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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耳朵尖到脖子根儿，全都红通通的，睫毛一抖一抖，呼吸急促。
沈巍盯着笔记本，目光灼热，仿佛要将本子烧出一个洞来。
脸上的热度怎么也下不去，他进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勉勉强强冷静了一会儿。
这才重新坐回桌前，打开电脑。
已知黑袍使的能力是学习。
已知从波当着黑袍使的面展示了黑客技术。
已知沈巍掌握了关键词检索功能。
——根据蛛丝马迹，沈巍进了几个视频网站。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刚刚那一幕重演——
沈巍猛地一把合上笔记本盖子，站起身，差点碰翻了椅子。
他从耳朵尖到脖子根儿，全都红通通的，睫毛一抖一抖，呼吸急促。
他直接冲到卫生间，放了一洗手池的冷水，一头扎了进去。
过了好一阵才直起身，皱着眉。
——不够，这不够。
沈巍拧开水龙头，哗啦啦啦放了一浴缸冷水。
他正要进去，想起什么，又停下。
一团黑能量在他手上凝聚，被他丢进水里。
水面登时冒起丝丝凉气，这一缸子水俨然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冰坨子。
——砰！
沈巍直挺挺倒在冰面上。
脸朝下的那种。
我跟云澜算什么兄弟情！
沈巍想。
赵云澜怎么想？
沈巍又想。
沈巍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冰坨子全都化成了水，依然在纠结以上两个问题。
天都快亮了。
13-14
13
抛开公事不提。
沈巍万年前找弟弟，那是亲人。
沈巍万年后找赵云澜，那是知己。
现在亲人和知己都在身边，活蹦乱跳，安然无恙。
沈巍这一辈子也值了。
可是总有什么在胸膛蠢蠢欲动。
不满意，不满足。
为什么会不满足？
沈巍这一晚得到了答案。
有些时候，没有比较就没有差距。
一个是亲兄弟，另一个是知己，沈巍一直觉得那是兄弟情。
可是……
谁会stalker自己的兄弟啊！
夜尊是他的亲弟弟，他都没有一直密切关注过。
谁会亲自照顾兄弟的衣食住行啊！
夜尊和他之间有误会，他也没这么长时间的耐心陪夜尊消除隔阂。
他会原谅夜尊，包容几乎杀了自己的弟弟，并且反省自己没有及时找到弟弟导致弟弟长歪，很愧疚，决定以后要好好相处。
可是他看见赵云澜要牺牲的时候，他又愤怒又无奈，在赵云澜能平安无恙以后，他的愤怒和无奈竟然还在！
沈巍想，我不能失去他，绝对不能失去他，哪怕我化作能量，也要他好好活着！
所以事后沈巍依然不能平复心情。
——亲兄弟和知己的双标太大了，这说明什么？
哦还有还有，谁会冒着大雨跪一夜给兄弟求药啊！
还选择性忘记，对方是地星人、应该惩处。
为了赵云澜，他破例了一次又一次，连生命都共享了。
换成夜尊，他会这么做吗？
沈巍觉得自己对待赵云澜的行为和态度，早就不像对兄弟的行为和态度了，但让他对这个行为态度重新定个性，他又不知道算什么。
这个疑惑直到今晚为止。
有些事儿吧，就是一层窗户纸，不戳穿，永远云里雾里，一捅破，就是新大陆。
网络真是个好东西，沈巍想，怪不得现在电子设备这么流行。
网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巍又想，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更要命的是，从网上那些描述，他确认自己是陷进去了。
但不能判断赵云澜到底有没有那个心思。
——我兄弟把我当好朋友我却想上了他肿么破，在线等急！
沈巍吐了个泡泡，把凉凉的自己从水里捞出来。
运起黑能量，全身上下顿时一片清爽。打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的时候，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沈教授了。
沈巍回到书桌前，深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笔记本，一边红着脸，一边清除所有浏览记录，直到网页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看起来就可疑。
他想了想，既然跟从波说的是搭建地星网络，应该有所表现，遂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并且跟着大数据推荐的相关关键词，进行关联检索。
服务器-光缆-网关-安全设备-监视器……嗯？这个是什么？
《几招教你检查房间有没有针孔摄像头》
沈巍想起赵云澜曾经给自己办公室弄过一个，还被从波利用了的往事。
那个时候自己要是看到这篇文章，就不会那么被动。
很好奇，遂在房间里进行尝试……哦，他没有手机。
这个问题难不倒沈巍，他会搜索。
在得知红外线的原理后，沈巍略作思考。
红外线，也是一种能量。
沈巍研究了一会儿红外线的波长频率。
——我们知道黑袍使专业是学习。
——沈巍学会了红外线的发射方式。
沈巍闭上眼体会了一下房间。
……没有，房间里没有针孔摄像头。
在沈巍红外线模式下，看物体都是一块块颜色，热量高的就发红，低的就发蓝。
比如面前的笔记本，红得就很鲜艳。
沈巍微微挑了挑眉，这个功能很有趣。
他不断修正，继续体会，慢慢在整个公寓走了一圈。
不使用电子设备的家里，目前红的地方就是笔记本和灯和冰箱——那个一点点的红又是什么东西？
沈巍惊讶地睁开眼，走到沙发旁，单手把沙发高高拎起，一看。
沙发底座处，粘着一个黑色小圆盒子。
沈巍将小圆盒子拿起，不假思索，下一刻人便出现在网咖门口。
他正要推门，忍不住又犹豫起来。
好容易热度下降的耳朵尖，再一次发红。
他遮遮掩掩站在前台，羞涩微笑，请前台帮忙叫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特别强调，是那个头发短的、没有波浪造型的。
五分钟后，居老师疑惑地走出来。
显然他完全没料到沈巍会在门口找他。
沈巍：“在你们剧里，这个是什么？”
居老师：“这……这好像是窃听器？”
“窃听器？什么东西？”夜尊从居老师身后探出头，好奇地问。
居老师赶紧解释：“就是通过这个装置，别人远隔几百公里都能听到你在说什么。”
夜尊：“这么厉害？”
与此同时。
网咖。
一起通宵一起组队，果然系增进感情，促进了解的重要手段。
各自统计战果，北老师首先发现一件不同寻常的事。
随后楚恕之、林静等人也不约而同地发现了异常。
郭长城小心翼翼地问：“赵处，你死的比我还多，身体不舒服吗……”
“你是有老楚带。”赵云澜嘀咕，“居老师还不来，没法开下一局啊……”
他忽然神色微微一变。
沈巍和居老师讨论谁会给自己安这东西，夜尊眼珠一转，冲着窃听器大叫一声：“出来，我看见你了！”
沈巍和居老师哑然失笑。
赵云澜一头从椅子上摔下来。
北老师和楚恕之连忙去扶。
赵云澜头戴式大耳机被碰掉了，头发也乱了，笑得很紧张。
北老师：“哎呀，那……”
北老师发现赵云澜对着他这面的耳朵里，还带着个肉色“耳塞”。
赵云澜为什么需要一个“耳塞”？
赵云澜：“你们先开吧，我去买根棒棒糖，等会儿再玩。”
他离开座位，穿过走廊，推开网咖大门。
沈巍居老师夜尊一起看他。
赵云澜环视了三人。
随后清了清嗓子，说——
“沈巍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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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巍呆呆地看着赵云澜。
一看到这个人，刚才在浴缸里冰镇时消下去的想法又都像韭菜一样，春风吹又生。
他耳朵发烫，勉强笑了笑：“有空再说，我上午还有课。”
说完飞快走掉。
赵云澜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跟沈巍坦诚谈谈，一见沈巍这态度，傻眼：“欸你——”
“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夜尊凑过来，晃着手里的窃听器，“说吧，你把这个鸦青的同类物放我哥哥家，是想怎样。”
他暧昧地挑眉笑笑：“论干坏事，我可是你祖宗。”
赵云澜面对夜尊还是有底气的，虽然这个底气一部分建立在沈巍的基础上：“怎么，关心沈巍不行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以后都不知道干嘛，多凄凉。我这不提供专人服务么。他只要在家里念叨念叨，我这边就给他排忧解难！哪像你，看见这东西就想干坏事儿！”
把夜尊说得一愣一愣的。
赵云澜又说：“倒是你，你看你来海星以后好几天了，职业规划做了吗？未来生活安排了吗？想好以后怎么处理政务了吗？每周跟海星鉴的报告写了吗？报销单贴了没有？医疗保险上了没有？户籍落哪里定下来没有？这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还天天晃荡，是不是打算让你哥包办？多大的人了，该懂事了哈！”
夜尊继续一愣一愣的：“这……这……”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赵云澜一甩手：“回去打你的游戏去！”
夜尊：“喔……欸你这话前后矛盾啊！你一处长每天也没干正经事。我有哥哥心疼我，怎么你嫉妒啊，哦我知道了，我哥始终追着你走，现在有了我，他顾不上理你，你失落了是不是？对吧居老师？”
居老师在旁边，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正全程微笑看两人斗嘴，忽然被夜尊这么一问，愣了一下：“呃，都……都有个适应过程吧。”
他企图萌混过关，无奈夜尊和赵云澜都是人精，一个赞许“居老师就是通透”，一个追问“我怎么就失落了”，居老师嗯嗯啊啊实在难以招架，无比期待北老师过来救场。
“哟，在这儿开会呐？”
或许是老天也看不过眼，北老师晃荡出来。
居老师就像抓到救命稻草：“老……小……老老……小北！”
北老师：“哈哈哈哈哈龙哥你怎么啦！哦，你刚才急匆匆出来干嘛？”
——前台网管是通过弹窗提示居老师外面有人找的，居老师出来以后才发现是沈巍。
夜尊眼珠又一转，一把拉过北老师：“北老师啊。你说过你们是演员，你演赵云澜对吧？”
北老师点头：“是啊，没错啊。”
“演得特别尽心尽力对吧？”
“对，这是我的工作。”
“那一定会揣摩人物了？”
“你这话说得，当然的啦！”
夜尊露出他整齐的小白牙，笑容满面：“那你能不能分析分析，赵云澜往我哥家装窃听器，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
北老师：“这个……”
北老师乐了。
北老师说：“这个问题啊，虽然我们没有表演过，但是心态呢，居老师跟我都分析过。”
他迎着夜尊不怀好意的目光和赵云澜想要杀人的目光，继续说：“我们都觉得，不能深入地去解析这个问题。哈哈哈。”
夜尊愣住。
再看赵云澜。
赵云澜难得地没有争论，而是一脸震惊。
并且干脆利落地一搭北老师肩膀：“来来来，咱哥俩深入解析一下。”
北老师眼疾手快一把抓过一人：“等等，带上龙哥，他会揣摩沈巍！”
本以为没自己事，继续全程围观且微笑的居老师：“……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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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蹲。
人手一根棒棒糖。
网咖后面的小巷子里。
三个人一字排开。
居老师是不会主动开头的，专心地吃棒棒糖，特别佛系。
这根棒棒糖是北老师塞给他的，椰子口味。
他其实想吃芒果味，但北老师永远不采购。
唉。
北老师是很能开场的，直截了当：“赵处，你想怎么解析啊？”
赵云澜说：“这个事其实我想了有几天了。我觉得自打从地星回来以后，沈巍跟我就生分了，可我又没干什么对吧？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在演这个剧的时候，觉得我和沈巍是什么心态？”
赵云澜真诚的时候，能用眼睛把“诚恳”两个字直接打到人心里。
北老师一听就“哈哈哈”了：“都说这个不能深入解析了，你确定想知道？”
赵云澜郑重其事地说：“请你一定告诉我。”
北老师抓了抓头：“这个……”他看看居老师，“告诉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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