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爹娘死后,就算是携芳待他都不如苏情这么真。他是真的将苏情当做唯一的亲人了,所以他受不了,他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害了师父一辈子。他知道师父醒了也不会怪他,可他不能原谅自己啊!
白谪紧蹙着眉,九幽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妖丹炼化后确实可作为上佳的药引,但他也了解苏情的性子。若被苏情知道九幽做到了这份上,只怕根本无法接受。
他只得安抚九幽:“此事我也不能做主,还是等你师父醒来再说吧。”
九幽摇着头,本来还想说的,却被凤长曦出声打断了:“前辈,晚辈有两件事相求。”
白谪道:“你说。”
凤长曦:“希望前辈能将周惊羽留给灵隐亲手处置。”
白谪没想到他求的是这个,自然同意:“你放心,此事我会与师父说的,定会让灵隐手刃仇人。”
凤长曦几不可循的点头:“还有,为灵隐报仇一事请让晚辈来。”
白谪:“你想做什么?”
凤长曦:“灵隐之前便不同意将此事交给前辈,他觉得这是自己的仇,他要亲手去报。但如今他修为被废,晚辈想将害他的人都抓来,由他手刃。”
白谪思忖了片刻:“此事太危险,不可能只交给你一人去做。而且你若要参与的话,他定不会乖乖的等着。”
凤长曦:“我知道前辈的顾虑,但前辈也该知道灵隐的心性,于他而言,过分的保护等同折辱。”
白谪怔住了,没想到凤长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又道:“可如此的话,难保他不会再受伤。”
凤长曦:“晚辈绝不会再让他从眼前消失,哪怕片刻。”
白谪不说话了,许久后才起身,留下一句:“一切待他醒了再说吧。”便与昊渊一起出去了。
九幽本来想守着苏情的,可凤长曦忽然看着他:“幽儿,可否让我与他单独待一会?”
凤长曦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九幽顿时站起来:“公子,如果有事就唤我。幽儿在外面给你们守着!”
九幽飞快的跑出去了。直到这座牢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他才敢放任方才极力压抑的痛苦,紧紧的抱住了苏情。
苏情睡得并不安稳,他又冷又热,一直发抖着。口中不断的呓语,但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住手,不要”之类的话。
凤长曦不知他经历了怎样的折磨,但看他此番脆弱的模样,便觉得心脏仿佛被人用刀插了个遍,痛得如何咬牙都克制不住奔涌的情绪。
他忍不住掀开苏情的衣服,去看那遍布了浑身的伤口。
白谪虽然给苏情包扎了,却因为伤口太多而无法完全遮住,有些露在外面。虽然擦了膏药止血了,却看得凤长曦痛苦不堪。
他根本不敢去碰那些伤口,就怕会弄疼苏情。最后视线停留在了苏情的小腹,那一处被白谪缠的最密实,他不知道是什么伤。很想看,却又怕揭开会再撕裂了伤口。
他握住苏情的手,想将自己的灵力渡过去,结果又想起白谪说苏情的修为可能已废,再渡灵力也许会适得其反。他只得停了下来,痛苦的闭上了眼。
是他的错,为何一再让苏情离开视线范围。为何就不能多注意一些?为何非要等无可挽回了,才来追悔?
几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苏情脸上,终于打扰到了梦魇中的人。他本就睡不安稳,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怀抱中,而那怀抱让他很安心。他不由得动了动,唤了声:“长曦。”
本来还没完全醒的,但这声呼唤似乎点燃了身后之人的情绪,那抱着自己的手臂骤然收紧了。他听到熟悉的嗓音激动的回答:“灵隐!是我,我在,你醒了吗?”
苏情终于睁开了眼,看到了那个俯视着他的人。
他的意识还有片刻的不清醒,但看到那人满脸泪痕,端丽的眉眼间满是脆弱的情绪,他便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不由得伸手去抹掉那些泪水:“不会是我又把你弄哭了吧?”
他一问,凤长曦就失控了,低下头便要吻他。他启唇相迎,本以为该是激烈的,没想却是一场春雨柔如棉。他诧异的睁开眼,一滴泪悄然落进眼中。
他本能的闭上眼,结果又有两滴接连滚落,滑到了唇边。
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做梦了,只得又抚上那张脸:“娘子,你再这么哭下去,为夫会以为自己快死了。”
他到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但凤长曦的泪却一点也没止住,呵斥他道:“莫要胡说,你不会死的。”
苏情朝他撅了噘嘴:“那你好好吻我。”
凤长曦并非不想吻他,只是他现在满身都是伤,如何经得起动作?只得又轻轻碰了他的唇。
苏情不满道:“你干嘛这样小心?”
凤长曦垂眸不语,但眼底的愧疚与自责却令他招架不住了。他忙道:“先说好了啊,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要又怪自己。”
凤长曦还是不说话,苏情叹了口气,动了动酸痛的身子道:“你怎么找来的?来多久了?”
他被昊渊弄晕后便一直昏迷着,自然不知道是白谪给他疗伤喂药,也不知为何醒来会在凤长曦的怀中。
凤长曦看着他依旧虚弱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得心头像被一罐石子堵住了,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叫他如何将修为被废的事告诉苏情?
第九十三章 只要靠着你,再疼都不怕了。
“怎么不说话,对了,你身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苏情担忧的在凤长曦身上摸着,凤长曦忙按住他:“我无事,这些不是我的血。”
苏情这才松了口气,又道:“幽儿呢?你可有找到他?”
凤长曦:“幽儿就在外面,一会儿出去你就能看到他了。”
苏情:“那他的伤?”
凤长曦:“他没什么大碍,周惊羽见他根骨上佳,舍不得伤他,想将他关起来。但他聪明,逃脱后遇到了我。”
苏情笑道:“这孩子,我就知道他不是省油的灯。”
凤长曦亲昵的吻着他鬓边:“你这是夸?”
苏情挑挑眉:“自然是夸,师父也一直夸我不是省油的灯。”
见到他恢复了神采,凤长曦终于笑了,又去吻他的唇。只是刚靠过去就被一阵脚步声打扰了,二人转头一看,白谪走了过来。
苏情惊喜道:“师父!”
白谪本是来找凤长曦解开周惊羽的结界,好问一些事的,没想到苏情居然醒了。他赶紧走过来,担忧道:“身子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还难受的?”
苏情浑身都疼,但他却笑道:“不难受了,是师父给我疗伤的吧?师公他们可好?”
白谪一看他这样便知凤长曦什么都没说,只得强装笑脸道:“你放心,他们都无恙。”
苏情这才松了口气,又道:“那周惊羽呢?”
凤长曦:“他被我制服了,困在结界中。你想如何对付他都可以。”
苏情也没多问凤长曦怎会制服周惊羽的,这些可以稍后再问,眼下最庆幸的就是所有人都无恙。他道:“那便去见见周惊羽吧,我也要跟他算账了。”
凤长曦将周惊羽困在外面的一处山洞中,不但下了结界,还将他打晕后绑了起来,嘴里塞着一团布。
白修宁与昊渊便在那山洞旁边等着,见他们来了,昊渊即刻上前来:“苏情,你无事了?”
苏情:“无事了,方才还得多谢你将我打晕。”
他不知该怎么称呼昊渊,昊渊倒不介意,笑道:“当时也就那种方法最合适,若你不提,我也打算这么做了。哈哈……”
凤长曦在旁听了,正想问怎么回事,苏情却让他先解开结界办正事。
结界打开后,苏情要一个人进去,凤长曦却不同意。苏情只得道:“那一会我要是把他弄的太惨,你可别不忍心啊。”
凤长曦蹙着眉:“你想如何都可以,我不会。”
苏情便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进去了,白谪他们留在外面等着。
周惊羽蜷缩在地上,华服被剑气割的到处都是口子,血迹斑斑的。束发的紫金冠早不知丢哪去了,长发有好几处都打了结,脸上也有伤,看着居然挺狼狈的。
苏情一看到这人就恨不得亲手撕了,他眯着眼道:“他身上的伤是你弄的?”
凤长曦:“我见他追击活尸,还说要带回去看好了。我便猜到你失踪的事可能与他有关,于是一路跟到了附近,却被巡守的活尸发现了,便打了起来。”
“所以你身上的血是他和活尸的?”苏情又问。
凤长曦低头看了一眼:“是。他本来还想骗我,我见他死性不改,便先拿下了。”
苏情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凤长曦的肩:“幸亏你没有继续被他骗,否则我得多冤啊。你都不知道他怎么折磨我的,我可要一一讨回来。”
凤长曦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苏情叹道:“你是不是又想跟我说不可私下制裁?”
凤长曦立刻摇头:“我说了,你要如何对付他都可以。我只是……”
苏情:“只是什么?”
凤长曦的声音迟缓了下来:“没什么,你先审他吧。”
苏情最见不得他这种有话不说的模样了,立刻挂在他身上哄道:“快说,你不说我就不放开了。”
凤长曦幽幽的看他一眼,虽然被他靠在身上,却不敢碰他:“你这样疼不疼?”
苏情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疼啊,浑身都疼。”
凤长曦:“那你还靠着?”
苏情笑了,凑在他耳畔低语:“只要靠着你,再疼都不怕了。”
凤长曦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狠狠蹂躏起那两片唇来。
苏情一边回应,一边用脚尖勾起一块石子,精准的踢在了周惊羽脸上。
周惊羽醒了。
但他宁可继续昏着。
凤长曦背对着他,抱着苏情吻的难舍难分。苏情的手在凤长曦的腰上摸来摸去,嘴里还迷乱的泄出呻吟来。那呻吟明明跟刚才在牢里时听到的差不多,但情况却天差地别。
他气的想要起来,可凤长曦是用特制的绳索捆的,又制住了他的灵脉。他挣了半天都动弹不得,气的浑身都在抖。
苏情歪着头看他,终于还是吻不下去了,下巴垫在凤长曦肩上,笑的眼里仿佛能荡出星河来:“哎呀,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了了?你倒是意外的纯情,若被你看到长曦平时都是怎么疼爱我的,还不得羞愤的去死了?”
凤长曦在周惊羽醒来的时候便知道了,但他却配合着没有停下。一来是他不想停,二来他知道苏情想做什么。
周惊羽是他曾经的朋友,却因为对他有那种心思而一再伤害苏情,更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来。就算苏情要怎么折磨周惊羽,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了。
周惊羽见凤长曦居然不肯转过来看他,而是由着苏情羞辱自己,顿时更火大了。可他的嘴被堵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苏情示意凤长曦把他嘴里的布取下,周惊羽那张嘴刚得了空,便劈头盖脸的把苏情骂了一顿。
苏情继续靠在凤长曦怀里,听了几句便玩弄起凤长曦鬓边的发丝来,又亲昵的靠过去舔凤长曦的唇。
凤长曦知道他是故意的,却也当着周惊羽的面继续回应他。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亲昵着,逼得周惊羽最后骂不下去了,悲愤交加的看着凤长曦:“我一心一意为你,你却根本不肯看我一眼。你看看现在的你被他迷惑成什么样了!凤长曦!站在我面前的还是当年的你吗?!”
凤长曦垂下眼眸,似乎有话想说,苏情却皱着眉道:“姓周的,你怎么到了现在还执迷不悟?情爱这种东西是谁付出的多就能拥有的?你这跟集市上的强买强卖有什么区别?”
周惊羽尖锐的朝他吼道:“你闭嘴!我现在在问他!凤长曦,你说话啊!”
苏情冷笑道:“长曦,那你告诉他吧,否则他不会死心的。”
凤长曦这才看向了周惊羽:“你早已知我心悦苏情,又何必苦苦纠缠?若我当初便知道你的想法,定不会与你深交下去。”
他说的很直接了,但周惊羽却不肯罢休,不断摇头道:“你错了长曦,你是被他迷惑了!你对他求而不得,所以成了一种执念!你并不爱他,你只是被魔障了!”
凤长曦:“那你又何尝不是?”
周惊羽还想反驳,他又道:“我是否心悦苏情无需向任何人证明,他一人知道便够了。而你也不必将感情总说于我听,只需想想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求而不得的执念,你没有魔障吗?”
周惊羽停下了挣扎。
他错愕的看着凤长曦,从未想过凤长曦会否定他至此。什么叫说给自己听?所以说他做的一切在凤长曦眼中连心悦都算不上吗?只是一种魔障吗?所以他不屑自己到这种程度吗?
周惊羽低下了头,肩膀开始不停地耸动,有低语从唇边涌出来,很快便化为了疯狂的笑声。
他仰着头,笑的眼角泛出泪花,笑的那两滴泪变为两行滚烫的印迹,将他的狼狈与挫败全暴露了出来。
苏情靠着凤长曦,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他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凤长曦轻轻摇头:“我也不知,但愿他听明白了。”
苏情:“他这样,我都有点下不去手了。”
凤长曦:“他两次都想置你于死地,若你不想动手,我来。”
苏情叹道:“还是先让他把事情都交代了吧。他若是愿意指征,也许就能将宋煜那群人的阴谋都揭示人前。”
凤长曦眉目温柔的看着他:“灵隐,你变了。”
苏情不解道:“我怎么变了?”
凤长曦:“此事若换成以前的你,必然会立刻想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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