轮椅了。”崔灿反手握住了许之乔的手，捏了捏。
“只要你没事，我就是有再大的事都是小事。”许之乔说。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崔灿忍不住又哭了，放下勺子，伸手抱住了许之乔，“白痴，许之乔，你白痴。”
许之乔在崔灿后背拍了拍，轻声回应着，“嗯，我是白痴，那你以后还愿意和白痴在一起么？”
“不愿意”崔灿回到。
许之乔怔了怔，呆住不动了，“不愿意啊”。
“我要和你结婚，要永远在一起。”崔灿抱的更紧了些。
水一凡有几天没出现了，潘文清在家用望远镜也看不到什么，因为水一凡拉上了窗帘，潘文清没办法，只能来敲水一凡的门。
敲了很久都没人开，潘文清很确定水一凡是在家的，他没辙，只能叫来开锁的，和人家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份真的是房主的朋友，开锁的人才将信将疑的开了锁。
房间里因为几天没阳光的照入而有那么一点阴冷，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酒瓶子，有的竖立着，有的躺着，水一凡是在懒人沙发上被潘文清找到的，当时的水一凡发着烧，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着，潘文清把水一凡放到床上的时候，水一凡抓着他的衣服，嘴里喃喃的叫着“判哥”。
潘文清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他都已经找到代替你的人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潘文清去拧了条凉毛巾搭在了水一凡的额头，指腹轻轻的擦过水一凡有一点病态般白皙的脸，充满爱怜的眼神缓缓的扫视着水一凡，轻轻叹了口气，把毛巾翻了一下，又重新搭在了水一凡的额头。
起身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屋里的阴冷尖叫着连个藏身处都没有，潘文清细细的打量着这个水一凡住了很久的家，不大，但布置的很温馨，就在那个落地窗前，潘文清不止一次的见过水一凡和沈判的拥抱、亲吻，但他一次都没有见过他俩争吵。
潘文清夹着烟，站在落地窗前，他想不通沈判为什么会出去包MB，他也想不通为了一个MB居然会放弃水一凡。
兜里的手机震动，上面跳动的是沈判的名字，潘文清疑惑的按了接听键，“喂？”
沈判的声音苍白透着凄凉，语气很是轻缓，感觉不能高声说话一样，“潘文清？找个地方聊聊吧。”
“成，我正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打来了，聊聊吧，地址你定。”潘文清吐出刚吸入口中的烟，挂了电话，他走到卧室看了一眼水一凡，还没醒，估计还得一段时间，在玄关的台子上，他找到了钥匙，握在手中穿衣服出了门。
沈判轻轻咳了一声，自那天和水一凡提分手之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这两天又有一点咳嗽，烟却没断过，一天两盒都觉得不够。
“哥，你要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穿衣服的沈判，唐雨泽拿着勺子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系着围裙的少年满脸的担心，沈判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再去冷风里吹了。
沈判系着围巾的动作没停，“嗯，出去见一个朋友。”沈判攥着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拧了拧眉，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很艰难。
唐雨泽解了围裙，急急的走过来，伸手拿自己的衣服，“哥，我陪你吧，你自己出门，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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