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子然脸色煞白煞白,舌头咬着下唇,一脸贞洁男的模样,看他:“你要来就来吧!我是不会屈服的。”说着便张开了一双手,流露出痞气的眼眸一闭,忽略脸颊的红红肿肿,倒也不失为一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
墨九君看着他小狗模样,喉咙滚动了一下,快速从他脸上移开目光,压着柴子然的大腿越发用力,这才去剥他的裤子。
大长公主真是看不下去了,斥道:“阿君!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墨九君剥他裤子的手顿了顿,装死的柴子然猛地睁开雾气弥漫的眼眸,哭诉道:“大长公主,您是不知道啊!他光天之下是不会对我怎么样,就是剥剥我的裤子让我没脸见人,可是一到晚上......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墨九君冷漠的脸彻底成黑炭脸,他怒道:“你给我闭嘴。”
柴子然不敢说话,只好闭嘴嘤嘤嘤嘤地哭泣。
墨九君气得想一巴掌呼死他,可看他脸颊上的两块红红肿肿,没狠下心,便夺走了柴子然紧握在手里的小白瓷瓶。
柴子然怒道:“你想干什么?那是我阿姐给我的清心雪莲药膏,那可是用一百棵天山雪莲煮成一百碗天山雪莲水,再把天山雪莲水放到月光底下爆晒半年成一碗,最后由大名鼎鼎的药师百亨亲手所制成这一小瓶,你可不能抢。”
墨九君不用嗅便知道,这就是大街随处可见的铁打酒药,可看柴子然一脸怕他拿走的模样,不禁把小瓷瓶收进他的腰包。
柴子然大吼:“强盗,流氓,混账,你还我。”
大长公主又道:“阿君,你不要欺负阿然了。”
墨九君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保养得宜的雪白肌肤有了岁月的侵袭,多了几条鱼尾纹,但一双眼眸还是雪亮雪亮的,头戴金冠身穿大紫鎏金宫装,威严的凤眸流露出浓浓的关切之意。
墨九君的手顿了顿,把柴子然从地上捞了起来,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雪白药丸,给他灌了一颗,又剥了他的裤子给他小腿上的新伤旧伤擦了几遍药。
小腿擦完后,墨九君把柴子然如一只小狗般拧了起来,把雪白的膏药擦到他脸上。冰冰凉凉的膏体入肉就化开,淡淡的雪莲清香在柴子然鼻息间缠绕。
大长公主笑道:“这就好,这就好!阿君......”
她话还未说完,墨九君把柴子然扔到一旁,率先迈开步伐离开。从他出现到他离开,居然一句话都未曾和大长公主说。柴子然看了眼目光黯淡的大长公主,心里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许是那不知名的膏体药效好,他三两下便追上墨九君,拉着他宽大的黑色长袖:“你怎么同你母亲这般态度,她可是这个世间上最关心你之人。”
墨九君停下步伐,先是幽幽地看了柴子然一眼,又是幽幽地看了大长公主一眼,冷漠的眸光如一块化不开的坚冰:“与你何干?”
柴子然捉住他黑长袖的手在他华丽柔软的丝绸上,慢慢地滑落。双手垂在他身侧,他竟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摆才是最恰当的。
墨九君继续补刀:“狗捉耗子。”
柴子然人称柴犬,说来也算是狗。他一瞬间便把自己无意识垂下的手懒洋洋地负在身后,扬起三月春风般的笑:“你说我是狗,哈哈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狗。”说着猛地抓起墨九君的手,放在自己嘴巴吧唧地啃了一大口,古铜色的手骨跟狗骨一样,难啃得很。半晌柴子然才悻悻然地松口,笑呵呵地道:“哎呦哎呦,狗骨太硬了,我咬不动啊!”
大长公主瞧见两人都不太对劲,急巴巴地看着他们,想给儿子擦药,又怕遭到拒绝,左右为难中。柴子然已接过墨九君侍卫随风手里的小瓷瓶子,这个瓶子浑身漆黑,在阳光下散发吃点点星辰般的闪亮,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他捉过墨九君的大手,在他的伤口上细细地涂抹雪莲般清香的膏体,嘴角勾起一抹痞笑:“对不住了。”
墨九君被他啃狗骨头一样啃了一大口也面无表情,那只手跟不是从他身上长出来似的。现在见柴子然给他专心地擦药,脸色居然有微微地动容,但也仅仅是漆黑的眼眸闪了几下。
大长公主巴巴地问:“阿君!疼吗?”
墨九君只是看着柴子然,一言不发。柴子然心里疑惑,虽然墨九君性子冷漠,面孔更是冷漠,可对自己的亲娘向来是呵护备至的,什么时候关系竟然这般不好了。他笑眯眯地看着大长公主打圆场:“九君公子不说话就是沉默,沉默就是不疼。”
墨九君:“疼。”
柴子然:“......”
大长公主看着儿子的手,心里几分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终于,墨九君在大长公主锲而不舍与他搭话中,微微地动容了一下,头一回搭理了她:“伤我者,百倍奉还就好!”
柴子然头皮发麻,拱手与大长公主道别:“小人家中还有年迈的老母,容我这个不孝子先去告罪一般,再回来领罚。”
墨九君揪着柴子然的后衣领,把他拖到自己面前,贴着自己的胸膛,咧嘴一笑,他脸上森森的寒意少了不少,看上去就像个阳光大气的少年郎:“你家中的老母自有她的子女照料,无须你操心。”
柴子然恨不得当场给他跪了:“大侠,饶命啊!我就是一条疯狗,请您无须跟我计较。”
墨九君布满老茧的右手抚上他的脸:“狗错了,也得罚。”
柴子然弱弱地道:“我们、我们可是青梅竹马。”
柴子然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墨九君的脸庞瞬间成了锅底,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到看得正徇烂的桃花树前,问他:“你记得了吗?”
刚墨九君把他倒吊在这桃花树下,他也问过这话,可他好几年未来大长公主府邸,他记得什么呀!
墨九君一看他这样子,胸膛里的无名火熊熊燃烧:“给你两条路,一是你咬我一口,让我咬你一百口;二是你告诉我,何人伤你,我替你报仇。”
柴子然浑身一震,看着气在心疼的墨九君,当即想脱口而出选第二条,可脑子转了一个弯。墨九君这人哪里有那么好的心肠,连小时候抢他冰糖葫芦吃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回啃了他一口,若是不报复回来,恐怕得姓柴了。
保险起见,柴子然道:“我选第一条。”
墨九君冷哼,仿佛早就知道他会这般选,当即剥落他肩膀的红色长衫,也不管是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口啃到他光滑细腻的肩膀,比啃狗骨凶残,仿佛在吃狼心。
“哎呦!哎呦!啊啊啊啊啊啊啊。”若不是柴子然被他宽大的左手揽,早就落到地上满地滚爬,太疼了。
报复性地咬了一会儿,直到口腔满是血腥味,墨九君才松口他沾满血丝的牙齿,咧嘴一笑,丝丝不属于他的血色从嘴角处溢出,冷漠地道:“还有九十九口,你快些起来,咬完好回去敷药。”
倒在地上躺尸的柴子然露出一个光滑的白皙肩膀,肩膀上一排深深的牙印慢慢地渗出嫣红的血色,闻言险些背过气去,愤恨地盯着他的冷漠脸:“你有没有人性?”
“活面阎王要那东西作甚?”
无耻是一个境界,柴子然自认是个中高手,原来京都还有一个身手比他厉害的,后台比他更强硬,还比他更无耻的,他唯有说:“我选第二条。”
第6章 调戏六
墨九君早有预料,勾唇一笑,把他从地上提起:“早这么选不就完了。”
柴子然脖子一凉,哭丧着脸道:“好汉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墨九君丝毫不为所动,把凉凉的他提走了。身后的大长公主问:“阿君!你们去哪儿?”
墨九君回答亲娘的话仍是一个冷酷的背影。柴子然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兄台,好歹那是你亲娘,怎么也得搭个话,比如说‘我跟朋友今天去喝花酒,晚上不吃饭了,不用等我’。你这般很没意思啊!”
墨九君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仿佛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呵斥道:“闭嘴。”
柴子然凉凉地闭了嘴,还不到半刻,他用商量的语气问:“这位兄台,能否请你把我放在地上不?你这般提着我,你不累我却是很累。”他双足不着地,后领子被人提着,浑身被红色的华服勒得难受。
墨九君不置一词。
柴子然不禁摸摸鼻子,这小子从幼儿时起,便是一副苦瓜脸,原以为长大后能有所改变,谁知苦瓜脸成了冰霜脸,越发地难相处。幸好墨九君提着他走出了大长公主府便把他放在地,只是墨九君脸色并未有所缓和,但语气一出已没了刚才的冷漠,问:“第一个是谁?”
柴子然挑眉一笑:“容凌!”
被左拥右簇众星拱月般出门,柴子然已多年不曾有过,侧头看向面目沉稳得能结冰霜的墨九君,又笑嘻嘻地转身看了眼身旁贴身保护他的侍卫随风和随影,蓦然停驻步伐。身后跟着他的一群侍卫随着他的停步也停下军步,面上皆是跟他们的主子一样的毫无表情。
墨九君头未转,话一个字也不少地钻入柴子然的耳道:“你别想插科打诨糊弄过关。”
柴子然往前跑了几步,身后的一群侍卫身穿冰铁铠甲也随着他呼呼而跑了起来,铠甲相撞的锵锵声,听得柴子然的心砰砰地跳快了几下。他跟上墨九君的脚步,疑惑问:“你既然是要为我出头,我为何要插科打诨呢?”
墨九君仍是不置一词。只是慢悠悠地踱步入烟雨食栈,穿过诺大的膳堂,目不斜视。柴子然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用饭的众食客,见他们看到‘活面阎王’和‘柴犬’在一起,皆是面面相觑。柴子然淡然笑着跟上墨九君的步伐,脑子还未想到墨九君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烟雨食栈小桥流水精致别雅,柴子然还未来得及细看半空朦胧玄幻的七彩虹桥,便被墨九君提着领子,一路提到一间四面通风的亭阁。耳边听的是淙淙流水声,鼻尖闻的是淡淡兰花香,细细一看只有亭阁外的几株桃花开得如诗如画,其余青青翠翠一派优雅,并未发现流水与兰花。
柴子然悠闲地坐到亭阁的雕花白栏杆,依靠石柱枕着双臂,享受和煦的春分拂过他的脸颊:“真是个混吃等死的好地方。”转头看向端坐得颇有贵公子范儿的墨九君,笑问:“这么好的地方,怎么弄成了一间客栈?留着自己住岂不美哉?”
本没料到墨九君会答,他却真真切切地答了话:“缺钱花了。”
四个轻飘飘的字绕着柴子然的耳畔,他颇为惊讶,但一想墨九君对大长公主的态度,也就不奇怪了。墨九君既然要跟他老娘吵架,若是再问她拿钱花,岂不是很没面子。柴子然了然道:“你们这些富家子弟真是别扭得很,跟自己亲娘有什么过不去的,非要搞得这么复杂。”
柴子然深知墨九君的脾气,他既然开口和他聊天,就会一路开口,谁知他竟是闭嘴不言,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柴子然只轻飘飘地看了眼,浑身都来了劲儿。瞬间把墨九君和大长公主那点事儿通通抛在脑后,他笑嘻嘻地看着来人,道:“容凌公子,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容凌疑惑地看了眼亭阁的两人,一黑一红分外显眼,身后传来协调的军阀步伐让他小小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忽然想起嫣然的话, “墨九君与柴子然乃是青梅竹马”“墨九君爱柴子然爱得紧”,他装作不在意地抚走了额头的细汗,拱手道:“九君公子好,子然公子好。”
柴子然只轻轻看了眼墨九君,轻笑一声,便把在场众人都忽视了。可墨九君偏偏不让他置身事外,低头抿了一口热茶,问:“你腿上的哪条伤痕是他弄的?”
容凌拱着的双手一僵,腰弯得更加低,恨不得在一黑一红两人面前钻到汉白石地缝里,让他们瞧不见自己。
柴子然笑嘻嘻地看着他,把小腿放到雕花白栏杆上,掀起错综复杂的新伤和旧伤,指着其中一块红得发紫的淤青:“这是他今早见我调戏楼雨泽,一脚踢过来,踢成这样的。”
墨九君轻飘飘地瞥了眼他的小腿:“这条不算。”那张冷漠脸写满了“你活该”,让柴子然忽然想起,楼雨泽是墨九君心尖尖上的人物。便指着另外一条小藤条淤青:“这个是三个月前,容凌嫉妒我长得帅气,当众给我一鞭子害的。”
容凌低下的头,实在忍不住抬起,道:“绝无此事。”
柴子然不屑嘲讽:“你有证据?”
容凌面色不佳:“没有,可子然公子也一定没有证据证明那是我鞭打的。”
看他面上信誓旦旦,柴子然无耻地道:“谁说我没有证据的?我家书童远航就是最好的人证。三个月前,我们去京都郊外遛马,你骑着驴子我骑着马,我长得英俊你生得丑,你嫉妒我便骂了我几句。我一看你这獐眉鼠目的流氓样不予你计较,谁知你居然敢大逆不道骂我们伟大的九君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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