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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古代架空)——唐酒卿

时间:2019-08-02 18:04:47  作者:唐酒卿
  这是费盛在沈泽川跟前的第一件差事,自然要办得漂亮。费盛接着把茶州罗牧的详情也呈报了,沈泽川在听的过程里,看了眼乔天涯。
  乔天涯心思没在这里。
  待到费盛退出来后,他借着换值的空闲,跟乔天涯聊了两句。
  “不必问我,”费盛搓着手,把指缝都洗干净,“有关邵氏嫡孙的事情,我都是从茶州土匪那里打听来的。你也知道,他没有颜何如要紧,当时哪有人记得他的死活?落在雷常鸣手中十有八九都得死,即便没死……”费盛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人也活不下去。”
  乔天涯故作轻松,只说:“我问你了么?我没打算问。”
  费盛嫌弃地看向他,用手指比画了一下两个人的间距,说:“你知道吧,你凑过来多半就是要问事儿。这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要心里真过不去,你就把他当作还活着。”
  “没有‘当作’的说法,”乔天涯几步下阶,抬起手臂,枕在脑后,迎着日光微微眯起眼,不在乎地说,“死了就是死了,在底下躺着更凉快。”
  * * *
  再过几日就是七月末了,茨州的粮车出去,银车回来。眼看要入秋,周桂担心槐州的粮被别的地方买了,他们现在有钱,周桂就与幕僚商议,槐州的这桩生意也要尽早谈妥当。
  沈泽川到书斋议事,听罢后只问:“成峰先生怎么看?”
  孔岭犹豫片刻,说:“我昨夜也与大人说了,此刻前去槐州太着急,我不赞同。”
  周桂坐在沈泽川下首点头,说:“昨夜我们洽谈细节,成峰确实是这样讲的。但是同知,今年厥西有地方受灾,布政使江青山又被调离,缺粮的地方势必要向别州购买。槐州靠近阒都,马上又要秋收,我担心厥西在我们之前,就把生意谈完了。”
  周桂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茨州腾出的粮仓是要留待不时之需,他们现如今攥着银子心里也没有底。
  沈泽川近几日也在估算去槐州的行程,但是他犹豫的原因不仅是这个,还有阒都如今对江青山的调派文书迟迟没下达。这个人不论是回到厥西还是上调别处,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茨州的粮食买卖。江青山如果被调去槐州,那现在跟槐州谈的生意,很可能就会作废。
  沈泽川犯了难,只说:“先生和大人的顾虑都不无道理,我这几日也在考虑槐州的事情。依照我们最初拟定的计划,自然是越快越好,但现在来看,如何避开阒都的眼睛也是问题。”
  孔岭在侧说:“况且我们的银车要从离北借道,这件事还要跟世子商谈。不过此事世子应该不会阻拦,我们借了离北铁骑的马道,折成粮食补过去,眼下的离北自然乐意。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落霞关怎么过?落霞关守备仍然受阒都直辖管理,他们既不缺粮食,也不缺银子。离北还能跟他们讲交情,可是茨州怎么办?”
  按照沈泽川与萧驰野的关系,真的算起来,沈泽川也能跟落霞关谈谈交情。但这事得建立在萧方旭和萧既明肯认沈泽川的基础上,否则光凭萧驰野,对不住,现在的二公子还没有那么大面子。
  孔岭把这事提出来,也是婉转地表达他们和离北没有亲到那个份上,借道得算账,往后若是借兵,也没有那么容易。原先他们都以为萧驰野回去是要接替父兄建功立业,但是现在看来,萧驰野比交战地的主将还要矮一头。不是说辎重将军不重要,而是在声望及威信上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他们在书斋谈到黄昏,也没有商议出结果。
  沈泽川回宅子时,见丁桃和历熊迎在门口。
  丁桃没回离北,轮值又不算他,整日和历熊在纪纲身边练拳,早上打完拳,下午没事做,两个人就四处撒野,一个七月玩疯了。丁桃现在不难过了,连晨阳骨津都忘了,晚上吃糖没人管,牙疼起来了才被乔天涯给教训了一顿。
  “公子,今日城里来了好些乞丐呢。”丁桃跟着沈泽川,说,“都饿得面黄肌瘦,说是从丹城那边过来的。余大人早上出去买了一兜馒头,他们为了争馒头还打起来了。”
  沈泽川脚步一顿,看天色还亮,便对乔天涯说:“去瞧瞧。”
  茨州才开始重理册籍,如果来了流民,都要在州府衙门里呈报姓名籍贯,严防流寇混入城中。这事儿有人办,沈泽川特地来看,是因为丁桃提到了丹城。
  他们到时,余小再正在发馒头。费盛和乔天涯上前帮忙,余小再连连道谢。
  “犹敬,”沈泽川温声说,“把人引去州府衙门,自有人分发馒头米粥,不必破费。”
  余小再是徒步到茨州的,身上也没几个钱。他如今没了官职,也不肯做周桂的幕僚,住在沈泽川宅子里,由沈泽川养着。但是他很节俭,平素也给人看看字画,这段日子才存下几两银子,如今都给人换成馒头了。
  余小再说:“衙门分发定量,每日就那么多,晚来的多是些老弱病寡,饿着肚子怪可怜的。钱财乃身外之物,身外之物。”
  沈泽川看流民不少,也生了疑心。丹城是阒都八城之一,今年没灾,还给韩靳的八大营提供了物资,禁军路过时也大吃了一顿,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这么多的流民?
  乔天涯挨个塞馒头,忽然听着后边闹起来了。
  沈泽川转过了目光,见几个泼皮闹在一起,要拉人家的驴子。费盛看沈泽川没表情,便立刻兜起馒头,挥手让锦衣卫上前扯开人,喊道:“干什么呢?搁这儿吵吵嚷嚷的!”
  其中一个泼皮见过锦衣卫办事,被扯得两脚滑地,慌忙说:“官爷,这可不是我们闹事!这几人先说要卖驴,我钱都掏了,现在又不给我,你说这不是坑钱吗?!”
  费盛一听,就转过头,冲底下说:“你们来茨州坑蒙拐骗,也不打听打听谁在这儿做主?赶紧把驴子给人家!”
  那几个蓬头垢面的缩手缩脚,拽着绳子往费盛手里塞。驴子被扯得直叫,有只手被他们挤在后边,胡乱拍打着地面,含糊不清地念着:“那是我的驴……”
  费盛耳朵灵,但他不想节外生枝,装作没听见。那手被泼皮们踩得吃痛,变成了拳头,一下一下砸着地面。可是后边不知道谁在拉他,拖得那手倏地消失了。
  费盛把驴子交出去,鞋面上微沉,他低头一看,是个脏得灰扑扑的奶猫。费盛俯身拎起来,喊道:“桃子,给你个小玩——”
  费盛话还没有说完,那只手又露了出来,只露了指尖,抠得指缝里全是血泥。
  “我的……我的猫!”
  这人匍匐着身,用额头蹭着地面。后边的泼皮看费盛转了过来,赶忙拖着他的脚踝往后藏。
  费盛发觉这人腿脚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断了。
 
 
第146章 元琢
  沈泽川突然说:“丁桃。”
  丁桃揣回小本, 跳过阻碍, 抓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说:“你们藏什么了?让开, 公子瞧瞧。”
  费盛看这群人眼神飘忽, 支支吾吾的, 就喝道:“怎么,这驴子不是你们的?”
  丁桃眼尖, 喊道:“公子, 底下有个人呢!”
  周围的锦衣卫团团围上来,这群人多是丹城的地痞流氓, 看锦衣卫神色不善, 又都佩刀, 不禁生了怯,在费盛下令前就一哄而散。他们一散,就露出了地上的人。
  余小再提起袍子,走近来瞧, 弯腰惊道:“怎么这么多的血?快, 快扶起来, 找个大夫!”
  费盛蹲身查看,说:“这腿不成了,早叫人打断了。”
  这人不肯抬头,撑了片刻身,哑声说:“……猫是我的。”
  费盛讪讪,把那猫拎起放到他跟前, 犹自解释道:“我以为是野猫,这驴也是你的?你不是丹城人吧?”
  这人没答话,他朝着地面咳嗽起来,掩唇时费盛瞟见他掌心里还攥着方帕子。这帕子很讲究,虽然脏了,质地用料却不是普通俗物。这手指很修长,上边没有茧子,不是干粗活的手。
  费盛在刹那间改变了态度,他说:“我扶你起来,你这腿走不了路,病得又这么重,尽快让大夫看看才是正事。”
  这人骤然捏紧了拳头,咳声加剧。他掩唇的帕子里沾了血,分明狼狈至极,却意外地很知礼数。他垂着眼,说:“不敢劳烦,多谢。”
  余小再看他腰间挂着招文袋,便知道是个读书人,不禁更加关切,回头对沈泽川说:“同知,我看他不是恶人,不如——”
  “同知,”这人语调忽变,“沈同知,沈泽川?”
  周遭的锦衣卫霎时扶刀,沈泽川抬手示意不忙,问道:“你与我是旧相识?”
  这人心潮迭起,想要说什么,却呛出了血。他喉间滚动,咳声剧烈,苍白的手指弯曲,颤抖地点在地上,用力扒出痕迹,一遍遍喃喃着:“沈泽川,是你啊!”
  乔天涯对这声音似曾相识,他转过身。
  沈泽川缓慢地蹲下了身,直视着这个人。这人挪开掩唇的帕子,用手臂撑着地面,一双眼像是被点燃了,里面是孤注一掷的癫狂。他抬起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痛哭、会歇斯底里的时候,他却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这笑犹如春水波澜,昙花一现,紧跟着坠进了深不见底的无尽烈火中,连同傲骨风流一并焚干净,把神仙变成了一把脏灰。
  乔天涯认出他是谁了。
  曾经春光里的柳下弹琴、知音相和尽数蒙上了烟雨,那青衫磊落的独绝公子也被人打断了双腿。海良宜与姚氏珍藏了半辈子的璞玉,就这样轻易地沾了泥。
  乔松月忽然备感茫然,他直觉不该继续盯着姚温玉,可他再一次看见了自己。他们都曾住在广寒宫,乔松月下来了,俊俏负扇的公子哥变成了握刀落拓的乔天涯,他以为相逢只是一瞬,却没有料到半年以后,再见面是同病相怜。
  怜这个字真叫人痛不欲生。
  乔天涯仓促地别开目光,不肯再看。
  * * *
  天色已晚,屋内灯火不亮。药童捧着方子出来,费盛接过,转手交给下属去抓药。他们几个都立在廊子里,丁桃抱着那猫,乖得出奇。
  费盛勉强地笑了笑,对乔天涯说:“不想是他,这……”
  这怎么好说呢?
  “璞玉元琢”姚温玉,在阒都盛传多年,都被捧成了谪仙,费盛这样不与文士来往的人也对这名字如雷贯耳,谁能想到传闻中的逍遥客会变成这副模样,比余小再来时还要落魄。
  余小再已经哭过一场,如今面朝墙壁,心酸不已,哽咽着说:“……他们怎么……怎么对得起元辅哪!”
  费盛干声说:“世事难料,犹敬也不要太伤神。”
  乔天涯靠着廊柱,隐在阴影里,并不讲话。
  他们站了没有多久,孔岭送大夫出来,对他们招了手。乔天涯慢了几步,俯首问了大夫几句话,大夫如实回了,乔天涯静了半晌,侧身让人把大夫送走了。
  屋内垂了竹帘,遮了些许烛光。里边被隔开,沈泽川坐在外间,与周桂低声说着什么,见他们进来,只道:“费盛当值守夜,丁桃回院子睡觉。犹敬也不必担心,厨房正在煎药。”
  余小再侧身而坐,默了少顷,说:“姚公子他……”
  孔岭是知心人,知道这会儿不宜在此详谈,不论是感慨还是怜悯,对姚温玉而言都无异于凌迟。故而站起身,引着余小再说:“今夜时候不早了,犹敬,姚公子才到,让他休息一夜吧,我们明日再来探望也不迟。”
  说罢回身对沈泽川行了礼,对周桂说:“晚些书斋还要议事,大人也随我一同回去吧。”
  余小再被孔岭点醒,也跟着他们起身告辞。他临行前望了眼里屋,看那烛光暗影间横斜着树影,里边的人无声无息。余小再回想起海良宜,不禁双目一红,忍住了长叹,匆匆地跨出了门槛。
  夜色凄凉,月光照得庭院里的花草都病恹恹的。檐下吊着几只铁马,随风轻晃,摇出了当啷声。姚温玉躺在榻上,被那铁马声敲散了神识,在恍惚中,回到了阒都。
  阒都烟雨霏微。
  姚温玉披麻戴孝,送海良宜到了菩提山。这座山曾经葬着他的祖父,如今又葬着他的老师,他立在那雨雾间,不知山青,也不识归路。
  姚氏出过国士,他们在大周历朝间挥斥方遒,也曾是世家壁垒的中流砥柱,但是到了光诚帝那一代,姚老太爷革新家风,摒除门第之见,向投帖无门的寒门庶子伸出了手,从此太学兴盛。姚家摸索着另一条路,只是这条路夭折在了太后花鹤娓与花思谦的手中,等到了姚父这代,姚氏式微,虽然余威仍在,却不能再与姚老太爷在世时相提并论。最致命的是,姚家这一代子嗣凋零,只有一个姚温玉,其余都是旁支末流,甚至没有杀出春闱的人。
  近年阒都八大家各自换人,姚氏已经不能够服众。他们家中子弟还在做官的,都是誊抄闲职,没有魏氏那样的三品重臣。姚温玉虽然拜在海良宜门下,又广交文士,可他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迎娶费氏的照月郡主。他除了才名,一无所有,结果最终才名也弃他而去,他就犹如这山间落叶,零落成泥,一文不值。
  乔天涯挑了竹帘,侧开了身。沈泽川入内,坐在了适才大夫把脉的椅子上。烛火明灭,沈泽川说:“你受人毒害,不宜再风餐露宿,如果不嫌弃,就住在我家中。我的老师与你的老师算是同僚,你与策安又是旧识,不必客气。”
  姚温玉洗净的面上一片平静,他还在听檐下马,过了半晌,说:“无须讲得这样婉转,我来茨州,就是为了投奔同知。”
  沈泽川将折扇搁在膝头,说:“我如今寄人篱下,混口饭吃,与你只敢称兄弟,不敢称主从。”
  “茨州复兴,同知功不可没。”姚温玉又咳了起来,这具身体先后遭受的重创都是想让他死,他一介文人,落下的病根日后都难以铲除。如今他病得很厉害,比半年前更加单薄。他攥起了帕子,掩了片刻,才继续说:“我在途中听闻同知的所作所为,以为同知不是在谋取中博六州,而是在谋取阒都。茨茶槐的商路形成后,往东北能够连接离北互市,往东南可以牵制启东粮道。大周两路重兵皆要经过同知的眼睛,日后怎么打,什么时候打,那都由同知全权拿捏。”
  沈泽川指尖抹开扇面,搭在椅把手上,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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