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算计好的也可能是运气好,到了喻文州这一代似乎因为返祖的原因才出现血脉的激活,也恰巧是从他们这几代开始,每一个计划都严丝合缝地跟上了时代的脚步。
“最开始的时候,公国和术士塔闹得并不愉快,因为他们两者都不想让对方做大完全控制住整个蓝雨边陲的。”
“所以材料就一分为二了?”
“嗯……大概是这样。”
而且被藏起来的那份材料一份送到了黄金城的圣殿,一份送进了家族的墓地。
“这样一来,既可以削弱帝国对索克萨尔公国的觊觎,也可以挑起圣城和黄金城的争端,再者,术士塔所在的法阵便是残缺的,蓝雨活城只能在等待中逐渐恢复自己的实力。”
“一个两个三个,”黄少天数了数,“一石三鸟啊。”
“然后我们先去了沼泽,”黄少天想了想继续说,“在术士塔似乎颓败到极点时,正好遇上了鬼使的骚乱……这又是因为什么?”
“因为有人等不及了,”喻文州撑起身子继续坐在地上描绘着法阵,“还记得那个被抹去的满是学者的城镇么?你说,有多少人会成为新的鬼使?”
黄少天张大了嘴巴:“这这这这不可能吧,成为鬼使的条件很苛刻的!你看高级的哨兵向导基本上就没有成功的!至少我没有听说过!”
喻文州笑了笑:“对于觉醒者而言很难的,不一定针对普通人啊。”
黄少天继续维持着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的口型,他家文州脑洞真不一般!
“这个可不是我想的啊,”喻文州好笑地看了黄少天一眼,“王杰希告诉我的。”
“哦王大眼思维方式确实异乎常人,”黄少天撇了撇嘴,“意思是那一个镇子的人都成了鬼使?不对!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刚刚我们不是在说四年前深渊的事情么?!”
为什么我们会从一株睡梦草引发的血案发展到鬼使的形成?这两个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大概在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印证了一个猜想,就是鬼使的属性。”喻文州耐心地给蹲在一旁的黄少天并徐景熙宋晓解释着,“术士操作的是死亡元素,但是鬼使他们操纵的是暗元素,至于区别呢……”
喻文州思索了一下如何给他们解释:“生命元素和光元素的区别。”
徐景熙恍然大悟。
黄少天和宋晓彻底不懂了。
“崇拜的神明的关系,”徐景熙轻车熟路地给他们介绍着,“看过双蛇杖图腾吧?我们治疗师的图腾,供奉的是医术或者说是生命之神。那个十字架是他们教廷的标准,他们供奉的光明神你们明白?”
黄少天和宋晓还是不大明白。
“大概就是战场上敌军和盟友的关系,”喻文州接着解释着,“生命之神和光明神都是一边的,虽然各自抢了对方不少信徒但是不能明着翻脸。但是光明神的敌对神袛就是管制着暗元素的那位,同样的,生命元素对应着我们死亡元素。”
黄少天的眼睛在徐景熙和喻文州之间转了转:“那怎么没见着你们打一架啊?你们不是相处得满和谐的么?”
徐景熙几乎要泪奔了,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喻文州?就算他敢动手也有黄少你在一旁虎视眈眈好吗?!
“王杰希让我自己去想,鬼使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喻文州摸着自己的下巴眯着眼睛想了想脑海里那条从一团乱麻中理出来的思路,“一结合血脉禁忌,我倒是想到了啊。”
“那你想到了什么?”黄少天催促着问。
“如果你需要做一个实验,得出前后变化的区别,”喻文州给黄少天比划了一下,“你是不是需要一个实验品和一个对比物?”
黄少天闷着头想了一会:“双生子就是最好的一前一后的实验品和参考物?”
喻文州点点头 :“但是,双生子之所以称为禁忌,是因为在双生子的概率里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会出现一种很特别的现象,叫做双生掠夺。”
双生子出生的概率其实并不小,但是生下来连同体重身高什么的都一模一样的却基本上见不到,因为他们在最开始已经本能学会互相掠夺母体的营养了。
“有一种特别明显,”方士谦搂着王杰希舒服地躺在马车上,“生下来的时候一个多血一个贫血,但是除了治疗师,事后养一养也看不出来多大的区别,反而他们比寻常的双生子更为默契更为相似。”
“所以当时教廷只是以为自己找到了很好的实验材料?”
“没错,”方士谦点点头,“但是事实很残酷,就算是本能,也知道趋利避害或者说在恰当的时候亮出自己的獠牙。这种双生子之间的掠夺最早是在母体里开始的,一个对于另一个单方面的掠夺,一般来说不太熬得过出生。”
就算是有生下来的,也会是畸形的两个孩子肢体互为融合的样子。
“所以……”王杰希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士谦,“你的意思是想说你天性狡猾知道好的要留在最后,还是没舍得对自己的兄弟下手太重?”
方士谦觉得自己特别冤枉:“杰希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被掠夺那个?”
看你现在这个熊样就不像好么?
第二次掠夺发生在他们满了14岁时,天性露出了自己的爪牙。
“被选定一方会掠夺另一方的生命元素,”喻文州给黄少天比划了一下,“一个越来越强壮,一个越来越瘦弱。一方承载着另一方的所有痛苦疾病和伤痛折磨,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
黄少天张大了嘴巴:“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方士谦一个奶长得那么熊的原因么?”
喻文州被噎住了,顿了顿:“大概……是原因之一吧……但是,问题恰好就出在这里,他们是被教廷选中的实验者和继承人,在他们身上大概同时承载着两个甚至更多的结论。”
“在十岁之前,”方士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我们都在血殿里,一个是纯血的代表作一个是混血的产物,但是既然是教廷的实验,那肯定应该有天生的对光元素的掌控。这意味着,其实我们两个本身就是教廷内部人员的孩子。”
“但是掠夺是从14岁的时候开始的吧?”王杰希想了想,“那会是什么情况?”
“啊……大概情况就是,我们把血殿和核心人员全部弄垮了以后,在大陆上漂泊了一段时间,因为自体内部光元素太过于充沛的原因又被教廷请回去了。”
“无意的?”
方士谦难得迟疑了一下:“故意的,因为从一开始吧,那家伙就是一个特别小心眼的复仇爱好者,在他了解到外部基本上没有可以压垮教廷的巨物之后,他准备从内部入手。”
“然后?他就带着你混进了教廷内部?”
方士谦点了点头:“这些事他想就好,反正我觉得无所谓,看着有意思就行呗。”
王杰希也难得地跟着迟疑了一下:“所以说……其实上天还是公平的……”
“啊?”
方士谦觉得王杰希看他的眼神特别……特别……就像是看着无理取闹后一脸“你不安慰我就不理你”的索菲一样……慈爱?
“所以你缺的那部分智力全部涨到他那边去了是吧?多公平,你长肌肉,他长智商。”
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方士谦看着趴在王杰希膝盖上往上翻露出肚皮冲着自己一脸鄙视的索菲,愤怒油然而生,拎过那只胖猫就狠狠地搓了起来。
“第一,你们两个之间很明显做主要决策的是他,第二,你说十几年前那个深渊的事情,到底是谁坑了血色军团,或者是谁坑了你?”王杰希不紧不慢地给他分析着。
方士谦被戳破秘密,更加恼羞成怒地和索菲亚打成了一团。
“这是我猜为什么他们会和十几年前那件深渊事情有关的原因之一,”喻文州摸出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张,“治疗师和法师交好的事情也差不多发生在那个时候,法师塔拥有一位极其强力的治疗师……”
“所以,”徐景熙哽噎了一下,“有人从深渊爬了上来?”
“仅仅因为他疑似是从一位牧师变成治疗师就得出这样的结论……”宋晓沉吟了一下,“是不是太过于武断了?”
不会的,其实在座的一瞬间都想明白了那个关系,因为光元素镇压着他身上的暗元素,他又时刻从他的兄弟那里掠夺着生命元素,这样他才不得已成为一名治疗师。
他将承受你的病痛,你必须被迫离去,除非……
“除非死亡将他们分离,”喻文州勾勒完阵法最后一个部分,“偏偏之前他们又是教皇的候选人之一,一个纯血派一个混血派,教廷的纯血派是自古以来,最能顺利调集和驱动光元素的人,能力仅次于圣城血脉。”
“所以他能挣扎活到现在,也得亏我是混血派,极大地削弱了我们之间血脉的联系,”方士谦给王杰希展示着手上的徽印,“一边拼命地给自己刷血一边我主动削弱联系,多好,正好他在深渊骗了我一次,帮他做了一回实验,那么我自然会拿走自由和姓氏。”
“……”王杰希内心抽搐了一下,心想这俩真不愧是亲生的兄弟,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
“从深渊爬上来……意味着什么?”黄少天很快自己给出了答案,“方士谦能爬上来,意思是今后还会有人爬上来?”
“对啊,从奥本登的那开始,我们似乎一直在被人牵着走,”喻文州笑得温和好看,“虽然不太介意,但是这种感觉并不太好,我不喜欢做棋子,我喜欢做下棋的那个人。”
他抬头望向蓝雨格外阴沉的天空:“这是我们蓝雨边陲为数不多的,阴云密布的日子吧?多巧,你看离我们不远的南部公国公爵又撤回了黄金城,连带着百花佣兵团都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情关注这个阴天暗得是不是有点不寻常?”
黄少天还站在喻文州的身后,慢慢地拔出了冰雨。
“你在阁楼上布置了一个瞄准的枪手,他的身边有一个护卫……”
蓝雨的潮湿的水汽影影绰绰遮挡着一个人的身影:“蓝雨每一个角落都有术士的法阵和炼金阵……你们蓝雨从多久之前就开始准备这件事情了?”
喻文州捏着自己的法杖,笑容盈盈:“大概,不比你知道活城这件事情晚,虽然我好奇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叶修会嫌麻烦,那么只有可能是在地下了。”
“一直觉得不能小看你,果然如此。”
“只有你一个人爬上来了么?”喻文州有些好奇地偏过头向来人身后望去,“还是说不只你一个?”
“活着的,怕只有我一个吧,”苏沐秋拍了拍润湿的衣角,“因为有点不甘心,就活了下来了,正巧有人告诉我怎么可以上去,我就爬上来了。”
他没有提那个过程是怎样的艰险苦难,一切都是轻描淡写的“我回来了”。
“我虽然能猜出大半,但是还是想得到一句验证,”喻文州向他伸出手,“奥本登的不是地下的鬼使驱动的,是你对么?”
“没错,一个障眼法而已,”苏沐秋爽快地握住了喻文州的手,“鬼使真正的城邦在地下,他们需要奥本登的来掩护一下他们未完工的城池。”
“你来做什么,”黄少天一直跟在喻文州后面虎视眈眈,随时就准备动手的样子,“握个手需要摸这么久么?需要么?!”
苏沐秋挑了挑眉毛:“几年没见你护食的习惯倒是没改啊。”
喻文州转身一把抱住跳脚着挥着剑就要揍苏沐秋的黄少天:“别闹啊,完事以后你想和他打多少次都行啊。”
黄少天气鼓鼓地跟在相谈甚欢的喻文州和苏沐秋后面,左边一脚“混蛋”右边一脚“文州”地踢着石子,气压低得宋晓和徐景熙纷纷绕道走。灭神摇着大尾巴在黄少天的脚边蹭了蹭,拽着他的裤子就想爬上去。
黄少天低头看了会灭神,蹲下去一把抱住它使劲蹭了起来。
“要不是方神,”喻文州看了下苏沐秋,“我都会以为这一切是教廷布置好了的呢。”
“要是看最后谁占便宜,大家才会以为是谁布置好了的,”苏沐秋耸耸肩膀,“最开始以为是教廷,因为圣城现世的时候大家都吃了不少的亏。本来以为圣城是赢家了,结果……”
微草趁机活了过来,不仅仅是微草,还连带着黄金城的塔也浮出了水面。
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更没有所谓的胜利者,大家都在追逐着自己渴望的那点东西,不管是真心渴望的还是为了利益必须的。
这样彼此算计有什么意思呢?黄少天不是太懂,但是他知道至少自己不能被别人所算计。
“现在黄金城那边一团乱呢,”喻文州笑了笑,“本来前任帝王以为他可以借助嘉世公国和他们佣兵团的力量,配合任务发布中心彻底控制住黄金城。”
“任务中心还一直觉得自己是左右战局的玩意,”苏沐秋摇了摇头,“全是一场闹剧,反而让王杰希证实了活城的存在顺便唤醒了微草活城,再和现任帝王以及诸多想要摆脱控制的公国一合作……”
前任帝王已经彻底成了历史。
“倒是你们蓝雨藏得够深啊,”苏沐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用索克萨尔公国和术士塔双重身份掩藏蓝雨活城的存在,怎么,这座城池很不得了么?”
“六芒星不过仅仅是法与术,”喻文州握住法杖转身看向苏沐秋,他的脚下是正在发亮发光的各色法阵,一个衔接着另一个无穷无止境地向外扩展着,“八芒星意味着生与死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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