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能去再说。好了,这个问题打住,下一个。”杨俞说。
“我我我!”姜添又抢。
“别人也要问呢。”杨俞提醒他。
“我就最后一个了!”姜添期待地说,“就在役的那位,我们有机会见到他吗?”
杨俞看他,突然意义不明地笑了笑:“有吧。”
姜添眼睛一亮,还想继续问,杨俞不答了:“下一个。”
杨俞说着,瞥了谢磬禾一眼,觉得小姑娘应该和姜添问出来的问题不一样:“你来。”
“啊?”谢磬禾顿了顿。
其实她刚刚有点想顺着姜添的话问,毕竟兴趣已经被勾起来了,不论是在役的还是牺牲的,她心里都很好奇。可杨俞好像不想他们继续问这些了,这点眼色谢磬禾还是会看的。她眨了眨眼睛,看看杨俞,又悄咪咪看看许景严。
“我要问的有点隐私耶?”
“别墨迹了,问吧。”杨俞说。
谢磬禾拉了拉顾北的袖子,努力吸取了点勇气。
顾北还沉浸在杨俞刚刚说的纪念馆中,都没察觉到谢磬禾在拉他袖子。
直到谢磬禾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就好奇一下,两位教官有没有……就是,恋爱啊?”
顾北心下咯噔一声,转过头来。
与此同时,室内也寂静了片刻,然后其余人齐齐起哄。
“你可真敢问啊–––”姜添喊道。
杨俞也很有这意思地看她。
“教官你说让我问的啊。”谢磬禾吐舌头。
“是是是。”杨俞啧了一声:“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母胎单身,许教官你们自己问。”
所有人立马转过期待的眼神,看向许景严。
男人坐的位置离他们不远不近,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圈里,也没有完全出去。听见谢磬禾这个问题后,停顿了两秒,扫了顾北一眼,眼眸微微眯起,带着意味深长地说:“谈过。”
第13章
他声音低沉,尤为特意地将重音咬在“过”这个字眼上。
视线直直望向顾北,内含的锋芒一点不收。
顾北察觉到,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挪动了两下屁股。
小板凳被迫在地面上摩擦出“吱呀–––”的声响,也没能将房间内除许景严以外,哪怕任何一个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连杨俞的表情也是如此。
那惊不知是在惊许景严竟然谈过,还是在惊许景严竟然真的就这么说出来了。
“……严哥你真的假的啊?”杨俞一脸不可置信。心说许景严这三年来基本半步不出军营,每天24小时心思全挂在战场上,竟然还有空去谈恋爱?
难道5s级战士谈恋爱的速度也非常人可比?
许景严斜了他一眼,杨俞当即一哽。
对,他们严哥哪里是在这种话上瞎扯的性子。于是杨俞换了个角度,也许是三年前的事呢?那会儿的严哥还是个正常人,偶尔去边疆执行任务的时候还经常会买一些小礼物,大多都是吃的。
一看就是给小姑娘的。
那看来前嫂子很爱吃啊。
杨俞心中一拍大腿,想。
“好劲爆啊。”完全没料到自己当真问出了点什么的谢磬禾呆道,半晌,又喃喃问:“‘谈过’,是,是指已经分了吗?”
许景严的视线还没有变,坦荡说:“是。”
谢磬禾下意识哇了一声,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正想再顺着问点什么时,突然发现许景严在看她。
目光特别炽热,对上那双深邃的眼,谢磬禾下意识愣了愣,以为这是对方在用什么别样的眼神暗示她不能继续问了。可转瞬,她又发现那双眼底的情绪很不一样。
不是他一贯有的冷冰冰,而是热腾腾的,满溢的情绪好像要将什么包裹蒸发一般。
最重要的是……
谢磬禾眨眨眼睛,她发现许景严好像不是在看自己。
顺着那点轻微的角度偏差,谢磬禾缓慢地转过头去,看见了自己身后一点点的顾北。
只见顾北正叉开腿坐在凳子上,像个小鹌鹑似的,几乎要将上半身都藏在腿弯里了。
和许景严进攻性极强的目光相比,几乎是另一个极端。
……咦。
谢磬禾眨眨眼睛,再回头看看许景严,总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回想起第一天晚上顾北在作训场上睡着的画面,她又眨了眨眼睛。
还没来得及去细想,就听耳边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是林夕的。
“为什么分啊?”和谢磬禾随性的嗓音不同,林夕的声音婉转又好听。
这个问题出现,林远和姜添便看了林夕一眼,觉得是这问题有点问得太过。然而林夕却好像没有这个意识,她是真的很好奇,许景严这样的男人会和什么样的女孩子恋爱,谈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在许景严这天晚上因为她的问话而第二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林夕心脏跳得更加厉害,目光和表情都忍不住柔软了下来,脸颊还有些不自然的潮红。
谢磬禾眼睁睁看着顾北的脑袋伴随林夕的话音越埋越低,再转念一想房内处处的摄像头,忍不住出声打断,“那个,我们这么问会不会不好……”
“我的问题。”许景严斜了顾北一眼,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对他不太好,就分了。”
这话里满满的维护和宠溺,尤其配合那声调,余情未了几乎是直接了当地写在脸上。
谢磬禾愣住,林夕也愣住。
顾北埋在腿弯里的小脑袋一僵,比刚刚更不自在了,觉得难受得很。
当初是他给许景严发的分手信息,许景严那时在执行突发任务,过了整整两个月才回复他。
顾北没有生气,只有满心的无奈和担忧。
从十二岁被许景严接到身边开始,顾北和许景严之间的见面就是断断续续的,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一两年。这人在军营里永远有执行不完的任务,且每一个任务都是机密,大部分时候连提前招呼一声都做不到。
可能前一天晚上还陪他吃了一个高高兴兴的晚餐,次日清晨卧室床上就已经整洁干净到一点温度没有。
小顾北因为舍不得他,曾经偷偷摸摸哭过好几回,但每回都不敢让许景严知道,怕他觉得自己不够男子汉。
后来两人在一起,有那么一段时间,许景严留在家里的时间特别长,一度让顾北以为那种动不动就消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直到大约五六年前,许景严又开始频繁消失。
有可能前一天晚上还在抱着他睡觉,第二天就只剩下一个字条,然后一两个月渺无音讯。
也有可能上一秒还在和顾北用光脑聊天,下一秒对话框就顿住,再回又是十天半个月之后。
顾北总觉得自己应该忍耐和理解的,但时间长了,却发现忍耐理解四个字要做到实在太困难了。
他知道许景严强,知道他在军中的地位,所以就更知道,所有不得不让许景严亲自上阵的任务,危险系数会有多高。
后来,顾北去看望小时候许景严不在时照顾他的管家先生。老先生对他说,让他放宽心,联邦日渐和平,严少那么强悍的士兵,不可能会出事的。
可顾北不相信。
他比谁都清楚,5s级的战士也和常人一样,是血肉之躯,会疲惫,会受伤,会战死。
有那么一回,许景严超时四个月没有给顾北报平安。
顾北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只要闭眼,就是铺天盖地的噩梦。
后来等许景严回来,一番事后,顾北试探性地问过他,打算在一线待到什么时候。
许景严没说话,只是抱着他,手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着,等到他睡着,都没有给一个答复。
顾北就没再问了。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答案的。
小时候爸爸就和他说过,5s级战士是属于联邦的,身体强化到这一步的士兵,已经很难为个人意志所转移,一朝站上去,便再不能退了。
顾爸爸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满是千帆过尽。
顾北又挣扎了一年左右,向许景严提出分手。
他们断得很干净,两个月后许景严回他消息,只问了一句原因,便再没和顾北多说一句话。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地埋在边疆,埋在战场上。
在参加这次节目,再见到他之前,顾北本来都已经说服了自己不后悔的。
可听见许景严这句话时,还是难过到心脏一片酸楚。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以外,没有谁比许景严更疼他了,也没有谁比许景严在他心里的地位更高,分量更重了。
他曾经想过,他应该以这样的许景严为荣的,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士兵站在边疆,联邦才能迎来如今的和平。
可顾北办不到。
十二岁那年,是许景严把他从泥沼里强行扯出来,带给他新生。
他不敢想象,如果军队有一天再给他带来许景严的死讯,他要怎么去面对。
·
情感交流活动最后在姜添的强行热场下,还算圆满结束,结束的时候,杨俞喊来高冷,就是下午擒拿和姜添对打的那个士兵,拿来了明星们的光脑。说给他们二十分钟的时间,让他们各自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可以去到任何地方打,只要不出宿舍楼,最后能按时将光脑归还即可。
顾北捏着自己的那个,一路走出宿舍。他跑得很快,身后嗡嗡嗡的航拍机根本追不上,正在路口各种迷茫时,身后闪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啪叽一下,就将航拍机给按灭了。
背后的航拍师:“?”
许景严将那小小的航拍机随手放在旁边,看了眼顾北消失的方向。
顾北从小一难过就喜欢吹风,所以这会儿一路往宿舍楼顶跑。然而跑上去才发现,军营宿舍楼顶根本不开放,被巨大的铁门焊死了。
他愣了半晌,直接在小角落里坐了下来。
这个角落里空气憋闷,不舒服得很,可顾北却不想动了。能跑丢航拍器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怕他往下走,又会被航拍器捉住。
刚刚因为许景严一句话而勾起的回忆还在脑海里打转,顾北心里难受,稍微坐了一会,才掏出自己的光脑。
杨俞让他们给家里人打电话,然而顾北没什么可以打电话的人了,正琢磨着要不要索性给酷哥打一个,说一下他的霸道冷酷人设可能没救了,就感觉自己身体突然被人一揽。
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顾北身体失去平衡,下意识伸手去抓人。
下一秒,那人便已经带着他翻出了窗外,单手顺着宿舍墙壁往上爬。
不过半分钟左右,顾北就到了楼顶。
他愣愣地看了看空旷的周围,又愣愣地看了看面前的许景严。
夜晚的明月皎洁,男人看向他的眼神里像是缀满了星辰,带着些许无奈,伸手把他的光脑抽掉,矮下身问:“不是想吹风?”
顾北刚刚平静下去的情绪瞬间又起来了一些,他伸手把自己的光脑抢回来,吸了吸鼻子:“……你好烦。”
第14章
明月悬在空中,楼顶的空气清新又舒适。
顾北随意地坐在平地上,头微微低着。许景严站在他不远处,修长的身形惹眼极了,笔挺的腿被军装包裹,一双眼眸幽幽地望着他。
空气沉默,两人都没有开口。
半晌,许景严伸手从口袋里摸了包烟出来。刚熟练地打开烟盒,余光就瞥见顾北在看他。
许景严动作一僵,下意识将烟盒关上。回过神时,忍不住一哂。没抽,把烟放回了口袋里。
又过了一会,他走向顾北,声音暗哑,像是将千般情绪都压了下去:“时间差不多了。”
顾北嗯了一声,许景严便矮下身来要背他。
顾北停顿了两秒,顺着靠了上去。
从楼顶翻下去的速度比上来要慢了好几倍。晚风徐徐从耳边过,顾北将下巴轻轻靠在许景严的肩膀上,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钻进鼻尖,连时光的流逝都好像变得慢了一些。
·
顾北回到宿舍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七七八八都在里边了。
高冷笔直着身形站在外面,看见顾北身后的许景严时,敬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他长得不严肃,但却总爱板着一张脸,再配上炯炯的眼神,顾北有些愣住。回头看许景严,发现对方神色懒懒,表情并没有什么起伏。
顾北脚下微微停顿,一转便进了房间。
顾北不是最晚一个回来的,最晚的是胡客。身为六人队的大哥,胡客是唯一一位已有家室的。和他寡言的性子相反,娇妻浪漫又粘人,一同对话生生打了二十五分钟,胡客大多都在嗯啊哦,但却嗯得很甜蜜,回来被杨俞罚俯卧撑都是心甘情愿的。
姜添对他了解一些,见他迟到就知道是在和嫂子打电话,乘着他做俯卧撑在旁边打趣。
室内一片其乐融融。
到点该睡的时候,两位姑娘回了房间,谢磬禾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顾北一眼,发现顾北一个人站在自己的睡眠舱附近。他的睡眠舱是最里边的,再往里面的两个睡眠舱是空的,那排灯没开,所以顾北那块的光线便有些昏暗。
他低着头沉默地整理衣服,看上去情绪好像挺低落的。
“顾北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林夕也回头看了眼:“聊天的时候就不太讲话。”
谢磬禾回想起聊天时顾北和许教官之间奇怪的波动,说:“……可能训练量太大了吧,他每次都是最重最多的那一个。”
林夕说:“是啊,之前还真没想到,顾北身体素质那么好的,看他训练的时候还挺有男人味的。”
谢磬禾顿了顿,开了个玩笑:“你指他在坑里睡觉的时候吗?”
林夕一顿,然后掩唇轻笑了起来。
不光林夕和谢磬禾,男生宿舍内的另外三个男人也发现了顾北的异样,等两位姑娘走了之后,顾北就迅速钻上了床,眼睛一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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