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宗宪不说话了,轻轻叹了口气,小妹听到了,用小手摸摸爸爸的脸,表示安慰了,鼓励他有啥话咱说,闺女帮你。
“他叫念念。”
“嗯。”赖于声挑了下眉,问:“姓赖?”
犹豫半天,赖宗宪点了下头。
亏得赖佑声去上学去了还没回来,要不然这会儿估计都开始往赖宗宪胳膊上咬了,那小犊子护妈护得紧,十六七岁了正好是不好管的年纪,第一个和他翻脸的得肯定是这小崽子。
“说。”
赖宗宪只好如实交代了,小妹当然听不懂她爸叽里呱啦说的是啥,总得来说很复杂,复杂到她妈站起来甩了她爸一个巴掌。
脆生生的,她可心疼啦,连忙用两只小手捂着她爸的脸,气鼓鼓的和她妈对峙,又不敢,只能瞪大了眼睛开始准备哭。
赖于声终于明白哥哥十年前为什么无缘无故就建了个孤儿院,这种不盈利的机构每年都要贴很多钱进去,他还以为这老家伙准备积些德,好活得久一点。
那老家伙确实想活久一点,弟弟这一巴掌下来用得劲儿其实不大,宝贝闺女又揉一揉,心里软呼呼的,他亲了一口闺女手心,打电话叫秘书给念念带过来。
真正面对面见到的时候赖于声才知道为什么这小孩看起来这么熟悉。
赖念念有些害怕,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被一个大叔拽到了车上。在场的大人里,他只认识一个赖叔叔,赖叔叔是他住的那所孤儿院的大家长,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妹妹,所以他只往那边靠了靠,不敢说话。
“念念。”
他寻着叫他的声音看过去,一个坐在沙发上的大人冲他张开胳膊,他抬头看了眼赖叔叔,赖叔叔冲他点点头,叫他过去。
赖念念走过去,被那个人捧住了脸,他反射性的缩了下脖子,这个人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有点奇怪。
赖于声叫出来这个名字的时候鼻子都发酸,小孩有点抗拒他,他把手松开了,捏了捏小孩子的胳膊,瘦瘦小小的,他虽然心里明白哥哥不会叫着小孩子受苦,可是总比不上家里那俩崽子,肯定还是吃了些苦头的。
“你好……”赖念念打了声招呼,院里的阿妈在他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要说的,阿妈还哭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回去得哄阿妈才行。
赖于声点点头,半天才能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回了句你好。
晚上赖佑声从外边回来,见家里多了个弟弟,瞪俩眼珠子和家长对视,他爸不搭理他,他妈一直看这个弟弟,小妹哇哇的也说不出什么逻辑,他匪夷所思,但是也没多说话,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气氛没有多好。
吃完饭念念揪了揪大家长的衣服,问他能不能回去,赖于声坐在旁边听见了。小孩子认生,他不着急,以后有的是时间,而且小孩十岁多了自己却一点都没有参与,他觉得内疚的不行。
叫司机开车,亲自给念念送了过去,那个孤儿院他没去过,到门口的时候是阿妈出来接的,小孩子一下车就扑过去了,那是一个年长的女人,见到他后意味深长的冲他点了个头。
念念离开后的赖家气氛依然处在冰点,小妹被奶娘哄睡觉去了,赖佑声忙着谈小年轻的恋爱没工夫在乎家里这些事情,客厅里留下赖宗宪一个人,没了闺女的保护,可怜兮兮的等着弟弟回家。
赖于声回到家,钥匙往桌子上一扔,外套一脱就直接上楼去了,看都没看赖宗宪一眼。
赖宗宪后弟弟一步,也起身上楼,走到卧室门口,就被弟弟嘭的一声关在了门外头。
“给我开门,”里面没答话,他叹了口气,又说:“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
“不是故意?这十年我是跟别人过的吗?”弟弟声音很容易就从门缝钻出来,显然也是靠着门在说话。
“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和你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门突然打开了,赖宗宪撑着门框等着门缝一点点变宽,弟弟的脸从门后探出来,眼睛红红的,看来是又哭了。
他连忙挤过去给弟弟揉眼睛,吻了一口弟弟的眼睑,说:“怎么又哭?他好好的,和佑声和小妹相比什么都不差……”
“那能比吗?”赖佑声甩开了哥哥的手,恨恨的瞪着面前的人,物质上当然不差,但是总没有像俩小孩一样有人陪着,亲人疼着。他还想说什么,被哥哥突然靠过来,吻住了嘴唇。
“不能比,知道错了,咱慢慢来,孩子还小呢。”赖宗宪捧着弟弟的脸,指尖感受到有温度的液体划过,湿滑的滚到唇边,含在嘴里咸咸的,只要弟弟一哭,他身上什么招数都自动瓦解,心里又不服又心疼。
赖于声真的没想到小孩子能被哥哥留下来,当年的事情已经有些久远,回忆起来有点头疼,他也不愿意再去想,只记得自己还因为哥哥的狠心而痛恨过,可是过去了这么久,那些事情也都埋起来不去深究了。
没想到埋上去的土太浅了,旧事重提,竟然和地下泉水一般一下子涌来上来,恨已经被分解,剩下来的遗憾被这个意外的孩子给弥补了。
这个混蛋该打该骂,至于其他的,赖于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赖宗宪把弟弟拖着屁股抱起来走到床边压了下去,用小腹蹭了蹭,说:“好阿囡,别哭了,哥哥错了。”
赖于声不搭理他,想把身上的人推开,这个尝试他尝试了十几年,没有一次成功过,他咬了一口哥哥的肩膀,说:“道歉没用。”
“那什么有用?”
弟弟不说话,赖宗宪心里痒痒,他趁着人不注意,把俩人的皮带给解了,下一步准备上手扒裤子了,身子底下的人才反应过来想要挣扎。
这时候挣扎无疑是在送死,直接给赖宗宪助力了,裤子一下子就褪到了脚踝。
“做-爱有用?”
“你他妈!流氓!混蛋!”赖于声想蹬腿踢人,一抬脚直接就被捉住小腿,正好往人家胯下拉,屁股蹭到了硬起来的那处。
“你!”
说再多也没用,哥哥最后都能把他扯到床上去,虽说这么多年赖于声也已经适应了,可是明明前一秒还在生气,下一秒就被这流氓故意释放的alpha费洛蒙迷得分不清东南西北,明显就是借着优势作弊,一点好好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赖宗宪不管那些,弟弟红着眼睛看他的样子对他最有杀伤力,能忍得住和人多说两句话都算他有能耐,今天是特殊情况,自己实在有错,得好好哄两句,平常箭在弦上,他恨不能弟弟高潮的时候都是这幅样子,单对着弟弟的这些流氓行径,谁都拿他没办法。
第三十八章
赖宗宪在之后认真的思考过,当时他也许不该带着弟弟回本家,可是如果依然把弟弟锁在庄园里,结果可能也并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他在当时应该有所警觉的,哲科宣告破产,同王哲一同入狱的并不是魏箐,而是他没见过的无名小卒,他派人寻魏箐的下落,说人已经逃到国外,畏罪潜逃他见怪不怪,反正人已经走远,就不算是一个抢走他弟弟的威胁了,事情堆在一起他来不及仔细思考,他没想到帮魏箐的正是自己的弟弟。
老爷子是赖茜给他打电话的前一个晚上走的,请了心脏方面最好的专家,做了手术之后,整个团体三天的时间不间断的对老爷子的身体看护并且治疗,还是没把人留住。
赖宗宪因为父亲的缘故和本家其实没什么情感,老爷子年纪大了,这也是迟早会有的事情,赖茜一通电话过来骂他不孝,他心里竟然还生出些不耐烦,最好的医疗条件都用上了,他就算是去了又能有什么回转?
老爷子今年夏天要过八十四岁的生日,早在年前他就给订了一套整板的黄花梨方顶大柜,留着给老爷子放些古玩,结果现在倒是用不上了。
挂断电话后叫保姆收拾些东西,让威尔给弟弟开一些这几天要用到的药物,准备回本家。
弟弟不愿意他离开半步,不说话,就只是拉着他不让他走远,三天的发情期草草结束,威尔说以弟弟的身体状况三天也算是正常,他知道威尔心里怎么想,只不过是不敢说。
只不过是发情期把人晾了一会儿,一味固执的认为自己没错,他心里也就那一点儿觉悟。
弟弟离不了人,只能叫他抱上飞机,跟个猫崽子似的用脑门儿蹭着他的脖子撒娇,睫毛蹭得他心里都发痒。
赖佑声坐在另一头看着抱着的俩大人,觉得受了冷落,走到旁白去拉了拉妈妈披着的毛毯,毯子扑扇扑扇的晃了两下,泄出来一股稚气的果香。
赖宗宪用手护了一下,保姆立马把小少爷往旁边拉。
“生病还没好吗?”赖佑声问。
赖宗宪摇摇头,刚刚小孩子扇进去的风都让怀里的人抖了两下,他胳膊收紧,微微皱了下眉头,保姆立马会意的小声告诉小孩,叫他安静一些,吵到妈妈睡觉了。
论孬没人孬得过赖宗宪,明明是自己把人搞成这个样子的,现在又开始了疼爱的戏码,要说疼也是真疼,可也只有明白的人知道赖宗宪就连疼爱都带着股傲慢,最后也只有赖于声能够体会得到。
两辆黑色的轿车已经停在远处等着接他们一家三口,赖宗宪抱着弟弟上了车,赖佑声被保姆牵着上了另外一辆。
赖茜坐在副驾驶座,透过车内后视镜看着靠在赖宗宪身上的赖于声,带着墨镜的脸上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声音冷硬又带着过度劳累的沙哑,问:“他怎么了?”
“有些发烧。”
赖茜一听就知道并不是发烧这么简单,但既然赖宗宪不说,她索性也不再问。
赖家的本家宅子在山腰上,环山上去的时候有些颠簸,赖于声侧着身子靠在赖宗宪身上,头不时会顺着惯性往前移。
赖茜作为一个女性alpha对费洛蒙的敏感度是不小于男性的,俩人上车时,赖宗宪alpha的费洛蒙味道并不淡,但是还是能闻到层层包裹下的omega的费洛蒙的气味,她心里有种猜测,所以就一直透过墨镜看着后视镜里的那个人,一块紫色的咬痕,印证了她的想法。
她没有管教赖宗宪的权力,现在老爷子走了她就更没有底气,即使心里有一万个看不上赖于声,可也只能憋在心里。
大院里都是前来吊唁的商政名流,赖于声不让别人碰,赖茜只好带着赖宗宪从后门先进去把人安置好。
赖佑声过年那次来时因为发烧在去本家的路上迷迷糊糊,所以对路边的景色只觉得有些熟悉,到了本家的时候才回忆起来自己先前来过,并且还留下过不好的回忆,那个笑起来很奇怪的叔叔,他想难道又要见到他了吗?
保姆一直牵着他,爸爸抱着妈妈走在前面,没有一个大人发出除了脚踏在地板上以外的声音,他也就不敢问什么了。
赖宗宪从后门进了宅子,寻了靠近后门的一个休息室,准备把怀里的人放下来。
弟弟竟然还不想松手,赖茜和儿子都在外面等着,他捉了人的嘴唇反反复复的吮咬了一番,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掉了盖在弟弟肩膀上,弟弟才乖乖的把捏着他衬衫的手松开。
“乖乖在这等着。”他用手抚了一下弟弟脸蛋,那小人儿立马就像小狗一样用脸去蹭他的手心,乖巧温顺极了,让他甚至有些不习惯。
他从房间出来,儿子还在往里面探头,他大手一盖,领着佑声去前面大院里去了,那里都是老爷子生意上的老朋友,老爷子这些年渐渐退居幕后,大多是赖宗宪和他们打交道。年初那场慈善晚会就有消息传出来未婚的赖宗宪早就有了小孩,前不久的巴黎的那场珠宝拍卖也有人已经见过了赖佑声,在场的人和赖宗宪表达过赖老爷子去世的惋惜和遗憾后,都仔细的打量了那个和赖宗宪很相像的小孩子,赖家的绝大多数家业毫无疑问会落在赖宗宪手里,这个小孩的未来也显而易见,即使现在小孩子还小,他们也都在心里思量着家里哪个孩子能和赖家的这个结上个亲,也正是因为孩子还小,所以谁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赖宗宪很聪明的在里面周旋,赖家四代积累起来的权势和财富和在场的所有人比起来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名利场上为了高人一等而用婚姻联盟的这一套他也曾经深受其害,所以他并不会用这个来决定儿子的未来,这个儿子是他宝贝的宝贝,谁都比不了,也攀不上。
……
“哎……过年的时候我还去拜访过老爷子,那时候看起来精气神儿不错啊,怎么这才两个月,人就走了。”人群中一个年长一些的omega女性拿着帕子擦眼泪,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人,说:“你是老爷子什么人?怎么没见过你?”
魏箐带着黑色的宽边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她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她点了点头,说生意上的伙伴。
人群的分布是有规律的,大多还是围在赖宗宪和赖茜身边,并没有看见赖于声的身影。
她慢慢向里屋挪过去,里屋的人也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着头压低声音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其实不确定赖宗宪是否把赖于声带到这里来,五天之前她在国内的时候收到赖于声要带着小孩子离开的电话,可是当她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收到赖于声发来的短信,没有做任何说明,只说了自己要回去和赖宗宪谈一谈。
在那个紧要关头,需要谈的就只有祁钰山了。当时哲科已经被查封,她还是选择出国先避一避,当她收到老爷子去世的消息时,她觉得这是一个亲自带着儿子离开的好时机。
赖家本家的宅子一楼大多数是半开放的房间,书房琴房餐厅连为一体,她在里面兜转了许久,还碰见了赖家的佣人,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她礼貌的笑了笑,问了洗手间的位置。
赖家的佣人很有职业素养,带着魏箐到了客人专用的卫生间门口才离开。
跟着佣人渐渐靠近卫生间的时候魏箐就隐约闻到了一股费洛蒙的气息,卫生间旁边的一个房间房门紧闭,她有种预感,等到佣人转身离开的时候走过去扭开了门锁推门而入。
她看见慵懒的倒在沙发上披着毯子和外套的赖于声,对方听见开门的声音甚至不抬头看她一眼,像是没有灵魂的玩偶一般。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见了儿子后脖颈的紫色瘀伤和红褐色的牙印。
“于声?”她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对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走上前去,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赖于声的额头,并不发烫,而是全身冰冷,透着毛毯和外套都能感受到寒气,她摸了一下儿子的脸,窝着的人终于有了些反应,眼睛渐渐聚焦睁大,眼眶里也开始积蓄泪水,她勾了下嘴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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