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梦
木叶簌簌下落,落到灼流身上,灼流眼中还有着不甘,郗真和晏瑕似乎沉浸在幻象中,如今已经没人再去追究他的这份不甘心了,云绡不知从哪出来,扶着苏拓来到灼流身边,她看着这苍老的面容,心中喟叹,她扶上灼流的眼,不知为何,灼流不明显抽动了一下,再也没了动静,苏拓看着了一眼灼流,眼中仇恨已息,他又看了云绡,目露悲怜,最后让他坚持的仇人已经死了,他很快失去了气力,闭上了双眼。
云绡轻轻放下了他,她看了一眼在密林上的两人,而钟离煦不知何时,到了此处,她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沉浸幻想的两人,手像是不自觉一样,碰了一下钟离煦,钟离煦眼神深沉,似幽幽深潭,嘴角不自觉笑了一下。
云绡看向沉浸幻想的两人,问道:“他们怎么办。”
钟离煦声音温和,道:“没事,他们内功深厚,最多一天就会恢复清醒,之后他们休养一阵就好了。”
沈喻看着他们,感觉真的是自己远离人间太久了,明明感觉到云绡和钟离煦不太对,他如今却看不出哪里不对,他只能看着晏瑕,叹息一声,又要想起了前世。
云绡此刻身上粘着苏拓身上的血,桑乐桑微下来,她们见苏拓和灼流已死,叹息一声,桑微道:“此地青山碧翠,安宁无争,我们就这样将苏拓埋于此地吧,做个标记,到时候告诉天煌弟子,看他们如何决断吧。”
仅剩的几人自然同意,不消一刻,云绡用了内力就为苏拓在一处幽静之地挖好了坟,桑微找了块树,用剑劈了块木板,桑微写到义字当照初心明,侠行伴身志不改。
桑乐见到,蹙眉道:“你这平仄都不压。”
桑微辩解道:“我就随心写的,你也知道,我不精通这些的,只是觉得这些词很适合他,到时候天煌会重新写的,只是如今不写总觉得孤零零的。”
桑微看向灼流的尸体,道:“那个怎么办?”
云绡道:“如今可以报官了,毕竟林家不是武林人。”
桑微看向沉浸幻境的两人,叹息一声,道:“为什么我猜不到真相呢。”
钟离煦道:“最后可能不是过程,而是结果,如今犯人已经浮诛,我们就要做接下来的事了。”
云绡言自己去报官,桑微看着云绡身上满身血,道:“我去吧,你们在此处等我们,官府我也去过好几回了,你们在这等我呗。”
云绡道:“那就麻烦桑姑娘了。”
桑微连忙摆手,道:“不麻烦。”
钟离煦和云绡将晏瑕郗真摆至打坐样,云绡摆完后道:“我去不远处换个衣服。”
桑乐声音冰冷,道:“可以。”
在云绡走后,桑乐声音冰凉,对钟离煦道:“我不信你真失去武功了。”
钟离煦叹息,道:“你怎么不相信呢,我都这么惨了。”
桑乐道:“皇叔若是身体娇弱,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钟离煦听到这声称呼,没了之前的调戏,而是声音泛着暖意,道:“我确实缺少良药,不过上天都在给你我活下去的机会。”
桑乐惊起,道:“什么意思,你可以活下去了。”
钟离煦看向灼流,声音快意,道:“自然得到了,我和你都可以逃脱了。”
桑乐道:“看样子灼流的死因猜错了。”
钟离煦道:“自然错了,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毕竟听过那种东西少之又少,能猜对才是件怪事。”
桑乐道:“多久。”
钟离煦面容柔和:“很快,不足一月。”
桑乐道:“我等你。”
钟离煦道:“自然,毕竟我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该相信我的,怎么样,和你小师妹在一起如何?”
桑乐道:“宛若新生。”
钟离煦看着郗真,喟叹道:“我之前从未有过信心,如今我有资格了。”
桑乐道:“你不过是太患得患失。”
钟离煦目光描绘着郗真,道:“独留一人也许更残忍。”
桑乐看向远方:“如今不会了,不是么?”
钟离煦道:“当然,而且我要得到更多。”
桑乐看着目露壮志的钟离煦,叹息一声,可又不是很明显,倒像是顿了一下,道:“有些东西会腐蚀你,让你变得不是你。”
钟离煦道:“有人会一直让我不变。”
桑乐道:“我想当年那位也是这样想的。”
钟离煦嘲笑道:“我和他不同,或者说,我们选择的人不同,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桑乐看了眼郗真,道:“我承认你眼光更好一些。”
钟离煦不自觉笑了,又转而忧愁,道:“虽然知道这幻境为难不了他们,但何时醒来真是确定不了。”
桑乐道:“最迟明晚。”
钟离煦默默垂下了我眼帘,道:“我知道,只是等待太过焦灼。”
桑乐好奇:“看起来不像。”
钟离煦自嘲:“你我都多久没露出真正的情绪了。”
桑乐默默看着他,道:“那是你。”
钟离煦想起桑微,瞬间无言。
桑微来至官府,她找到之前的官员,桑微道:“我抓到卓家的犯人了,你能和我一起去么。”
那县令根本不管她,刚要离开,桑微道:“你也吃了那药吧,就是那种暗红色的药,你真的感觉自己身体好了么,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觉自己十分燥热。”
县令原本脖子一梗,恨不得把她撵出去,道:“你说什么,哪来的疯婆子。”
桑微道:“给你药的人,是不是让你不要告诉所有人,你吃完之后是不是立刻就感觉身体好了,但真是真是这样么,你难道不觉的以前做不到的事如今还是做不到。”
县令皱眉,刚要说什么,这时太守来到,县令慌忙迎接,太守看着桑微,道:“你要报案,说一下案件吧。”
桑微就说了一下前因后果,她道:“我要报卓家之案,卓家在一个晚上全部死亡,我们都猜测是天煌苏拓杀死的,事实其实就是他杀的。”
太守道:“你们是找到苏拓了。”
桑微道:“没错,但这件事并非是苏拓本意,江湖上一个门派叫浮屠,它擅长幻术,幻术也能控制一个人。”
太守道:“那是谁谋划此事?”
桑微声音幽幽,道:“一个已死之人,他假造自己死亡的证据,实际上他来到了折林。”
太守问:“为何他要大费周章?”
桑微回道:“无尽的宝藏在吸引他,乾霄国师,他不知从哪听说乾霄国师的宝藏,卓家又请了重金请苏拓护送东西,他起了歹意,想要求得此物,正巧卓家和林家不和,于是惨象发生。”
“而且十几年前的苍黄门洛诚之案恐怕也是他做的,毕竟这件事情,苍黄门元气大伤,失去了和浮屠争斗一块宅门的资格。”
“而那人为何这么帮助林家,是因为他就是当年和林家小姐在一起生下林家少爷的人。”
“为什么当初没人听到卓家那夜的惨案,是因为灼流幻术太强,让他们全部失去意识,所以苏拓当时算得上屠杀。”
“折林曾经流通一类药,是林家卖的但为虎狼之药,这药的原因只能问还活着的林家少爷林宗深。”
太守皱眉道:“有什么证据?”
桑微道:“林家一偏角有一处密室,那就是证据,药也在里面,大人可以去搜,以及让真正的大夫检查一下那种药。”
太守派人去搜,他派完人后看了眼桑微,道:“报案不是这样报的,只是我例外,能听你说罢了。”
桑微问:“为何?”
太守道:“那就不可说了。”
桑微没想明白,只等了一会,众人将一小箱取回,那明显放过丸类东西,如今却不见踪影,林宗深也在林家消失。
太守惆怅,道:“既然林家没有证据,就不能将其定为凶手,现在林宗深不知去了哪,只能等他回来。”
“只是我会将灼流的尸体放到义庄,请浮屠人来辨别,一旦是他的话我会在着重调查。”
“只是要请你留在此地。”
桑微想毕竟她为此而来,于是就答应了。
最后一阵忙乱,灼流被放到了义庄,义庄有仵作以药水暂时保持灼流的容颜,桑乐答应了陪桑微在折林等待浮屠门人到来,晏瑕郗真被人搬的各自躺倒客栈的床上,钟离煦坐在着郗真身旁,钟离煦看着郗真,道:“你会在幻境中看到什么呢。”
梦中流年短,梦醒不负年。
郗真忘记了自己之前在做什么了,他只觉得自己处在一片空茫之中,他感觉自己有点奇怪,他看看自己的手,有点小,他想,自己是不是还是一个孩子。
他觉得这里太空了,不知为何,他不想呆在这里,他努力向前跑,一直跑一直跑,他其实觉得自己应该跑的更快的,但他忘记了,忘记自己该如何更轻捷的向前。
他前面白雾蒙蒙,阻止着他的前行,但他太渴望其他的颜色了,这里让他觉得畏惧,他受不了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尤其是感觉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他不知跑了多久,终于在前方看到一抹光,他努力往前,刚要到了光前,不知为何,心里一惊,他匆忙躲到一旁,一张大口从旁边袭来,若是他还有记忆就应该记得那个生物是狼,可他如今只记得那东西很危险,他发现自己手上没有东西,只有赤手空拳。
他慌忙逃窜,那东西一直追着他,他既畏又惧,但总觉得自己逃不出这危险,他跑的气喘吁吁,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那东西张着大嘴,露着獠牙,感觉小郗真是个玩具,饶有兴趣的看着即将成为自己口粮的孩子,小郗真绝望的的看着这只生物,他觉得自己要成为这只生物的晚饭了。
他心脏怦怦的跳,心中悲哀,心道:反正也不会有人救我,就这样没了是不是太可悲了。
他没猛地起来,冲向那个生物,他纵身一跃,发现自己竟跳到这生物的身上,这生物嘶吼的厉害,他用尽全力,拳拳冲向这生物的脑上,那东西一直想甩下他,但小郗真拽的太紧,这狼不知为何,叫声越来越小,最后竟消失了。
小郗真猛地掉在地上,他大声喘息,感觉自己腿似乎软了,他起了好几次,都没有起来,他感觉自己脸已经湿了,汗水啪嗒啪嗒的下落,他最后拼了一下,终于起来了,他看向不远处的光,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感觉这光洒在脸上,他不知前面是什么,但他知道,也许前面能为他带来不同。
他纵身一跃,跃到了光圈之中,小郗真感觉自己身体很沉重,他缓缓起身,忽然感觉自己闷的发晕,他面前是一片黑,有种想吐的感觉,而胸中似乎积了什么,他缓了好久,才慢慢呼气,他发现他穿着亵衣,依旧小手小脚。
他慢慢下床,发现每走一步,都要花费极大的气力,他感觉自己的额头冒着汗,脸上的皮肉里却充斥着凉意,他慢慢靠着墙壁走,终于走到了门口。
他耗尽最后一丝气力打开门,门最后缓慢的推开,原本应该在外刮的轻柔的风,此刻落在小郗真身上,他感觉似冰雪袭来,他却发现他没有力气再次关上门,他一下子滑落,倚在门边,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一直在抖,最后他连抖的气力都快没了的时候,一个圆形的东西飞到面前,他眼睛有着虚影,看着前方,另一个孩子出现在他旁边,他看不清那孩子长什么样,只能听那孩子清朗的声音想起:“你就是我爹娶的那人带来的拖油瓶,坐在这干嘛,要诬陷我欺负你啊。”
小郗真没有气力回答,只觉得这人替他挡住了风,他觉得稍微轻松了些,这时来了两人。
小郗真也听不清看不见,但隐隐约约感觉到两个人过来,他不知这身体怎么了,一瞬间就倒了下去。
当他在醒来时感觉喉咙苦涩,嘴里正灌着难喝的东西,他醒来看是一个有几分艳色的女子,她正喂着自己汤药,小郗真惊讶的感觉到自己能看到了,他伴着咳嗽,不知为何,喊了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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