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那件纯白的大衣,那白在昏黄的车灯下瘆着阴冷,而她无力地靠在男人胸前的头发更是往前垂落着。
刚经历了长时间的等待和刚才掏心掏肺的呕吐和痛楚的我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看着他把她半抱半扶的慢慢走到我面前,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他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找出其中的一把,轻易地打开了院子门,接着他们依然按之前的姿势和速度走到房门前,依然由男人打开门,接着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消失了……
我的眼里只剩下了大开着的门,和着那些刺眼的灯光,像是摄走了我的魂魄般心沉入底……
许久许久,我一直保持着望着房门口的那个姿势,既没有挪动一步,也没有眨一下眼。
气温已降至5度左右,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绝望又期盼,无力却又死死硬撑!
“嗨,你是刚才打Ann电话的朋友吧?不好意思,她今天回来的有点晚。”那个送她进去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站在我的面前说:“她状态不怎么好,可能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孩子,明天早上帮她煮点早餐。拜托了!”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既没有因为他不留下过夜而暗自欣喜,也没有向他解释什么。
时间确实不早了,男人是带着许多不放心开车走的,而我,这才抬步往屋里走去。
这个我迟迟不愿踏进的房子,格局和我租的房子差不多,屋内因为有孩子,所以色调明朗,摆设也是充满了童趣。
进去后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她,而是来到厨房,找了一些做醒酒汤的材料小火慢熬,熬好后倒出晾温,这才端着,直接去了一楼的主卧。
果然,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床上躺着的人,脱掉的外套还被细心的挂在了柜子里,而她身上盖好了被子沉沉的睡着。
放下碗,我动作极轻地坐到她旁边,把她慢慢扶起来靠在我怀里,熟悉的体香立马夹着浓浓的酒气迎面而来,垂下眼,即可看见她美丽的侧颜,长长的睫毛投下浓浓的阴影,显得格外的沉静乖巧。
就这么看着她,我想我可以看上一辈子!
然而内心极度克制的复杂情感使我迅速想起了应该做什么,这时我单手握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过碗贴近她的嘴边。
她的嘴唇因为我的用力而嘟起,我便慢慢往里倒着,不急不慢,直到倒进去的汤溢出来,又顺着嘴角留到了我的手上,有一丝厌恶浮现在我的脸上,我不耐烦地合上她的嘴,抬高她的下巴,迫使她嘴里的汤流向喉咙,顿时就把她给呛住了。
她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难受使得她终于睁开了眼看向了在她身后的我,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上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冷漠着脸的我。
咳嗽还在继续,没两下她的眼里就溢出了泪珠,就这样她一边咳着一边睁着流泪的眼看着我。
我冷冷地站起身,把手里的碗放到她的另一只手上,毫无表情地说:“既然醒了,就自己喝。”说完我转身就打算回自己家,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碗被重重放在床头柜上的声音,接着一具温热的发着抖的身躯从身后抱住了我。
不知是因为无话可说还是喝的太多带走了她的语言机能,抱着我的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双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肩头,缓缓地把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胸口重重的起伏着。
抱得太紧,以至于她被挤压在我背上的柔软随着呼吸微微移动着,顿时刺激起了我长达一年没有释放过的情和欲,而那刚才在屋外回荡在我脑海的场景和恶心的感觉也依然存在着。
我不会去深想她是不是真的和刚才那个男人发生了些什么,但我却抑制不住内心真实的感受,它们剧烈的拉扯着,就在我快呕吐出声时,我一把拉开了她的双手,毫不停留地跑出门口。
就在我关门的那一瞬间,屋内传来她痛哭的声音,而我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
这绝对是比现实还要残酷的夜,我穿着薄外套,里面是一套长袖睡衣,光着脚穿着拖鞋守在门口。在寒风里消磨着体内的几股力量,在屋里的嚎啕大哭里体味着自己的绝望和无助,又在哭声渐渐消失里迎来冬日的暖阳。
太阳升起了,我也随之醒来,看着这本应该豪气万丈的景致,我却如活死人一般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站起身,回看了一眼紧锁的大门,慢慢走回自己家,该是给豆豆做早饭的时候了。
吃好早餐,我换了套衣服牵着毫无觉察的豆豆走到她家门前,孩子按响门铃,很久很久以后才见到戴着墨镜的女人打开门,接着我也跟着她们走进了房子。
她看了我一眼(我的感觉而已,因为她戴着墨镜,我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在看我),带着孩子回房了。
我就坐在沙发那半靠着,彻夜未眠加上寒冷,头疼的厉害,昏昏欲睡里还硬撑着在脑子里整理着一会要说的话。
不一会她带着孩子走了出来,轻声问着孩子,听着豆豆说什么都不需要了,她便拉着孩子出了门,又过了一会,她自己走了进来,孩子应该是被送上校车了。
进门后,她也没找我,而是径直回了房,许久以后,她才带着清新的香气来到了我的面前。
虽然戴着墨镜,却丝毫挡不住她的美,反而因为墨镜的黑更衬得她皮肤的雪白。她刚洗过澡,发丝上还滴着水珠,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仍然还是那个我熟悉的会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
非常美!
其实我不应该来吧!
经过彻夜深思,我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我爱她,对她有着正常的情和欲,同时我的内心也被种了一个魔鬼,这个魔鬼可以是幻影,它使我无法冷静自持,也可以化成实体妄想控制我的思维和四肢。
就在昨晚她抱上来的一瞬间,我只想狠狠地抱住她,啃她,咬她,困住她,像那个录像上的画面一样,对她全来一遍。不对,一遍不够,需要成千上万遍,直到能把这犹如恶梦般的画面从我心头消除,才能罢休!
这种魔鬼般的冲动和欲~望吓住了我,这才有了我的枯坐一夜。
我不愿意成为魔鬼般的人,也不愿让倩华再遭受魔鬼般的对待,只因为,我爱她!
“这几天我会去英国,有些事要办,豆豆可能没法准时接送了。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其他没别的事。”我平静地跟她说着。
听我说完,她半天没有开口,连动也没动。
直到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知道应该是早上约好的Tina到了。
我说:“我走了,自己要照顾好自己,该吃的饭都要吃,每天要过得开心点……”剩下的话我是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含在嘴里念在心里,无力地走向门口。
“男男,你,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没想到就在我要走出房门前她问出了这么一句,我顿了顿,点了点头。
我的本意是尽快处理好房子的合同和其他文件性的东西,没曾想却病倒了,还在Tina车上时就已昏睡不醒。
再醒来时已住进了医院,按护士说的是高烧四十度,原本身体就很虚,要是再晚一点就危险了。
庆幸的是住在医院与我跟倩华说的计划不算违背,她不会知道我其实没有走。这样也好,在这里呆着跟在英国呆着是一样的。于是我就在医院安心的住了下来。
国外的医院和国内的差不多,病人都特别多,整天来来往往嘈杂声都很大,偶尔还会有个别醉鬼闹得人吓一跳;区别就是这边住院看护的极少是亲人,一般都是自己加上请的看护。
我住的是三人病房,我、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小姑娘有个小男友,白天都在医院陪她,两人总不时会亲亲,窃窃私语,在我无数次瞟到后,估计他们都认为我是个偷窥狂了之后我开始装睡,没曾想这一睡就睡到吃晚饭,Tina买了点水果陪我坐了会就回家了。
小姑娘的父母也是过来坐了会就走了,倒是小男友依然留下来陪着她。床位之间拉上了帘子,却可以看到他们是睡在一张病床上的,让我不由得羡慕他们之间的浓情蜜意。
而妇人则没什么人来看她,她倒也是怡然自得,进出的人也不觉得有异。在我闭着眼体味房里的各种动响时她早已进入梦乡。
我拿出手机又开始编辑起信息:
倩华,我亲爱的你,应该睡了吧?希望你能拥有香甜的美梦,而不是像我这样身边有个打呼超响的大妈,呵呵,说起来,好像我们俩都不爱打呼,所以我能和你在一起安然入梦,却不习惯别人的打呼声。说到这儿我又万分低落,想起我们甜蜜的曾经,如今只能看着别人羡慕了。
你知道吗,国外的人真是开放又早熟,我另一边躺着一对小情侣,只有15岁左右。这个年纪在国内应该还是学生,哪可能整天腻在一起,还在我和大妈面前亲个不停。唉,反正我挺不好意思的!
昨天豆豆说你平时不太注意吃饭,这样可不好,瘦了我会心疼,病了我会伤心不安的。希望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吃好喝好睡好,就像我平时做的这样。
或许病了,人就脆弱了,又被这对小情侣一刺激,我有点失眠,希望你不要失眠。毕竟我还可以这样和你聊天,你却没有人可以陪你聊。
心疼你亲亲你,希望你会收到我对你的爱!
……
很多条信息被我编辑好都发给了倩华以前国内的手机号,心里的郁结似乎真的得到了舒缓,便慢慢睡去。
第二天,小男友本来还在陪着小姑娘亲亲热热时,病房里突然来了一男一女,看到俩人,小情侣的脸色马上就不好了,男孩更是急得站了起来直往后退,退到靠墙了便开始发抖。
男的特严厉地说了一句,女的直接走过去拉着男孩就走,从头到尾没有跟女孩打过一个招呼。而女孩从男孩被拉出病房就开始哭起,很快就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快,找医生。”
在我还搞不清状况时,一直事不关己的妇人冲我一吼,而她自己则是快速跳下床按上女孩的床头紧急按钮。
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紧急,连鞋也顾不上穿好,赶忙往外跑,医生来后就在我面前上演了真实版的抢救,女孩的身~体在医生的急救下像破娃娃一样挣扎起伏着,直到女孩被带上呼吸机转到特护病房后,我的呼吸才回到身体一样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感叹一句生命的脆弱和医生的伟大。
至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都是说西班牙语,我不懂,后来才在妇人的叙述中知道了大概:女孩有先天性心脏病和代谢病,男孩的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并且男孩是逃学来陪的。
知道这个事实了还会羡慕他们的时刻亲密吗?
听完后我的心一直被一股绝望之情环绕着,这里的绝望不是指无望,而是他们因为无望而要紧紧把握住当下的这种态度打动着我,使得我不得不反思自己跟倩华的当下,面对问题时是应该紧紧拥抱还是逃避呢?
“你来自哪里?”妇人很意外地主动跟我聊了起来。
“中国。”
“哦,那可是个很古老的国家啊!记得我祖父还去过那里。”
祖父?不会是八国联军吧?那可是侵略者啊!我暗自思量着,出于爱国考虑,对于侵略者的后代我要不要给点‘颜色’啊?
“中国人很热情,但是很穷,”她打量了我一番又说:“你倒是不像没钱哦!”
很穷?难道是建国初期?
我掏出手机不计嫌的坐到她旁边凳子上翻出照片给她看:“这是我在国内住的小区,公司……”一张张说着:“我的国家现在发展的很好了,有机会你可以去玩玩。”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又出乎意料地说:“你的伴侣挺漂亮的。”
“谁?”
她用手在我手机上划了几下,在一张我和倩华去香港拍的自拍照那停了下来,我们撅着嘴在亲亲,难怪她会说是伴侣了。
我纠正道:“我们结婚了,就在这里注册的。”
“哇哦,不错哦!你们很相配。”
她真诚的称赞着,我一面暗自高兴又有点觉得不好意思,便起身去上厕所了。
还在厕所里没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进来了,说着话,听着像是两个人。我挺纳闷的,这位妇人终于来了探望她的人?带着这个疑惑,我收拾好了打开门走出去,满是热情又好奇地歪出头向里看去,顿时有些愣在那。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遭受了前夫那样对待的男男,能够坚强的生活已很不易。此时她并没有强求跟倩华重续旧缘,或许她的内心还是有期待的。
毕竟男男跟倩华不是不爱,而是各有各的心结!
第118章 第118章
看清坐在我床边的人后,我尴尬地站直身~体,在两个看着我的人面前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手还不自觉地摆了摆问:“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我也不是随便问的,毕竟住院这个事很突然,我也没有告诉她,而她不仅知道了我在医院,还找了过来,这就很可疑了。只是不知是不是Tina告诉她的,还是什么原因?
话又说回来了,Tina和她只打过一个照面,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应该不会有机会告诉她吧。
她没有说话,却走了过来,用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又用手试了试自己的比较比较,简单的动作使得我挺感动的。大概是试了我的体温没大碍,这才浅笑着说:“许你住院,不许我来看你?”
这种温柔随意的姿态使我有一点恍惚,好似我们没有经历这风风雨雨的一年,我们之间依然还是从前相爱相守的模样。
我显得有点傻傻地任由她扶着我的胳膊在床上躺下来,而妇人这时也淡笑着冲我点了点头,说:“你的伴侣本人比照片上更漂亮!”
这话说的,我全身细微地哆嗦了一下,眼角瞟了瞟正在帮我整理被子的女人,而她此时也微抬了一下眼,正好跟我对上,一刹那电流闪过心房,浑身血液像加速了运转似的,脸也有点发热起来。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做给你吃。”她一本正经地跟我说着。
相对于谈论吃什么,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可她刚才用一句玩笑话回了过来,摆明了是不想说,我也不好当着妇人的面去追问。
我算是亲身体会到了‘面子工程’在婚姻里的样子,两人私底下无论有多么大的气和怨,当着外人的面,多少顾忌着,说话不再那么大声了,谈论的也是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好比此时,明明我们用中文聊着,妇人肯定是听不懂的,我们依然是小心地周到地聊着。
“下午我就出院了,中午随便在医院吃点就行了。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我有空,”她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说道:“也好,快要吃中饭了,那等晚上回去了,我再给你做吧!”
说完她坐在我旁边趴了过来,胳膊肘撑在我的头附近,撒娇般地把头靠在了胳膊上,这样她的头和我就挨得很近很近了,近到我的脖颈处没有衣服盖住的地方都能感觉到她轻轻呼出的鼻息,我细微地抬眼往妇人那看了一下,妇人眼往上一抬作出一副我啥也没看见的表情翻了个身。而始作俑者再没有其他动静了,当我垂眼看去时,甚至看到她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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