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坤:“!!!”
项臣拖着闻夏往后撤退,闻夏难得狼狈,被扯歪了衣领,脑袋因碰撞还在阵阵发晕,只得下意识跟着项臣后退。
花豹喉咙里发出低低地闷吼,尾巴甩来甩去,后脚微曲,是个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它的嘴微微裂开,露出锋利的利齿,季鸿源注意到它的颜色比寻常花豹艳丽,且体格过于强壮,四肢肌肉鼓起,个头也比寻常成年花豹大上许多。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们什么时候弄来的?”季鸿源被项坤拉着,一路往楼梯上冲,余光瞄到那花豹一只后腿上还有断掉的铁链,“你们从哪儿找到它的?”
他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从未见到过有人运送动物,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老爸开了一扇门,它就冲出来了!合尾会的人还拿豹子做实验?”项臣肌肉绷紧,额角冒出冷汗,提醒几人,“它的反应速度不对劲!是不是被打了什么药?!”
几人刚跑上楼梯,花豹怒吼着冲来,一脚踏上墙壁,一个飞蹬跃上栏杆,一爪子抓住了闻夏的衣领。
闻夏猝不及防,被重重扯下楼梯,花豹转身扑去,前爪压在闻夏胸口上,眼看利齿就要撕开脖颈。
闻夏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生死瞬间他条件反射撑住豹子下颚,狠狠抬起,一手戳向对方眼睛,项臣跟着扑了下来,一枪打中了花豹的后背。
那结实的脊背上顿时开出血洞,花豹嘶吼着躲开,头部微微下沉,四肢缩着往后退,狰狞的双瞳死死盯着项臣。
那一瞬间项臣后背升起凉意,感觉不仅是被一只猛兽盯上那么简单。
不对,这根本不该是一只野兽该有的眼神。
“起来!”项臣来不及多想,冲闻夏喊道。
闻夏被那健壮的花豹狠狠一压,几乎断了气,费力撑起身子时吃痛闷哼,嘴角溢出血来。
“骨头……大概断了。”闻夏声音嘶哑,吐出一口血沫,面朝花豹倒退着走,胸腔每呼吸一次便钝痛一下,他忍不住放轻了呼吸,脸色惨白。
这会儿他终于失了往日的淡定冷静,眼神带着怒意,退到项臣身后,项臣一手按过他的肩膀、锁骨和肋骨,闻夏浑身一抖低吼一声,下意识打开了项臣的手。
项臣道:“肋骨断了。爸!”
项坤将季鸿源推上楼梯,回头来帮闻夏,闻夏捂着胸口脚步踉跄,哪怕他平日再多城府,对比出生入死,习惯了伤病的职业军人来说,依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平日他别说是受伤,怕是连破皮的机会也是没有的,这会儿冷不丁断了肋骨,直痛得闻夏眼前阵阵发黑。
项坤扶着他快步往上走,道:“小子!坚持住!”
闻夏又三日没怎么吃东西,这一下力气尽失,终于开始后悔自己的挑三拣四了。
项臣倒退着上了楼梯,急促喘息,背部已被冷汗浸湿,见那花豹在昏暗的灯光下直直看着他,片刻后慢慢倒退着,离开了走道。
项臣喉咙动了动,枪口稳稳地指着楼梯、栏杆的方向,生怕它突然窜出来,直到四人回了一楼,从安全出口出去,他才松了口气。
“打中了?”季鸿源问。
“打中背了,按理说那一枪应该能伤到脊柱,但感觉它好像没什么事。”项臣想到那花豹狰狞阴森的眼睛,还有那诡异的反应速度,头皮不仅阵阵发麻。
他隐约有不祥的预感,催促前面三人道:“得赶紧走,这里不能留了。”
项坤道:“资料拿了多少?”
“60%,来不及了。”季鸿源道。
项坤从兜里掏出炸弹,丢进安全出口,随即几人跑出一楼大厅,混着人流冲出了医院。
爆炸声在身后响起,大火很快随着浓烟蔓延而出,整栋楼的消防警报都尖锐地响了起来,深夜,大楼似巨大的发光体,吸引来了周围所有的丧尸。
合尾会的人几乎都打了“伪疫苗”,丧尸并不在意他们,迅速敏锐地发现了人群里的项坤三人。
季鸿源神色冷厉,眼底映出橘色的火光,道:“跟我走!”
他们就似活靶子,带着丧尸群朝侧门跑去,丧尸如海潮挤过合尾会的警卫们,有人在人群里大喊出声:“那几个人有问题!追!”
枪声响起,夜幕下丧尸和人群混合在一起,光线朦胧,分不出彼此,它们追逐最前头的四人,形成了一幕奇异的画面。
项坤背起闻夏狂奔,风扯起几人的衣服鼓胀起来,在颠簸中闻夏痛得咬牙切齿,豆大的冷汗顺着眉眼滑下,项臣和季鸿源殿后,不时回头射击,季鸿源的枪法极准,和项臣一枪一个弹无虚发却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丧尸加入了这场生死追逐。
绕过小花园,侧门停着一辆大卡车,卡车外封着铁皮,那是季鸿源白日备下的逃生工具。
“上车!”季鸿源朝项坤抛去车钥匙,项坤抬手接住,开车门塞人点火一气呵成,车灯刷然打开,人群被刺眼的灯光一阻纷纷停下,丧尸则不受影响,越众而出。
项臣抓着老妈的手,爆喝一声手臂肌肉绷起,脖颈下青筋鼓胀,将人一把甩进了车门内。
季鸿源心跳几乎停止,撑起身子大喊:“臣臣!”
项坤一脚油门轰响,车头撞进丧尸群,合尾会的人立即躲避,开枪对着轮胎和挡风玻璃射击,项坤微微躬身,一手压住老婆的脖子,避免他被子弹击中。
项臣一跃而起,抓住打开的副驾驶车门,半个身子吊在外头,项坤猛打方向,轮胎几乎冒出烟来,轰然调转车头,朝对面矮墙冲去。
项臣整个人被甩得飞起,脚从丧尸群头顶跃过,趁机踹飞几只,季鸿源爬起来一手抓了儿子的手,一手抬起开枪,将飞扑上来堪堪要扒住项臣背部的丧尸一枪爆头。
近距离的爆头炸出早已冰冷的黑色血液和浓浆,飞溅了项臣一头一脸。
季鸿源将儿子拉进车内,关上车门,车头撞开矮墙的瞬间,一个人影在墙边一闪而过,随即侧前方出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苍老身影。
“颜教授!”季鸿源看得清楚,立刻打开车门,一把拖住对方衣领,将人扯进了车内。
卡车前座挤不下太多人,闻夏骨头又断了,挤在后方艰难喘气。
项臣扯起衣摆抹掉脸上头上的恶心东西,往后视镜看了一眼,丧尸群追在后头,还有一只……花豹?!
那花豹速度极快,很快越过丧尸群,稳稳坠在了车后。
项臣拿了枪打开车窗,那一瞬间花豹居然冲到了车窗边,转头阴森盯住项臣,流畅的背脊肌肉绷起,四腿迈开,跑出了惊人的速度。项臣拿枪的手蓦然一顿。
随即项坤轰踩油门,将花豹甩开,冲进了夜幕深处。
季鸿源剧烈喘气,看着项臣发白的脸色:“怎么了?”
项臣蹙眉,迟疑道:“它……身上没有枪伤了。”
季鸿源一愣,项坤看了眼后视镜,那花豹还坠在后头,不过速度开始变慢了:“不是同一只?”
项臣不确定,但那双幽幽发着绿光的眼睛却又令他印象深刻。
“好像是同一只……我也不确定。”
“颜教授?”季鸿源转头去看半路捡来的人,“您怎么在这儿?”
被叫做颜教授的人费力地坐起来,推了推鼻梁上摔断的眼镜,眯起眼睛:“起火了,我被几个警卫扛出来的。”
项坤见过周迟拿来的名单,对应过这些人的照片,一眼认了出来:“颜桓?”
颜桓头发两侧鬓白,满脸皱纹,他几次试图戴好眼镜,最后无奈将眼镜取下来,放在手里打量,又摸出手帕擦了擦碎裂的镜片。
此人正是颜书玉的爷爷,赫赫有名的基因专家,颜桓。也是他们重点调查的对象之一。
颜教授嘶哑着声音,咳嗽几声道:“是我,你是?”
项坤从后视镜里瞄了他一眼,眼中带着警惕和审视:“我叫项坤,那是我儿子项臣,您旁边那位叫闻夏。”
颜教授点点头,神情木讷,目光转向季鸿源,打量他的穿着:“你是合尾会的人?”
季鸿源没回答,只笑了一下,也并没有做自我介绍。
项坤不动声色地道:“能找到您真是太好了。”
颜教授叹气:“我老了,没什么大用处。”
项坤和项臣对视一眼,不再说话,季鸿源装作惊恐地道:“刚才那是什么?也是试验样本吗?”
颜教授道:“‘囚室’里关了很多这样的动物,轻易不能见人,他们的基因和寻常动物不一样,遇见了一定得当心。”
项臣道:“它们也被改造了?”
颜教授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闻夏捂着胸口,脸色发白流着冷汗,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怀疑:“您为什么会在矮墙旁边?带您出来的警卫在哪里?”
颜教授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摸他断了的肋骨,闻夏警惕地往后躲了躲,扯到伤口倒抽一口气。颜教授缩回手,道:“出来的时候遇到了那头花豹,带我出来的警卫死了,然后碰到了你们。”
颜桓说话语速不快,说几句便要歇息一阵,道:“我很少出来,外面的路我也不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那儿去了。你们现在要去哪儿?”
项坤没回答,只道:“跟着我们您就放心吧,总不能卖了您去。”
颜桓耷拉着眼皮看着几人,似乎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见项坤不回答便不再说话了。
因为逃跑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引来合尾会的人,所以项坤几人和秦队长另外约定了一个碰头的汇合点,以免暴露共生会的位置。
该地距离共生会的大本营尚有一段距离,正是靠近护城河一侧的电力储备仓。
从高处往下看,大卡车摸黑往前行进,似一颗翻滚向前的黑点,慢慢甩开了花豹和丧尸群。
憋了三天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先如倒豆般啪嗒啪嗒砸在车窗上,没几秒钟便如天顶裂开了口子,大雨兜头罩在车窗前,雨刮器也来不及清理,整块挡风玻璃蔓延出复杂的水路花纹,令人几乎无法视物。
车速再次慢了下来,瓢泼大雨中,几人连说话都要用喊的。
闻夏靠在车窗边,余光一直打量着默不作声的颜桓,正走神,突然见漆黑的夜幕里,远方尽头显出一点绿色的荧光缓慢升起,随即被大雨遮掩了。
他猛地回神,项臣也看见了,声音陡然发紧:“那是我们的信号弹!”
为了和共生会做出区别,共生会的信号弹是蓝色和紫色,他们自己的则是红色和绿色。
红色代表撤退,绿色代表求援。
闻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勉强坐起,嘴唇发白道:“小川他们出事了?”
项臣竭力克制情绪,自我安慰道:“别乱想,可能是误会……”
项坤干脆打开了车前灯,在大雨里加速,低吼道:“坐稳了!”
车灯在漆黑的夜里破开一道微弱的光,道路尽头,又一枚绿色的信号弹升起来,但再次被雨水遮盖,闪电刷然亮起,照亮了众人苍白的面色,天边轰然炸开了雷声。
项臣握紧了手指,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车内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这回不会有错,也不是误会,那确实是他们的求援信号。
狂风卷起远处的尖啸声,撕开了漫漫长夜。
——第二卷 疫苗 完——
第55章
距离病毒爆发的第六十五天。
全国人口急剧下降,大半城市毁于一旦,动物也纷纷被感染。比人类丧尸的袭击更可怕的是来无影去无踪,很容易被忽视的老鼠、鸟类、易携带病菌的蚊虫等。
城市纷纷沦陷后,救援直升机的唯一工作,就是从天空喷洒剧毒以及携带剧毒的诱饵。
幸存者们需要小心保护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并大量的使用灭蚊灭虫产品,人间地狱已初步形成,万物失去生机,倘若世间真有实质性的怨气存在,恐怕如今已然聚集成咆哮的巨人,在天地间怒号,继而翻江倒海,毁天灭地才能罢休。
而此时的闻川,看着车窗外激烈拍打着车窗,几乎要将树根连根拔起的狂风,不由自主地想:这或许就是那位‘顶天立地的巨人’终于不甘地对幸存者们发起了挑战。
人类在大自然的面前永远是渺小的,任何想要凌驾其上的人,最终都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这代价有时甚至会绵延几代人。
我们能给后代留下什么呢?资源被挖空,环境被污染。核辐射、白色垃圾、永远无法恢复的特殊资源,被铲平的大山,被砍光的树林,水土流失,无辜灭绝的动植物……
而如今,人类终于不满足于这些,开始妄想成为造物主了。
“闻川!”安静披着雨衣,在滚滚雷声中大吼道,“秦正他们撤了!”
闻川早已料到,脸色冰冷道:“罗哥和周少将呢?”
“还在里面!”安静哪怕披着雨衣,戴着雨衣上的兜帽,头发和脸也都湿透了,他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抬手揉了下眼睛,道,“我想进去帮忙!”
“你帮什么忙?别反而分了罗哥的心。”闻川捏着车内对讲机,瞪了安静一眼,随即道,“201,201,这里是闻川,坐标地址23.42,112.94,马上发求援信号!等不到秦正的人帮忙了!让后方我们的人赶上来!重复一遍,坐标23.42,112.94,马上发求援信号!”
对讲机里“咔”地一声,随即响起201的声音,在大雨里几乎听不真切。
“收到!罗兄呢?你们还剩多少人?”
“我和安静还有几位兄弟在外面,其他人都在储备仓里!”
“收到!”
201的车在距离储备仓一千米左右的位置,他的后方不远处还有救援队的其他人,为得就是以防万一出了事他们能立刻赶来帮忙。201狠狠锤了把方向盘,大雨将喇叭声掩盖,他嘴里暗骂一声,披上雨衣拿了武器下车,抬手朝头顶发出了可以设置手动定位的信号弹,绿色的荧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在天空炸开,但随即就被大雨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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