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辈神情怪异,徐老爷子早看出了不对。他执着的追问下,小辈才痛心的说出实话:“肖大师是,骑着白泽飞走的……”
“什么?”徐老爷子僵立在原地,如遭雷击。他知道肖大师对妖兽的吸引力极大,更知道白泽喜欢肖大师……
但他没想到,二者的关系已经到了此种地步。
愿意让肖大师骑在自己身上,这是什么概念?
徐老爷子说不出来。他只知道,有生之年,自己估计都见不着白泽回徐家了……
“我让人去驱车追赶了。”没注意到他的异常,林淄打完电话,将手机放回兜里:“等追上了,再好好对质……”
不知事情真相,林淄还抱有美好的幻想。
徐老爷子回神,见这人如此执着,不由疲惫的摆摆手:“不用想了,你追不上的……”
他现在想通了,视频里的人的确是肖宸。
不过人家并不是在“御水”而行,分明是被白泽驮在背上飞呢……
“追不上?怎么追不上。”不知事情真相,林淄眉头一皱:“我看,是你想独吞吧……”
他戒备的目光下,徐老爷子长叹一声。这人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油盐不进,根本无法沟通。
恐怕,林家之所以派林淄来谈判,就是因为对方死缠烂打的招数,一般人根本无法招架,多说两句,就什么都同意了……
“别纠结了,视频里的就是肖大师。”眼见林淄还不相信他,徐老爷子一阵头疼。
想让这人快点离开,他不由出谋划策:“你要是不信我,为什么不直接去那片海域调查呢?”
林淄看白痴似的看着他:“那可是海。”一望无际,变化莫测。若鲛人想跑,他们根本拦都拦不住。
“是海又怎么了?”徐老爷子挺胸抬头:“就不能探查妖气吗?就不能跟随着妖气定位吗?办法多得是……”
“有道理。”林淄似乎有些被说动了。死活联系不上肖宸,他只能想其他办法:“若只是你看走眼,那鲛人依旧藏在海域中,我现在去不是正合适……”
徐老爷子真诚的点点头——虽然他并不这么认为。
听清楚他们在寻找鲛人,一旁的小辈狐疑的皱起眉。最开始到徐家时,肖宸并没有藏着掖着,许多人都看见他怀里抱着的小小人。
只不过,小家伙的尾巴一直垂在下面,没被众人发现。只有这名小辈看到了半片金黄的鱼鳞,还一直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眼见二人商量完毕,林淄似乎要直接出门,他不由把人叫住:“等等。”
林淄脚步一顿。他炽热的目光下,徐家小辈犹豫道:“呃,万一我知道鲛人的线索……”
“你知道什么!”林淄眼睛一亮,当即上前捏住他的肩膀。
被捏得有点儿不舒服,徐家小辈脸都皱成一团。接收到徐老爷子谴责的目光,他不由一愣:“就、就比如说……一条,缩在肖大师怀里的鲛人?”
“哈!”林淄瞬间松开手,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情:“怎么可能,你当我傻吗?”
小辈呐呐的不说话。徐老爷子却是眼神一凛,瞬间察觉到什么。
“别编故事了,我去海边看看。”林淄摆摆手:“如果那片海域真有鲛人出没,就不会留下点纪念品?说不定,鲛人泪已经被海边居民捡到过了,正摆在某人家里呢……”
都走到门边了,他又猛然回头,用手遥遥点了点这边。没注意到徐老爷子深思的表情,林淄桀骜的扬起下巴,还在放狠话。
“要是被林家找到,这鲛人泪,可就是我们的生意了。你们自己犯傻看走眼,到时候可不准后悔,乖乖在一旁等着吧!”
.
不知千里之外的风波,雪狮降临在院落里。和离开时一样,院里一派安静,有清风拂过。
微暖的阳光中,肖宸推开店门。终于回到熟悉的地盘,怪隼迫不及待从裤兜里展翅而出:“憋死我了!”
在柜台上盘旋几圈,怪隼热泪盈眶,恨不得一辈子待在店里;就连看见垫着脚尖,气息可怖的小奶猫时,都没那么害怕了。
“小声点儿。”肖宸虚着嗓音说。小鲛人在他臂弯里睡觉,一脸的安逸闲适,鱼鳃都鼓囊囊的。
可惜,肖宸还是说晚了两秒。似是被怪隼的声音吵醒,小鲛人眉头微皱,渐渐苏醒过来。
鼓着腮帮子,它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眼前排列整齐的柜台和琳琅满目的商品,迷你鲛人不由惊讶的张大眼。
从未上过岸,小鲛人两只手撑在肖宸胳膊上,眼睛都瞪直了。
见小鲛人睡醒,肖宸轻点它的脑袋:“我这儿有鱼缸,池塘,你想住哪儿?”
“鱼缸?”迷你鲛人露出疑惑的神情。
肖宸尚未来得及答话,面前突然一暗——男人低下头,发丝拂过青年胳膊,脸色阴沉如水。
他身上似有戾气,浑身都散发着不愉快的气息;不过这股戾气不是冲着肖宸去的,而是冲着某条尚且一无所知的小鱼:“鱼缸,死水一滩;池塘,更大的死水——选一个,然后从他怀里出去。”
猛然被男人威胁,迷你鲛人吓得打了个彩虹泡泡嗝。
“别吓他啊。”完全不明白青蛇精为何如此生气,肖宸把小鲛人举高些,远离男人的视线:“你还是住池塘吧,池塘大些。”
迷你鲛人懵懂的点点头。结果要被肖宸放进水里时,又不乐意了:“别、别。”
肖宸手一顿,迷你鲛人顿时悬在空中:“怎么了?”
小鲛人瘪着嘴,大眼睛眨了眨。初次远离海边来到陌生的世界,它揪紧肖宸手指,完全不愿松开:“我,我怕……”
迷你鲛人声音软糯糯的,吐词不清,嗓音含混。肖宸还没来得及安慰它,手机突然响了。
“等等。”这个姿势有些别扭,肖宸眼神一转,恰巧看见守在一旁脸色阴沉的男人。
“你帮我抱会儿。”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胳膊间已是一沉。他整个愣住,眼神像要吃人似的,逐渐移向怀中。
小鲛人也傻了,连他胳膊都不敢碰,只抱紧自己的鱼尾,与阴着脸的男人对视。
这个怀抱与青年的完全不同,异常冰凉,鱼鳍都能被冻掉。无比怀念青年的怀抱,迷你鲛人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扭开头,悄悄望向专注接电话的肖宸。
第40章 险些
“喂。”背对着池塘,肖宸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徐老爷子:“肖大师, 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来趟徐家,却让您看到那样的一幕……”
被林淄影响, 他的声音带了些小心翼翼。肖宸没注意到他话语中的吞吐:“没事。”
徐老爷子却语带犹豫。想到方才小辈提到的迷你鲛人,他想问得不行,又不知怎么开口:“大师,刚才, 关于我和林淄说的鲛人泪……”
“嗯?”肖宸有些没听清。
不过一个气音, 徐老爷子却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他本想问问肖宸鲛人泪的情况,又想问他最近是否收服过新的异兽,比如鲛人之类的……
但转念一想, 假如鲛人真在肖大师那里——他都听到自己和林淄的谈话了, 若真感兴趣, 又怎会转身就走呢?
徐老爷子只能话锋一转:“那个叫林淄的, 似乎误会了您的身份,近期可能会想四处打听;他实在是挺烦人的,您要是不喜欢他, 可得小心一些……”
“行,谢谢。”特地被人电话通知, 肖宸当即道谢。待放下电话, 才有些疑惑的皱起眉。
徐老爷子几次吞吐, 似乎话里有话, 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算了。”暂且想不出徐老爷子的意思, 他摇摇头,收起手机。结果刚转过身,青年就惊呆了:“你在做什么?”
男人单膝触地,半跪在池塘边。他姿势随意,身上却带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宛如水墨画中走出的古人。
此时的他却一脸严肃,大掌捧在小鲛人腋下,做着和外表格格不入的事。
迷你鲛人一脸懵懂,被迫悬在水面上。他肉肉的小胳膊在半空挥舞,尾鳍拼命卷起,逃离冰凉的池面。
任凭它怎么挣扎,男人都一动不动;既不把小鲛人浸进水里,也不把它抱进怀中,而是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似乎已经悬了很久。
瞧见肖宸震惊的目光,他才微微仰起头解释:“让它适应。”
“适、适应?”肖宸满脑袋问号。
悬在水面上适应?
“多看两眼就不怕了。”
肖宸一阵无言。男人双手跟虎钳似的,根本不准迷你鲛人动弹。
这种“适应”对小鲛人来说可能不太合适——宛如跳楼机升到最高、准备往下坠的那一瞬被无限延长,小鲛人脸上溢满恐惧。
偏偏还因为被男人攥紧而不敢开口,它只能僵硬的抬起头,用一双波光盈盈的大眼睛看着肖宸。
刚和肖宸视线相撞,宛如被风吹过眼帘,小鲛人双眼一眨;眼泪顺着脸颊,啪嗒啪嗒的就滚落下来。
鲛人泪跟不要钱似的,瞬间在池底叠起一座小山丘;肖宸赶紧上前:“要么抱好,要么让它下水,你别这样晾着他。”
被青年责备,男人似是一愣;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肖宸已从他手中抱回小鲛人。
二人手指有短暂的相接,一触及离;肖宸没当回事,男人却瞬间忘记自己想做什么,动作一顿,缓缓低下头。
沉迷这半分浅淡的温暖,他搓了搓自己的指尖,眼神微动。
没注意到背后炽热的目光,肖宸捧着小鲛人:“你为什么害怕进池塘?因为里面是淡水?”
早在心里埋下小鲛人是妖兽的概念,肖宸默认了它的不科学性,完全没考虑海水淡水的区别。
但见迷你鲛人刚才抗拒成这样,他不由多问了句。
小鲛人委屈巴巴的抱着鱼鳍。才横在池面上吹了半天冷风,它包子脸都被吹皱了,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着委屈:“不,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
青年关切的目光下,小鲛人悄悄望向某处,又猛的把目光收回来。
跟随他的眼神,刚看到某位沉着脸的男人,肖宸终于明白过来。
视线被青年的脊背遮住。男人一愣,恐吓的目光被迫收回去不少。
哄了小鲛人片刻,肖宸才抱起它俯下身。男人视线中,青年胳膊伸长,将小鲛人捧到池边。
在肖宸手上,小鲛人就表现得有安全感多了;虽然还是很紧张,它却一脸好奇,主动拿尾鳍碰了碰池面。
肖宸很有耐心的捧着它。确认了池塘的安全,鲛人试探着撑起身子,往池边挪动;待挪到青年掌心边缘,它回头,确认似的望了肖宸一眼。
肖宸朝他颔首,便听见扑通一声。
自发跳进池子里,小鲛人游了两圈。似乎十分喜爱这片池塘,它扬起胳膊,眼睛都亮晶晶的。
拿尾鳍拍打水面,透明的水花中,迷你鲛人对肖宸笑了起来。
青年同样回以笑容,话却是对着背后说的:“别瞪了,走吧。”
猛然被叫到,男人脸上的阴沉顿时淡了。
肖宸起身,朝他望来:“不是说好取名字的吗?”
第一次收获青年的注意力,青蛇精不由一愣。
“正好店里有字典,我们现在就去。”肖宸道,转身朝店里走去。
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表情无比严肃,步履无比迅猛,终于不再随意散发威胁的目光。
字典就摆在货架上,落了一层灰。捧起书,肖宸坐在柜台后。
男人站在他身后,姿态端正的就像是在站军姿;压抑着内心的欲求,他本变得十分规矩,却见肖宸敲了敲身侧的凳子:“下来坐。”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邀请,男人终于回过神来,猛地落座。
他横在青年身侧,手臂几乎都挨着手臂;眼神无比炽热,落在青年颊边。
肖宸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主动翻开字典:“看到感兴趣的字,告诉我。”
男人点点头。青年眼睫微垂,从侧面看去,有一股安静的气质。他卧蚕饱满,睫毛打下一小片阴影,十分好看,且耐看。
根本没看字典,片刻后,男人随意点出两个字。
“筵青?还是青筵?”二字被排列在一起,肖宸笔尖微顿,字词从喉间滚出。
“……筵青。”
“好名字。”肖宸低声赞道。
男人眼神炽热,注视着肖宸提笔,把他的名字写了一遍。
笔是普通的签字笔,墨水更是随处可见的蓝黑。肖宸的字又算不上好看,落在白纸上,只熨出点点浅淡。
但他一笔一画,却写得十分认真,就连腕间轻微的转动,都显得那么吸引人。
筵青看得认真,宛如时间停留,全然移不开眼。
.
余老板这几天有些春风得意。
先是投标的对手遭遇资金困难,被迫将机会让给了他们;再是吵架数日的夫人总算回归,二人又和好如初……
总觉得这些都是锦鲤眼泪的功劳,他去哪儿都不放手,亦步亦趋的将眼泪珠子装在兜里。
这一行为却招致了夫人的不满——圈里八卦都说,余总请了个神棍,什么都听对方的,连几颗破珠子都和宝贝似的供着……
人逢喜事总是倍遭嫉妒,余总身边渐渐满是传闻;消息甚至传到了余夫人“姐妹”们的耳边——被看似安慰,实在揶揄的调侃了一番,余总夫人忍无可忍,处于爆发边缘。
晚霞照在天际。从渔场回来的车上,眼见余总又小心翼翼的掏出那几颗破珠子,还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余夫人皱起眉,轻轻凑过去。
31/146 首页 上一页 29 30 31 32 33 3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