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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明天回人界
无骨城东白脊山中，一只毛皮雪白的狐狸蹲坐在树下，望着山脚通天的狂欢火光，神色冰冷。
“赵申成为犬族妖王的那年，热闹不下今日。”
这白狐正是本该于昨日返回狐族的成媚。
“姐姐，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阴影处，一只红毛狐狸走了出来，蹲在白狐身边，同她一起俯瞰山下的狂欢。
“成乐，我不甘心。”成媚的眼里溢出一丝压不住的戾气，“我不甘心就这样回族里，赵申本不该这么早走的，他才两百多岁，如果不是当年那场大战，如果不是苗璇玑重伤他，他怎么会只活两百年，他为犬族付出了那么多，但他死后犬族却不再记得他，我无法接受。”
“那你有什么打算？”
“当年赵冒听说那只猫妖被人在离开的半道截杀时险些与犬族决裂，这事只有我、赵申、还有犬族的几个老家伙知道，你说我要是解开当年给赵冒下的禁制，那些老家伙会怎么样？”成媚嘴角勾起一抹裹挟着恶意的笑。
成乐有点惊讶：“当年是你们想置苗午于死地？”
成媚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总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玩，怎么，为你的两个好友鸣不平？”
成乐惊讶的神情一敛，语气冷淡：“你可能记错了，我和赵冒从来就不是朋友。”
“哦，我知道了，你喜欢的是那只猫妖。”成媚斜眼睨他。
成乐狼狈地躲开她探究的目光：“不关你的事。”
成媚笑了一下：“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敢说的，身为狐族，连喜欢都不敢说吗？”
成乐：“可他心里眼里只有赵冒。”
“你当初要是学好了魅惑之术，能连一只猫妖都拿不下吗？”
“就像你对赵申做的那样吗？”
“不许这么跟我说话？”成媚拍了成乐一爪子，“算了，随便你吧，别怪我这个当姐姐不照顾你，赵冒恢复记忆之后，就是你的机会了。”
“为什么？”
“你以为那只猫妖心思简单吗？当年他隐藏身份和赵冒交好早就触了赵冒逆鳞，你以为他们后来为何会刀剑相向？”
“苗午不是你说的那样，照你这样说，赵冒恢复记忆的话，他们便会反目？”
“其实也不一定，那只猫妖明明记得以前的所有事，为什么还能心无芥蒂地留在赵冒身边，毕竟他不知道中间曲折，应该会以为派去截杀他的是赵冒的属下……如今还能留在赵冒身边，看来真的用情至深。”成媚歪了歪脑袋。
“赵冒根本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成乐眼里满是不甘，“当初赵冒能为了犬族离开苗午，就说明在他心里苗午根本比不上他的族人。”
成媚看着夜空血月，寡淡一笑：“那你呢？如果你真的爱那只猫妖，难道你不会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成乐怔住。
良久，他才回道：“他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会对他比赵冒对他好上千倍百倍。”
“呵，说到底，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骨肉里流淌的是自私的血液。”成媚的声音在这夜里显得分外凉薄。
城里，苗午跟着赵冒出门，同他在妖怪晚市上晃荡，深陷热闹喧嚣中，这几天待在赵冒身边的喜悦终于从云端落到实地，竟让他心底生出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了的期盼。
赵冒牵着他的手，带他穿过街道小巷，去到河边，拉着他跃上高树，踩着树梢看清冷夜风中摇曳的灯火。
“明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回人界去，好不好？”赵冒从身后搂住苗午，看着族人的狂欢，贴在苗午耳边说道。
苗午愣了一下：“明天？”
“嗯，新妖王上任，近期族内也无乱事，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段白石窟……”
“你来无骨城的这些天里，段白石窟都没有传出找你的消息。”
听赵冒这么说，苗午很快反应过来，母亲知道他和赵冒之间的纠葛，知道自己放走赵冒，再看到风时的尸首之后，定会以为他是主动离开段白石窟的……
他确实选择了离开，否则不会在无骨城逗留这么久。
“好啊。”沉默了一会儿后，苗午轻声说道。
“好？”赵冒皱了下眉，随后反应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耳尖，“你答应了？”
苗午被他弄得耳朵发痒，偏头躲了一下，笑着应了一声：“嗯。”
他语气轻松，藏在阴影处的半张脸上却浮起一丝迷惘……如此执着于回到人界，赵冒爱的果然是他在人界认识的那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猫妖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更新一直不稳定，十分对不起大家，全文剩下的应该不到一万字，会尽快完结的。吃一堑长一智，下本作者君一定一定会写好大纲人设存够稿再开，不敢裸更了，爱你们。
鞠躬orz
第40章 恢复记忆
然而世事无常，双方刚商定好第二天去人界，当晚赵冒就接到紧急入宫的王谕，连夜进宫参加临时殿会。
这次殿会来得突然，路上赵冒听到风林说族内久不管事的长老也都被请去了，便知晓定是发生了新上任的妖王不能轻易决断的大事，才会临时召开殿会。
如他所料，刚刚成为妖王的风乔坐在王座上，一脸阴沉。任谁刚当上王就遇到可能灭族的大威胁都开心不了。
王位还没坐热的风乔白天就接到了手下递上来的魔域意图争夺大妖王之位的消息，当初妖魔大战段白石窟抢走犬族圣器一事他还记得，此次听说想争夺大妖王之位的正是段白石窟的苗璇玑，妖界当然不可能眼睁睁让魔域之妖坐上大妖王的位置，最后说不定又会发展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妖魔大战。
风乔想不明白这苗璇玑究竟想做什么，百年前意图覆灭犬族，如今又觊觎大妖王的位子，看起来仿佛没有神智四处挑衅的疯猫，但他也知道苗璇玑不可能是只疯猫，否则苗璇玑统治不了段白石窟这么久。
他实在好奇，苗璇玑这一系列举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风乔和赵冒并不陌生，两人同辈，百年前妖魔大战中也曾并肩作战，因此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时间便是想同赵冒商量。
就算知道赵冒府中藏了只从段白石窟出来的猫妖，风乔也丝毫不怀疑赵冒对犬族的忠诚。
毕竟当年的妖魔大战，赵冒是靠着自己的望月长刀，通过一场又一场战争累计起来的威名，他怀疑谁对犬族的忠诚，都不可能怀疑赵冒的。
赵冒到的时候，殿中已经坐了几个平时看都看不到的老家伙。
“王。”
赵冒冲风乔行了个简单的礼，便走到左手边一个空着的位置坐下。
待殿内空位终于坐满，风乔才让手下将先前探得的情况重新陈述了一遍，段白石窟苗璇玑想要争夺大妖王的消息让殿上的犬妖不由自主全皱起了眉头。
“你们说，这苗璇玑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想再掀起一场妖魔大战？”风乔虚心讨教。
此刻殿内数风乔和赵冒最为年轻，虽然一个君王一个将军，但这虚名对其他几个活了快上千年的老家伙来说并没什么震慑力，风乔没有维持自己君王威严的必要，于是也不拐弯抹角，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不解。
殿内静了片刻，其中面目慈祥的无追长老才开口道：“王不知道苗璇玑和犬族的渊源也算情理之中，毕竟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王和将军还没出生。”
赵冒和风乔对视一眼，看向无追长老：“这事和百年前段白石窟夺走圣物一事有关？”
无追长老没想到赵冒这么快就联想到那里：“确实有关。”
原来，更久远之前，猫妖一族同犬妖一族之间的关系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那时候妖与魔界限并不明确，未成熟的犬妖虐杀小猫妖的事情时有发生，因为当时犬妖一族对未成熟的犬妖管束并不严格，所以由此引发的种族之间的大小规模争斗此起彼伏，乃至在猫妖一族之中流传着这样的潜规则——猫妖与犬妖，从不做亲朋，永不结连理。
不同于猫妖对犬妖那份源自本能的抵触，能够控制自己本能的成熟犬妖对猫妖一族敌意并不深，毕竟他们处于食物链上端。
有传说认为九尾是天道给猫妖一族的恩赏，苗璇玑作为妖界仅存的一只九尾猫，在猫妖一族内的地位十分崇高，不幸的是她后来和一只犬妖产生了情爱，对于猫妖一族来说，她的行径等同于叛族，无法接受苗璇玑爱上犬妖的猫妖们尽一族之力追杀苗璇玑和那只犬妖。他们最后躲到了犬族之中，得到了犬族的庇护。
但犬妖之中同样有一部分势力将爱上猫妖的犬妖当做耻辱，回到族内寻求庇护的犬妖最后死在了自己同类手中。
那之后，苗璇玑只身投入魔域，再传出消息之时，她已经成为段白石窟的铁血统治者。
听完无追长老的话，赵冒和风乔一时沉默无言，他们本以为苗璇玑和犬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才会三番四次针对犬族，却没想到她和犬族之间会是这样纠葛复杂的关系。
尤其是赵冒，他脑中不由自主想起苗午和苗璇玑的关系，不知道苗午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犬妖，知不知道自己父亲死于谁手……
“那这和苗璇玑夺走我族圣物有什么关系？”风乔皱着眉问。
另一个长老开口答道：“魔域有一个古老的传说，集齐三大圣物，便能够逆天命，肉白骨，插手阴阳。”
“三大圣物？”
“凤凰火，鬼犬幡，镇妖令。”
风乔：“鬼犬幡不就是我们犬族圣物？”
“没错。”
“苗璇玑想复活当年死去的那只犬妖？”听到有肉白骨的能力，风乔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可能。
“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使用三大圣物的风险太大，毕竟是与天道作对，一不小心就可能将整个妖界搭进去，我们不可能任她冒险。”
赵冒：“这么说来，苗璇玑想成为大妖王，是为了那枚由大妖王保管的镇妖令？”
几个长老肃着脸点了点头。
“镇妖令认主，非大妖王无法驱动，这也是苗璇玑等这么久的原因，就是不知她是否已经得到了凤凰火。”
风乔：“看来我们要尽快联合其他妖族，不能让苗璇玑坐上大妖王之位，万一她已经得了凤凰火，到时三大圣物就位，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正该如此。”
从长老口中知道了苗璇玑同犬族的恩怨，风乔做起决策来心里也有底了一些。
送别几位长老之后，他看着留在大殿的赵冒，疑惑问道：“将军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赵冒看着他点了点头：“我准备离开妖界了。”
闻言，风乔愣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离开妖界？什么时候？”
“明天。”
风乔不解，极力挽留道：“将军，现在妖界风波将起，犬族很需要你，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吗？”
赵冒当然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但是想到苗午和段白石窟的关系，以及苗璇玑和犬族的恩怨，赵冒肯定苗午不会置身事外，而他最不想的就是苗午牵扯进这些事情之中。
想到苗午可能把自己当做敌人，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赵冒也无法接受。
“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赵冒真的要离开，风乔阻拦不了他，如今也只能劝他一句三思。
赵冒离开王宫的时候，天已微亮，回到府中，他放轻脚步打开房门，却发现苗午坐在床边，仿佛一夜未睡的样子。
“是醒的早了还是没睡？”赵冒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
苗午没回答他，而是歪头看他，问：“今天走吗？”
赵冒微怔，不自觉垂下眼：“回人界的事，可能要缓缓。”
苗午仿佛毫不意外，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好。”连句为什么都不问。
赵冒抬头看向他，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说好，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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