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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的院子跟王爱花家的差不多大，院子里多了一张简陋的石头桌子，看样子是平日里吃饭喝茶用的。上面还放着一把茶壶几个茶碗。
这家的院子比起王爱花家，显得有人气多了，院子里种植了一些蔬菜，搭了一些木架子，还养着几只鸡，它们正自由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倒也不怕生人。
老人邀请四人在石头桌子边坐下，然后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妮子，有客来了，给沏壶茶。”
只听里面有一个女孩的声音“哎”了一声，过不了多久，便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二十岁不到的模样，一身薄薄的碎花棉布衣，红通通的脸庞，显得清纯质朴。
她出门来到院子里看见来了四个男人，一下子就有些害羞，匆匆忙忙地拿了桌子上的茶壶就又转身回到屋子里去了。
“大爷，您怎么称呼？”肖莫航礼貌地问了一句。
“咱们村，从前叫石家村，家家户户都姓石。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当年家里缺粮，父母便取了个名叫有粮。”老人石有粮笑着说。虽然他嘴里说自己是乡下人，可他的谈吐，并不像是完全没有读过书的样子。
但，这些都不是齐思元他们关心的事情。
“粮大爷，我们那客栈的老东家呢？怎么昨晚后就没见着他了，我们吃饭也没人管了，这不，我们就出来找人了嘛。”肖莫航若无其事地试探道，他也没喊他石大爷，一个村子都姓石，多少个石大爷呢。
“你们说石万啊！在神庙里呢。别担心，晚些他便回客栈了，会给你们做饭的。今天也是不赶巧，是神庙祭祀的日子，他便不在客栈里。”石有粮倒是一点都不避讳神庙的事情。而且他的说法，也证明了，天干的院子，确实是存在着一个老东家的。
“大爷，你们村夜里怎么还打更啊？这年头，人人都有手机手表了。”齐思元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神庙里定下的规矩。再说，村子里二十来户人，咱们这些老头子，都习惯了打更，什么手机手表的，咱们也不懂。”石有粮笑呵呵地解释道。
神庙，又是神庙！感觉只要在这个村子里，处处都跟神庙脱不了干系。
这个时候，石有粮家的姑娘提着茶壶出来了，默不作声地给大家翻开了桌子上的茶碗，一一地帮大家添上水，临走的时候，抬起眼睛，害羞地看了看齐思元，又看了看肖莫航，满面绯红地走了。
肖莫航和齐思元对视了一眼，同时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尴尬。倒是方之俞一脸的不服气——他也不丑啊！凭什么不看他！
石有粮此时暧昧地笑了笑说：“石万的客栈破落得很，你们都是城里来的，若是住不惯那里，倒也可以到我们家来住。我们这有几间空屋子，妮子收拾得很干净。我们家妮子做饭也可口，可比石万那老头子强多了。”
齐思元：“？？？”这怎么就突然邀请上了？
肖莫航：“！！！”这老头几个意思？
齐思元强行咳嗽了一声，然后才道：“还行，我们觉得客栈不错。您说神庙今天祭祀，祭祀什么？”
见齐思元强行转移了话题，石有粮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耐着性子招呼大家喝水，然后才道：“祭祀自然是祭神，一月一次。你们倒正好赶上了。来，喝水喝水，茶叶虽然不好，可我们家妮子沏茶的手艺却是不错。”
齐思元和方之俞哪里敢喝他们家的水，隔壁王爱花家的那缸水还历历在目呢。
只是，肖莫航看了茶水一眼，便笑咪咪地端起来喝了两口。欧阳钦见状，便也跟着肖莫航喝了两口。
根本不需要眼神的交流，齐思元便知道肖莫航这是在告诉自己这家的茶水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他也拿起来喝了两口。
只有方之俞犹豫了一会。虽然他知道肖莫航的举动是在告诉大家这茶水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心里膈应啊！从中午吃饭开始就被肖莫航不停地膈应，然后还有隔壁的王爱花儿子在前，他真的是喝一口水都觉得恶心了。
可是，当别人都喝完的时候，他发现石有粮在盯着他看，大有必须看着他喝下去的架势，方之俞这才硬着头皮咪了一口茶水。
石有粮的脸色这才略微有些缓和。
齐思元又问了地支院子的事，石有粮告诉他，对面那个院子的主人是一对夫妻，一早也到神庙去了，祭祀的时候，夫妻俩要准备神庙里头的祭祀物品。这也证明了，对面的客栈，也确实是有主人的。
再然后，齐思元问神庙的事情，石有粮便不肯细说了。反而是再次开口邀请四人在自己家里住下来，还暗示自己家的妮子是全村最漂亮的姑娘。
眼看着这天是没办法再聊下去了，肖莫航赶紧带着齐思元等人告辞离开。与是四个人在石有粮的冷哼声中，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出了门，齐思元和肖莫航才同时松了一口气。欧阳钦没什么感觉，毕竟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石有粮就没怎么理他，方之俞也没有压力，因为非常明显，石有粮的目标是齐思元和肖莫航。
那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们俩人随便一个愿意留在他们家都行。甚至还暗示他们晚上可以直接睡到他家妮子的闺房里去！这叫什么事啊！
“这老头是想找女婿想疯了吗？”方之俞出来嘀咕着说。
“那个女孩，我们在神庙的第一大殿里见过她！”齐思元说。神庙的第一大殿是各种各样的火刑，里面十来个男男女女，其中，便有石有粮家的这个女儿。
“他想要把我们留在他家是什么意思？”肖莫航道，他当然不会真的以为老头子是想给自己找个上门女婿。
第79章 古村迷雾20
齐思元摇了摇头：“咱们再换一家吧！还有好多事情没问呢！”
“还有什么事要问？”方之俞好奇道。
“比如，神庙里供奉着什么神。比如，打更的人是谁，是不是又和神庙有关系。比如，昨天夜里的儿歌是什么意思……”欧阳钦鄙视地斜了方之俞一眼冷冷地说。
方之俞深感自己被一个小屁孩给歧视了，一个肖莫航还不够，居然再来一个小屁孩给他添堵，实在是很想动个手告诉这小子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啊！
“走吧！”齐思元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再去找下一家。”
几个人没有目的地在村子里转悠起来。村子确实不算太大，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老人遇见了不少，有笑着对他们摆手的，也有冷漠不理外人的。有了石有粮的前车之鉴，他们便也不敢再轻易到别人家里去了。
“奇怪，这村子里头怎么净是老人，年轻人呢？外出打工了？”方之俞再一次发出了疑问，这情况倒也符合现实世界的状况。
“你没看游戏背景吗？外出的人都死了，这里也因此而闻名，现在也才会有我们这样的‘游客’到来。”欧阳钦冷冷地说，眼睛观察着周围，看都没看方之俞一眼。
肖莫航乐得有别人怼方之俞，笑眯眯地站在齐思元身边一身不吭。
“这并不是最奇怪的地方。这个村子是有年轻人的。”齐思元说，无论是王爱花的儿子还是石有粮家的妮子，都是他和肖莫航早上在神庙里头看见过的人，既然他们俩都真实存在于这个村子，那么说明，他们早上见到的神殿里的其他年轻人，同样也生活在这个村子里。
中午他和肖莫航返回的时候还见过几个。只是不知道此时他们去了哪里。
“奇怪的地方在于，这个村子里没有孩子。还有，你们没发现吗？王爱花和她儿子的年龄差距看起来差了好多，单从外表上看，难道不是更像祖孙吗？”
“还有石有粮家，石有粮看起来年逾古稀，女孩却只有二十出头甚至不到的模样。不仅是他们。早上我们在空地上见到的老人基本都是这个模样，而在神殿里见到的年轻人，也都是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齐思元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是从早上开始就埋在他心里的疑惑。
“我觉得，我们要是解开了这个迷题，离真相也就近了。”肖莫航说。
正说着，前方的屋子里突然匆匆忙忙走出来了一个年轻的胖子，但是胖子在看见齐思元几人之后，忽然又掉头回去了，仿佛是在躲避着什么一般，他甚至在转身回到屋子里之后，还快速地把原本虚掩着的木门紧紧锁上了。
齐思元在第一时间就追了上去——是他！他见过这个年轻人，他就是在第三大殿里头躺在地上被冰锥扎的那位。
齐思元拍了拍紧闭的大门，但里头的人似乎是铁了心死活不愿开门，一直装聋作哑，无人应答。
齐思元敲了一会便有些无奈，那年轻的胖子似乎是认出了自己才突然走的，可是人家不开门，总不能破门而入吧。
他转身望着自己身后的三人，脸上有一分无奈之色。
“要不，我们破门而入？”方之俞出着主意，这样的木门，他和肖莫航随便一脚就踹开了。
“我们是去问话不是去抢劫的。况且，我们在别人的地头上呢。你这么嚣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肖莫航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厉害你上啊！”方之俞不服气地回怼。
肖莫航看了看齐思元，又看了看欧阳钦，然后说道：“我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其他人都露出了“你说”的神情。
肖莫航扭脸对着欧阳钦道：“还记得昨晚那女鬼唱的那首童谣吧？”
欧阳钦点了点头，他自然记得，早上还复述给他们听过。
“在这里唱起来试试。”肖莫航笑着对他说。
齐思元瞬间就明白了肖莫航的用意：“你觉得，女神像和昨晚唱歌的女鬼有关？”
肖莫航耸肩：“并不确定，随便试试呗。”他回答完，又抬下巴示意欧阳钦可以开始了。
欧阳钦略略皱了皱眉头，他看看肖莫航，又看看齐思元，见齐思元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轻叹一口气，开口唱了起来：“一二三，有客来，好姑娘，夜点灯，拍拍手，姑娘拿出剪刀剪了头……三四五，小毛头，翻筋斗，夜电灯，拍拍手，撑破了肚皮满地走……”
方之俞听得是头皮发麻，这少年还未完全变声，模仿那幽怨的女音惟妙惟肖的，听得人直胆寒。可是木门之内，却依旧没有动静。
“再接再厉。”肖莫航淡淡地笑道。
欧阳钦于是又再次唱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再来。在他唱到第三遍的时候，屋子里头传来“乒乒乓乓”东西被碰倒地的声音。
“小欧阳加油！”这回就是方之俞也明白这事有戏了，握着拳给欧阳钦加油鼓劲。
欧阳钦很想停下来吼他“我姓欧不姓欧阳”，但是在这种里面刚有了动静的关键时刻，他只能嘴上不停地又重复了一遍童谣。
就在童谣唱到第五遍的时候，木门那头传来门栓打开的声音，然后一张枯黄、苍老、满是皱纹的脸带着痛苦和恐惧，颤颤巍巍地从门内探了出来，他的声音老迈、嘶哑而且绝望：“别唱了，求你们别唱了，求求你们别唱了……”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了。
欧阳钦的歌声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方之俞惊讶地发现，这个孩子在看见那个老泪纵横的老者的时候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一个孩子见到这种场景的时候或者惊讶或者恐惧或者怜悯的情绪，他就那么安静而平静地站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老者。
“我们不唱了，老人家，您请我们进屋坐坐吧。”肖莫航倒是毫不客气。
听到肖莫航说不唱了，老人很快就停止了哭泣，但他的手依然牢牢扣着木门，眼睛里带着警惕和一闪而过的狡黠说道：“你们是城里来的游客？我们家不招待客人的，你们可以……”
“欧阳，唱！”肖莫航没等老人把话说完，直接对欧阳钦说。
欧阳钦：“……”他姓欧！姓欧！怎么连这个家伙也……
“请进……请进……”老者忙不迭地说着，以极快的速度拉开了门，这份敏捷与他刚才表现出的老迈极不匹配。
当下四个人也没有客气，跟着老者进了他的房子。他们家的房子和其他房子都不太一样，两进的院子，显得比别人家都气派一些。
“几位，你们前来所为何事？”老者一脸的无奈，把众人往屋子里引的脚步走得不情不愿的。
“您是本村的村长吧，没啥，我们就是问点事情。”肖莫航笑眯眯地说道。就冲着这房子的规格，这老头也应该是这村子里比较有威望的人，看来他们是找对地方了。
“什么事？”老头算是默认了村长的事，警惕而又犹豫地问道。
“刚才的胖小伙子是您儿子？我们找他。”肖莫航依旧是笑着说，显得相当和蔼可亲。
“有什么事问我便好。”提到那个年轻胖子，村长的态度一下子就变得强硬起来，眼睛里的警惕和怒火一下子就达到了极致，这是人类护犊子的本能。
“行，问您也行。”肖莫航倒是并没有强硬地要去触碰老头子的逆鳞，反而是自己先退了一步道：“其实我们也没别的事，就是早上听王阿婆说什么神庙的祭祀，很有些好奇。您倒是给我们说说，咱们村这神庙供的是哪尊神，祭祀祭的又是什么？”
肖莫航也不打算一直和这老头绕弯子，感觉这个村子里的NPC就没一个老实的。
老头干脆也不把四人往屋子里带了，就站在院子中央说话：“神庙供奉的是女山神，我们每月一祭，求的是家宅安宁庄家丰收。”他简略又敷衍地说着。
肖莫航没有反驳他，反而是点了点头，又说道：“虽然第一次听说山神有女的，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倒也罢了。不过，第一次听说祭祀跪槐树的，木鬼为鬼，那可是阴木。你们的山神可真稀奇。”
肖莫航的话音未落，村长就已经变了脸色。
“一二三，有客来，好姑娘，夜点灯，拍拍手，姑娘拿出剪刀剪了头。三四五，小毛头，翻筋斗，夜电灯，拍拍手，撑破了肚皮满地走。”一直在旁边没有开腔的齐思元突然复述了一下童谣的内容，他是用念的，倒并不是用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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