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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科医院(近代现代)——云起南山

时间:2018-12-15 09:21:29  作者:云起南山
  何权也眨巴着大眼睛望向郑志卿,那眼神明明就是在说“可以啊你”。
  “不敢当。”郑志卿谦虚地笑笑,“国外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家族企业后继无人,值得信赖的职业经理人却受到董事会掣肘,明争暗斗消耗公司内部资源。为确保企业健康地发展,创办人大多会将资金交给有经验的信托公司来运作,要不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百年企业。但是国内目前的信托公司多以运作投资基金为主,遗产继承这块尚且不成熟,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为您介绍几家国外的。”
  “嗯,倒是有老外经常找我谈建立信托基金的事……可没人跟我说过遗产处理的问题……”
  “他们知道中国人忌讳谈论这些。我曾在华尔街的金融律所实习,专门有一块业务是为委托人审核与信托公司的协议,接触的都是专业机构。”
  齐家信点点头,伸出干枯的手指摸索着握住何权的手:“阿权,要你回来管理集团不是我的本意……既然你跟欧阳成不了,就不勉强了……你还做你的医生,剩下的事,让专业人士去办……”
  “我没意见,只要不干扰我现在的生活,怎么都成。”何权的表情略显僵硬,和齐家信有肢体上的接触,他打从心底里抵触。
  齐家信感觉到何权的反应,于是对郑志卿说:“郑少爷,麻烦你,有几句话,我想单独跟阿权说。”
  “是。”郑志卿点点头,用力握了握何权的肩膀给予对方支持,“我去外面等你。”
  祖孙二人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没独处过了,何权垂着头,刻意地回避着齐家信的目光。那只枯槁般的手牢牢握着他,好像溺水的人终于抓住救命的绳索。
  “阿权,外公老了,活不了几年了……”齐家信感慨道,“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你得明白,你爸找的那个男人——”
  “何劲飞!”何权出声打断他,前所未有过的坚持,“我父亲叫何劲飞,您要但凡对我爸还有点愧意,请不要再用‘那个男人’或者‘那个骗子’来称呼我父亲!”
  齐家信微微一怔,眼底冒出丝丝失落:“对,何劲飞……他抢走了我儿子,还害他死于非命……阿权,你对我的恨,真不及那丧子之痛的一成……你是齐铮的骨肉,是我齐家信的血脉,我是想要好好疼你爱你,可……我承认,我在你身上看到何劲飞的影子了,我控制不了那种恨意,惩罚你的时候下手太重。”
  “外公,你打我也好骂我也罢,那都不是重点。”何权抬起眼,迎着齐家信的目光与之对视,“重点是,我父亲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不是为了钱才和我爸在一起的,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是,我爸愧对于你的养育之恩,可他们是真心相爱,你为什么就容不下他们?还有我!你说我是你的血脉,可你甚至曾经想要让我化作一团污血!我的存在真有那么不堪么?你的颜面比骨肉亲情还重要么?不是何劲飞害死了齐铮,是你的自私害死了我的双亲!”
  “是,我犯了错,我私自,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认我这个外公?”齐家信颤抖着手拍打胸口,“何权,你是要我齐家信,给你跪下磕头认错么?!”
  何权周身一震。
  监护仪报起了警,齐家信过于激动,心率上升所致。值班医生冲进病房,用责怪的眼神看了何权一眼,示意他最好出去。何权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刺激外公,起身想走,可齐家信牢牢拽着他的手不松开。
  坚硬的外壳轰然碎裂,齐家信当着一屋子的医护人员老泪纵横——
  “阿权,可怜可怜我这孤老头子吧,我不想死的时候,身边一个肯为我真心掉眼泪的亲人都没有……”
 
 
第62章 
  郑志卿在门外听到警报, 又看到医生护士往病房里冲,犹豫了一下没进去。这种时候访客都得去外面等着,哪怕他是干急诊出身也一视同仁。不清楚病患的具体情况很容易误判, 绝不可多事。
  很快, 何权从病房里退出来。郑志卿迎上前想询问齐家信的情况, 可被何权一把推开。他眼看着对方捂着嘴冲进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也忙跟了进去。
  精神上的重压使得何权胃里止不住的痉挛,吐到几乎无法呼吸了还在干呕。郑志卿一手拍着他的背, 一手扯下几张擦手用的纸巾, 沾湿后帮他擦去满脸的泪痕和溅到衣服上的污渍。
  何权弓身用双手撑在洗手台边缘,抖得如同筛糠。郑志卿等他稍微缓过点劲儿了,把人架到卫生间外面的走廊, 按到椅子上坐下。何权现在看起来糟透了,眼里满是呕吐压力所致的血丝, 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神情涣散,像是彻底被什么压垮了的样子。
  郑志卿焦虑的皱起眉——如果齐家信突然死亡, 后续何权要面对的将是牢狱之灾。
  漫长而焦心的沉默过后, 何权喃喃自语着:“他怎么能……要求我可怜他?”
  郑志卿稍稍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人死了。他蹲下身,搓着何权的胳膊轻声说:“齐老岁数大了, 说什么你听听就好, 啊, 别上火。”
  “不,他是在逼我。”何权抹了把眼睛,鼻音浓重地抽吸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仅仅是要求一份亲情,我要是不给他,那就是罪大恶极,可……我不知道……志卿,我可以看在血脉相连的份上不去计较以前的事,但我没办法爱他!”
  “别勉强自己,阿权,慢慢来,老人都这样,哪怕一个礼拜接到子女的一个电话也会很开心。”郑志卿站起身,搂住何权的肩膀把那颗毛卷卷的脑袋压到自己身上,任由对方把鼻涕眼泪糊到外套上,“等以后有空,我陪你去看他,不多待,五分钟十分钟的,喝杯茶的功夫。齐老心里有悔,他希望得到你的谅解……诶,你知道你这倔脾气随谁了么?”
  何权用脑门使劲顶了顶郑志卿结实的腹肌,没说话。这时医生到走廊上找家属,郑志卿看到忙推推何权的肩膀让他过去。
  齐家信没大碍,就是心动过速。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再刺激患者,郑志卿见何权不搭腔,替他应了下来。离开之前何权被郑志卿拖进病房,跟齐家信照了个面才走。
  看着齐家信望向何权时眼里流露出的乞求,郑志卿略替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感到心酸。
  上车后,郑志卿问何权:“回家么?还是去吃点东西?你刚都吐干净了。”
  “去墓地。”何权侧头望向车窗外。
  郑志卿稍作反应,发动汽车。念书时他曾经陪何权去过几次墓地,拜祭双亲。墓园在郊区,也不算太远,开车大概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以前他们去的时候还都没有自己的车,先坐公交再坐郊县大巴,得折腾两个多小时。
  每次去墓地的时候,何权一路上都很安静,紧紧靠在他身边,始终不放开他的手。将车开到宽敞路段上进入平稳行驶的状态后,郑志卿伸手握住何权的手,就像以前一样。
  冬天的墓园清冷萧瑟,偶见扫墓的人抱着鲜花和贡品走过。郑志卿在服务处那买了捧香水百合,以前何权来总会带一支郁金香,可今天一路都没看到花店所以没买。
  这里不是昂贵的墓园,也不收额外的服务费,工作人员只是扫扫落叶,对于墓碑并不怎么上心管理。何权很久没来了,特意在服务处要了水桶和毛巾,准备好好清理下杂草和尘土。
  三十九排,二百七十七号墓穴,郑志卿来过一次便记住了这两个数字。
  在墓碑前站定,何权轻轻抽了口气——墓碑上不能说没有一丝尘土吧,但也是轻薄的浮尘,周围几乎没有杂草,看上去最近才被好好的打扫过。逝者遗照的下方,歪倒着一束枯萎了的郁金香。
  “齐老来过。”
  郑志卿说着,放下手里的水桶,拧了把毛巾蹲下身擦去墓碑上的浮土,然后将脏水倒到后面的土地上,再把干掉的郁金香花束放进桶里,等下带回管理处那再扔垃圾桶。
  何权放下百合花束,抬手轻轻抚过双亲的遗照,眼睫微颤着湿润起来。
  “儿子不孝,一直没来看你们,别怪我啊,太忙了。”他呼了口气,将眼泪憋在眼眶里,然后把郑志卿拽起来,拉住对方的手紧紧攥住,“这人你们认识,郑大白,我们俩又在一块儿了,今天来就是跟你们说一声。别担心,他不敢欺负我,我床头柜里放着手术刀呢。”
  郑志卿抿嘴笑笑,小声问:“你这么厉害,你男朋友知道么?”
  何权甩给他一个“妈的智障”的眼神,转脸拉着他给墓碑鞠了个躬。直起身,郑志卿搂住何权的肩膀,对着墓碑上的遗像又点了下头。
  “谢谢你们将阿权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会继续替你们爱他。”
  圣诞节是年轻人过的,何权表示服老。郑志卿去日本出差得走一礼拜,平安夜那天用微信给他发了个十三块一毛四的红包,被吐槽了半天抠门。
  上午VIP门诊,何权等到十点半也没一个患者来,赶紧催小娟打电话。小娟挨个打过去,却一概无人接听。就在何权拧着眉毛给工程部打电话,冲人家抱怨网络挂号系统简直是一坨屎的时候,终于有位患者现身。
  来人年约四十上下,身形活像个模特那样细瘦结实,丝毫不见孕期的种种迹象,何权有种此时此刻的场景似曾相识的感觉。
  “您好,请坐。”他抬手示意对方坐下。
  对方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游走,看的何权有点儿不自在。这一定是个有权势的人,他想,一副精明世故的面相。
  “您好,何主任。我叫容瑾,是洛君涵的继父。上午的十个号全是我挂的,您不用等其他患者了。”
  容瑾说着,冲他微微一笑。
  何权有点想骂人——这家人搞毛啊!洛君涵挂一个号他继父就得挂十个?哦,怪不得洛君涵当初说他再大几岁都能管他叫爸了,合辙是老爹娶了个小媳妇啊!
  “以后请别这样了,产检都是按日子排的,您挤掉了其他患者,他们就得往后推,谁的时间不是时间啊?”何权强压着火气。
  “哦,我没生过孩子,不懂这些,请别见怪。”容瑾交叠双腿,摆出一副放松的姿态,“我听君涵说,何主任您妙手仁心,医术超群,所以特来求个子。”
  诶,这回真是看不孕不育的啊?
  何权特想给郑志卿打个电话,告诉对方前丈母娘来砸场子了。
 
 
第63章 
  做检查的时候, 听容瑾念叨了半个小时大正使用的多普勒仪有多垃圾、检测项目有多跟不上国际标准,何权实在忍不住了,借口尿遁跑到走廊上给欧阳打电话, 让他现在立马过来把丈母娘接走。
  欧阳才心累, 正愁躲不开呢, 打死都不来。
  “他怎么会想着来我这!?”何权质问欧阳。
  “呃,说起跟郑志卿分手的事,君涵就……”欧阳的声音有些迟疑, “君涵也是怕容瑾生他的气。”
  “那就让我背黑锅啊!?”
  “何少, 考虑到君涵现在的情况,请别和他计较。”
  “那是你干的好事!凭什么把我扯进这滩浑水!?”何权有阵子没炸过毛了,外加郑志卿出差夜生活空虚导致内分泌失调, 下巴上都冒出颗青春痘了,正好逮着欧阳散散火气, “给你半个小时, 必须把容瑾弄走!”
  “我在外地。”
  “甭废话!你要是不来,我他妈就给你弄个小舅子出来, 一家子极品, 到时候有你哭的!”
  听筒那边一阵沉默,然后欧阳说:“何少,得饶人处且饶人……”
  “谁他妈饶我了!?”何权气得头顶冒烟,本来还想继续骂, 愤怒之中骤然冒出一丝清明, “诶, 容瑾真没孩子?”
  “没,和洛先生结婚二十年无所出,君涵是独苗,所以才被娇纵得如此。”
  “生不出来还是怀不上?谁的毛病?”
  “这我怎么好问?”电话那头呛咳一声。
  “那他真的是来看病的?”
  “可能吧……他那个人心思难测,我也不确定。”
  “哦,终于有你玩不转的人啦。”
  “我当这是对我的褒奖。”
  “嘿,要点脸死不了。”何权随手搓搓额角,语气略显不屑,“我还以为你多厉害,结果丈母娘都搞不定。你不是特种兵么?”
  “相信我,要能拿导弹轰他我绝不手软。”欧阳也是无奈,“听我句忠告,何少,别惹他,纯粹一反社会人格。”
  何权嘿嘿一乐:“我把你刚才的话录下来了,你要是不来接他,我等会就放给他听。”
  然后听筒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进诊疗室之前的欧阳是总裁,进诊疗室之后,面对容瑾,何权看欧阳那表情感觉他恨不得自裁。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可绝不适用于欧阳和容瑾。按说容瑾比欧阳大不了两岁,看着还更年轻,但往欧阳跟前一站,辈分立现。
  在他们旁边待了两分钟,何权就明白欧阳为什么不愿意来接丈母娘了——在容瑾眼里,欧阳连喘气的方式都是错的。
  欧阳自知理亏,容瑾训他,也只能垂头听着。
  活该,这就是管不住皮带的下场。何权此时只想鼓鼓掌。他是不知道容瑾这是新仇旧恨一起报,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身正不怕影子歪,没把柄可让人抓,犯得着受这份气?
  何权只当容瑾是来看病的,但其实容瑾什么毛病都没有。既然结婚二十年都无所出,问题肯定在对方身上。出于职业道德,又念在容瑾花了三千块钱——雇人抢号还得花更多——的份上,何权给他写了张“千金要方”,特意叮嘱一定要去华医堂抓药药效才好。
  欧阳平时只管运营,华医堂上千张方子他没必要一张张看,并不清楚“千金要方”到底是治什么毛病的。但看何权抽着嘴角强忍笑意的样子,他明白这里一定暗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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