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太过有创意了,简直就是随心所欲。
原来卫崇荣不止是要把卫谨封为昭阳王,还要改了他的姓氏,让他继承昭阳侯的姓氏。
皇帝的做法太不合理了,也难怪满朝文武几乎都在上书反对,少数没有上书的,也不过是保持中立态度,鲜少有人旗帜宣明地站在皇帝那边。
面对这样的场景,一向脾气不是很好的卫崇荣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道,若是不让三皇子出继,难道要让昭阳侯无子国除。
朝臣们哪里开得了这个口,昭阳桓侯战功显赫,是大衍皇朝永远让人仰望的不败战神。
若非太丨祖皇帝有遗训在先,永安王和长宁王之后,大衍皇朝不得再有第三位异姓王,就凭君临的不败战功和兴祖皇帝对他的宠爱,异姓封王绝非不可能。
莫说昭阳桓侯是有后裔的,便是没有,卫家的皇帝也不敢轻易让他无子国除,就是从琅琊君家挑个孩子过来,也得把昭阳侯的位置传下去。
真让昭阳侯无子国除了,兴祖皇帝地下有知,棺材板肯定是盖不住的。
只是反对皇帝可不行,还得帮他想办法出主意解决问题,有人就试探着说了,昭阳侯不止一个儿子,皇后殿下也是有亲弟弟的,何必非要皇子出继。
“皇后的弟弟是长宁王世子,他继承昭阳侯的位置了,长宁王又怎么办?”这一代的长宁王和昭阳侯是合法夫夫,还是兴祖皇帝当年亲自赐婚的,两人仅有两个儿子,一家一个刚好够分。
还有人不死心,大着胆子说了,长宁王世子不是也有儿子吗,过继一个给君家不就得了。
闻及此言,卫崇荣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乱开黄腔。这么简单的法子他能想不到,可他小舅子只有一个儿子,匀不出来,他能有什么办法。
“长宁王世子仅有一子,你们该不会要劝朕给世子赐两个美人过去,好多生两个儿子?”卫崇荣冷冷淡淡地道,众人忙道不敢不敢。
长宁王世子嫔生产时不幸遇到难产,虽有严蒲妙手回春保得母子均安,以后却是再难生育了,这是渝京城里差不多的人家都知道的事,众人不禁齐齐瞪了不长眼的那位狠狠一眼。
满朝文武劝了半天,不仅没有说服皇帝,反而差点被他给说服了。昭阳侯的位置必须传下去,偏偏君家的男丁又不兴旺,皇子出继已经是目前看起来最合理的方式了。
还有人负隅顽抗,而且把太丨祖皇帝的遗训都给翻了出来,说皇帝这样做不合祖宗规矩。
卫崇荣这会儿有点不高兴了,说三皇子是朕的亲儿子,继承母姓是一回事,让人不当王爷当侯爷,像话吗。
皇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谁敢轻易开口,不被他记恨一辈子才是怪事。
就这样,卫谨改名君谨,且被封为昭阳王的事就正式定下了。
卫谦事后与阮檬说起这件事,语气十分感慨:“父皇做事看似不合常理,恰恰又是最合理的。”
卫崇荣让君谨出继,绝对算是一举多得。一方面,昭阳桓侯后继有人,而且还是他的血裔;另一方面,君谨得了世袭罔替的王位,这在王位降等传承的大衍皇朝可不容易。
阮檬前世经历过卫崇荣的神操作,如今再见识一次,除了惊叹也是无话可说。
倒是卫谦刚刚说的那句话,深得阮檬的心思,他说卫崇荣做事看似不合理,其实是最合理的。
或许,皇帝当初给他们赐婚,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阮檬很确定,如果不是卫崇荣从中插了一脚,以他和卫谦的性格,此时大概已经渐行渐远了。
至于皇帝两世的做法为何截然不同,阮檬就不得而知了,也无从知晓。
临出发前,阮檬又去了趟长泰宫,他上回忘记问他哥和卫谆的事情了。因为害怕卫谦误会,阮檬特意提前报了备,申明自己是去见卫谆的,如果碰到了卫语,那就是巧合,绝非他的本意。
卫谦笑笑不说话,他的确介意过卫语,但不是因为卫语喜欢阮檬或是阮檬喜欢她。而是阮檬曾经对他说过,自己把他的一辈子困在了深宫,但是卫语不会困住他。
不能说卫谦现在就不介意了,只是卫崇荣提醒了他,他给他们赐婚,不是想让他们成为怨偶的。
要么这个有心结,要么那个看不开,就不能稍微同步点,好歹是互相喜欢的人,为什么一点最基本的默契都没有。
阮檬是否失忆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愿意重新开始,如果卫谦还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不能尝试着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机会,要是不喜欢了……
卫崇荣的解决方法简单粗暴,太子内君自请下堂不就好了,有什么可纠结的。真要分开了,两人都能如花美眷左拥右抱,未必就是坏事,起码比他们互相折磨来得要好。
卫谦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更大胆一点,试着相信如今的阮檬。
第017章 敲打
江南之行的筹备工作是卫谦负责的,阮檬只管自己要带哪些人和哪些东西,其余一概不管。
因而到了临出发的前一日,看到众多的同行人员和冗长的物品清单,阮檬深深地惊呆了。不是说好的微服出行,可是带这么多人这么多东西,算是哪门子的微服。
想当年,他和卫谦前往琅琊君家求学,那才是真正的微服,卫谦除了影卫连近身侍候的人也没带。
如今虽说事过境迁,再像当年那般简约是不可能了,可这个数量的随行人员和物品,也是和微服没什么关系了。
好在是否微服并不是阮檬在意的关键,能与卫谦一道出游在他而言就是最值得期待和兴奋的事情了,与身边人多人少关系并不是很大。
除了卫诚接替卫谦巡视河工不在宫里,阮檬受伤醒来之后,宫里能见到的长辈平辈几乎都见过了。
说是几乎,自然就是有例外了,阮檬唯一没有见到的,便是改变了他命运的皇帝陛下。
卫崇荣为什么不肯见阮檬,卫谦不肯说,可阮檬自己也是能猜到的。多半是他以前对卫谦不好,皇帝看不下去,想敲打敲打他,卫谦又要护着,干脆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阮檬对于如何改变皇帝对自己的看法并不是很着急,什么时候卫谦真正原谅他了重新接受他了,看在儿子和孙子的份上,皇帝估计也就不会那么烦他了,所以关键还是卫谦,他不能轻重不分。
阮檬没有想到,第二天就要出发了,皇帝派人过来传话了,让他马上去宣室殿觐见。
“这么晚了,父皇还没回未央宫?”比起卫崇荣突然召唤他这个事实,阮檬更惊讶的是,皇帝也是如此勤勉的时候。
也不是说卫崇荣当皇帝就不勤快,而是他这个人时间观念比较强,上朝下朝都特别准时,除非天要塌了,否则绝不加班。
现在的时辰不算早了,若在平时皇帝早回未央宫了,居然还在宣室殿没走,着实让人意外。
卫谦对此倒是不感到意外,还给阮檬解释道:“我不在宫里,原本送到东宫的折子都要送到紫宸宫,父皇最近这段时间大概都会比较忙了。”
阮檬闻言丝毫不敢耽搁,匆匆换了衣服赶紧往宣室殿而去。想也知道,被迫加班的皇帝心情不会太好,他再迟到了,后果不用想都知道会很严重。
阮檬行色匆匆赶到宣室殿,路上走得飞快,半点不敢耽搁。到了却意外地发现,皇帝的心情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阮檬愣了愣神,规规矩矩走到皇帝面前,稽首道:“儿臣叩见父皇!父皇长乐未央!”
卫崇荣很平静地看着阮檬,抬手道:“平身,坐下说话。”说着指了指书案对面的坐垫。
阮檬告了罪,老老实实坐下了,面上看着还算从容,其实心里百爪挠心,十分地忐忑不安。
“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过来?”卫崇荣似乎还有折子没有批完,跟他说话的时候握笔的手也没闲着,时不时还在写写画画。
“猜到一些。”阮檬的不安愈加明显了,能让皇帝忙成这个样子,感觉卫谦平时的政务很不轻松。
“那你说说看。”卫崇荣头也不抬,直接把话头扔给了阮檬。
阮檬想了想,沉声道:“父皇定是希望我,一路上照顾好……太子殿下。”短暂的犹豫过后,他把“团团”换成了“太子殿下”。
谁知皇帝并不满意,皱眉道:“还有呢?”
“希望我们安安稳稳,不要多起争执……”阮檬支支吾吾,快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了。
卫崇荣把笔一搁,恨铁不成钢道:“还说你摔了一跤涨了记性,原来还是老样子。”
阮檬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虽说他把话说得比较公式化,可意思,绝对是没错的。
“谁家两口子过日子不起争执的,朕与皇后还吵架呢,吵过也就算了。你和团团倒是从来不吵,有话永远憋在心里不说出来,这算哪门子的安安稳稳?”卫崇荣说着就有些火大。
阮檬则是有些意外,敢情他和卫谦闹得还是冷战,而不是他想象中的大打出手。
见阮檬低头不语,卫崇荣瞥他一眼,又把语气放得温和了些:“这回出门在外,你们换个环境就不要太拘束了,有话通通说出来,吵架打架也没关系,客客气气像什么,那叫生疏。”
阮檬被皇帝陛下的理论给震到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弱弱地提醒道:“父皇,团团有孕在身……”吵架也就算了,他们这个时候能打么。
“你别小看团团,他就是怀着孩子,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卫谦卫诚的武学天赋之高,绝非常人可以想象,阮檬的身手其实不算差了,但和卫谦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阮檬忙道不敢,不敢小看,更不敢与他打,打不过也不敢。
卫崇荣对阮檬的这个回答倒是满意,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团团其实很会照顾人的,只要你别让他闹心,他能把你们都照顾好。”不然他也不放心在这个时候把儿子放出去那么远。
虽然自己说的话都被卫崇荣给否了,可阮檬还是鼓足勇气大胆问道:“父皇,团团想去江南看一看很好,可这个时候去,是不是太远了,来回折腾实在辛苦得很。”
“哪有什么来回?”卫崇荣看阮檬的眼神又有点不对了,“团团现在的身子很稳当,你们一路玩着过去,路上主要都是坐船,也不会太累,到了那边就安顿下来,谁让你们马上回来了?”
阮檬被卫崇荣给问得傻眼了,原来卫谦是这个安排,可他之前并没有给他说。不过这样一来,他倒是放心了很多,只是小皇孙生在宫外就算了,还离京城这么远,是不是夸张了点。
尽管阮檬这回忍住了没有开口,可卫崇荣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还顺便给解释了:“你的演技太着急,隔得近了肯定露馅,还是远点比较安全。”
阮檬还能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应是,不管皇帝说什么,通通答应下来就没错了。
皇帝的吩咐到此并未结束,语气还多了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团团的性子你知道的,让他出门纯粹游玩绝不可能,他没事也能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既然如此,朕不如直接给他安排点差事,也省得他把自己搞得太忙太累。你和团团都是深宫里长大的孩子,功课固然没得说,民间疾苦还是见得少了些,这回让你们出去,也是存着让你们见见世面的心思。”
别看阮檬有着前世记忆,可论对民生的了解,他不如卫崇荣太多。毕竟,皇帝的身世太离奇了,从小的经历也复杂,他的种种见识,根本不是他们有机会亲历的。
卫谦生来就是人生赢家,什么都不用争不用抢,自有人给他送到面前,他能人如其名没有养成骄横跋扈的性子,已经很了不起了,指望他活得比较接地气,那就不太现实了。
“总之你们多走走多看看,不见得非要做些什么,有所启发就是好的。”卫崇荣说完就把阮檬打发走了,显得十分繁忙的样子。
阮檬不敢打扰卫崇荣,自然是乖乖告退。不过等他一走,君华就从殿后饶了出来,一脸促狭地看着卫崇荣:“我还以为你有多凶?还不是心平气和就说完了。”
“那是因为皇后你在后面盯着,不然的话……”卫崇荣死鸭子嘴硬,坚决不承认自己其实不敢对阮檬怎么着,君华都还不是重点,可要是让卫谦心疼了,他岂不是还得哄儿子。
君华扑哧笑了,不过没有把话道破,还打开了自己拎来的食盒:“你的宵夜来了,粥里的鸡茸是我亲手放进去的。”
卫崇荣把书案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推,接过君华递过来的香菇鸡茸粥,想夸人都有点无从开口。
御膳房养着厨艺高手无数,擅长哪个菜系的都有,通常情况下肯定不会劳动皇后殿下亲自下厨。不过皇帝夫夫偶尔玩点小情趣,也是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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