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今天开始坏理就是我妹妹了。”
赤谷来回看着我们两个都是一脸骄傲的脸,忍不住发笑道:“既然是出久的妹妹,那也是我妹妹了。赤谷哥哥这次没准备,下次给你好礼物。”
“好!”坏理手舞足蹈地说道。
“那快点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赤谷催促着我们快点吃饭。
我们立刻开始开动。
我吃到一半,才发现一开始我纠结着的我要怎么回答我有没有吃饭的问题已经完全就这么跳过了。
“出久,你可别把坏理妹妹教坏了。”
我一听就反应道:“哪有。”
“可是出久你很笨的啊,”赤谷笑着对正在努力张大嘴巴吃饭的坏理说道,“坏理,你要看着你出久哥哥,他有时候还没有你聪明。在你面前就是装大人样而已,自己还是个傻孩子,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负责你出久哥哥哦。”
坏理立刻放下勺子,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
“真聪明!”
……
等等,赤谷是知道什么吗?
我不免有些担心。
见坏理低头继续吃饭,赤谷用我们两个人的说道:“你也不要太宠一个孩子了,自己都不用吃饭的吗?下午第三轮是想饿昏在比赛场地吗?”
我不免有些心虚,讪笑了一下。
其实我是一个喝水就会饱的生物!
不过我说出来,估计会被说教。
“对了,坏理是什么个性?”
赤谷只是随意地提了一句,面前的坏理手上瞬间一顿,表情有些慌张。
话说,我也没有问过坏理。
坏理低着头揪着自己的裙子,说道:“我,我不知道。”
——坏理说谎了。
我和赤谷海云瞬间就发现了。
既然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必要逼她。
“对了,赤谷,你下午也会在吗?”
“是的,我专门为你来的。”
我对赤谷的好感“砰砰砰”往上涨,特别想抱他。但是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
“坏理下午要不要看我比赛?”
其实我一直很担心她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现在有赤谷海云在,也许他可以看着她。
赤谷海云立刻就明白我在想什么:“坏理要跟我一起看出久的比赛吗?”
坏理左右看着我和赤谷,原本以为我们会揪着她个性不放的紧张表情也松弛下来了,脸上挂着她这个年纪才会有的纯真的笑容。
我下午去比赛的时候才后知后觉,不知不觉间,赤谷喊我出久了。
这份感觉特别奇异,让我很激动很亢奋,像是我小时候入夜前在家里开灯的时候,我看着一盏、两盏、三盏灯慢慢地亮了起来,然后整个屋子都亮起来的感觉。
嘛,好像很难叫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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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之后,我正在走向体育场做准备的时候,遇到轰君和他父亲不欢而散的场景。我突然想起他之前和爆豪说的话,我正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或者是不是在轰君发现我之前,先离开比较好。但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轰君便注意到我的存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扯着手臂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你听到了多少?”轰君表情并不好看,他的情绪很低。
我不知道他最在意的点是什么,是因为我看到了他和他父亲相处不好,还是怕我传出去他们不和的消息,还是怕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亦或是他只是心情不好。
“我没有听到什么。”
轰君抿了抿唇,松开我的手臂后发现自己抓我抓得太狠了,指腹下意识摩挲着我手臂上的五指红痕:“抱歉,我情绪太激动了。”
“要喝点水吗?”
喝水的动作可以阻断人情绪的连续,可以帮他调节心情。
我觉得这种情绪带进比赛对他的发挥不利,也有可能对其他同学不利。他是一个好人,事后回想起来自己太过冲动,一定会内疚的。所以我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拉着他买了一瓶矿泉水。
我抓着最后几枚换剩的硬币,内心默默哭泣。
看着轰君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之后,我才开口。
老实说,我不知道轰君的家事,而且就算知道也不好插手。我只是设身处地地把他的情况放在我身上,若是有人来干涉我和我妈妈的事,哪怕是好意,我也会心情非常差。因为这对我来说,这并不是家人以外的人可以参与的事。别人看一个家很容易做出评断,但是我们身处其中的人却是难以割舍的。
我有一段日子曾经自己受不了,在网上树洞我和我妈妈的事。
很多人骂我妈妈,说她不该丢自己不喜欢的孩子,这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可是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你知道你养的是披着人皮,还迫害到自己亲生孩子的怪物,你会愿意继续养吗?我开始后悔发了这些话,开始后悔让别人知道我的事。
我不想让人说我妈妈半点不好。
我要是我妈妈,我绝对做不到她那么好的。她已经尽到了好人的责任,甚至已经背负着母亲的责任了。她没有责备过我,面对我回来,她自责胜过我对她曾经的怨。一切都是我的错处。
在这段树洞的经历中,我爸爸也被指责。哪怕这些话都裹在安慰我的话里,但是我却觉得还不如说我活该,我还觉得好受一些。
谈论到家事,我就会容易想到这些。这些都告诉我,我不该随便断定别人的家事,尤其是我不知道对方多爱多珍惜家人的情况,这样只会伤害到对方。
轰君……
我的经历和轰君大有不同,他经历着怎样的痛苦我大概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
但是,我可以做到的就是——在他痛苦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给他一些支持。
我们两人间弥漫着一股安静,只听到自动贩卖机内部压缩机“嗡嗡嗡”的声音。我没有去看轰君的脸。
如果一个人总是低着头,他要么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情绪,要么就是还在情绪之中,这两种都不适合旁人一直去观察的。
“怎么样?”
我余光看着轰君把水几乎喝光了。
“还需要吗?”
“谢谢,不用了。”轰君吐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我,“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这有什么?我还对着你发过脾气呢!我那次堪称史上最恶劣的失态!”
轰君抬眸看了我一眼,像是想起第二天又和我和好的样子,嘴角稍微起了弧线,但是毕竟心情低落,并没有笑起来。
“出久,你应该知道安德瓦是我的父亲,那你、你对他怎么看?”
怎么看?
我很久以前说过,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哪怕我曾经想过,他要是不管那件事,我就这样被当做试验品开始另一段感情空白的孤独人生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我也许活得很肆意也不一定,也许我没有思考能力,这样脑袋空白地度过也可以。
可是就事论事,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会预测到他救下来的每条生命未来会如何。所以在英雄中,安德瓦起码是尽职的。
但是这句话前提是轰焦冻的父亲。
我知道轰君父亲似乎对他不好,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有什么误会,又或者真的,安德瓦是一名失职的父亲。
所以也许我说,我并不喜欢英雄安德瓦。
这样的话会让轰君觉得心里舒服。
你知道的,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会很喜欢有人一直在跟你说那个人多好多好,你多喜欢对方,对方多优秀。或者是,对方在跟你说,他曾经对自己有多不好,你还要劝他想开一点,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这种鸡汤,都是叫人难受的。
再简单举个例子,起码我是不喜欢我在看某人不爽的时候,有人拼命夸那人多好,然后还说我是不是对他太多意见了。哪怕是真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难道还要听这些糟心的话吗?
可是我觉得不管说好说坏,都对既成的事实毫无影响。那就不要多说多余的话干扰轰君。
我觉得轰君现在很困惑,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所以才向我提出问题,希望从我的回答里得出自己现在该做什么的指示。像是有时候我们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我就会问别人我是不是该这么做,然后从别人的回答里取出自己听得进的部分进行行动。
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希望轰君摆出的态度和做出的行动上是不违背本心的。
因为我怕他会后悔,我不想他会因自己的选择而痛苦伤心。
“焦冻,我可以问你为什么这么问吗?”
对的,我明知故问了,想让他说更多的话。
“我讨厌我的父亲,我憎恶他给我的力量,而且我想在比赛中只用冰获胜给他看,以此来否定他给我的个性。”
这就是轰君得出的答案吗?
他要恨到底。
“那就努力试试看吧!不喜欢就不要用,没有人能逼你做任何事。”
轰君对我的回答似乎很惊讶,双瞳微微颤着,看着我,等着我说下去。
我确实也没有说完。
我想了想,对着轰君说道:“轰君,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可以吗?”
轰君立刻正色看着我。
我对他说,我一直以来都想自杀,我知道我一旦说出口,就会有人跟我说人生苦短,去日苦多,为什么不坚强活下去呢!未来一定会更好的。我曾经查过很多问答,上面清一色的都是鸡汤,我就很烦躁。人生鸡汤我自己就可以给我自己,为什么还要从别人听来,我不喜欢别人阻止我做事。
我说,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他担心太多,而是我觉得一个人,他如果觉得做这件事是他不会后悔的事,那就要坚定不移地做下去,哪怕是错误的,又如何,在自己看来是正确的,不就好了。轰君觉得讨厌,是正确的,就做下去;觉得否决父亲的个性是正确的,就做下去,那又何妨!自己不会后悔就好了。
“但是,在你今天拒绝使用父亲的个性后,我想知道,未来你的英雄道路上是否也是这样拒绝下去?”
我逼视着轰焦冻。
因为我觉得这是不可能的,燃烧的个性就是他能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今天可以轻而易举说出他不用。那是因为他还年轻,还没有经历那么多,他的对手并没有都可以逼出他用燃烧的能力。可是,他未来有一天一定会不小心用的,或者因为某件事而用,到时候再挣扎,在英雄任务上,在救死扶伤上,他长期坚持的不用会让他此刻产生犹豫,而他的犹豫可能会害死人,那么他未来一定会很痛苦的。
当然我也可以理解成他只是不想在他父亲面前用他的个性,在他父亲看不到的时候自己再用,但是怎么想都不觉得很洒脱帅气,反而鬼鬼祟祟的?而且,这又绝不是我认识的轰焦冻。
“举个再简单的例子,如果我有一天需要你的火来救,但是你今天拒绝了用火,以一个男子汉的傲气和自尊来说,大概以后也不会继续用火,那么你是不是会因为恨你父亲,而对未来的我见死不救?”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无法避开这个事实,除非他不想当英雄了。
“焦冻,你想当英雄对吧?”
“我不是想要你立刻就发生改变,立刻做出决定。我知道这很难,我只是觉得憎恨父亲和用自己的个性是两回事。而且体育祭你成功拒绝用火之后,我总觉得以焦冻的性格,以后也会继续保持抗拒的态度,我不想你之后再去犹豫,再去挣扎,再去后悔。”
我说话极快,第一,我是要叫他忽视我说话里面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逻辑错误;第二,说服别人就是要气势啊!气势!不快怎么能行!不像是连环炮那样叫人招架不住,怎么能行!
就算我是胡诌一通,只要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就会觉得我说的好有道理,这样就够了!
“所以,你现在还想死吗?”轰君反问道。
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轰君对我还是很关心的。
“老实说,一直都是,我没有放弃过这个想法。”我笑着指着我的背,“我到现在都没办法直视它。”
轰君目光闪了闪,像是亮起了一团火焰:“那如果我正视我的个性的话,你是否也会跟着我一起正视你的生命?”
“啊?”
等等,我有点懵了,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已。
因为人是有共情的,如果我说出我的事情的话,我认为轰君多少可以明白和理解我的说法。
“我不想你死。”
一般人都不会想对方死的吧。
“……”
我的生存计划现在延长到把坏理抚养长大到得到很多人的支持和关爱,并且把她胆怯的性格养好,离开我也可以坚强下去就好了。
我没有想过要为其他人活下去。
我不想为不需要我的人活下去。
对。
没有人需要我,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没有想现在就死。”
“但是你想死,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不是吗?”轰君说道,“如果我可以正视我个性的话,你跟我一样也要正视你的生命?”
为什么“我的生命”这个词听起来如此如此的中二?
我听得整个脸都火辣辣的。
我觉得我大概举的例子出了问题,轰君老纠结“我的生命”这个词,我感觉好羞耻。
这个时候广播召集学生去体育场准备第三轮比赛,我迅速结束我们之间的对话,而且我这个应不了。
“焦冻,听着。”
“第一,不要催促自己去做现在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想,去思考,没关系的。不乐意就不乐意,我支持你!自己开心最重要!”
“第二,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看着轰君点头,我安心了一下,嘴角也笑了起来
“第三,绝对,绝对不能把我今天的话说给别人听,真的,我还没有说给别人听过,你一定要保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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