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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有一段白月光(古代架空)——天北闻秋

时间:2018-12-15 09:25:07  作者:天北闻秋
“奴婢确认。”宫女说,“太子喜爱吃这点心,错不了的。”
 
于是太医拈了一点碎屑品尝,又叫人抱来一只狗,喂了它小半块点心。
 
毒是放得狠,点心都变了味。那只狗吃过不多久便倒在地上,哀哀叫着,口吐白沫。
 
小厨房的人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一个一个只哭叫道:“都是她一个人做的!我们全都不知情啊!”
 
“她做的?她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那大太监问。
 
“必然是浣芳毒害太子,已经畏罪自杀了啊!”
 
“哦?”大太监笑道,“你倒是清楚。许是浣芳感念太后恩德,便陪太后去了,你正有了个栽赃的好借口。”
 
那人吓得屁滚尿流,拼命磕头:“公公,公公,冤枉啊!您明察!”
 
大太监不理他,转而又向方才门外的一群宫女太监道:“你们呢?一群大活人在这儿,怎么就看不住一个浣芳?别想着装傻,她要是真凶,你们全都是共犯。”
 
一群人惊慌失措,然而皇帝尚在,场面就极为压抑。一个小太监欲言又止,查案的李公公点了他说:“你有什么话,说。”
 
那小太监爬到他脚下,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后,奴婢听到是太后,太后叫浣芳姑姑……”
 
皇帝极阴沉的脸色又沉了一分。那大太监犹疑不决,向皇帝投去目光。
 
所有人屏息凝神,只听皇帝轻声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太后。”
 
那小太监哭喊着辩解,但皇帝不再看他,转身离去了。于是就这样结了案,是太后身边的浣芳姑姑借机毒害太子。并没有说什么幕后主使,也没有说缘由,也没有人说她怎样就知道太后恰好要在这一日请太子。有人说是浣芳从前与赵贵妃有不和,但不过都是捕风捉影的猜想罢了。
 
严清鹤清晨醒来便听说宫里出了事情。虽说事情尚未公之于众,然而他们消息毕竟灵通,多少已有耳闻。然而毕竟又是模糊的消息,只听什么投毒案、太医奔走一夜,甚至于准备丧事,还是一位大人物。
 
严清鹤吓得浑身发凉,但静下心想想,要是皇帝出事了,不可能这样平静;何况这样的小道消息总是越传越夸张,越传越骇人。然而他又实在静不下来,他一坐下来就要胡思乱想,一想就要想到最坏的地方。
 
人们没心思认真过年了,都在议论纷纷。就算他管住自己的心,他管不住别人的嘴,人常常觉得流言比理智还更可信些。
 
那些可怕的想法只是模糊地闪现,他从不敢认真地想什么“万一”、“如果”。他只是不停地想,他应当见到皇帝,这样他才能够安心。当然并不是因为害怕出了大事天下生乱——他不能答应皇帝,但如果皇帝有个三长两短,他却是全天下最悲痛的人。
 
此刻宫里还是戒严,他立刻想法子联系了刘善进宫去。如果什么事都没有,那是最好的,皇帝不会责怪他的莽撞,也不会厌烦他;如果出了什么事,而皇帝嫌他添乱,那也无所谓,他只想见皇帝一眼罢了,见过就离开。
 
但是,如果都不是呢?严清鹤刚刚想到这里,恰走到皇帝寝宫门前。
 
他看到了皇帝。皇帝刚刚和紧急诏来的几个礼部官员商定葬礼的事宜,他们将要把太后的死讯昭告天下。皇帝一夜没睡了,累得甚至于不想做出任何表情了,只是闭目养神。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知道是严清鹤来了。他也没有问严清鹤为什么来,只说:“你坐吧。”
 
严清鹤看到皇帝神色疲惫,眼下青黑,然而毕竟是好好的在这里。就是这样平常的景象,像从前的许多天一样,他此刻却感到一阵莫大的庆幸与喜悦,以至于鼻腔发酸。
 
他没有坐下,他伸手去摸皇帝的脸,去碰他眼下的泛起青黑的肌肤。皇帝微微睁开眼睛,凝视他一会,说:“朕很好。”
 
“嗯。”严清鹤发出一个音来回应。
 
“只是累了……”皇帝说,“太后昨夜死了。”
 
这在严清鹤的意料之中,毕竟太后几年来其实不过是苟延残喘,油尽灯枯并不意外。
 
皇帝说:“她真会挑时候,要全天下不好过……”
 
皇帝说完,还笑了笑:“但她居然还不满足,她要太子给她陪葬。她太疯了。”
 
严清鹤心中震惊,很快将零碎的传言拼凑起来。他去牵住皇帝的手,与皇帝十指相扣。
 
“她给太子下毒……是太子命大,老天有眼,不愿收他。”
 
严清鹤说:“没事就好,太子没事就好。”
 
皇帝说:“这么多年了,她到底还是不甘心。是朕糊涂了,居然信她……几十年来她一直待朕百般的好,朕居然就信她了。是朕大意了,料不到时至今日她还想对太子动手。”
 
严清鹤问:“是因为当年的事吗?她不信您?”
 
“谁知道呢。”皇帝轻笑,“哪怕她信了,也是心中不平。朕原想她是老糊涂了,就算太子真的……真的没了,又能怎样呢?还会有新的太子的。”
 
严清鹤感到这话有些冷,但他知道皇帝的难过。皇帝接着说:“但后来朕明白,她并不是想怎样。她只是想朕不痛快罢了,她要死了,朕却还好好地当皇帝。她不痛快,也就想给朕添堵。
 
“朕侍她如生母,然而到底并不是亲生,仅此罢了。”
 
严清鹤握紧皇帝的手,说:“都过去了,都没事了。”
 
“是,没什么。”皇帝说,“她再怎样难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她动不了朕,也动不了江山。毕竟还是在朕手里……”
 
第三十五章
 
前尘往事虽多,然而太子毕竟只是个孩子,说到底是无辜蒙难。
 
虽然皇帝说,就算太子真的没了,也还会有新的太子。然而也并不是真的就这样容易,太子也毕竟还是皇帝的亲骨肉,是皇帝很喜欢的、寄予厚望的孩子。
 
皇帝为此事杀了许多原先在太后宫里的人,还有太子身边的。然而杀人于泄愤或解决问题,都并不是很奏效,他依然心有余悸。并且他很清楚,这样的事情只能防,而无法禁止——人们各怀鬼胎,只要站在最高处,万人膜拜,也是万人觊觎。不管是太子,还是他,或是与他相关的人,总要承担这样的风险。
 
但皇帝的忧虑与恐慌很少表现在脸上。皇帝看起来十分平静,只是过于平静,而很少说话。
 
严清鹤说:“陛下,您看,做您的身边人,是要冒险的。”
 
皇帝说:“是啊。”
 
严清鹤说:“如果有一天,有人用我来要挟您,您一定会舍了我的;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您出事了,没命了,您也还是照样过的。”
 
皇帝说:“是啊……”
 
皇帝说:“你回家去吧。”
 
严清鹤问:“您想要我留下吗?”
 
“你会为朕留下吗?”
 
“我没法说从今往后……”严清鹤说,“但少留几日,且要不了命吧?”
 
皇帝忽然笑起来,说:“那朕要感谢你。”
 
严清鹤说:“不必谢我。陛下尚未找到新欢,我只好勉为其难,免得您再抱怨自己是孤家寡人。”
 
这个笑话不太好笑,但两个人都笑起来。他们在一起时,很少这样笑。然而此时,天下大丧,红纸都换作白布,他们全都没有好心情,却莫名笑得这样开怀。
 
严清鹤知道皇帝心中难过。太后过世,太子中毒,太后怨恨他、暗害太子,哪一件都会使他难过。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别人都害怕皇帝发怒,但有几个人在意皇帝难过呢?皇帝说皇位使人心硬,然而他毕竟也还是个人。是个人,也就有骨血亲情,也就会感念别人的关怀,也就会为背叛和怨恨伤心。
 
从前皇帝使他难过,而又不在意他的难过。但他到底不如皇帝心硬,如今皇帝放下身份一回一回地向他道歉,求他的回应。他虽不敢接皇帝的真心,却又不忍心冷眼看皇帝难过。
 
他们笑过一场,感到头脑里有些空茫,然而胸中郁结之气确乎是消散了些。皇帝说:“世安,朕感谢你。朕是说真话。”
 
禁了歌舞宴会,爆竹集市,这年过得没滋没味。年假一过,就又开始各自做事。严清鹤已经没有多少事情要做,校对整合也不要他亲自去做。
 
皇帝重新忙碌起来,忙起来就能忘了许多事情,免得胡思乱想,故而看起来好了许多。
 
他绝口不再向严清鹤提起那些风月闲事了。他怕了,也累了。他不想看严清鹤担惊受怕,也不想看严清鹤为此再纠结。
 
说到底全都是他的私心。他从来知道他自私又霸道,但他更知道他是皇帝,故而他自私得理所当然。但回头想想,凭什么呢?凭什么严清鹤要承受这些呢?凭什么严清鹤要被他一个又一个的执念牵绊,凭什么严清鹤就要被他绑在身边呢?
 
他做了小人,严清鹤却以德报怨。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是无法再坚持了。是他自己舍不得,但严清鹤却不必要为此负责。
 
他怕孤家寡人,但如今他更怕严清鹤跟着他,莫名其妙地被牵绊了一辈子。
 
他从前不能信太后,以后或许也不能信太子。他不能信后妃,也不能信他的大臣。
 
他做了皇帝,合该做个孤家寡人。
 
某个夜晚,他问严清鹤:“你说真话,你觉得太子怎样?”
 
严清鹤想了想,答道:“很好。”
 
皇帝问:“真的?”
 
严清鹤说:“太子年纪还小,未必能说得准。要说实话,太子不是天资顶好的,但我以为他有这个心,也有这个气度。路还远呢,我想再过几年,太子会更出彩的。”
 
皇帝问:“那你觉得,他值得你追随吗?”
 
“……什么?”
 
“如果一切顺利,你应当能等到他为人君的那天。”皇帝说,“你愿意支持他吗?”
 
“也许吧。”严清鹤说,“陛下想那么远做什么?”
 
“很远吗?”皇帝有点笑意,“你不会想想以后吗?”
 
严清鹤没来得及回答,皇帝接着说:“你也许多天没回家了。”
 
“是。”
 
“朕现在很好。”
 
“嗯。”
 
夜里十分安静,黑暗又安静。过了许久,久到严清鹤怀疑皇帝已经睡着了。皇帝低声唤他:“世安。”
 
“嗯。”他回应。
 
皇帝说:“你心里……有过朕吗?哪怕是一点。”
 
皇帝的声音是极轻的呢喃,几乎消散在黑夜里。
 
他感到皇帝的不寻常,他有一些预感。
 
“……有。”严清鹤说。
 
皇帝低低地,又很轻松地笑起来:“好。”他揽着严清鹤,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严清鹤醒来时身边已没人了。一个小太监伺候他起床用膳,严清鹤眼熟他,是刘善的心腹徒弟。
 
这太监对严清鹤说:“陛下吩咐了,今日送您回府上去。”
 
严清鹤点点头,他不感到惊讶。
 
小太监继续说:“您有什么想带回去的东西,告诉奴婢便可,奴婢回头给您送到府上去。”
 
“……好。”他不感到惊讶。他明白这次离开,是一去不回了。
 
他明白又不明白。他猜到皇帝是要彻底放手了,但又不明白皇帝为何忽然放弃了。这一天是他期盼许久的,从最开始,他就在期盼这一天。然而当这一天终于来临时,他却过分平静。他不感到喜悦,反而麻木,他来不及想太多,而只把这当作是很平常的一天。
 
他期盼的,都实现了。结束了,放弃了,不再相互折磨了。
 
自己对自己下刀,是最痛的事。然而皇帝也做到了。
 
很好,这很好。严清鹤像往常一样用过早膳,随那小太监离开。然而他回望一眼,他无比熟悉的这些,这床,这桌,他看过的皇帝的书摆在案上,汝窑青瓷的花瓶是因为他夸过才放到皇帝这里。
 
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青瓷,是真的“雨过天青云破色”。然而从今往后,全都与他无关了。
 
还没有开春,阳光还是暖不到骨子里,却极为刺眼。晨光落在金黄的琉璃瓦上,一片金光流动,使人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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