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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古代架空)——麟潜

时间:2018-12-18 10:25:06  作者:麟潜
  “你们都见过那头豹子没?这——么大,新皇登基肯定是得拿这等妖兽祭天的。”
  “哎呦,这好热闹都没机会去看!等他们看热闹的回来了得让好好讲讲。”
  “我就看着了一小点儿,那豹子趴在地上不肯动,望着南边直流眼泪,它知道它是岭南来的呢,有灵性的。”
  李沫隐约听见外边的喧嚷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用尽几乎枯竭的力气晃了晃绑在手上的铁链,沾着血污的铁链撞在刑架上发出嘈杂的响声。
  他声音沙哑,低声唤道:“来人……来人……我要见李苑……”
  外边有狱卒听见动静匆匆进来察看,见没什么事儿,松了口气,骂道:“嘁,还敢直呼王爷尊名。王爷忙得很,没空伺候您,世子殿下。”
  李沫垂着头,凌乱发丝遮住了眼睛,无力道:“拿笔纸来……你去告诉李苑……他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狱卒一看这事儿不好耽误,磨磨蹭蹭跑出去禀报影四和影五。
  好一会儿,李苑披着貂裘走进来,见李沫戴着镣铐趴在桌边埋头写字,最后咬破指尖,在落款按了手印。
  李苑缓缓坐在桌边,托腮看着李沫写认罪书。
  李沫写了十来页,把陷害镇南王府和沉沙世家的经过交代得明明白白,连着证据藏在何处都条理清晰地罗列出来。
  写罢,李沫如释重负地把这一摞纸推到李苑面前,疲惫地趴在桌上,轻轻吸了吸鼻子:“放了它。”
  李苑拿起来翻了翻,叫影四拿去整理核对。他站起来,走到李沫身后,轻轻俯下身,从李沫背后伸出双手,抓住他的双腕。
  带着弓茧的细长指尖按在李沫脉搏上,李沫呼吸急促,轻声道:“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你还想干什么……”
  “别害怕。”李苑在他耳边温和安慰,戴着白玉扳指的拇指按着李沫脉搏间的筋络按揉,李沫忍不住战栗,本能地用力挣扎,想从李苑手中把双手抽出来,却因为体力不支根本挣脱不开。
  李苑在缓缓用力,李沫能感到手腕上传来的钝痛,他更加痛苦惶恐地挣扎,沙哑哀求:“哥、苑哥……哥你给我个痛快吧!哥!啊——”
  凄厉惨叫声回荡在刑房里。
  “别害怕,一会儿就好。”李苑温声安慰,眼神却如冬日寒潭,冷寒的眼睛中映照着李沫痛苦扭曲的脸。
  木桌淌满了殷红血液,李苑用指尖勾出李沫双手手筋,按开白玉扳指上暗藏的细小刀刃,轻轻切断了。
  李沫几乎痛到失去知觉,昏死过去,被李苑滴着鲜血的双手接在怀里。
  李苑面无表情,摩挲着李沫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丝一丝捋顺他的头发,叹了口气。
  “沫儿,你欠我一声对不住。”
  “你也曾经是我弟弟啊。”
  他陪李沫待了很久,直到晚上,影七到处找不着人,摸进刑房才瞧见自己主子,雪白王服上溅满干硬的血污,孤单地坐在拷问台边,满地满桌都是血。
  影七吓坏了,匆匆走过来给主子检查伤势。
  李苑回过神来,见影七就在身边,精神便放松了不少:“不是我的血,我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
  影七环视四周,发现李沫并不在刑房里。
  “王爷,岭南王世子……”
  “我让人带走了。”李苑扶着影七的手站起来,缓缓走出刑房。
  影七道:“属下以为您会杀了他。”
  “呵。”李苑如释重负,笑道,“因为我不怕他。”
  ——
  新皇登基已有几日,李晟不喜繁文缛节,第二日便开始如常批阅折子。
  上朝之日,李苑身着蟒蛇王服,恭敬觐见,大臣纷纷退让,对这位齐王殿下满怀敬畏之心,齐王李苑忠心救驾,立下从龙之功,且自愿释兵权,足以昭告天下,这位新齐王从未有反叛之心。
  李苑呈上一份折书,沉声道:“臣李苑,以齐王府名立誓,啸狼营兵符为保,替镇南王府、沉沙世家正名。”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哗然。
  李苑命人将李沫的认罪书一一呈上,让每一个人过目。
  钟离将军向来对李苑印象颇佳,与楚威将军也是过命的交情,此前影七已与钟离将军府联络过,钟离老将军早知李苑有替楚威和孔家正名的打算,早已在武将中造了势,只待李苑拿出证据的一日。
  李苑是开国老将南氏家族的重孙,又曾立下战功,在军中已有威望,他的话在朝堂上也十分有分量。
  于是多半朝臣请求重审此案,替镇南王府和沉沙世家正名。
  李苑冒天下之大不韪重提旧案,替反贼正名,在大承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江湖之中沸反盈天,齐王李苑成了各家茶楼说书先生口中最浓墨重彩的角色——
  齐王李逸闲,随霸星降世,却俯首称臣,龙骨弓,凤筋弦,战功赫赫,流芳百世。其人却面若桃花,一张俊美菩萨面,一颗阴戾蛇蝎心,风流儒雅,天下秘闻无所不知。
  也有传言说李苑是地府阴司,能操纵魑魅魍魉,身边常有隐秘黑影相随,人们称之为随行之影。
  成都城里也传扬着北边来的奇闻逸事,茶馆里说书先生也是口干舌燥,撂下茶碗儿讲得唾沫星子四溅。
  金池镖局刚好在成都谈生意,金池沈家的小公子沈袭会下地乱跑了,手腕上常常缠着一条金灿灿的小蛇,吐着信子恐吓靠近小主子的陌生家伙。
  孔澜骄是从北华孔雀山庄出来的,在杀手院待了不少时候,杀人杀得麻木,没什么意思,索性出来透透气,没什么事情做,也不知道去哪儿。
  进了成都却遇上了沈家小少爷,小少爷才五岁年纪,身边竟没大人照看着,孔澜骄看在沈家收留了自己一段时日的面子上,替沈镖头看一会儿子。
  沈袭跟孔澜骄特亲,可惜差着十来岁,实在玩不到一块儿去。
  沈少爷爬上孔澜骄大腿,抱着他脖颈奶声奶气地问:“李苑是谁?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说他,说替镇南王府沉沙世家正名了,本少爷都听烦了。”
  孔澜骄也听了很久这个故事。他出神地看着茶碗儿,其实李苑也没有他曾想的那么不堪。
  沈袭用力扯他的头发:“喂!谁是李苑啊?这么嚣张,本少爷见到他一定打得他鼻青脸肿哭爹喊娘的。”
  孔澜骄极其不耐烦地把沈袭拎起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威胁道:“你敢,小兔崽子,腿给你打断。”
  ——
  人们口中蛇蝎心肠的地府阴司,此时正带着小情儿在苏州吃灌汤小笼包。
  李苑拿筷子挑开一个小笼包的薄皮儿,满满吸上一口鲜香嫩滑的汤汁,再狠狠地蘸上一包子醋,吃罢招手叫老板娘过来再上一屉,从影七怀里摸出手帕按了按嘴角。
  真香。
  “主子,您都吃了一整天了。”影七在李苑身边坐,面前堆着主子买的足有小山高的零嘴儿,悄声问道,“累吗?下晚去看戏还是游船呢。”
  影七穿着一身蝉灰常服,卸去满身兵器,腰间只挂一对如蜻蜓薄翼纹路纵横的双剑,和那些游走江湖的风发少年没差儿,清俊得很。
  “哎,对。”李苑撂下筷子,从怀里抽出一沓没装订的纸,翻了翻,“咱还好些事儿没干呢,今天就干这项:‘在太湖游船上,温寂向我口头描述他有多喜欢我’。”
  影七咬了咬嘴唇,弱弱道:“还是看戏吧。”
  “也行。”李苑翻了一页,仔细勾画道,“那就这项:‘一幕罢,我撵走伶人,走上戏台,告诉所有人我有多喜欢温小七。’”
  “……”影七把头伸过去,想瞧瞧主子还做了什么措手不及的计划。
  他凑过去一点,李苑就把纸拿开一点,影七没发觉,慢慢跟着往前凑,直到额头抵到李苑嘴唇上,被吧唧亲了一口。
  “温温,我就想和你腻歪着。”李苑侧身避开老板娘的视线,偷偷亲小七的脸蛋儿,“只要你在我身边儿就,我就,乐不思蜀,知道吧。”
  影七脸颊发烫,低声道:“好在您没当皇帝,不然也是……”
  “昏君?”李苑一拍筷子,惊喜道,“正是正是,你也觉得啊。”
  影七无奈扶额。主子,您当这是什么好事呢。
  “一晃出来逍遥半年了,也不知道王府修建得怎么样。”李苑含着筷子尖,托腮想了想,“我让影六按原先的王府把图弄出来找工匠修,你有什么想法吗,我给你打个金屋子怎么样。”
  影七忍不住翘起嘴角:“属下也是大男人,您别寒碜属下了。”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想给你花银子难死了。”李苑把手里那沓纸里,写着金屋藏娇的那一页抽出来随手撇出去。忽然又灵光一闪,一拍额头:“我给你买头大象吧!往南走找找看有没有卖。”
  影七赶紧按住李苑马上又要数银票的手:“主子,您看我像大象吗。咱家没有养神兽的地方。”
  “你像个小仓鼠。”李苑揣起自己一沓计划,在桌上扔了块碎银,拽起影七往太湖边儿的泊船去,借着傍晚渐暗的天色,避开旁人,悄悄摸索着牵起影七的指尖,“等着晚上操/得你叽叽叫。”
  两人在太湖泛舟,倚靠在乌篷下,望着远方湖岸渐渐点亮的灯火,灯火万千。
  李苑枕着影七的腿,光着脚在清澈见底的湖水中晃荡,懒洋洋举着一杯酒,与影七手中的小酒杯碰了碰:“来啊,不醉不回。”
  “嗯。”影七靠着船篷盘膝而坐,饮尽一杯,再拿起酒壶满上。
  李苑说:“影焱就是苏州姑娘,我父王的一个老影卫从太湖边儿把她捡回去。”
  李苑向湖中倒了三杯淡酒,一杯敬忠仆,二杯敬巾帼,三杯敬挚友。敬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红颜。
  李苑问他:“你还没给我讲你有多喜欢我呢。”
  影七低头给李苑把发丝掖到耳后:“就是,很喜欢,没有尽头。”
  “属下不大会说话。喜欢就是,很喜欢了。像现在这样,可以过一百年。”
  李苑知道影七能表达出来的爱意不足心里的万分之一,他笑了笑,坐起来,倚靠在船篷下,慵懒挎着影七脖颈,望着湖上皎皎明月。
  “那就一百年。”
  ——
  主子在外逍遥不见人影,王府早就收拾齐整了,影卫侍卫们照常训练,鬼卫们偶尔去指点一二。
  最近王府人丁稀疏。
  影叠也好些时候没回来了,不过瞧着他走时骑着白鹿满面红光的模样,想必是回老家探亲,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今日影四影五都不当值,窝在房里补觉。影五抱着枕头钻进他哥被窝儿里,从脚底下开始钻,直钻到影四怀里。
  “……”影四半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抬手把小五搂过来。
  影五无聊得很,拨弄影四的睫毛:“王爷半年不着家,是迷路了吧!哥!别睡了!咱们爷丢了!咋办呀!”
  “我派人盯着,人现在在苏州,丢不了。答应你明早出府放风,没忘。”影四连着几个晚上通宵整理府上杂事,着实困倦,过了一会就呼吸均匀起来。
  影五最容易被睡眠气氛感染了,不一会儿也开始打呵欠,趴在影四身上打起一串小呼噜。
  影四半睁开眼睛看了看身上趴的小懒蛋,顺便给他提上被角,轻轻拍着影五脊背,像小时候哄他入睡。
  就算看起来小五那么正常,一如既往地活泼,影四还是知道影五独自一人时会很不安。
  他越来越黏他,不肯自己一个人去人多的地方。这些影四都看在眼里,他尽自己所能照顾小五,可有些东西只能靠时间慢慢消磨。
  他给不了小五安逸悠闲的生活,但他也竭尽全力让小五像正常人一样,认真地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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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涯共此时
  洵州齐王府,王爷卧房中帐暖芙蓉香。
  辰时已过,李苑方懒洋洋睁眼,翻了个身,搂在枕边人腰间,捏了捏影七腹上精肉。
  影七侧身躺着,其实人早已醒了,只是昨夜王爷吩咐,起床时若搂不着他,定要发通脾气,再狠狠折腾他一顿。
  昨夜已被折腾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满身点缀着情/欲/痕迹,看一眼都要羞得影七无地自容,只好窝在薄被里,把自己全身遮掩住。
  谁知这时一只手就从背后摸了过来,在自己腹肌上懒洋洋地捏了两把。
  李苑从背后贴上他,扶在他腹上,呢喃道:“咱们同房也有四年了,怎么这小肚子还这么硬,会不会是你训练的时候把我儿子练没了。”
  影七蓦地红了脸,手扶在李苑手背上,支吾道:“我……我……或许生不出……”
  “哎,我就逗你,怎么老是当真啊。”李苑轻吻他肩胛的牡丹刺青,“从前本王与你保证过的那些话,都当作耳旁风了?”
  “不是、因为,属下其实也想……想给您留后。”影七轻叹了口气,“您总不能因为惦着属下,就让王府断了香火。属下……担当不起。”
  “属下在岭南时听说有巫医炼生子药,据说很灵。”影七忍着**有些肿胀的不适感,转过身,眼神似乎在渴求主子允许。
  李苑皱起眉,根本不想多了解半分,直截了当道:“我不,出了事儿咱谁都当不起。万一那巫术害命,你叫本王上哪儿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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