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积雪多年的冰山被融化,又像沉睡多年的火山被唤醒,季侑言食髓知味,不知疲倦,景琇半推半就,溃不成军。
夜已深, 人未静。
“言言……不要了……”景琇声音完全哑了。
季侑言看着像小奶喵一样柔软可欺的景琇,满心爱恋。她安分地收回了手,蹭蹭她的鼻尖道:“好,不要了。”
她枕在景琇的枕上,抱着景琇等她平复下来,而后拖着酸软的身子,下床取了干净毛巾,用温水打湿后回到床边帮景琇整理自己留下的狼藉。
景琇拢起双腿:“我自己来。”
“乱动会擦枪走火噢。”季侑言压着景琇的肩膀笑眯眯道。
景琇咬唇,掩耳盗铃地捂住了眼睛任由季侑言动作。
季侑言指尖划过景琇的那道长疤,景琇不自觉地蜷起五指。
与视频的那一次不同,景琇小腹至胸下的那一道长疤,除了那一行“forgive”,还多了一株盛放的红玫瑰,枝蔓恰到好处地顺着疤痕而上,完全盖住了那一道疤。
如玉的肌肤,如火的玫瑰,相得益彰,冷艳动人,季侑言刚刚就惊艳得挪不开眼。
“为什么是玫瑰?”季侑言轻声地问。
景琇移开遮着眼睛的手,凝视着季侑言道:“因为像你。”
季侑言不解,景琇淡淡道:“玫瑰有刺,紧握在手中就容易被刺伤。”
季侑言想到自己曾让景琇受过地那些委屈,眼里露出内疚,“阿琇,我……”
景琇微微笑着打断她道:“可它的刺,是为了抵抗外界环境,保持水分保护自己才生出的。玫瑰有刺,才能长成玫瑰。”
她用小拇指勾住季侑言的小拇指,带着她滑到了玫瑰花下的“forgive”上:“我真的理解它了,所以我也真的原谅了。”
季侑言望进景琇美丽温和的眼里,心跟着指尖发烫。
她低下头顺着玫瑰的枝吻到玫瑰的花瓣上,虔诚又温柔,带过一路的酥痒。
景琇的身体随着她的吻轻颤着。“言言……”她有些受不住地轻抬季侑言的脸。
季侑言顺从地抬起了头,压着景琇的手抚摸在自己的脸旁:“玫瑰相信采花人了,愿意剪掉自己所有的刺。”
景琇心生动容,目光如水。
季侑言又道:“就算还有余刺,也一定是温柔的。”她蹭着景琇的手心一语双关道:“刚刚,我刺得温柔吗?”
???景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季侑言在说什么,面红耳赤。
她一手拉过被子盖好自己,一手从季侑言手中抽出,狠狠地拍了一下季侑言的大腿。
其实她现在根本使不上多少力,但空气中还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啪”。
“哎哟!”季侑言夸张地哀嚎出声,旖旎气氛全消。
景琇心疼了,觉得自己下手重了。她装作冷淡道:“好了,我要睡了。”
季侑言委屈:“我宝贝好无情啊,盖上被子就不认人了。”话是这么说的,但她手下却细致地帮景琇拉平整了被子,掖好了被角。
“我去冲一下,马上就出来。”她亲亲景琇的额头,顺手帮景琇关上了灯。
冲洗完,她怕景琇已经睡下了,小心翼翼地翻开被子爬上床,动作轻柔地贴近景琇。
“还疼吗?”景琇冷不丁地出声。
发现景琇还没睡,季侑言放开了手脚,一把将景琇捞到了怀里,“什么疼?”
景琇被她抱着,浑身暖融融的。“我拍的那下。”
阿琇居然还记着?季侑言心弦被拨动,情意绵绵道:“傻瓜,早就不疼了。”
景琇这才安下了心,“睡吧,晚安。”
“晚安。”季侑言温香软玉在怀,心满意足地顺从睡意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季侑言睡到了自然醒。时近中午,景琇侧躺在她的枕上,依旧睡得正香。
季侑言看着她玉琢冰雕的睡颜,唇角就有笑意溢出。是拥有了全世界般的满足与安定。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景琇卷翘的长睫毛,一根根地数着……
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季侑言连忙伸手按掉了。
她转过头看景琇没有察觉的模样,松了一口气。
来电是延州母亲的,季侑言蹙眉,想放回手机稍后再回电话,手机又再次震动了起来。
还是钟清钰。
季侑言再次挂掉电话,不舍地坐起身子,轻手轻脚地下床到浴室里回拨电话了。
连打两个电话,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回拨后发现,好像只是家长里短的日常闲聊?
季侑言在浴室里压低了声音说话,但还是担心吵到景琇,想找借口长话短说。
她要挂电话了,钟清钰才叫住了她,吐露了这通电话的真实意图。
“你最近是不是太高调了?连我同事都旁敲侧击地在问我你公开支持同性婚姻的事。”钟清钰试图放缓语气,但出口的语气砸在季侑言的心上还是硬邦邦的。
“所以呢?”季侑言沉了声反问道。
“你说所以呢?这事多少人躲都来不及,你倒好,直接站那么前面,是生怕不够引人注意吗?”她看媒体总结,季侑言已经因为这事丢了多个合作了。
“人人都这么躲起来,都不愿意站出来,那谁来发声呢?即便我自己不是,我享受着比别人多的社会资源,也该承担起更多的社会责任,为这个社会的进步发声。更何况我是呢?”这是曾经景琇希望她有而她不敢有的担当,她曾经有多胆小,后来就有多后悔。
“能不能通过是多你一个少你一个能决定的吗?就因为你是,你更应该慎重。你自己和景琇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言言,我不想下一次别人再来问我,问的直接就是你和景琇绯闻的事了。” 她本意是不想季侑言和景琇的事真的被曝光,因为那意味着季侑言将前途受挫。
但听在季侑言的耳朵里就变成另一层意思。
“你害怕我被曝光了让你们脸上无光是不是?”季侑言灰心地问。“像我们这种人就应该躲在角落里安安静静,苟且活着是不是?”
钟清钰一窒。脸上无光?她和季长嵩脸上还有什么光?当年被所有人当成自己家孩子榜样的季侑言放弃大好前程,悔婚退学就已经让她和季长嵩沦为众人笑柄多年了。且不说今天她不是为了面子,就算她是为了面子,难道就应该被指责了吗?季侑言和景琇每周一封信,封封都在试图让他们对她们多一点理解,那换位思考,他们要求季侑言也对他们多一点理解,体谅他们跟着出柜的难堪就不应该了吗?
钟清钰心也冷了。
两人不欢而散。
景琇在第二通电话打来时就迷迷糊糊地醒了,等季侑言进了浴室,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彻底醒了过来。
浴室里的交谈进行到最后,是显而易见的不愉快。景琇的心跟着沉了下来。
怕季侑言难堪,听到浴室开门的声音,景琇连忙闭上了眼装睡。
季侑言坐回床上,怔怔出神了一会,景琇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伸手搂住了季侑言的腰。
季侑言惊喜,脸上瞬时间扬起了笑。她转身半躺身子,单手支在枕头上,另一手抬起刮景琇的鼻梁道,“我的小懒猪醒啦。”
阳光透过厚实的窗帘漏进光亮,昏暗的光线下,季侑言的笑眼里像是有星星闪烁。
景琇心上泛过疼意,为季侑言此刻的故作坚强,也为她可能没有发现的季侑言曾经的无数次故作坚强。
“如果我是猪,那你也是猪。”她埋在季侑言的腰腹间闷声道。像猪也挺好的,无忧无虑,如果她能让言言像猪一样快乐就好了。
季侑言享受着她难得的依恋,揉着她脑后的细发贫嘴道:“我不是。你是猪,我是养猪人。”
话音刚落,景琇恼羞成怒地咬了她一口,季侑言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哈哈笑出了声。
由于季侑言明天剧组有排戏,吃过午饭后,两人又温存了一番,再是不舍,季侑言也不得不离开了。
错开了季侑言的离开时间,晚上景琇才乔装打扮了从酒店离开。
前往机场的路上,她接了一通陶行若的电话。
“琇琇你在哪?快回来,外公被舅舅气进医院了。”陶行若心急火燎道。
作者有话要说:想起来,哈哈哈,之前说五十章内吹头发,吹了噢。恭喜季姐保住了她差点冻掉的头。
季老师美滋滋:我还收了好多辣条~
景老师羞恼:你闭嘴。
输掉辣条的吃瓜群众痛心疾首:精工呢?!太不争气了!
第95章
飞机上, 景琇双手紧紧交扣于身前。
那是她紧张时的不自觉动作, 姚潇心疼她:“景老师,睡一会吧。吉人自有天相, 林老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为了去见季侑言一面, 景琇这几日来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辗转于国内外几个城市,根本没有给自己留休整的时间。她跟着景琇奔波,整个人都疲得不行,昨天睡了个昏天黑地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但她今天一见到景琇, 听见她低哑的声音就知道, 昨晚季姐一定又兽性大发!肯定没让景老师休息好。
景琇牵强地对姚潇扯了扯唇角,“嗯。”
她靠在椅背上, 闭上眼,思绪纷乱。
这本是不该发生的事。外公前几年大病过一场,所以格外注重养生,戒躁戒怒,一贯控制得很好。虽然陶行若电话里没有说得很清楚, 但是她还是听出了外公和舅舅争吵的原因和自己之前与肖迭的恩怨有关系。
蝴蝶的振翅,究竟要引来多大的龙卷风?景琇心慌意乱, 是她连累老人家了。
抵达北城,一下飞机她就联系了陶行若询问最新情况。陶行若说她在机场外等她了,安抚她林兆元送医及时,血压和心绞痛都缓解下来了。医生说有中风前兆,需要留院治疗,静心调养。
景琇稍稍松了一口气, 出了机场乘上陶行若的车直接去往医院。
“你声音怎么了?”陶行若在电话里就想问了。
景琇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可能是有些感冒了。”
陶行若不疑有他,刚想关心她,侧过头忽然发现她耳后有一道不易察觉的暧昧红痕。她心念一动,“你从加城过来的?”
“嗯。”
“侑言好像也在那边?”她挑眉诈景琇道。
景琇咬唇没有马上应答,陶行若心中有数了。她轻快了些语气调侃道:“是侑言传给你的感冒吗?”
景琇的耳根肉眼可见地开始变红了。她转移话题道:“你刚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陶行若说起正事,心情又沉了下来。“听说是外公这段时间一直在安排引肖迭上钩的事,马上就要收网了,结果发现大舅阳奉阴违,自己把网先扎破了。”
“外公发现后,把大舅叫到了书房,不知道大舅说了什么,父子俩就吵起来了。然后外公气得往大舅身上摔了茶杯,大舅也来了脾气转身要走,还没走出门,外公捂着心脏软倒了。”
景琇抿唇,满心自责。
陶行若看出她的心思,安慰她道:“你别多想,和你没有关系。外公和大舅这几年来早就积攒了很多矛盾,特别是这半年来,大舅眼见着门庭冷落,开始有另立门户、自留退路的想法了。肖迭的事,只能算是导火线。”
“琇琇啊,林家……”她话没说尽,委婉道:“这段时间听颐真的反馈,感觉蒋淳那边处理事情已经不如以前那么方便了。你要早做心理准备。”
景琇微阖眼眸,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这些事她这段时间也有些察觉到了。
到医院的时候,夜已经深了。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中年男人靠在座椅上半睡半醒。
听到脚步声,男人循声看了过来。看清来人是陶行若和景琇,拧了拧眉头。
“舅舅。”景琇颔首,客气疏远地打了声招呼。
林文崟回她一点头,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下了。他作势要抽烟,站起身走了。
陶行若说,外公醒了以后不肯见他,所以他就只能守在病房外。她推开病房的门,看见病房里只留着床头一盏小灯,老人合着眼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入睡了。
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老人忽然睁开了眼望向门口。
“琇琇啊,你来了?”老人虚弱出声,支起手臂像是要起身。
景琇和陶行若连忙快步近前,一个扶着老人半坐起,一个调整病床的角度,让老人能够舒服地半躺着。陶行若出去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景琇坐在老人床沿,放柔了声音关切道:“外公,还难受吗?”
林兆元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没事了,都是老毛病啦。”
“对不起,是我让外公受累了。”她内疚道。
林兆元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景琇的手,摇头道:“说什么傻话呢。”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长长地叹了口气,“是外公老了……”
“老了,没用了……”人说树倒猢狲散,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外如是。
这是景琇第一次看见林兆元露出这样灰心的老态,她心酸酸的,摇头道:“哪里的话。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外公你只是需要休息一下而已。”
林兆元露出笑道:“我们琇琇中文越来越地道了啊。”他笑完又沉了眸色,低声道:“琇琇,外公答应你的事情,失约了。”筹谋许久,才发现原来一直被儿子蒙在鼓里。林文崟没有骨气,根本不想得罪肖家,不想再节外生枝。他说林家不比以前了,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该为以后做打算留退路了。他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景琇哪里看不出老人说出自己要失约时的难堪,懂事道:“没有的事。外公,肖迭能得到现在这样的惩罚,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举例道:“外公你记得吗?五年前也是这样为同性结合拉票的时期,肖迭站在反对方那边,明里暗里和我打了好几场擂台,气了我好几次。可这一次,你看他完全就不敢吱声了,节省我好多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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