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吗?”钟未时问。
顾礼洲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瞥见不少一线大牌艺人的名字,以及,为什么还有蜘蛛侠?
“你给强子备注什么了?”
“彦祖。”
“……”
顾礼洲刚把手机贴到耳边,就听见机械般地女声响起:“您的电话已停机。”
“怎么又停机了?”顾礼洲问,“不是才几天么。”
“哦,”钟未时说,“我忘冲话费了。”
顾礼洲难以理解。
他用自己的手机拨了过去,才“喂”了一声,那边就已经跟开了闸的堤坝似的一连串地说着:“你们在哪儿啊?怎么大家都散了,阿伟的车呢?你骑过去了?那人确定是二狗吗?”
顾礼洲说:“我们现在在跟人,我把定位发群里,你们自己跟过来吧。”
“成!那我们一会会和,我相信以……”还没等强子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这个人有点冷漠啊。”强子对着黑掉的屏幕说。
之前强子他们分析了一下按照顾礼洲的那套‘圆周假设理论’推测出了二狗的居住地大概在幸福小区周边。
顾礼洲开了热点,在共享定位的时候顺便瞅了一眼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距离幸福小区很近。
然而强子他们还在北广场。
随着他们的坐标距离幸福小区越来越近,强子他们也开始慢慢移动。
顾礼洲正盯着放大的地图,车子猛地一个急刹,整张脸直接扑在钟未时后背。
除了烟草味以外,还嗅到了淡淡的膏药味。
顾礼洲揉了揉鼻子,歪头看见二狗拐进了一片居民区。
这片地方就在幸福小区对面,是自建的二三层小复式,进大门时,需要刷卡或者输密码才能开锁。
由于距离隔得太远,还没等他们弄清楚状况,二狗身后的大门已经自动锁上了。
“卧槽,”钟未时抓着门口的铁栏杆晃了一下,“这破地方居然还要密码。”
顾礼洲正想说那要不然我们明天再蹲,钟未时已经踩着栏杆中央的那道横杆翻了进去。
月黑风高,身手敏捷,犹如惯犯。
顾礼洲不得不隔着围栏冲他竖起大拇指。
“你也快翻啊!”钟未时小声催促道,“你不说腿特长么!”
顾礼洲犹豫不决,且不说这围栏少说也有三米高,跳下去很容易崴脚,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经历过这种事,甚至连看都没看过。
自从和钟未时他们这帮人认识之后,就一直在刷新他对‘道德底线’这几个字的认知。
围栏里面那人脸上的表情从焦急逐渐转变成了怀疑,就差在脸上刻上,‘你不会是不行吧’这几个大字。
为了男人的尊严。
最后还是翻了。
蹦下去的那一刹那,脚底钻心地疼,多亏钟未时伸手扶了一下他才站稳。
顾礼洲的这一下动静很大,二狗回头扫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脚下健步如飞。
钟未时心想着现在是二对一,怎么都能逮到二狗,于是指着他后脑勺,放肆大喊:“站住!别跑!——”
顾礼洲想拦都拦不住。
本来两人距离二狗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钟未时这么一喊,二狗犹如黄鼠狼一般蹿得飞快,一个拐弯瞬间没了踪影。
钟未时追电逐风似的,急忙跟着拐弯。
此时天色已暗,小区里没有路灯,两人拐弯之后暗道不妙。
他们眼前的走道,空无一人。
这些复式小楼房每两户中间都隔着一段距离,很显然二狗拐弯之后是从那些空隙里窜了出去。
更大的可能性是躲在某个角落里……
说不定还在偷偷看他们。
两人心里同时冒出了这个想法,不免一阵冷汗。
钟未时望着那一排排模样相似的楼房,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就在这时,一束灯光,照亮了他眼前的路。
顾礼洲举着手机,往两侧晃了一下。
都没有人。
“你当心点。”
顾礼洲小声说着,走到钟未时的前面,一只手下意识地挡在了他身前。
第14章 这绝对是今年最大的一票生意
钟未时被那句“当心点”弄得恍惚了一下。
他看着那道身影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顾礼洲一片黑暗中左顾右盼,那条胳膊一直半垂着挡在他身前。
像是在……保护他。
这种感觉是他从小到大从未体验过的。
非常奇妙,奇妙到……一时间竟然忘记了他们是在干嘛。
一直到从某条走道里忽然传出一声低沉的狗吠,“汪!——”
他俩的第一反应就是二狗碰见了真的狗。
狗吠的声音有点远,凭感觉像是在右侧的那些房子里面。
钟未时加快步伐往前走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二狗会忽然从某条暗道里冲出来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的偷袭,于是转了个身,和顾礼洲背靠背地往后挪。
顾礼洲莫名其妙地被人撞了一下,右手一抖,回头看了一眼,震惊:“你在干嘛啊!?”
“你不看电视剧的吗?”钟未时双手合十,做了个手枪的手势,“不能把后背留给敌人,”
即使是在这种敌明我暗,紧张激动氛围下,顾礼洲仍然忍不住扔下一句,“脑子有泡!”
钟未时有点搞不懂这人,分明前一秒还抬手护着他,一副老母鸡护小母鸡的模样,情深义重,下一秒怎么就又开始骂人了。
他这也是在保护他啊!
两人的后背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一起,隔着薄薄的布料,甚至能感觉到彼此不断攀升的体温。
顾礼洲拧着眉毛别扭道:“你是暖炉吗!热死我了,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对方不领情,钟未时撇了撇嘴,悻悻地转回身,而就在此时,一团黑影忽然从房子里冲出来,速度极快,带着粗重的喘息,隐约还有铁链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顺着手机灯光望过去,两人的瞳孔骤然撑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只满身黑毛,体型肥硕无比的大狗正冲他们飞奔过来。
它的毛发杂乱且长,几乎遮住半张脸,造型相当犀利,远看就像是头狮子,还是头搞了杀马特造型的狮子。
“卧槽!这啥玩意儿……”钟未时看到它龇着牙齿的嘴巴,还在流口水……
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藏獒。”顾礼洲接了一句。
杀马特藏獒冲他们吼了两声,那声音沉的像是巨石,定住了钟未时的双腿。
他小时候贪玩,去逗路边的野狗,当他满心欢喜地摸着那条野狗脑袋的时候,它“嗷呜”一声,仰头咬住了他的小臂。
尖利的牙齿刺进了皮肉,鲜血直流,任凭他怎么哭喊,那条野狗就是不撒嘴,还疯狂甩动脑袋。
到现在他手臂上仍然有一道清晰的疤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藏獒的气势把钟未时吓得腿直抖,他的脑海里都已经浮现出狗子把他撕碎的场景。
“都这时候了还踩什么缝纫机!跑啊!”顾礼洲反手拽住他的手腕,拔腿就跑。
钟未时的双腿慢了半天,刚开始几乎是被顾礼洲拖着走的,不过他很快就祭出了他出生以来最快的冲刺速度,边跑边喊:“我来引开它!你往那边跑!”
顾礼洲特别想接一句,引个屁啊,你他妈是不是抗日剧看多了,但他真没有那么多力气说废话。
“往回跑!”顾礼洲迈着双腿,听见自己喉咙里喷出来的声音。
脑子里乱得像团浆糊,混乱,慌张,恐惧,各种情绪铺天盖地一拥而上。
谁家的狗?
怎么不拴绳?
会咬人吗?
明天新闻头条会不会是某小区内一藏獒将人活活咬死,现场惨不忍睹……
最清晰的一个念头就是:我究竟是作了什么孽要答应钟未时看什么广场舞表演,不然这会现在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
狗吠声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钟未时也不敢往回看,最令他震惊的就是在几分钟前那个连翻围栏都犹犹豫豫的菜鸡居然比他先一步抓住栏杆蹦了上去。
姿势狼狈,势如闪电!
钟未时紧随其后蹦了上去,揪住栏杆奋力向外一翻。
门口有灯,明亮耀眼。
钟未时踩在围栏的横杠上喘着粗气,喉咙里干涩无比。
那头硕大的藏獒也正仰着脑袋看他们,不服气地低吼:“汪汪!——”
围栏被它撞得晃了晃。
“叫你妈!”钟未时稳住身子,指着它鼻子,“有种的上来单挑啊!”
藏獒抬起两条笨重的前腿,趴在栏杆上。
钟未时“哦哟”一声,吓得又往上爬了一些,脚尖艰难地抵住栏杆,以防自己滑下去,
“蠢货。”顾礼洲骂了一句,不知道从地上捡了块什么东西往里一扔,藏獒飞扑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钟未时挂在栏杆上,瞅着在地上来回嗅的藏獒,半天没敢吭声。
藏獒没发现什么东西,又走到他们跟前来回绕圈。
“赶紧下来吧。”顾礼洲拧了拧眉毛,忍着没笑,“见过怂的,没见过你这么怂的。”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翻得比我还快……”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卡住了。
因为他双手松开的时候发现自己蹦不下去。
围栏顶端有防盗的尖刺,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被勾住了,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被晾在了栏杆上了!
“卧槽。”钟未时回头看看围栏顶端,又是一连好几个卧槽,“怎么办啊,这他妈怎么办,我衣服勾住了。”
慌乱中,听见某人爆笑一声。
钟未时本来还一阵紧张窘迫,顾礼洲这么一笑,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快别笑了,帮我搞下来啊,勒得我脖子疼。”
顾礼洲嘴上说着“好”,但手上还是飞快地掏出了手机,生怕下一秒这人就下来了。
钟未时一只手指着摄像头,还没骂出声呢就听见“咔咔咔咔咔咔”
激情连拍。
笑声肆无忌惮。
“……”钟未时的脏话都卡住了,这老男人的幼稚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就在顾礼洲收手机的时候,好几束灯光从远处照了过来,强子扯着嗓子大喊,“哥!你挂上面干嘛呢!”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家兄弟,钟未时踩着强子的肩膀下来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落地后还不忘讽刺某人一句,“就知道看西洋镜。”
可惜的是,顾礼洲没皮没脸,“西洋镜多好看。”
钟未时的衣服面料太次,他下来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勾出了两个大洞,肩胛骨一片感觉凉飕飕的。
十五块钱,才穿了两回就没了。
钟未时叹了口气。
令顾礼洲比较意外的是,皇甫强他们还带了一帮猴子猴孙过来。
五六辆电动车陆陆续续在门口停下,下来了十来个神态嚣张,发型张狂的男人。
其中一个黄色鸡冠头说,“人呢?在哪儿?”
钟未时转身一指,“就在这里面,但是有条狗。”
“狗?”
既然人跟丢了,顾礼洲就想着今晚上的逮捕二狗行动肯定要泡汤,正酝酿着回家洗澡睡觉,就看见刚来的那群男人接二连三地翻进小区。
带头的那个少年毫不畏惧地冲藏獒勾了勾手指,“嘬嘬嘬,sit down!”
藏獒盯着他,没动弹。
“那你就站着吧。”那人说。
“这藏獒有可能就是他放出来吓唬人的。”钟未时说,“看它的链子,是解开的,不是断掉的。”
“今天就把他打得头从屁。眼里冒出来。”一个脖子里挂着大金链的男人说。
顾礼洲看见钟未时和他们聊得正欢,犹豫着要不要再进去。
“我穿着裙子呢……”大非捂着大腿根,也在犹豫,他可不像女孩子,还有防走光打底裤,他时哥就给他借了条超短裙,况且身高有点困难。
“你就在外边把风吧。”钟未时说完看了一眼顾礼洲,没说什么。
他们现在人多势众,其实也不差他一个绊脚的,更主要的一点是,他觉得顾礼洲可能不愿意再翻一次了。
而顾礼洲的想法是:既然来都来了……
一阵凉风掠过耳际,钟未时看着男人再次跨上了围栏。
大概是有了刚才的经验,顾礼洲翻墙动作相当干脆利落。
这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人的腿的确是长。
顾礼洲跳到他跟前时,几缕散乱的头发垂了下来,半遮住眉眼,眼神依然带着几分倦怠和不耐烦。
“走吧,一起。”
钟未时有点感动,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他从小就相信,人多力量大,没有办不成的事,那些提成仿佛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
“二狗今晚死定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顾礼洲听见他慷慨激昂的声音,也顺便附和了一声,“嗯,但愿吧。”
然而,就在他们商量完包抄计策准备往里走的时候,一阵狂躁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钟未时的背脊一凉,眼皮狠狠地跳了跳。
一转身,一束强光对准了他们所有人,眼前是一片红蓝相间的光亮,照亮了整片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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