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克丝与拉谢尔简单地话别後,匆匆地来到阿斯兰的面前。反抗军成员们拥著拉谢尔离开,阿斯兰也被立刻送回军部治疗。佩兰也随即按军纪暂时关了起来。拉克丝虽然很想马上处理佩兰的事件,但是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与反判军的谈判和签订和平协议已经向世界转播。大西洋联邦立刻出面调查和求证,这是一场没有销烟的政治战争,而且它通往和平的道路。
手术很顺利,子弹被取出,肩部也没有伤到神经或是骨头,打了针之後,阿斯兰沈沈地睡著了。因为失血和疼痛,他的眉一直微微皱著。本应跟在拉克丝身边的基拉,安排了护卫人员之後,便一直守在阿斯兰的身边。成为拉克丝的护卫,他从没有後悔,但是不能保护阿斯兰,眼睁睁地看著他受伤,心脏便似揪紧了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阿斯兰那声“後面”,他连自己的责任都会忘掉。
紧握著阿斯兰的手,基拉靠在床边,蜷起了身体。
他简直快疯了。
知道阿斯兰被俘开始,看到阿斯兰中枪受伤,他每时每刻都在揪扯心脏的担忧,无论用多少理智也压制不住的恐惧不安,那种椎心刺骨的疼痛,他真的受不了。
他再也不要和阿斯兰分开,再也不要什麽都不知道,再也不要独自一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紧握著阿斯兰的手,基拉的眼泪浸湿了床单。
关押佩兰的牢狱铁栏前,出现了佩兰熟悉却又陌生的军人。同是主战派的昔日同伴,将枪口对准了他。佩兰没有执行临时见面时的计划,反而杀了刺杀拉谢尔的同谋。如果不是因为阿斯兰受伤,大西洋联邦的强烈反应,基拉将会亲自审查佩兰。
这延迟审理的时间正给了主战派喘息的时机。
“要麽死,要麽生,你选择吧。”同伴冷淡的声音,给佩兰留下残酷的选择。
佩兰笑了笑。“当然是要活。”
阿斯兰做了个恶梦,梦中枪声响成一片,而梦里的自己则冷眼旁观,战火烧尽了一切,连基拉都死了,最後的他,选择了给自己一枪,结束了一切的期待与努力,结束了自己的战争。
他从梦中挣扎著醒来,额上一片冷汗。无法动弹的手臂给了他真实的触感,眼睛转过之处,他看见了基拉那头褐色的发。
“基……拉……”梦醒的声音艰难晦涩,恐惧的感觉索绕心间,焦躁的情绪无法控制,他拼命地想要坐起身,身体却沈重得连动一下都困难万分。
基拉霍地抬起头,红红的眼眶映入阿斯兰的眼里,一阵心疼窜过胸口,恐惧不安的情绪暂时地抛在了一边。
“怎麽哭了?”阿斯兰想笑一笑,却有些笑不出来。他让基拉为他担心,为他忧虑,竟有些小小的得意和自责。
“你现在感觉怎麽样?”基拉轻声问。
“没什麽问题。”
“阿斯兰!”
“好吧,身体有点重,感觉没什麽力气。”
“为什麽你不能一开始就坦率点?”
“又不是大问题,我觉得没必要担心。”
唔……
阿斯兰倔强的回答被基拉的吻彻底堵住。整个人躺在床上无法反抗,也无从逃避。他已经好些天没感受过基拉的味道,而这几天像几年一般漫长,漫长得那曾经的热情都已经成为遥远的回忆。
“基拉……”阿斯兰好容易再度出声之後,嘴又再一次被堵住。
唇舌纠缠的时间久到让脑海空白,甜蜜的情感仿佛让时间都停了下来静静享受。阿斯兰不擅长主动,但并非没有行动力,基拉的强硬让他有一点诧异,这样的接触引发的极致的快乐,则让他沈迷。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不要说好了。”基拉气喘吁吁地退了开去,却是一付别扭之极的口气。那气恼的样子透出的酸甜的气息,拨动了阿斯兰的情欲。
他想要抱他。
强烈到无法控制。
只是……时机太糟糕。
阿斯兰只有苦笑。为什麽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会如此的虚弱无力!
基拉的脸红透了。刚刚的冲动让他全身发热,隐隐流窜的骚动让他羞耻。人最难对抗的是自己的欲望,面对阿斯兰的时候,那股欲望仿佛无底的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阿斯兰低声呼唤著基拉的名字挣扎著坐了起来,伸出了手。
基拉转身看著他,紫色的眼眸里写著深深的欲望,他抬起了手臂。
指尖相触的一刻,仿佛有电流自身体里窜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兴奋如火焰般烧灼著大脑。
虽然才刚刚吻过,却想再度唇舌纠缠,让时间就此停驻。
呼吸吹拂在彼此的脸颊,红唇缓缓接近,空气中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那柔软的触感,心跳得分外的快。
基拉的通讯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几乎已经要碰在一起的唇瞬间停住,基拉吃惊地摸向腰间,阿斯兰的心也为之一紧。他知道那通讯响起意味著什麽。
“我去去就回。”基拉一边打开通讯一边急匆匆地向外走。
“拉克丝出事了?”阿斯兰敏锐地问。
“不,我们已经设下了陷阱,这是对方落入圈套的信号。”基拉打开门, “一旦谈判成功,和平就会到来,主战派必然会做最後一搏。”
“小心一点。”
“嗯,放心,事情会很顺利的。”基拉微微一笑,“到是你,身体要快一点休养好。”
虽然是期望,但莫名地引人产生情色的联想。阿斯兰连嗯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基拉则是红著脸快步离开。阿斯兰多少有些为自己的身体沮丧,而暗暗发了狠要尽快地好起来。
他总不喜欢被小瞧,何况这有关男人的颜面。
佩兰走在前面,而同伴紧随在後面。看似一起行动,实则为监视。行动已经全面展开,目的只有一个,刺杀拉克丝。那些憎恨著自然人的调整者,处心积虑地想要复仇,他们忘记了那些无辜的人们,忘记了战争制造的痛苦连锁,一心只想为自己的痛苦划个句号。
主战派将因此而永远存在,悲剧则会不断地延续。
此时此刻他恍然明白,这就是命运。
他不是自己走悲剧 命运,便是让别人走上悲剧的命运。
他是想成为一个刽子手,还是想要成为拯救者?他最终只能为自己的人生做最後一次的选择。
“我们要杀的人是谁?”佩兰一边问一边走著。他接过枪答应同伴不再背叛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未来要开枪的对象是谁。
是谁无所谓,能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这本是他一贯的想法,但是下决定的时候却充满犹豫。因为阿斯兰的那份努力,那份坚持,让他动摇。他已经背叛过,所以对背叛不再有强烈的罪恶感,他曾经因为阿斯兰而改变初衷,也因为生死攸关再度走回老路。
那样的自己,真的能得到救赎麽?
看著前面长长的通道,佩兰的脑海里窜过的只有一个回答,唯一的回答:不能。
不是正确的道路,死的便毫无价值。
而且他一定会死。无论哪一方,都不会让他活下去。他根本就是被牺牲的一颗棋子而已。真好笑,他居然到现在才明白这一点。
“前面,左转,第二间屋,进去之後不要犹豫,里面只有一个人。”
佩兰觉得很奇怪。为什麽不告诉他要杀的人是谁?转念便释然,也许这个人他杀不了,也许让任何人杀了这个人都不妥当,所以最好的背黑锅的对象,就是他。
唯一的生路也在此时。如果他救了里面的人,对方也许会保他留下性命。
门就在眼前,佩兰已经不能再矛盾。他就是站在峰口浪尖的人,不是被杀,就是杀人。
门开了,佩兰一步窜了进去,当他看见床上的男人时,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阿斯兰?!
阿斯兰在看到枪的那瞬间便想闪避,然而身体迟钝,让他产生死亡的预感。对方只要扣下板机,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他定睛看了对方一眼,刹时呆怔。
佩兰?为什麽是他?
说时迟那时快,紧跟在佩兰身後的男人在佩兰呆愣的瞬间自他身後抬起了手臂,枪口瞄准著同一个对象。阿斯兰抓紧了床单,冷静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如果这就是命运,他会接受。
佩兰横肘撞向自己的同伴,趁著对方疼痛弯腰的一瞬,枪口抵在了对方的额头,扣动了板机。
同伴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露出,便倒在了地上,血溅了一地。
佩兰为自己的举动震惊,身体比脑海反应更快地做出了选择。他再一次动摇,再一次背叛,原因只有一个。他回头看向阿斯兰,那一脸惊讶的神情让他又怜惜又舒心。
他终於明白,不是他改变了,只是他的生命里出现了一个特别的人,一个特别到让他改变心意改变情感的人。
被痛苦和仇恨折磨到冰冷的心被再度唤醒,曾经的火热情感正在复苏。
“佩兰,这究竟是怎麽回事?”阿斯兰沈静质疑的语气,听在佩兰的耳里别有一番独特的滋味。以前听的时候不觉得怎样,现在却会因为这声音而欢喜雀跃,为阿斯兰还活著感谢上苍。
“你还能走吗?”佩兰伸手想扶起阿斯兰,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他们想要杀你和议长。”
阿斯兰挣扎著站了起来。“你为什麽……”
佩兰看了他一眼。“其实站在哪一边对我都没有什麽好处,但是……如果你希望的话……”他想和他在同一个世界里,看同一片蓝天,拥有同样的笑容。
他笑了。只是这麽一点期待,竟然会将心底的恨与怨化为乌有,幸福的阳光映照在眼里,世界突然变得美丽灿烂。
他很想告诉阿斯兰他此时的心情,但是命运依旧喜欢开玩笑。
出现在门口的另一个男人,将枪口对准了阿斯兰。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主战派的最後一搏, 没有信任存在的。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在佩兰和同伴的身後,还有著别的监视者。
佩兰本能地护住了阿斯兰,当他倒下去的时候,他的枪握在了阿斯兰的手里。
阿斯兰一枪击毙了敌人,却没能听到佩兰最後的话语。佩兰为他挡的一枪,打中的是额头。
当基拉得知阿斯兰受袭而赶来的时候,阿斯兰正坐在佩兰的尸体边黯然泪下。基拉将他搂入怀里,发现他毫发未伤时,悬著的心才终於放了下来。
刺杀阿斯兰的原因,在审问刺客的时候水落石出。拉谢尔向拉克丝提出要求,希望plant在地球设立的经济特区外交官,由阿斯兰担任,他们信任阿斯兰,相信他会努力并坚持走这条和平的道路。在plant内部主战的情绪漫延的时代,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中间调停者,那和平终究只会成为泡影。
另一方面,大西洋联邦在民众的质疑中不得不摆出和平者的脸孔,再三声明地球军并未参与反抗军的战斗。在反抗军已经与plant和解的事件背景之下,地球军悄然撤出了卡潘塔利亚,反抗军终於安全了。
阿斯兰伤势痊愈後便接受了议会的任命。他必须留在地球,完成他不得不完成的使命。处身於政治的旋涡之中,随时可能会受到生命的威胁,阿斯兰很明白, 他不仅仅只是个战士,他能做的事,他想做的事情,他甘冒一切的危险做下去。
基拉则必须与拉克丝返回plant。
不同的道路,不同的人生选择,注定他们将长久的分离,相望於星空。
微弱的月光之下,两条人影交缠在一起,喘息著,呻吟著,忘情地叫喊。
十指紧紧相扣,身体为彼此而打开,相融在一起。
愉悦的感受与炽热的情感在此时完全地化为一体,让理智为之失控。
强烈的快感让眼角滑落泪珠,分离的酸楚点点袭上心头。基拉看著阿斯兰那布满了雾气的绿色眼眸,为彼此将要面对的现实撕扯著胸口。
他很难过,非常难过。即使像这样身体相连,心意相通,也终究无法揩手相伴,那便是幸福的残缺吧。
阿斯兰伏下身体,吻去他的眼泪,吻上他微张的唇,轻吮著,爱抚著,安慰著。
“我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他低沈著声音道,“只要活著,我们随时都能见面。”
基拉紧紧地抱住他。
“一定,一定要遵守这个承诺,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一定。”
“我有假期就会来看你。”
“嗯。”
“阿斯兰。”基拉的唇轻轻贴在阿斯兰的耳边,缓缓地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阿斯兰微微一怔之後,抿唇微笑。“我也是。”
那一直说不出口的承诺,在夜幕的掩映下,郑重地许下。
他们相望於星空,相爱到永远。
第十一章 番外无眠之夜
战争在和平的呼声之中消弥於无形。在利用与被利用之间,处身於战火之中的人们也选择了新的道路。
即使只有几十年的短暂和平,对普通的人们来说也是幸福,为此,付出再大的努力也是值得的。
这是阿斯兰一直以来的想法,而现在,他便是处於这样的浪尖之中,协助各国协调自然人与调整者之间的认识。作为经济特区外交官,他的工作繁重到难以想象。
他很佩服拉克丝的构想,若是能够形成经济共同体,以经济作为牵制,抑制战争的可能,让各国统治者之间投鼠忌器相互勾结,那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将会大大的降低。但是难度便在於,plant的经济来源於卫星而非地球,如果调整者在地球上设立经济特区,便得让调整者与自然人混居。虽然世界上部分的国家是接受调整者的,比如奥布,但是多数自然人对调整者依旧有著不信任以及威胁感。
要把缺口打开,让彼此互相渗透,这份难度远非普通人能想象。
阿斯兰尽了最大的努力,因此他的生活也充满风险。虽然只任职一年,却遭受过两次暗杀,一次是他的护卫们解除了危机,一次则是靠他自己曾经作为特殊部队的成员的实力。
阿斯兰拼命地保护了自己。
为了遵守与基拉的承诺,也为了他自己的人生目标。
与基拉分开已经有一年了,其间plant的质疑呼声和经济问题,让拉克丝烦不胜烦,四处的巡视,反复地协商,几乎马不停蹄。基拉片刻不离拉克丝的身边,消除过多次隐藏的危机。仅有的几次休假,非但没能好好休息,反而是二十四小时戒备,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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