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之余,肖宸也问过他要不要自己帮忙;龚世昌却由于内心深处的不好意思,委婉的回绝了。
“噢……”肖宸不由感到些许的遗憾。遛白泽的感觉竟惊人的不错,而且被遛者看起来也挺高兴的……
查出犯罪者的线索,他本打算再来一次饭后运动,谁知没拿到机会。离开时,肖宸还在细细叮嘱龚世昌:“要是有需要的地方,一定要叫我啊。”他还想继续遛白泽呢。
“是是是……”龚世昌忙不迭答道。不过看他表情,根本不好意思麻烦青年,估计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会过来请神了……
肖宸回去睡午觉。舒舒服服躺了一中午,等起床时他还有些犯困。
一直揉着眼睛,青年不停打哈欠,眸前水气弥漫。接连工作了几天,与平日里的自由散漫形成鲜明对比,肖宸明显有些没调整过来,走路时还晃悠悠的。
筵青面无表情,整个人却默默贴了过来。难得肖宸一脸迷糊,他默不作声半扶着人去了考场;虽然什么也没说,明显心中却在暗爽……
赛场前,大师们规矩的坐在红木桌前,又恢复了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似不经意,他们的眼神却在肖宸踏进考场的一瞬间就移了过去,塞满了微不可察的好奇……
四面八方的目光都落在身上,肖宸恍若未闻,坐回位子上。筵青却不动声色眯起眼,胳膊一伸,挡在肖宸身前。
除了裁判席上的目光,还有一道眼神,明显来自选手中。再度与筵青视线相对,应许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狠狠瞪了一眼。
浑身一抖,他赶紧移开目光已示清白,脑海中却还是刚才与师父的对话。
见大师们都在描摹肖宸改的那座阵法,应许昌好奇之余,也不由自主把阵法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
光凭自己并看不出什么,拍好照片,应许昌反手就发给了自己师父。身为关门弟子,他的确备受宠爱,刚放下手机就接到那边打来的电话:“这阵法是哪儿来的?”
“师父,这是古籍改错题的示范答案,但是我觉得,这阵法很陌生……”应许昌一五一十的打算汇报,结果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我是说,这阵法是谁改的?”
……看起来,不是在关爱他这名弟子,反倒是对肖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应许昌咳嗽两声。师父应智渊成名已久,明明才不惑之年,却已经是业内数一数二的有名人物了。
自从几十年前疯道人离家出走,整个应家便横跨了一代,由原定的下一代接班人应智渊接手。应智渊也不负众望,将应家经营得井井有条,自己的功力也一道突飞猛进。
几乎可以与上一代并肩,应智渊的故事,称得上一代神话。面对这样的师父,应许昌不由紧张起来:“是肖裁判做的……一名叫肖宸的年轻裁判。”
面对没听过的名字,应智渊却没暴露出半分的不耐:“你去接近他,多了解这个人。”
应许昌嗓子一紧:“师父,您是想招揽肖裁判吗?”
“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厉害。”应智渊承认道。
因为一个阵法,就动了这样的心思。应许昌沉默片刻——也许这就是强者的魅力所在。而自己的行为,倒是与师父的不谋而合:“没问题师父,我已经在调查了。”
不过,还远不止如此。想到某种熟悉的气息,应许昌心念一动,干脆一起告诉对面:“还有一件事。肖裁判身旁有一个人,气息异常的熟悉,我总觉得……”
“怎么个熟悉法?”
“……像我们宅子中央的那股味道。”应许昌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你是说……像龙?”对面人的声音骤然一紧。
第95章 纽扣
“不清楚……”应许昌迟疑道:“我还在查。”
应智渊嗯了半声。与龙有着极深的羁绊, 对他们来说, “龙”这个广义上的图腾有更深邃的意义:“你觉得它像什么?”
“说不准……”应许昌模模糊糊道。不同于螭龙或者蛟, 筵青身上的气息更凝练,却也更飘渺。就像古时的洪钟, 声音涤荡,穿越时空, 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宏大与震撼:“反正……和我们宅里的不一样。更古老,但感官上看又十分年轻……”
应智渊沉默了。
他并不怀疑徒弟的说法。应许昌之所以能深受宠爱, 一半来源于他超绝常人的天赋, 另一半则来自于他天生的毅力。
当两者结合,诞生出的只能是备受瞩目的天才。应许昌有着远超同龄人的见识与直觉,他会做出这样的判断,说明对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不是螭或蛟,那对方只能是更古老的存在……”应智渊沉吟片刻。会不会是应龙或者烛龙?
太极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 四象又组合出世间万种异兽……四象之一的青龙自然不用考虑, 早在无数年前就销声匿迹了。
应智渊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龙类会让小弟子认不出来。
“对不起师父……”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看走眼,应许昌有些犹豫:“也许是我的错觉。”
“不,你继续接触他。”应智渊很快决定继续相信自己的弟子。天际薄云浅淡, 伴随晨风缓缓漂浮。望了一眼窗外,他从太师椅上起身:“我马上过来一趟, 三天内到。”
“师父……”应许昌十分惊讶。应智渊成名已久, 一直把家族事务放在第一位。除了工作,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远离宅邸:“好,我会在龚家大宅等您!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做得到的话,”应智渊没有考虑便脱口而出,“继续确认他的身份。”
被师父委任,应许昌自然不会推脱,当即欣然应允。
应智渊要出远门,这可是几年一遇的奇景。整个应家都迅速知道了这个消息,家主走得匆忙,还没明说自己出门的原因……族中弟子免不了一番猜测,暗自讨论起来。
据说家主去往了龚家的方向,而唯一身在龚家的人,就是正在参加阵法大赛的应许昌……
众人难免有些酸:莫非,身为最后一名亲传弟子,应许昌真受宠到了此种地步?
除了应许昌,他们还真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了。总不能是家主看上了什么东西,不远千里也要去一睹真容吧……
肖宸不知正有人飞速朝这边赶来,还混在裁判群里发呆。第三轮比赛终于不是在宅内举行了——山下有座废弃的大楼,据说风水极不好,还经常闹鬼。
而这群选手,需要去大楼里一探究竟,再根据情况布置一个阵法。至于究竟是用阵法改变此地的风水,还是用来驱邪捉鬼,都是他们的自由。
反正评委会从多方面打分。阵法难度、实用性、甚至美观度,无一幸免,都纳入了他们的参考体系。
这么一群大师风风火火的往废弃大楼里挤,肖宸深觉忧虑。危险的气息如此浓郁,阴邪又不傻,察觉到威胁临近,它们难道不知道逃跑吗……
要是都跑完了,选手们还捉什么鬼?
带着疑问,他不由去问徐老爷子,却得到对方放松的大笑:“放心吧肖大师,里面的邪祟都是龚家这群小子四处捉来丢进去的。为了防止它们逃跑,龚世昌那家伙还在外布过阵呢,保证一个不漏……”
肖宸沉默片刻。想到大楼里瑟瑟发抖等待审判的道具阴邪们,心中竟隐隐竟生出同情……
参赛选手人数众多,主办方龚家甚至租了好几辆巴士。时间还有些早,等待巴士到达的日子里,肖宸站在队伍前列,隐隐觉得背后贴过来个人。
他转过头。应许昌笑容完美,正和他套近乎:“肖裁判,昨天您的授课我仔细听了,真是非常的精彩……”
一通彩虹屁下来,有用信息点根本没两个。肖宸被夸赞砸得晕晕乎乎,还没反应过来该用怎样的姿势自谦,对方就迅速切入重点。
“肖裁判,晚辈才疏学浅,竟没看出昨日阵法的出处。您能否为在下解惑,昨天那个古阵……究竟源自于哪儿?”
“噢,原来是这个……”话题被转移,想到不用自谦,肖宸不由松一口气:“原型来自《四海八荒经》,你可以回去去翻翻看。不过书上找不到一模一样的阵法,就当扩充知识吧。”
“为什么?”应许昌心中一跳,就见对方面色平静:“我改了一点。”
果然!
应许昌心里咯噔一下。昨日那个惊艳的阵型,竟真的出自面前人之手。
师父的直觉果然没错。这名年轻人天赋惊人,连古籍都能随意更改; 如果愿意深造,绝对能在阵法上所向披靡……
也不知,他是经过怎样艰苦卓绝的训练,才能到今天这种程度?应许昌自问,自己的日程表已经够满了,却仍不能望其项背。
莫非,对方从一出生起,就身陷早已准备好的环境,在被灌输相应的知识了?
“肖裁判真是厉害……”真心实意夸赞一句,应许昌拱手求问:“不知肖裁判平日都是怎么训练的,才能达到今天这种效果?”
肖宸想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不传秘法:“多翻书。”没背过几本,知识量有限,遇事当然只能当场翻书解决了。
应许昌却深以为然:“原来如此!”永不停止学习的步伐,这就是大师的拼搏之道吧:“那肖裁判的宅邸呢?”
应该是背山环水,藏风聚气的好地方。也不知肖裁判平时训练时,有没有他人一道交流,共同进步……
每一位大师都会注重自己的宅邸,越想在玄学界更进一步的,就越是如此。应许昌求知若渴的目光中,肖宸沉默片刻:“风水是挺好的,你想看看吗?”
“可、可以吗?”应许昌惊讶,没想到肖宸如此平易近人,连陌生人都能邀请去自家宅邸参观……
他目光愈发崇拜,手里突然多了张名片。
“地址上面印着的。”肖宸说得很认真:“各种宠物用品都有,支持快递,欢迎选购。”
应许昌:“……”
他低下头——名片上的地址分明是一串网址,似乎是哪家博主的主页……
“微博上有店里的照片。”肖宸继续介绍:“拍得挺全,好奇你可以直接看。还有各种业务承接,上面都写得很清楚,欢迎来照顾生意……”
“喔,噢……”应许昌陷入迷茫,随手把名片塞进兜里。这是不想拂了聊天的兴致,对面人刻意放出的烟雾弹吗?
不对,哪有早早准备好烟雾弹的……应许昌一时有些混乱,连话都套不利索了:“那您身边的那位筵先生……”
说曹操,曹操到。应许昌还在原地蒙着,脖子突然一紧——
拎小鸡似的把应许昌拎到一边,筵青的脸色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在店里帮忙。”不可能说出筵青的真实身份,肖宸随口答道,一边接过筵青递来的外套。就是觉得气温太冷,男人才特意回院,给肖宸拿了件衣服。
结果就片刻没看着,已经有烦人精黏了上来。没让肖宸自己动手,筵青无比自然的给他套上衣服,眼神一瞥,跟示威般狠厉。
应许昌浑身一抖,来自灵魂深处的威压叫他恨不得转身就走:“原,原来如此……”
碰巧巴士来了。车门一开,应许昌就跟兔子似的跳了过去,表情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肖宸没动,在巴士旁低着头。筵青的动作很慢,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正一颗颗从纽扣上掠过。
腰腹传来异样的触觉。自从幼儿园后,已经许久没被人这样帮忙穿衣服,肖宸有些微的不自在:“我自己……”
“我来就好。”筵青第一次打断青年的话。他们站的位置接近巴士尾部,门在另一侧。
两方相距很近,能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挪过来,以及众人挤上巴士的声音。但隔着一座巴士,他们看不见任何人影,人潮声也变得有些遥远。
所有触觉都集中在纽扣上,些微的痒穿过衬衫,抵在肌肤上。筵青扣得很仔细,一颗,又一颗。
他的动作有些笨拙,指节微粗,一颗纽扣要半晌才能顺利钻过缝隙。能轻易的撕碎黑影,却搞不定小小一颗扣子,筵青手上蹦起两条青筋,指甲却还是规规矩矩的收好。
隔着衬衫与青年接触的,只有他最最柔软的指腹。
肖宸不由放缓呼吸。极尽的距离间,似乎连温度都在缓慢交融。脑子里有些缺氧,他只能借视网膜神经,迟疑的追踪那双手的动作。
“……就快好了。”
筵青抿唇。从他的角度,恰能看见青年微垂的眼睫。很少有这种机会,他想无限延长此刻,却心知只能是想象。
不远处传来呼唤,只剩他们二人没上车了。
生怕动作太慢惹得肖宸厌倦,带着些微的不舍,筵青慎之又慎,才终于将最后一颗纽扣系完。
肖宸没说话,缓缓放下平举的双手。
“这样,算是系好了?”筵青说。第一次为别人系纽扣,明明只是一件小事,这只妖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在意。
肖宸点点头。筵青低下头,想看出此话真伪,垂眸那一刻却不由一愣。
极近的距离中,青年耳廓柔软,似乎是红了。
第96章 监控
直到最后上了车, 肖宸都垂着头, 没再说一句话。
筵青默不作声跟在他身后。自从看见青年微红的耳根,他呼吸一沉, 眼神已经有些移不开了。
胸口的跳动似乎有些异样。对一条冷血生物而言,这样的经历十分陌生。不过对筵青来说,又带着某种奇妙的熟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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