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斯的年龄其实不算大,哈尼斯还可以再等几年,等自己再为他挑选出一位最为合适的结婚对象。
即便高塔中的人是位女性,她的出身也配不上哈尼斯。
艾瑞克把今天遇到的乌龙事件抛到脑后,略微苦恼的撑着额头,思考起了一位能与哈尼斯般配的女性,应该具有怎样的容貌性格,怎样的阅历出身。
会是个难题啊。
艾瑞克感叹着看向一墙之隔后的哈尼斯,深邃的视线像是穿透了墙壁,看到了躺在床上乖乖入眠的哈尼斯的身上。
明明是在想着难题的艾瑞克,嘴角的弧度却又情不自禁的扩大了几分。
在艾瑞克的幻想中已经躺在床上睡着的哈尼斯,此时正贴在墙上,偷听着艾瑞克房中的声音。哈尼斯屏息听了一会儿,听到他的眼角因为困倦微微湿润时,才从墙上把自己撕了下来。
他今晚,要为莴苣先生的性别庆祝一番!
合拢的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哈尼斯吹出口气,吹破了靠在墙上打着瞌睡的伙计的鼻涕泡。伙计打了个激灵从半梦半醒中醒来,哈尼斯赶在伙计说话之前,抢着说完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啤酒。”哈尼斯压着声音用气音和伙计交流,伸出去的手指在犹豫了一瞬后,由一根变成了两根。
伙计被哈尼斯营造出来的神秘气氛影响,也学着哈尼斯的模样竖起了两根手指,向哈尼斯确认着他需要的啤酒数量。哈尼斯点点头,对伙计竖起根大拇指。
带着薄薄的一层泡沫的两杯啤酒很快便被端来,哈尼斯一手接过一杯啤酒,看着同兜帽男用过的相同款式的啤酒杯,哈尼斯满意的向伙计道了谢,这次,哈尼斯用的不是气音。
伙计看着露在衣领外的纤长脖颈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摆摆手,慌忙的向楼下跑去。木楼梯在伙计的踩踏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在寂静的小店中显得尤其响亮。哈尼斯木着身子生怕艾瑞克听到这突兀的响声出来查看,万幸,艾瑞克的那扇屋门,仍旧关的好好的。
哈尼斯舒了口气,在两只啤酒杯中,一边喝了一口。
冰凉中带着几分辣意的啤酒从喉管划过,到了腹中,却有了温暖的温度。哈尼斯把一只啤酒杯放到桌上,端着另一只啤酒杯,回忆着兜帽男的动作,仰头喝下了一大半。
微微的热度从腹中烧到了脸上,哈尼斯摸摸微烫的面颊,想把啤酒杯贴到脸上降降温,可贴向面颊的啤酒杯在碰到面颊前,方向一转,又递到了嘴边。
“真……好喝啊。”苦涩的味道让哈尼斯皱起了眉,说出的话语却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截然相反。啤酒杯上映出了哈尼斯熏红的双颊,哈尼斯点点啤酒杯上映出的有些变形的自己,道:“像个苹果。”
被自己的醉话逗乐的哈尼斯端起另一只啤酒杯,他兴奋的说了句“干杯”,让手中的两只啤酒杯碰了一下。装满酒的啤酒杯在哈尼斯的大力碰撞下洒出的啤酒,全洒到了哈尼斯的睡裙上。哈尼斯低头看着睡裙上的酒液,数到了一……二……三……四……四根蝴蝶结的下摆!
“怎么有四根……四根下摆,两个蝴蝶结……第二个,蝴蝶结呢?”
艾瑞克被哈尼斯砸开房门时,看到的,是举着两只啤酒杯低着头向他认错的哈尼斯。
“我弄丢了一只蝴蝶结。”
艾瑞克看看在哈尼斯的颈间系的好好的蝴蝶结,不明白哈尼斯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明白懊悔的像是在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哈尼斯,是个实打实的醉汉。
艾瑞克拿过哈尼斯手中的酒杯后把哈尼斯领进了屋,湿哒哒的睡裙贴在哈尼斯的胸上,两个极不安分的乳粒从睡裙下翘起,进行着与哈尼斯相同的举动。
“您在做什么。”艾瑞克看着直挺挺的站在自己身边的哈尼斯,问道。
“罚站。”哈尼斯盯着脚尖,把两个不相关的话题扯到了一起。“我不想结婚。”
“您需要结婚……”艾瑞克把哈尼斯拉到床边坐下,边盯着那个喝的醉醺醺的醉鬼,边找出替换的睡裙来。
“我不需要!”哈尼斯从床上站起,歪歪扭扭的走到艾瑞克的身边,拽着艾瑞克肩上的衣服把艾瑞克拉起,让艾瑞克同自己平视。“我有你就够了!你对我很好,不会有人比你还好,我只想让你对我好,我……”
剩下的话被艾瑞克堵回了嘴中,哈尼斯的眼睛瞪大了片瞬又缓缓的合上。微抿的双唇轻启,有外来物侵入到哈尼斯的嘴中。哈尼斯安心的接纳着外来物,向艾瑞克又凑近了几分,让艾瑞克的怀抱搂的更紧些。
我不想也不需要,让别人对我好。
第22章 莴苣姑娘
同往常一样,哈尼斯是在艾瑞克的读信声中醒来的。哈尼斯扭动着身子想伸出胳膊揉揉眼睛,伸了几下,却都没能伸出。
开开合合了几次才睁开了眼睛,哈尼斯先看到的,是蚕蛹般裹在身上的薄被,再看到的,便是站在窗户旁背诵着信件的艾瑞克。
艾瑞克的视线并没有落到哈尼斯的身上,艾瑞克望着窗外已经热闹起来的小镇,像是在看着小镇中的每一个人,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
“我以为你是在读信。”哈尼斯努力几次,终于把胳膊伸了出来,哈尼斯看着袖口上的花纹,疑惑道:“我昨天晚上穿的是不是不是这件睡裙?”
艾瑞克张了张嘴,最终说出来的话只有一个字。“是。”
哈尼斯支着脑袋回忆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背着艾瑞克点了两杯啤酒,还想起他像个傻子似的自己和自己干了杯。
哈尼斯捂着脸躺回床上,细弱的话声从指缝间溜出。
“我昨晚弄脏了睡裙?”
“是的。”艾瑞克准备好哈尼斯今日要穿的衣服放到哈尼斯的枕边,留下句“我去让伙计弄点食物”便出了门。
哈尼斯听着木门关合的声音,捂着脸在床上滚了几圈。
完了完了完了,艾瑞克这么冷漠,肯定是生他的气了。
哪怕是最普通的衣服,穿在哈尼斯的身上都像是为了哈尼斯精心设计裁制出来的礼服。哈尼斯惴惴不安的站在艾瑞克的面前,又特意抚了抚领角。
艾瑞克看了瞬哈尼斯便垂下了视线,为哈尼斯的面包片上抹着果酱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顿了顿。
不需要他的帮助,哈尼斯照样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有什么事情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自从回到城堡后,这种感觉便一直萦绕在哈尼斯的周围。艾瑞克像是生了一场久不消散的气,又像是没有生气。这所有的一切,可能只是出自他无聊的臆想。
艾瑞克会为他做的事情一件都不曾少,可哈尼斯仍然感觉空落落的。艾瑞克的心,不在这儿了。
国王的年纪渐长,国王开始把一些事情手把手的教给哈尼斯做。哈尼斯学的不快,但学的很用心,做出来的成绩虽然不是太好,但也不是太坏。
中庸平凡的,就像是他自己。
自我厌恶如初雪般一片一片的落满了每一个角落,哈尼斯走在雪地里呼出一口哈气,看哈气消融在冰天雪地中。哈尼斯回身望着雪地上孤孤单单的一排足迹,又踩着原有的足迹走到起点,再在起点旁,踩下了一排新的脚印。
两排脚印并排在雪地上,就像自己此刻,并不是一个人。
他有些,想念艾瑞克了。
城堡中的一扇窗户在哈尼斯出神的时候打开,艾瑞克听到国王的呼唤声,挥了挥手向城堡中走去。
虽然哈尼斯做的不好,国王却也没有苛责过哈尼斯。对这个安和的小国来说,即使哈尼斯的能力不出彩,却也不会使这个小国陷入一团糟的境地中。
国家不会在他的手中变得更坏,但也不会更好。
也许他只是运气好,出生在皇室之中,如果是别人有了这样的出身,也许会比他做得更好。
他想艾瑞克了,想艾瑞克早些回来,又想艾瑞克晚些回来。
艾瑞克不在,他便没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他可以向艾瑞克撒撒娇,抱怨一下似乎怎样都得不出完美解决方案的国事,却不能向国王王后抱怨。
他是这个国家现在的王子,将来的国王。他必须要担负起这一切,包括为了使民众安心,而迎娶一位妻子。
“X国王子被一条人鱼拐跑了……”
艾瑞克读过的信件又被哈尼斯想了起来,哈尼斯眨眨看雪看的太久,以致有些刺痛的眼睛,对那位有着兄弟的王子生出了些羡慕。
“有个兄弟,可真好啊。”
艾瑞克的这次远行,是为接回邻国年龄最小的一位公主。
公主被教的很好,温和,有礼,还有着上流社会人特有的丝丝冷淡。哈尼斯和小了他六岁的公主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但好在公主也不会缠着他说话,更多的时候,公主更喜欢在这个即将让自己以女主人身份入住的城堡中漫步。
他会和这位公主生几个孩子,孩子或许像他,也或许像公主。他将老去,然后教导这个国家的继任国君如何管理一个国家。
一眼望的到头的未来在哈尼斯的面前展开,哈尼斯喟叹口气,止住步子,对跟在自己几步之外,陪着他散布的艾瑞克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
艾瑞克没有说话,只走进几步,扶正了哈尼斯的披风。
长长的睫毛羽翼一般的垂下,哈尼斯看着面无表情的艾瑞克,又说了他无论说几次,都会被艾瑞克否认掉的话。“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
扶正披风的艾瑞克后退几步又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哈尼斯看着走远的艾瑞克,没再同艾瑞克争论。凛冽的寒风吹的哈尼斯打了个激灵,哈尼斯加快步伐走向了城堡,在走进城堡前,哈尼斯像是自言自语的对艾瑞克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好像就是这种天气。”
艾瑞克暗沉的目光亮了瞬,终于应了一声。
刺骨的寒风像是永远都不会离去,春天或许快来临了,但他可能等不到春天降临的那一天了。他的生命,也许会永远的停留在这个寒冬。
贫民窟里的孩子可能都不如一只猫狗讨人喜欢,干瘦,肮脏,不用靠近,就能闻到贫穷和苦难留在人身上的味道。
明明灭灭的白光在艾瑞克沉重到无法抬起的眼皮下闪烁,圣歌在他的耳中回荡,吹到身上的寒风,似乎也已经没有那么的难以忍受了。
就要,死了吗。
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
快要冻僵的脑中反复闪过的,也只剩下了这两个念头。艾瑞克的呼吸逐渐放缓,渐轻的心跳声夹杂在凌乱的圣歌曲调中,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湮没在圣歌之中。
“你还好吗?”陌生的声音从圣歌的尽头响起,说话的人没有得到答复,好像是又走开了。艾瑞克坐在破乱的街头,等着最后一刻的降临。
只是,也许他的最后一刻,还要过很久才会到来。
艾瑞克看着把自己从贫民窟捡回来的哈尼斯,走快几步,为哈尼斯推开了城堡的门。
直至生命终结,他愿为哈尼斯献上他的一切。
第23章 莴苣姑娘
哈尼斯和公主陷入了单方面的冷战,起因,是因为公主丢了他的一个抱枕。
陪伴了哈尼斯近十年的抱枕在公主看来破旧又低廉,与她将要搬入的房间格格不入,也配不上她与哈尼斯的身份。在一侧已经有些开线的抱枕被公主指挥着,让仆从丢出了城堡。等哈尼斯处理完一天的事情回到房间后,看到的,是放在枕边的一只崭新的抱枕。
金线与珠宝点缀着的华美抱枕似乎更为适合哈尼斯的房间,新抱枕迅速的与哈尼斯的房间相融,不突兀不别扭的立在哈尼斯的枕边,像是在宣告即将有人也会像这只抱枕一样,强势却又合理的进入这个房间中。
哈尼斯与艾瑞克都看到了这只新抱枕,两个人都想说些什么,到最后,两个人却发现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抱枕被哈尼斯远远地丢到了床下,哈尼斯垂着头坐在床边上,看艾瑞克屈膝半跪在他的脚侧,为他解着靴子上的绑带。
“如果我不会长大就好了。”
“没有人可以不长大。”艾瑞克拿起哈尼斯脱下的靴子放到一边,又把舒软的拖鞋套到了哈尼斯的脚上。哈尼斯纤细的脚踝似乎轻轻一环,就能被艾瑞克握在手中。艾瑞克放下哈尼斯的足踝,立直上身,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哈尼斯解着衣扣。
同样的对话,在哈尼斯得到那只旧抱枕时,也发生过一次。
被误入贫民窟的哈尼斯捡回的艾瑞克,在刚到城堡时的身体并不好。营养不良,高烧不退……病魔缠在艾瑞克的身上,像是随时准备把艾瑞克带走。哈尼斯担心艾瑞克的病情,便日日夜夜的陪在艾瑞克的身边不肯走。
从病重陪到病愈,从冬春陪到夏秋。
没有人说得清,每晚都赖在艾瑞克床上睡觉的哈尼斯,到底是在陪伴艾瑞克,还是在从艾瑞克的身上获得陪伴。
也或许,两者都有。
哈尼斯与艾瑞克在彼此的身上汲取着温暖,寒冬仿若不曾来过,似乎每一片飘落的大雪,都是娇嫩的春花。
当陪伴成为了依恋,两个人也到了在国王王后看来应当分床睡的年纪。只是,繁忙的国王王后看着似乎是被艾瑞克带大的哈尼斯,又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终,开口的,是艾瑞克。
哈尼斯听着艾瑞克的决定不哭也不闹,只红着眼圈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只手还从被子下伸出,拽着艾瑞克的衣角不肯松手。艾瑞克看着哈尼斯红红的鼻尖,理了理哈尼斯的头发,掀开被子,又躺到了哈尼斯的身边。
睡梦中的哈尼斯仍紧紧的握着艾瑞克的衣角,次日,哈尼斯醒来时,抱着的,是艾瑞克的衣服和一只造型简陋的抱枕。
艾瑞克连夜缝出的,用来代替他的抱枕。
那天,他失去了艾瑞克,得到了艾瑞克送给他的抱枕,现在,他连艾瑞克送给他的抱枕都失去了。
哈尼斯抽了抽鼻子,蹬掉拖鞋埋进了被中。
“晚安。”
闷闷的声音从枕间传来,艾瑞克回了句祝您好梦,拿着地上的抱枕,放到了哈尼斯房间内,最显眼,却又距离床铺最远的地方。
守在哈尼斯房间外的仆从换了一批,哈尼斯对这个变化没什么表示,公主却在遇见哈尼斯时,说起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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