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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钺走后，正间没有其他闲杂人等，外间也只剩那圆脸丫鬟。林乔这才进了屋，掀开床帐，对上晏少爷冒火的眼睛，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得的什么病了。”
晏少爷刚刚还一脸怒气，听到他的话，立马转为错愕。
林乔又说道，“少爷可有口腔溃烂，嘴里有金属味，牙齿松动？”
晏少爷回过神来，问道，“金属味是什么？”
“有点像铁锈的味道。”
晏少爷皱眉，半天才说，“嘴里是有股怪味，但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种。”
林乔点燃一支蜡烛，坐到床沿上，问道，“能让我看看你的嘴吗？”
晏少爷又想发火，不过还是忍住了，过了一会儿才点头，林乔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举着蜡烛。左右仔细地看了一下晏少爷的嘴，又凑上去闻了闻，晏少爷看他这个样子，嫌弃得很，把头一转。
林乔心里忍不住吐槽，丫的，还嫌弃我？要不是会为了能早点回去，我会闻你这个男人的臭嘴？
不过，晏少爷嘴里确实有股金属味，而且不止是口腔溃烂，简直就是牙龈肉都萎缩了，而且满口牙都是微黑色。
林乔耐着性子，问道，“你的腰会不会不舒服？”
晏少爷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林乔把蜡烛吹熄灭，又去拿了痰盂，说道，“有尿吗？”
这下晏少爷终于不耐烦了，喝道，“你要干什么？”
林乔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少爷肯定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既然是福星，就能治好你的病，我就是想看看你的尿。望闻问切，希望晏少爷不要抗拒，你也希望自己早点好吧！”
晏少爷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点头。
林乔接完尿，也不管里面的异味，仔细地看了看，果然是红色，真是疏忽了，之前一直用小口的夜壶，根本看不到尿的颜色，要是能早点发现就好了，也不知道拖了这么久还能不能治好。
林乔将尿给晏少爷看，然后低声说道，“你看这尿的颜色，像血一样，说明你的肾脏也出问题了，这是中毒的一种症状。”
本来还露出嫌弃表情的晏少爷惊讶地张大嘴，“中毒？”
“嗯！”林乔放下痰盂，将花盆抱到晏少年面前，用铁钎子挑出水银给他看，“这叫水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丹砂，进入人体后，就会中毒。”
见晏少爷还在震惊中，林乔将花盆抱到外间，对圆脸丫鬟说道，“少爷发火了，说花盆里的土太少，你知道哪里有花土吗？挖点过来。”
圆脸丫鬟点点头，就要往外走，林乔又嘱咐道，“多挖点。”
林乔倒了尿，又仔细地洗了手，回到屋里，见那少爷已经冷静下来，就又说道，“你这种情况应该是慢性中毒，也就是长期吸入水银蒸汽或者化合物粉尘造成的。”
见那少爷又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林乔只得说道，“就是你这个中毒不是一朝一夕，而是长时间接触造成的。”
晏少爷不信，怒气冲冲地说道，“不会的。”
林乔不管他的脸色，直接说道，“水银中毒的症状就是口腔溃烂、牙齿松动或者脱落，手颤、食欲和□□减退。”
晏少爷果然一副被雷劈的样子，林乔继续说道，“还有就是精神上的问题，比如说失眠、烦躁，说不定还会得精神病，也就是你们说的疯子。”
这下晏少爷就有点扛不住了，恶狠狠盯着林乔，大叫道，“滚！”
林乔知道易怒也是汞中毒的一种症状，也不在意，就退到一边，安静地待着。
晏少爷胸口起伏剧烈，靠在枕头上半天才平静下来。
林乔见状就试探着说道，“先不管是怎么中毒的，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再接触丹砂，然后给你治病，你愿不愿意？”
晏少爷冷冷地说道，“你会治病？”
林乔也知道，以白小哥的年龄和身份，说会治病，估计是没人信的，但还是说道，“会一些，这几天你不是好了一些吗？”
晏少爷冷笑道，“我是好了一些，这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林乔气得不行，他每天不顾自己的身体给这个大少爷输送异能，竟然还被嘲讽。
不过又想到他输送异能的事情这大少爷根本不知道，对他的嘲讽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又说道，“我不是福星吗？我的任务就是让你好起来，你现在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再拖着不治，肯怕就不好了，你也不想以后全身溃烂而死吧！”
见晏少爷低头不语，林乔继续说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还有就是，丹砂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肯怕你自己也清楚是有人在害你。”
说完这话，林乔又抱着花盆去了小里间，桌上的那碗黑米粥竟然还在。
圆脸丫鬟已经回来了，带了一大筐的土，颜色跟花盆里的一模一样，林乔抬着筐进了小里间，抓着兰花一提，就把花给扯出来了，然后将花盆里的土直接倒到恭桶里，确认花盆里再没有水银的残留物后才加上新土，又将花重新种好。
做完这些又用异能反复确认过花盆和花都没有危险了，才重新摆到晏少爷的矮几上。
晏少爷没睡，正躺着想事情，见他又把花盆摆了过来，很是不解地看着林乔。
林乔嘿嘿一笑，“我换过土了，保证里面再也没有丹砂。你想得怎么样？要不要我治？”
晏少爷转过头不再看他，林乔心里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办法，如果一直劝他，估计他还会疑心自己要谋害他。
林乔又回了小里间去处理恭桶里的土，这个不能乱扔，得用硫粉中和一下。谁知道这些土会被人扔到哪里，别到时候扔到菜园子里，然后污染了菜，结果又被厨子做了送给他们吃。或者说污染了水，然后烧成茶送给他们喝。林乔都被接连的投毒弄得有些被害妄想症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得亏他本科和研究生读的是化学专业，虽然是高分子化学与物理，但基本的化学知识还是知道的。
现在看来，老天没让他穿回去，只怕是想让他专业对口，救治这个晏少爷了。
硫磺应该是没有，林乔就去问圆脸丫鬟有没有雄黄，说是少爷被虫咬了，得在屋里杀杀虫，反正晏少爷全身皮肤都红红的，说被虫咬了，也不会有人怀疑。
圆脸丫鬟没多久就回来了，带来一包雄黄粉。
这个好！还不用他去磨了。
林乔撒了一些雄黄粉在恭桶里，用之前那个铁钎子搅拌了一下，又把那碗黑米粥也倒了进去，等中和得差不多了，才让丫鬟把这些都倒掉。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中午，厨房过来问晏少爷想吃什么，林乔想了想后说道，“跟昨天一样吧！再来点牛奶。”
来问的丫鬟摇头，“没有牛奶。”
是哦！这又不是现代，超市里随时都有牛奶卖，于是笑着说道，“豆浆也行。”
丫鬟刚走，名剑回来了，林乔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名剑见了晏少爷，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林乔赶紧回避，现在除了给晏少爷治病，其它的事情他根本不感兴趣。
等他们说完话，丫鬟端着午饭过来了，林乔接过托盘，丫鬟退了出去，倒是名剑一直站在床边没走，
林乔端着豆浆，低声对晏少爷说道，“这个对你好。”
晏少爷不张嘴，只盯着他，林乔气得不行，端着碗一仰头就干掉半碗豆浆，然后擦了擦嘴，冷笑道，“以为我会害你？”
一旁的名剑低声呵斥，“怎么跟少爷说话的？”
晏少爷对他摆摆手，又对林乔说道，“让人再上一碗。”
林乔只得去外间跟丫鬟们传达晏少爷的旨意，等豆浆再次端上来，晏少爷已经吃完东西了，林乔又耐着性子喂他喝完半碗豆浆。
等丫鬟小厮都退下后，林乔一边放床帐，一边说道，“那个豆浆能帮你把体内的毒素排出去。当然，不能完全排干净，但还是有点用的。如果有牛奶就更好了。”
晏少爷这才转身过来看他，冷冷地说道，“你真的会治病？”
林乔没好气地说道，“你爹，也就是晏老爷说过，如果你死了，我们都得陪葬。你说，我敢害你吗？我敢骗你吗？”
晏少爷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怎么治？”
对啊！怎么治？林乔只知道用西药驱汞，中药可就不知道了。夸了半天海口，原来根本不知道怎么治，这可怎么办？他虽然心里很急，但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说到，“我先写个单子，你们看能不能买到。”
晏少爷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翻过身去，林乔赶紧放下床帐。尼玛！好心虚，差点露馅了。
回到小里间，午饭已经送过来了，林乔感觉了一下，见并没有异样才敢吃。也不知道早餐那一碗黑米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想让他像晏少爷那样慢慢中毒，还是一次性毒死他？
林乔又想了想，估计一次性毒死他的可能性不大，即使他只是个小妾，但这样突然暴死应该也不好收场吧？不过，也不一定，在古代，奴婢小妾之类的，但凡是有卖身契的，都是命如草芥，死了也就死了。如有那家属来闹事，给几两银子就能打发。哎！还是新社会好啊！
如果不是要他暴死，那就是要他慢慢中毒了，可既然这样，那怎么不继续了？难道是倒掉的粥被发现了？林乔忍不住叹气，这宅斗真是可怕啊！
用完饭，林乔回了正间，靠着床坐在脚踏上，绞尽脑汁想那几本医书上的药材，哪些的功效和二硫丙磺酸差不多，又有哪些是可以解毒的。
到吃完晚饭，他才想出金钱草、忍冬藤、夏枯草。熬了一夜后，又想到了另外几种，至于是否有效，先不管了，拿这些试一试，反正是解毒的，应该是喝不死人，于是将这些都写在纸上，后来又加上几种无关而且没有任何毒性的药材，后面这几种是迷惑敌人的，晏少爷这里被监视得这么严密，万一被他们发现方子，狗急跳墙怎么办？
第二日早上，林乔将方子递给晏少爷。这晏少爷盯着方子看了很久，然后问道，"你识字？"
尼玛！不识字我怎么会写字？太看不起人了。林乔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直接无视掉这大少爷打量的眼神。
尽管有怀疑，晏少爷还是将方子交给了名剑，让他偷偷地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名剑点点头，把纸叠好，塞进袖子里，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午饭端上来的时候，竟然有一碗牛奶，丫鬟低着头说道，“夫人知道少爷想喝牛奶，想方设法弄来的。”
林乔让丫鬟先退下，端起碗，用异能感受了一下，见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对躺着的晏少爷说道，“少爷，用午膳了。”
晏少爷盯着林乔手中的勺子，迟迟不张嘴，也不知道他是不喜欢喝牛奶呢？还是也怀疑上了晏夫人，这豪门可真是复杂啊！
林乔心里叹了一口气，低头将勺子里的牛奶喝了下去，又换了把干净勺子，劝道，“喝吧！没事的。”
晏少爷这才张嘴。用完饭，晏少爷躺着发了会呆，然后又睡着了。
林乔觉得这大少爷其实挺可怜的，这个年纪正当青春，应该恣意人生，潇洒快活，如今却要整天躺在床上，忍受病痛折磨，还要承受被至亲之人毒害之痛。
药暂时还没有，但是治疗是不能停的，趁晏少爷睡着了，林乔像之前那样，抓着他的手，将异能慢慢地输入他的体内。
到了晚上，名剑就将所有的药材都抓了回来，还偷偷地带来了药罐、炉子和木炭。
既然晏少爷信任名剑，林乔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于是躲在小里间，将要用的药材分拣出来，估算了一下份量，放到药罐里，又加上水，盖上盖子后放到炉子上用小火煎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几味药材够不够，而且具体的份量也不是很清楚，只能是先少用点，慢慢琢磨。
熬好药，林乔又用异能试过，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那就应该是吃不死人的。
林乔端着药刚要出去，名剑进来，将药罐子里的药渣倒进一个带盖的小罐子里，又从怀里拿出一包药，倒进空了的药罐，加上水，盖上盖，放在炉子上煎。最后又将装着药渣的小罐子塞进怀里。
这人在干嘛？名剑见他一脸不解的样子，解释道，“药渣不能让人看到。”
林乔指着炉子上的药罐，又问道，“那里面的是什么？”
名剑平静地说道，“我会跟人说这是你喝的药。”
林乔不介意当幌子，拉开门进了正间，只要不妨碍他给晏少爷治病，其它的不管。
晏少爷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药，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怀疑药里有毒呢？还是根本不信这药有效。
林乔其实心里也没底，但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叹了口气，张嘴喝了一口，然后用无辜地眼神看着晏少爷，心里却咆哮道，大少爷，快喝吧！这药既没有下毒也吃不死人的！
名剑也要过来试药，林乔随便他，直接将碗塞到他手里。等名剑也确定没有问题后，晏少爷这才张嘴喝药。
林乔一边喂药心里一边吐槽，这些古人真傻，许多□□都是慢性的，你这样只尝一口能试出什么毒？难怪这晏少爷被人下了这么久的毒都没有发现。
喝了几天的药，晏少爷倒真的好了不少，至少尿的颜色没那么红了，也没有再掉过牙齿，饭也能多吃几口了，不过口腔溃烂和皮肤红肿的问题还是没解决，而且牙还是微黑的。
林乔只得不停地调整份量，又加了几种能解毒的药材。至于皮肤红肿，他让名剑去找湖盐，湖盐里往往都有硼砂，用硼砂提炼的硼酸可以治疗中毒性皮肤病。
湖盐倒是很容易弄到，而且又不会让人起疑心，林乔在非实验室条件下从湖盐中提炼出硼砂，加水制成溶液，用棉花团沾着涂抹到晏少爷的嘴里，硼砂溶液可以治疗口疮。
又用二步法制造出了硼酸，虽然纯度不高，但这是在非实验室条件下，而且又是用的替代品，能制出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林乔又用制出的硼酸加水调成3%的硼酸溶液，将晏少爷扒成光猪，用沾了溶液的帕子敷在他的身上。
没想到只用了两次，皮肤红肿的症状就减轻了不少，再加上口腔溃烂也好了一些，这下晏少爷终于对他信服不少，再敷帕子的时候也就没那么抗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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