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楼珹很坚定地认为他有门路,因为丁雪润的坚持,楼珹勉强同意了明天来考试。他想的是,他反正考零分考满分都没关系。他完全用不上作弊,因为他不需要考试,不需要好成绩,哪怕他是吊车尾,他也不会被踢出四班——因为他家真的给学校捐了一栋楼,没有愧对他这个姓氏。
但是小丁就不一样了,丁雪润如果真有答案,他传给自己是会增大被抓到的风险的。
楼珹也不打算抄,他才懒得抄,他就是去给小丁打个掩护。毕竟小丁有答案这种好事情,都第一个想着他呢。
而且丁雪润这么蠢,又是个文盲,要是被抓住了,他站出来顶罪就没事了。
债多不压身,这么点小事情对他而言,学校最多在周一升旗通报一声,加上写几百字检讨就完事儿。
小丁这么好一个人,要是被抓到然后记个过,肯定可怜兮兮得要哭了。
耳边,丁雪润的声音很轻。“你明天早点起床,我会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的,不要迟到了。”
楼珹无精打采地“噢”了一声。
因为明天要考试的缘故,晚自习过后的男寝自习室,非常火爆,丁雪润去的早,占了个位置。
宿舍开了中央空调,他穿得比白天少,坐着复习了一会儿,有人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上。
丁雪润并没有抬头去看,结果旁边人故意发出了一声轻咳:“同学,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是没有任何用的。”
丁雪润听出来了,这是他们班那个很聒噪的学习委员。他不喜欢学委这种人,也不看他,淡淡道:“抱了总比不抱来得好。”
他说着翻了一页书。
陈治邦认为自己是在履行学习委员的职责,好心提醒他,没想到又被他堵了回去,他冷笑一声:“看在同班同学的份上我才这么说的,你们明天要是考试作弊,我一定会举报给教务处。”
丁雪润这才看了他一眼。
陈治邦:“你没想到我会知道吧?”他盯着丁雪润的表情,原以为他会紧张、惊慌失措,结果并没有,反而一脸波澜不惊。
下午第四节 课的时候,他去上厕所,正好看见了楼珹和他一个小弟。
他小弟是楼上十九班的一个混子,学习成绩中游,在像他这种学生里,还算成绩好的了。特别狠一个人,人高马大又剃了个光头,看着很凶悍。陈治邦以前跟他在一个初中,见过杜畴打架,那叫一个不要命。
结果他去男厕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一个坑位,光头很苦恼地说:“珹哥,真要拉啊?”
“快点儿的!趁热,502胶还没干,你快点拉!”
光头脱了裤子蹲着:“我拉不出来,为什么让我拉?”
楼珹一脸忍无可忍,他用两团纸塞着鼻子,校服拉上去蒙住面,忍着拍他光头的冲动骂道:“刚才问你们谁吃多了,你不是第一个说你要大便吗?而且,”楼珹扫了一眼大个子,“你看着大,吃得多,屎肯定很多。”
光头:“……”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又不想拉了……话说珹哥你为什么这么缺德,学校清洁工惹到你了吗?”
“你管那么多,拉你的。”
“冲不下去怎么办?”
“要的就是冲不下去,最好明天后天都冲不下去。”
这时,厕所里突然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传来,楼珹差点昏厥,直翻白眼:“卧槽,你吃了什么东西!”他飞快地冲出去,正好撞上了在外面偷听,也被臭得不行的陈治邦。
楼珹看他一脸尴尬,立刻明白过来,眼神像掺了冰渣一眼盯着他,冷声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小子清楚,让我知道你跑出去乱说话,把你的脑袋塞进杜畴的屁股里。”
在里面蹲着的光头发出一声怪叫:“喂!珹哥!这样不好吧?直接丢到垃圾场过夜不是好多了……”
陈治邦脸上白了又白,他的确不敢惹楼珹。
后面两人试了又试,果然是冲不下去。
楼珹兴高采烈地跟丁雪润说:“小丁,我在一楼厕所发现一个好安全的地方!答案藏那里,保管不会被人发现。”
他拉着丁雪润去看,丁雪润脸是真的黑了:“你怎么尽想些馊主意?”
楼珹眨了下眼:“这主意很馊吗?”
“……你觉得呢。”
这会儿又听见陈治邦说起,丁雪润猜他可能是听见了什么。
丁雪润转过目光,声音平静:“学委似乎很喜欢告状?”
陈治邦脸一僵,他的确经常告状,揭发人,背后有人管他叫长舌妇。他初中就有这毛病了,起初是老师让他盯着班上的人,什么上课说话,同桌搞暧昧,他只要一揭发,老师就会说他做的很对。
这个习惯到现在,就改不掉了。
陈治邦脸色难看道:“丁雪润,我可能拿楼珹没什么办法,但是收拾你是很容易的。”
丁雪润微微笑了:“那我等着。”
因为计划有变,丁雪润起得很早,他一起来就给楼珹打电话,打了好几通才终于接通。
“……喂。”楼珹刚睡醒,声音沙哑。
“醒了没?”
楼珹用鼻音“唔”了一声,用抱怨的语气道:“小丁,我好像感冒了。”
他揉了揉眼睛,一边揉一边骂道:“好多眼屎,我肯定是感冒了……”
丁雪润一边觉得有点好笑,一边担心他的情况:“怎么会感冒的?家里有体温计吗?你起来量一下体温,如果发烧了,就立刻去医院。”
“我好重啊,算了还是……来考试吧。”楼珹挣扎着爬起来,他昨天回来得特别晚,晚上突然大降温,温度低至零下,结果他仗着身体好穿得又少,骑车兴奋,觉得热了还脱衣服。
在大家都开始穿羽绒服的季节,楼珹穿个牛仔外套耍酷,当然会遭报应。
丁雪润开了免提,一边快速地换衣服一边道:“第一堂考语文,不考也没事,你听话。”他原本给楼珹谋划的分数是语文及格线,剩下几科贴着班上三十名的同学来,如果语文缺考的话,剩下几科他多给楼珹写几道答案就是了。
他做题速度很快,别人写一张试卷的时间,他一刻不停能写两张,哪怕被抓住,两张试卷对比起来,也是完全不同的解题思路。
说是互抄都不可能。
楼珹在电话里用浓重的鼻音发出笑声:“什么叫我‘听话’啊,你像我妈一样。”他说完就打了个喷嚏,道:“我不考试没事,你不考不行。”
“我是关系户,你知道吧,我考不考无所谓,再说了,我什么水平老师不清楚吗,你得回去考啊,答案花了不少力气才弄来的吧?别浪费了。”
丁雪润愣了下,接着抿唇道:“我不考也没事,语文而已。”语文是最难拿分的科目,他哪怕缺考,他的其他科目成绩,也可以弥补这一百三四的分数。
至少考个年纪前列没问题。
楼珹夹着电话,在家里翻找了一会儿:“小丁,我家里好像没有感冒药……”
丁雪润立刻道:“你在家别动,我给你买点感冒药过来。”
他已经穿戴好了,也没时间洗漱,直接穿上鞋,犹豫了一下,拿上了笔袋,就出去了。
椅背上,披着他本打算穿的羽绒服。
楼珹在电话里拒绝他:“别来别来,干嘛呢,我是小公主吗?大男人一点小感冒都忍不了了?”楼珹瓮声瓮气的,“等会儿你还要考试,别来了,我还能撑住。”
而丁雪润以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道:“现在时间还早,我翻墙过来,你等会儿我,我给你买了药就回来考试,来得及。”
“你先喝杯热水,我马上到。”说完,丁雪润也不听他怎么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只能翻墙出去,因为除了放学时间,其他时间段学校大门都是只进不出的。现在他要出去,只能开假条,不如翻墙来得快。
围墙不算很高。
大概比楼珹高一点的样子,丁雪润找到了装体育器材的箱子,踩上去后,能轻松够到围墙顶,他抓住了铁丝网。
丁雪润运动量不够,身体弱,引体向上都做不了太多,所以很卖力才爬上去,手还被划破了,在绿色的铁丝网上留下了一点猩红。
他蹲在上面,喘着粗气,正当他犹豫着怎么下去的时候,是直接跳下去还是怎么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穿得像头白熊似的楼珹。
楼珹外面是一件雪白的皮草大衣,里面是他毛茸茸的厚实珊瑚绒睡衣,两件衣服都很厚实,尤其是皮草,非常夸张,有种土大款的Feel。
但是穿在楼珹身上,并不显得土。
而且他还戴了一个非常可笑的耳罩,皮草大衣的大毛领甚至遮住了他的脖子。
只见他圆滚滚地跑过来,近了才道:“你居然真的爬墙,还好我在窗户那里盯着,不然你掉下来摔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更搞笑,鼻子完全堵住了。
楼珹看见他的校服空荡荡的,皱眉:“你怎么又穿这么点?那天看你穿的那件羽绒服呢?”
“出门太急了,没有穿。”丁雪润没想到能冷成这样,在他们家那里,这是最冷最冷的时节才会有的温度。
楼珹丢了一句“叫你造!可劲儿造!”给他。
丁雪润看着下面站着的楼珹,道:“你让开点,我要跳下来了。”因为围墙不算很高,所以楼珹其实离他很近了。
楼珹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道:“跳什么跳,摔了怎么办?咱俩一块去医院挂号啊?”
他走得更近了,张开双臂道:“下来,哥哥接着你。”
丁雪润犹豫了一下,他蹲在墙头,接着,把手伸给了楼珹。
楼珹一愣,下意识用双手去拥抱他。
——他说的接,不是这个接啊。
可是等他反应过来,丁雪润已经在他怀里了。
小丁还挺好抱的,好轻——这是楼珹的第一反应。
丁雪润穿得特别少,楼珹抱着他,感觉他特别地瘦,比看上去还要瘦,好像被家里虐待了,不给他饭吃一样。
他闻到丁雪润身上有股温暖干净的皂香,还没来得及深入感受,丁雪润就把他给推开了。
楼珹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他生病了,反应也跟着迟钝了。
丁雪润的确有些冷了,今天比昨天还要冷上许多,他吸了吸鼻子,有点后悔没拿羽绒服了。
这时,他突然感觉有什么热烘烘毛茸茸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颊、耳朵,世界忽然就变得安静了。
扭头一看,是楼珹黑若宝石的双眼,他取了自己的耳罩,戴在了丁雪润头上。见丁雪润看自己,楼珹好像也有点不自在,毕竟他从没这么关心过别人,但是小丁关心他,自己对他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楼珹揉了揉鼻子,他声音沙哑,听在丁雪润耳朵里,像是被过滤了般:“不冷啊?走,我给你拿件外套穿上。”
第14章
到楼珹家里,他给丁雪润拿了一双自己没穿过的棉拖鞋:“你跟我上楼,你挑件外套。”
他屋子里暖气十足,楼珹把身上的皮草大衣给脱掉了。
丁雪润投过去一个目光,他平时看楼珹穿得很帅,然而万万想不到他会买这种衣服。
楼珹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摸了摸鼻子道:“衣服不是我买的,我没有这么土的审美。我爸弄的,他十多年前跟人去西伯利亚打猎,正好两头熊在打架,他就把尸体拖回来了。”
他说:“我平时是不穿的,今天实在是太冷了。”他带着丁雪润上楼,语气有点小委屈,“而且我还生病了,我很少生病的,身体倍儿棒,又强壮,你知道的吧。”
人一生病就会变脆弱,需要人关怀,无论大病小病,丁雪润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你别说话了,嗓子都哑了。”
楼珹“哦”了一声,又忍不住逼逼:“我跟你一起出去买药,然后我们去考试吧?”
“不考,你需要休息。”
“我吃了药去考室睡一觉就好了。”楼珹推开房间门,他房间是原本主人家的主卧,法式装修,吊顶上是复杂的石膏雕花,或许以前那位女主人是学雕塑的,房间里很多或大或小的白色石膏像。
有的放在花瓶旁边,有的立在地上。
丁雪润说:“既然是去睡觉,那你去考室做什么?”
楼珹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小丁可能要被抓到作弊,他去的话,能安全点,发现监考要是表情不对,他就伸腿把他绊倒!
他没有回答,从一堆外套里翻了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出来:“我高一穿过的,那时候虽然也没比现在矮多少,不过这件羽绒服是高腰的,你也可以穿,试试看。”
楼珹低头看着丁雪润拉开了校服拉链,露出了里面的毛衣来,黑色的毛衣和雪白的脖颈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衣服都是我妈买的,皮肤白的穿才好看,我穿不行。”他一边说,一边看丁雪润换衣服。
蓦地,他瞥见对方手心的伤口。
“小丁,你手怎么了?”
丁雪润刚拉上羽绒服拉链,低头一看,手心确实有一条长长的新伤口,血还没有干透。他不在意地低头舔了一口止血,淡定地道:“没事,我宿舍里有创口贴。”
看着他伸出舌头舔手上的血迹,楼珹有点血气上涌,小丁看着这么白净一个人,怎么做些动作起来这么……楼珹也说不上来,舔个伤口而已,为什么他感觉像是看脱衣舞。
楼珹干咳一声,脸上带着病容的潮红:“小丁,衣服还合适吗?”
有点大,但没有大太多,丁雪润说合适:“我穿完周末给你拿去干洗,然后周一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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