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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妖物生(玄幻灵异)——弄清风

时间:2018-12-22 10:56:54  作者:弄清风
  段章笑着上前,握住他手的刹那,两人一魂便消失在原地,留下所有送行的妖怪们好一阵怅然。
  蓦地,金玉笑着耸了耸肩。
  还真有屠夫的风格啊,说走就走了。
  但其实司年没有带他们直奔往生塔,阿吉不是他,他需要好好告别。于是他又带阿吉去了趟梨亭,见了黑猫小黑和两只大白鹅。
  一顿鸡同鸭讲吵吵闹闹后,小黑蹲在树枝上,轻轻地朝他叫了一声。
  “喵。”再见呀。
  “你要好好的呀小黑,不要再跟外头的狗打架了。”
  “喵喵(这就别提了吧)。”
  说话间,周围忽然出现了一股波动。段章循着那波动的来源看去,只见空气中有肉眼可见的波纹在涌动,忽然间,一扇大门在缭绕的黑气中出现。
  这是一扇很奇特的门,左半边黑色右半边白色,两边各绘着神秘星图,门开的同时,一股仿佛来自地底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从门里走出来的是星君,面冷如玉,哪怕亲自相迎也不见半分笑意。他看向司年,互相点头致意,随即道:“走吧,到时辰了。”
  星君亲迎,即便是司年也不会随意耽搁,带着阿吉和段章就跟他走进了那扇门里。
  门内和门外是两个世界。
  因为星君亲自引路的缘故,他们没有走正常的进入往生塔的路线,即那一条漫漫黄泉路,而是直接抵达了往生塔内部。毕竟同行的还有段章,那条路不走为妙。
  “哇——”阿吉对于眼前的一切感到惊奇,传说中的往生塔在小小的阿吉看来应该是个可怕的冷冰冰的地方,但从他们跨进来的那一刻开始,热闹和温暖就扑面而来。
  明亮的烛火把每个楼层都照得亮堂堂的,抬头仰望,中央的天井不知连通向什么地方,飘扬的红纱帐里,等待投胎的鬼怪们嬉笑打闹着,仍如活着一般。
  段章也有些意外,说:“这里跟戏文里说的好像很不一样。”
  司年笑答:“不是不一样,你们以为的那个在下面。看到正中间那口井了吗,里面有座倒着的塔,往上六道轮回,往下十八层地狱,这才是往生塔。死亡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生前犯下的罪。”
  段章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如果他以后死了,兴许还想在这塔里住上一段时间。说话间,两人一魂随着星君不断往上,路过众鬼百态,最终停在了倒数第三层。
  这里的每一层好像都没什么不同,鬼怪们随意走动,无拘无束,但每一层的往生口却通往不同的地方。这一层,就是六道中的人道。
  星君在往生口前停下,回头问司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司年不喜离别,又知道此去意味着新生,阿吉将忘却一切,又有什么好说的呢?但他看着紧紧握着他的手,身体不自觉往他身上靠的阿吉,还是又留了一留。
  “阿吉,你准备好了吗?”他蹲下身,难得的温和。
  阿吉乖巧的点点头,很努力地憋着不让金豆豆再掉下来,但最终还是没憋住,哭着扑进了司年怀里。
  “大人,阿吉舍不得你,阿吉会想你的……”他把小脑袋紧紧埋在司年肩头,一生一次的拥抱,他舍不得松开。
  “大人,你要永远开心呀,阿吉去了那边以后也会乖乖的,好不好?”
  “大人,阿吉、阿吉跟你在一起特别开、嗝……开心。”
  阿吉哭得脸颊红红,甚至一个没忍住开始打嗝。过了好久,他哭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才又抬头看向段章,伸出一只手去够段章的衣摆:“阿、阿章章啊,大人就交给你了啊嗝、嗝……”
  段章揉揉他的脑袋,应道:“好。”
  阿吉这才放心,而后下了决心似的忽然松开了司年,转身奔向星君。他跑得不快,但小小的背影里透着股坚决。
  他也没有再回头,只是伸出小手用力挥了挥,就跟着星君往前走。只有星君看到,小家伙哭得整张脸都花了。
  前方,白色的宛如一个漩涡的往生口,泛着温暖而光明的色泽。
  司年站起来,跟段章目送他离开,没有说话但目光温和。
  少年时,司年总不信邪。都说时光就像磨刀石,再桀骜张扬的少年,也终有一天会有平和的模样。他不信,觉得自己老了也会很酷,不,应该说屠夫司年根本不会老。
  但是当真正的平和来临时,司年却忽然明白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等会儿,星君很快就会回来。”往生口已经重新关闭,司年便跟段章在塔里漫步。
  塔里的鬼怪们都知道司年是塔主的贵客,又有新来的道出了屠夫的身份,于是大家都不敢上前打扰,倒给两人腾出了一片清净地方。
  司年双手撑在朱红栏杆上往下看,忽然问:“你觉得百年之后会是什么光景?”
  段章看着他的侧脸:“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在想,下一次我来这儿可能就是送你来了。”
  “也是。”
  段章毫不避讳这个问题,只是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就觉得有一万个不想死。他伸手抚摸着司年的侧脸,眸光深邃,说:“不如以后我就在这里待着?”
  司年却道:“可我不愿意。”
  他后退一步,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希望你能一直陪着我,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已经给了我的东西又怎么能要回去?”
  段章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所以?”
  “我也不过是个厉害点的妖怪而已,没有商四那样逆天改命的神通,所以,我只能想到一个笨办法。但这个办法对于你来说或许不是最好的,它之于人类,更像是一种刑罚。”
  “什么刑罚?”
  司年平静而郑重,段章也冷静问答。在这一刻,他们理智地商量着事情,看起来不像是如胶似漆的情侣,但心底的火苗却燃烧得汹涌。
  “百年之后,你带着你的记忆进入轮回。我会找到你,等你长大,但你的人生除了我将没有别的选择。”
  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听起来是一个极其浪漫的承诺,可这意味着无数次新的开始,和永远一样的结局。
  不断的往生,看似变相的实现了长生的妄想,但每一世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境遇,不断重复着从生到死的过程,好似永不能超脱,难道不也是一种酷刑吗?
  因为无论往生多少次,你的青春都不再回来了。
  段章明白司年的意思,这么重要的抉择,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但如果人生是一条不断往前的旅途,那他在遇见司年时选择了那一条分岔路,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头了。
  他走上前,跨过了司年退后的那一步,低头看着司年,说:“我们不都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吗?如果我不选择这个办法,那我死以后,你也不能选择别的男人。要么跟我一起死,要么就守活寡,哪个听起来都不大好。”
  打你了哦。
  司年气得瞪他,老子守你大爷的活寡,等你死了第一个刨了你的坟。
  段章却又笑了,抬手把他拥进怀里,亲吻过他的耳垂,说:“放心吧,到时候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你别放开我,我也绝不撒手。
 
 
第73章 日常
  阿吉走后的第二年, 司年在网上小小的火了一把, 因为白日梦想社出品的短剧上线了。在这部由大学生自主拍摄,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都极度稚嫩的作品里, 司年凭借一段仅有七秒的回眸, 屠了某社交网络的版。
  屠夫司年,果然名不虚传。
  网上一时疯传,激动的小姐姐们到处问这是谁, 是哪家公司新来的练习生?还是哪个电影学院的新生?
  但她们找来找去, 只在片尾的演员名单里找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介绍。
  邪魅一笑反派大boss:反派大boss本人
  众人被这奇葩的命名方式吸引到了, 以为这又是什么新的营销方式,嘻嘻哈哈之后便开始蹲等哪个公司自己跳出来认领。
  蹲了半个月,发现都是白等。
  一个不知姓名的男人演了个不知姓名的角色, 除了他的美貌什么都没有留下。不乏有妖怪混迹其中认出了司年, 但这可是威名赫赫的屠夫,也没哪个不长眼的敢乱说话。
  把演员表打成这样, 章宁也实属无奈, 因为司年不想曝光。他威胁了章宁一遍, 段章又威胁了章宁一遍, 章宁苦闷之余,觉得自己在家里毫无地位。
  在司年的刻意低调下, 这场因美貌引起的风波很快就过去了, 但他并没有获得平静。因为第三届最帅妖怪大赛开始了, 而根据无淮子的卦象, 第三届的冠军就是司年。
  司年本来觉得没什么, 反正也碍不到他什么事儿。可今年的情势有点不一样,本来这比赛就是四大区的妖怪们自娱自乐,没什么外地妖参与。可随着屠夫名头日盛,越来越多的妖怪开始关注到这个比赛,候选名单一下子就翻了好几倍。
  这个妖说“我们上海的玉老板不能拥有姓名吗”,那个妖说“姑苏水畔的白鹭小哥哥也该有出场的机会”,还有秦淮的梅妖和港澳同胞们,好看的皮囊千千万,谁也不能搞地域歧视不是?
  司年恰好赶上了趟,像个红彤彤的靶心竖在众妖面前,不管是谁被提名的时候都得拉出来跟他对比一番。
  这事儿演变到最后,司年莫名其妙变成了北京区代表。
  X:你们有事吗?
  我的圆圆不可能那么可爱:你没发现自从你回来了以后,论坛上都热闹了许多吗?看来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X:关我屁事。
  我的圆圆不可能那么可爱:但你现在可代表了四九城的脸面,脸面问题大过天,说什么都不能输啊,小鸟儿。
  不止是商四这么说,就连熠熠和寸头他们都开始自动自发地为司年拉票,搞得像什么生死大战似的。最后,司年和上海的玉老板成了最后角逐冠军的热门妖选。
  玉老板正是玉铎,他本人并不经商,因为早年爱唱戏的缘故,大家都叫他一声“玉老板”。至此,两位大妖虽没见过面,但托这破比赛的福,都可以称得上对对方久仰大名了。
  赢最终还是司年赢了,若论这两年谁风头最盛,没有妖比得上屠夫司年。他那种富含侵略性的美和独特的行事风格,很难让人忘怀。
  司年却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比赛结束后,他便亲自去拜访了西区的那一位,让他帮忙把自己的刀重新锻造。
  原本他该去找傅西棠,在如今的匠师界,傅西棠才是真正的大师。可相较于傅西棠,鬼匠柳七的传人更适合锻刀,而且司年的刀是把名副其实的凶刀,不太适合正统的路子。
  段章从国外出差归来,刚进门,看到的就是司年盘腿坐在沙发上拭刀的画面。重新锻造后的黑刀依旧古朴无华,但多了分明亮的寒光,隔着远远的距离便能察觉到不输于巽枫的杀意。
  “怎么忽然想起来把它修好了?”段章问。
  “你会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盛光的那些妖拉票拉得最欢。”司年抬眸,已经留长了的头发从肩膀滑落。或许是手里拿着刀的缘故,挑眉反问的模样又多了一丝邪气。
  段章无奈:“这也值得你生气?”
  但暴躁屠夫,脾气就是这么阴晴不定。他干脆利落地把刀收入刀鞘,说:“寻开心寻到我的头上,一个个胆儿大得很,下次让我的刀教教他们怎么做妖。”
  段章莞尔,仔细看了眼那刀鞘,问:“你这把刀有名字吗?”
  “没有。”
  “没有?”
  司年重新抄起手恢复懒散模样,道:“谁说刀一定要有名字?刀是凶器,只要好用就行,名字不过是装饰。”
  段章:“也有道理。”
  随后,司年就把自己的微信头像和昵称都给改了。头像变成了他的无名黑刀,昵称则改成了——暴躁屠夫在线砍人。
  改完他的心情就变好了,一路跟着段章回到卧室,倚在门口问:“这次怎么又去那么久?章宁来了好几次,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段章单手解着领带,道:“她最近倒是学乖了,总是找你不找我。”
  司年:“那是你总不回她信息。”
  段章:“不是有你吗?”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代言人了?”司年心想这可倒过来了吧,随即又道:“她下周有演出,问你去不去看。”
  段章笑着,凑过来亲了他一口,道:“那我下周空出时间来,我们一起去?”
  “行啊。”司年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时光就是在这样琐碎的日常里慢慢往前走,章宁的求生生涯缤纷多彩,秦特助日常想上吊,段章的工作依旧忙碌,而司年总是最空的那个,喝茶下棋,仿佛提前过上了养老生活。
  这中间倒还出了一件趣事,段章的爸爸再婚了,司年作为家属也出席了婚礼。
  这位段先生也是位妙人,不仅不介意司年的身份,还问他和段章什么时候结婚,他要作一幅画送给他们。
  当然,不免会有人为段章感到不值,目光频频投向新娘子的肚子,感叹段章如此强势,最后还是为弟弟妹妹做了嫁衣裳。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外人的看法如何,司年和段章都不在意,甚至段崇都不在意。他不会告诉所有人司年是位大妖,他能够拥有的财富和地位,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妄议都很可笑。
  关于自己的婚礼,司年也考虑过,是真的正正经经地考虑过。因为无淮子的卦象上说过,十月初十是个好日子,这准不会错。
  可司年并不喜欢人类的婚礼,在他看来,结婚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请一大堆不相关的人在旁鼓掌庆祝,自己还要笑脸相迎,实在麻烦。
  他司年需要别人的祝福才能幸福吗?
  可段章毕竟是人类,司年拿不准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在一个平常的夜晚,突然想起来就问了一下:“你想办婚礼吗?”
  彼时段章正从浴室出来,闻言脚步顿了顿,问:“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司年大马金刀地坐在床上,说:“无淮子算的卦,十月初十宜嫁娶,那天的气运一定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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