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才落下来之后,我的脸瞬间变得火辣辣的。
明明说要谈场恋爱的是我自己的,爆豪说到底也是被我自己拖他下水的,搞到现在郁郁不欢,好像下一秒就可以直接谈分手了。
喜欢和交往还是两回事的嘛!
“咔酱。”
“嗯。”
“我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分手吧。”
爆豪嘴巴一咧,冷冰冰地说道:“怎么?你还想和我交往?”
“这必须的。”我态度特别认真。
“那你敢亲我吗?”
爆豪像是料定我会迟疑一样,凑到我面前,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觉得爆豪倒是心大,不怕被占便宜。
以后一定会后悔自己说错了话。
“我敢。”
我正要凑近做动作宣示我的认真,就被他直接用手挡开了。
“废久,你就是个无耻之徒吧!以后一定是个渣。”
“……”
我渣谁了。
“你果然是遇到什么事了吧!”爆豪叹了一口气,直接从原本的恋爱话题转到了现实话题,“这样一看不就是更加明显了,你有事瞒着我,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连朋友都没有得做。”
我当场愣在座位上。
我不知道爆豪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的能对他说出事实来。
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他试探我的圈套吗?
难怪我觉得他会突然说要跟我谈恋爱了。
“……”
我还在犹豫。
爆豪就开始倒计时。
“给你五秒考虑,不然以后就别和我说话,别想我再理你了。”
五。
你说我现在猛地强吻他一下,他能不能懵逼,然后短暂地忘了要问我的话。
四。
别傻了啊啊啊啊!
三。
还是直接打昏吧!
二。
我我我我我!
怎么办!
一。
见他要起身离开位置,我立刻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比我想象中的要卡。
我不知道我继续刀赤谷,你们接受度有多高。
第58章 ACT 57 所以, 我向着光的方向跑去
01.「赤谷」
说来, 赤谷海云这个名字还是医生取的。
我第一次写下这个代号时都会在想, 这个名字背后承载的意义是什么。哪怕是注册一个社交网络的账户也是要花时间想个名字。我是懒得取名的那种,凡是需要有代号的时候,只是取名字里面的一个字, 或者拆分,像是变成八八口,或者用罗马音, 或者用同音字,又或者转换成其他语言的形式。但是总归只是在想。
从温暖的羊水里出来后的记忆都是零碎的。
我看到了陌生的脸庞,我看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我看到纷乱的血色, 我也感受到了沉沉的困意。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听到了澎湃的海潮声, 哪怕只是海水卷着细细的雪白浪花对一个婴儿来说,也是致命的汹涌。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做死亡,却已经体会到了死亡的痛苦。
从那以后,我惧怕一切让我死亡的事物。
再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我开始活出自己的「价值」。
每天开始吃各种药物,每天做各种实验, 那是很痛苦的经历, 但是我知道我不想死,所以不管多痛苦, 只要习惯了就会好了。然后我发现这个时候,只要看着窗外就行了, 只要想想其他的事情就行了。
我到四岁的时候还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曾经被认为说不会说话,除了疼痛的时候会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外,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话。因为我不想和他们说话。而且他们也同样认为没有和我进行对话的必要。
第一次从全是铁锈味或者消毒水味道的屋子出去时,其实并不是因为我想出去外面。毕竟我对“外面”是没有任何概念的。但是医生那边有个非常重要的病人也有一个孩子,大概十岁左右,名叫死柄木弔。他认为他要的东西绝对就得被满足,医生见他想带着我,便第一次放我出去。而那个病人,我只知道他们称他为老师,一直都是拿我当血库使用。有段日子印象很深,他受了伤,需要大量的血。于是我的身上直接被插着胶管,管的另一边连着那个人——对我而言,他是一个高大的怪物。
他问我,怕不怕他。
我没有理会他。
他跟我说,我身上流着他的血。
但是我没告诉他,其实是医生怕被迁怒,所以才把我留下来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医生对死柄木弔说,不要把我弄丢了,不然老师就没有药了。
死柄木弔并不是特别靠谱的人,他直接拿着狗链子牵着我的脖子,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敢对我和他说话。那条链子其实并不勒人,上面有收缩用的扣孔,弄到最窄的地方,我还是能感觉并不窒息。
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太明亮又太空旷了。
我回去的时候抓了一只蝴蝶,放在手心里紧紧捂着,我想把它放在我睡觉的笼子里面。但是我打开时,那只蝴蝶已经死在我手掌心里了。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并不是折磨,也会叫人难受。
那个老师跟我说,想不想要更多的蝴蝶?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抬头看着他的时候,我说了我人生的第一句话:“我要的东西,我会自己拿过来。”
那个老师一怔,之后仰天长笑。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住。”
与其说是问话,还不如说是通知。我被获得了更多的自由,我不用吃多余的药,也不用在手术台上睡觉。
我以前并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毕竟很多时候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想破头颅也想不到的,因为我脑袋里没有这个概念。但是后来我才懂了,这个过百的老人,这个活着的老怪物他对「血脉」有着很难割舍的情结。他曾经有过一个弟弟,但是那个弟弟背叛他后死了。
所以他开始对我好的时候,他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背叛他的话,我会过得生不如死。但是如果我一直跟着他的话,这个世界的顶端有他也有我。
我倒是没有特别多的感触。
他想征服世界也好,拯救世界也罢,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比所有人活得要长,这就是我的胜利了。
五岁的时候我开始得到了更多的自由,因为我已经可以理解和学习跟死柄木弔同水平的知识。在那时候,我遇到了我一生最大的转折点——我遇到了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出生时的记忆就像是被串起的珠子,一颗颗连在了一起让我开始想起——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平凡到露出轻松的表情也毫无不奇怪,平凡到只是在路上走也不用全副武装。
我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原来存在着那么多的差别。
于是我开始在想,如果我和他调换身份又会怎么样。
工作很简单,只要把他打昏换了衣服就好了,接下来在走失中心的时候说我走失了需要通知家长就好了。
他就跟那些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一样,身上背着的背包里面记录了他的名字——「绿谷出久」,他的年龄,他父母的联系电话。我轻而易举地拿了他的东西。
妈妈牵着我的手走的瞬间,我感受到未曾有过的温柔和温暖,我的内心震撼至极,狂喜至极。
这些是我的!
我想到的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那个阴暗、郁闷又压抑的地方,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以为我隐瞒得很好,我只要努力配合我就不会被发现,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扮演绿谷出久活下去。
绿谷出久。
这个名字该是用心想了多久。
跟那片溺死我的海一点关系都没有。
光是一个名字的获得,原来就可以那么幸福了。
然而我却不知道妈妈是怎么发现我并不是绿谷出久的,也许是我身上存在着不一样的印记。
她问我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问题。但是她问得太快了,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又哭又笑,我开始觉得原来我也有想要的东西啊,我要抓住这个属于我的东西。然而下一秒,她开始问我真正的绿谷出久去了哪里。
我跟她说,他是实验体,扔掉就好了。我比他聪明,我已经学会了大部分小学的知识,我以后会比他更能干。不用理他。
我被她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是你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至今觉得那个巴掌回想起来,整个脸颊还是那么烫,那么痛。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实验体过上那么惨的人生?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实验体抢了属于我的生活?
我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莫须有的辛苦和折磨?
“我恨你!我恨绿谷出久!我恨你们所有人!”
我抢过路直接跑走了。
我稀罕你们什么!
我稀罕你们什么!
你们都去死吧!
绿谷出久被我打昏了一天一夜都没有醒,我回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在我原来装着的纸箱里面睡觉。我把他标有家庭联系电话的信息全部扔掉了,再换回衣服的时候,我看到他背上有个我没有注意到的红色胎记“COLONY047”。
他醒来后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找人帮忙,有人带他去警察局了。
“可能是被家长扔了的孩子,身上脏兮兮的,什么都没有。”
但是面对警察委婉的询问时,那个孩子一直坚持道:“我没有被我妈妈扔掉。”
于是警察带他去附近的福利院。
我倒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直到我看到他被福利院的管事们锁起来,打死也不愿意吃饭,也不愿意接受被抛弃的事实后,我不理解为什么这有什么好反抗的?这里既不会饿上餐没下餐,除了自由限制外,又不会被人折磨。
我活那么大,只知道忍耐和屈服就是最好的应对人生的方式。
但我跟他说,我可以带你逃跑,但是你以后的命就是我的,我什么时候要,你什么时候就得给。
慈悲和善良,那是上帝应该做的事。
我才不是一个好人。
“好。”他几乎是秒答。
我怀疑他根本就不懂我在说什么。
事后,证明他不仅没懂,还应过之后就忘了。只是听到可以帮忙逃出来之后,后半句完全没有再听吧!
我故意带着他走错路,绕着城市走了好久。
我也没有给他任何吃的喝的,反倒是他偶尔被人给了吃的还会分我一半,剩下的一半除非自己饿得受不了才会开始吃。在城市里流浪了两天一夜,我开始想,那个什么都不懂我的苦的妈妈我不要了,和他一起活下去也可以。
至少他听话。
至少他很乖。
可是我又能给他什么?
而且,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他。
和他扯上关系之后,我就没有回过老师的屋子了。再耽误下去,对我也不好。我最后给他画了一张车站的地图和他应该下车的站点,给他留了我之前又剩的车票就离开了。回到屋子之前,为了我的谎言,我在泥地里滚了好几圈,然后才把我的左腿用石头打断了,用树枝撑着才回去。
老师原本想说什么,我说被人欺负了,关起来几天现在才逃出来。
他便不再说了。
那个事件对我而言,原本算是永远的结束了。
将近十岁的时候,我突然无故频繁地被叫回医生的诊所。
因为我的设定上还是AFO的实验体,所以美其名曰检查身体的状况,后来我才知道实验体上存在着缺陷。于是我反过来要挟医生让他开始教我医术和参与脑无制作的计划。
医生被我恐吓要挟得脸色发青。
那时候他说,我是天生的恶人。
我不反对他的结论,反而我觉得很快意。
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恨我,讨厌我,诅咒我。
对,我就是你们认为的那种人。
我有一天晚上梦到那个家伙哭了,其实我不知道是我自己,还是他。
我想了很久之后,乔装打扮去看他。
他跟小时候差别很大。小时候的他不管什么时候眼睛都有光彩,但是他现在眼里的光彩已经被时光吞噬了,只要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就会陷入死寂。
我开始好奇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我看到他自残的画面,直到我看到了他的日记。
我第一次觉得一张纸能够漫出令我觉得恶心的血腥味。
我真是一个恶人呢。
我真是杀人不眨眼。
我开始在想,我是不是错了。
我觉得我没有做错,我既没有杀了他,我也没有理所当然地要回我的东西。为什么他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我得替他买单?我为什么要替他感到愧疚?为什么我得感到良心不安?
我反复在为这件事折磨,我纠结着到底是谁错了。
后来我想明白,如果他哭了的话,自己就是错了。
然后,我开始各种想他,像是隔着橱窗看一件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样想。
我总想看到他,总想着我们见面会是怎样。
我总是在计划着我哪天要冒出来吓他一跳。
我还要跟他说,我来就是抢走他的东西的。
然后他就吓得哇哇直哭,嗷嗷直叫。
那我就开心了。
然后我就跟他说,如果你觉得没有人自己要,就跟我一起吧。
后来我发现,我只是光是靠这样的妄想,我日子要比从前的每一天要更开心一些。
但是我十岁的时候,或者在看到死柄木弔当着我的面开始杀人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一天也会走到这样的路上。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的生活原本就是要继承这份黑暗和血腥的。死柄木弔的想法很简单,要破坏自己看不爽的一切。然后呢?
死柄木弔和我并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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