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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亭怀听了却说：“万一他是真……喜欢你呢？”
的确，陆银双可能是因为还太年轻，根本分不清年少时朦胧而模糊的感情，甚至他贸然跑来剧组的行为也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万一？”程译抬起眼，对方亭怀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淡：“我不是同性恋。”
墙上挂着的时钟发出轻微的声音，方亭怀像是楞了那么几秒，才缓缓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有点轻：“也对。”他低着头，视线始终没落在程译身上。
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化妆师就过来敲门了，程译打开门让助理带着化妆师进来，跟方亭怀说了声就走了。
雨琪看着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方亭怀，过去伸手戳了戳他，小声道：“方哥？方哥？”
方亭怀眨了眨眼睛，抬头道：“嗯？该化妆了是吗，我知道了。”
“好……”
她看着重新恢复正常，坐到椅子上让化妆师上妆的方亭怀，总觉得刚才她没在的时候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上午方亭怀戏份不多，主要还是李佳佳和陆银双在拍些走剧情的东西，他看得出来，陆银双在演戏这方面有个致命的缺点。
陆银双太容易被对手情绪影响，往好听了说是入戏快天赋高，但仔细分析分析就知道这实在不能算是什么优势。他和李佳佳演的时候表现得没那么差，那是因为剧情不需要他对李佳佳有什么压制，大部分是两个人甜甜蜜蜜的小日常，李佳佳很容易就能把他带入那个氛围里。
但他一对上方亭怀就不一样了，本能的会表现得弱势，甚至眼神也无法完全和他对视。
剧里的林还英俊潇洒又多金，一直没法理解为什么从前对他死心塌地的女朋友周曦会因为一个傻小子就跟他提分手。
实际上周曦提分手的时候，刘之陌还没开始追她。
但林还就是固执地认为是刘之陌破坏了他本该完美的感情生活，所以处处针对他，阻止他追求周曦，一跟刘之陌碰面就开始变着法儿地冷嘲热讽他。
这样的剧情拍多了，导致陆银双下戏之后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见到方亭怀都绕着走，得花好久缓和情绪，直到感觉自己慢慢出戏了，才敢过来和他说话。
中午方亭怀在自己休息室吃盒饭，助理也出去吃东西了，走之前可能没把门关严实，于是方亭怀就看见一个脑袋从门缝里探出来，喊了声：“亭怀哥？”
第19章 第 19 章
他点点头让陆银双进来，问道：“怎么来这里了，还拿着饭？我记得剧组给你分配的休息室条件不差……”
陆银双关上门进来坐到了方亭怀对面，拆开盒饭道：“那什么，我就是有点儿事想问你，顺便来找你吃个饭。”
方亭怀夹了一筷子西兰花，道：“问吧。”
陆银双吞吞吐吐半天，才道：“我早上的时候去给程译哥送早饭，他说吃过了让我自己吃，我故意挨着他坐，他也没有特别抗拒……亭怀哥，你觉得我是不是还有点戏？”
方亭怀想起早上程译说过的话，叹了口气，继续泼冷水：“没戏。”
陆银双急了，问为什么。
方亭怀咬了咬筷子，说：“他早上跟我说……他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同性恋。”
方亭怀说完有点不敢去看陆银双的表情，反正肯定是像天塌了一样悲伤崩溃。
他又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慢慢嚼，倒是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吃饭向来很安静。
可陆银双的反应却没他想象的那么悲伤，反而摆摆手道：“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就这样啊。”
方亭怀：？
这还不够严重吗，这等于宣判死刑了。
陆银双想了一会，道：“我既然打算重新追求程译哥，我就应该坚强点，这么点小事还影响不了我。现实里直男被掰弯的例子还少吗，有句话说得好，只要有恒心，直男掰成回形针。”
方亭怀深以为然，就是觉得陆银双语文可能不太好。
不应该是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针吗？
陆银双说完，眼神一变，讨好地跟方亭怀说：“就是这个过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我能请你帮我时不时地助一把力吗？”
方亭怀嚼东西的动作一顿，噎住了。
他咳了半天，总算缓过来了，气若游丝地问：“……怎……怎么帮？”
陆银双担忧地看着他，道：“没事吧？亭怀哥你别吓着，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就是想让你平时跟他聊天的时候，多说点关于同性恋方面的事给他听，让他不至于那么抗拒，兴许慢慢地也就接受了呢？”
方亭怀：“……”
你说有想这个的功夫，多琢磨琢磨拍戏的事情多好。
他这人虽然倔，但耳根子是最软的，陆银双软磨硬泡半天，方亭怀最终还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他不会糊弄别人，既然亲口答应了那一定得做，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方亭怀在几百年不更新的微信朋友圈里单独拉了个好友可见组，把程译和陆银双都放了进去。
之后……
程译空闲下来刷朋友圈的时候，就总能看见那么几条好友分享的文章推送——
《爱情，无关性别》
《你绝不能错过的感人故事，很多女生看到之后都哭了》
《十七年守候，他又遇见那个他》
《感动无数人的秘密故事！你看了吗》
……
真巧，推文的都是某个昵称f开头的人。
第20章 第 20 章
方亭怀也不容易，认真拍戏之余还得硬着头皮到处搜刮合适的洗脑文章发朋友圈，连着一个星期下来，方亭怀不知道程译是不是有被感动到，反正他觉得这样下去自己都快被洗脑成功了。
既然做了事就得承担后果，于是周日下午拍完戏，方亭怀就被一周以来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程编堵在了自己休息室里。
助理雨琪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跟方亭怀申请了个短假，和关系要好的剧组工作人员玩去了。
休息室里安静得很，只有他们两个人。
方亭怀被程译轻轻抓着手腕抵在化妆桌上，他本来就够高了，可压着他的年轻男人却比他还略高了小半个头。
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戏服还整整齐齐穿在身上，为了美观，造型师给他准备的细框眼镜是没有度数的，所以拍戏的时候他还得再戴一副隐形眼镜。方亭怀拍完戏回休息室，刚刚才摘下隐形眼镜，准备把眼镜换成自己常用的黑框眼镜，拉开抽屉拿东西的时候却被突然开门进来的程译抓住了手腕。
他这会摘了隐形什么都看不清楚，眼神略微失焦，表情看上去就有点茫然无措。
程译靠近他，一点点地把他往桌子上抵，在方亭怀耳边轻声道：“不打算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方亭怀耳朵尖泛着红，只觉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都开始微微发烫，那些被深埋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开始冒头，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偏开头去躲程译无意间拂过他耳边深深浅浅的气息。
“你说是什么？”程译反问他。
方亭怀垂下眼，他不能把陆银双求他帮忙的事情说出来，又不太好解释清楚。
“如果我想得再多一点……”程译看着方亭怀，没把话说完，反而放开了他的手腕，道：“以后别跟着陆银双一块胡闹，顺便转告他，这种行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和作用。”
门被打开，又关上。
方亭怀在一片朦胧的视野里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良久，他才收回视线，从抽屉里拿出眼镜戴上，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手腕。
程译刚刚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方亭怀目光微微一动，接了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于慧，问了问他在剧组是不是还适应，需不需要多派几个生活助理过来。方亭怀无声笑了一下，这要是换在以前，打死他都不敢想象于慧会亲自给他打电话嘘寒问暖。
他清了清嗓子，道：“不用了，我也用不着那么多人照顾，谢谢于姐。”
于慧听了也就不勉强他了，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不过我有个事得提前跟你知会一下。”
方亭怀说：“什么？”
“下周三吧，”于慧翻了翻日程表，道：“有几个记者会去剧组探班加采访，你到时候准备准备，不要太紧张，如果他们问了你不太想回答的问题就随便说点应付过去就得了。”
“好。”
其实他被采访的次数不是很多，但对于如何应付记者这方面的套路懂的却不少，因为有一个圈里的熟人总给他科普相关知识，弄得方亭怀都能倒背如流了。
第21章 第 21 章
周三晚上方亭怀有夜戏，有几个群众演员陪衬，主要镜头还是在拍他。虽然台词不多，但需要表达的情绪却很复杂，导演拉着他讲了很久戏，直到确认方亭怀理解了，才喊了开拍。
时间线是林还分手后一周，他下班之后不由自主地去了从前经常和周曦去的咖啡店，点了杯咖啡，从傍晚独坐到深夜。
店里的女服务员悄悄打量过他好几回，这个格外英俊的年轻男人就只是坐在那里，面前的咖啡悠悠冒着热气，偶尔会将他的面目遮挡住一些。忽然，他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停留在窗外的几盆茉莉花旁。他看得很认真，又好像根本不是在看那些白色花朵，而是透过它们在回忆什么事情。
过了很久，男人才抬手叫她结账。
服务员红着脸过去的时候，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从钱包里抽出了几张钱交给她，然后起身就往窗外走。
“等等，还没找您钱，还有您的眼镜……先生？”
服务员连忙找了钱出来，拿着男人遗落在桌子上的眼镜追了上去。
她跑到门外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零星的小雨，男人站在那些茉莉花旁，没戴眼镜的五官柔和了很多，看上去也并不那么冷冰冰了。
服务员小步走过去，把眼镜和零钱还给他，说：“先生，这是您的眼镜和找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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