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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有风险,二次需谨慎(古代架空)——青茶木

时间:2019-08-30 10:22:20  作者:青茶木
  萨伦曼的眼神沉淀了几分, 似乎要洞穿灵魂,凌厉道:“有软肋了。”
  方羿错乱了一瞬,他意识到这一点很久了,小夜叉对他是怎样的存在,他也早已清楚。只是被人公然堂正地说出来,心头却也硬生生插了一把刀。
  “所以, 阁下是打算威胁我?不过这似乎并不理智, 你现在孤身单入我军大营,好像并没有威胁的筹码。”
  萨伦曼轻笑一声, 随即恢复严肃,“不是威胁, 是示好。”
  梨木桌案上的浮雕文竹十分精致,温和的烛光晕在上头,祥和安宁。
  方羿沉思了片刻,眼神落到对方左手大拇指漆黑的指甲盖上,心中的猜忌少了几分,道:
  “如果你是真的萨伦曼,堂堂一介君王,应当知晓......天底下无人会做赔本买卖。”
  言下之意——你突然说帮我治人,肯定也有条件。
  萨伦曼冷峻地勾了勾唇,道:“我从摩氏家族的牢狱中逃出来,费尽心力找到这儿,自然是有要事与你商议。不过么......为显诚意,救治这人,我不要报酬。”
  方羿的眸子动了动,左右现在安戈的病状无人能看,索性先试试。
  于是将人引了过去,掀开布帘,试探着问:“你可知,此人患的何病,要吃何药?”
  萨伦曼的眼神深邃,盯着安戈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一滴血泪,笃定道:“他并非患病,而是中咒。药,治不好。”
  他收回眼线,又道:“我只能想办法让他苏醒。”
  方羿心口一松,拿手巾将那滴血泪轻轻拭去,“能苏醒便好......需要什么药材或者药引,还请及时告知,我着人去准备。”
  萨伦曼若有所思,道:“其他东西用不上,不过我要的那样......只怕你不肯给。”
  方羿问:“你要何物?”
  “人/肉。”萨伦曼顿了顿,补充道,“你的。”
  嚓!
  方羿一顿,心里像是钻进了一条毒蛇,发出尖锐的恐吓猎物的叫声,獠牙锋利。
  “所以说,咱们现在势如破竹,蛮疆的军队一个个都缩在城里躲着,不敢出城应战。这时候就该乘胜追击,强举攻城,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霍邦正口若悬河地讲着,却发现对面的封若书心不在焉,对着一大片沙盘发怔了许久,就是没有挪动一面军旗,显然心思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
  “军师?军师?”
  眼前被一只手来回晃了晃,封若书才陡然回神,“嗯?怎么了?”
  霍邦半委屈半埋怨地看着他,结实的手一摊,“得,你又没听我说话。”
  封若书牵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能不能烦请你再讲一遍?”
  “也行,不过在这之前......”霍邦好奇地往前一探,小山一样的身子朝封若书靠去,“还请军师交代,最近都发生什么了?你从昨天回营就一直魂不守舍。”
  封若书垂帘,自责地抿紧嘴唇,“要不改天再论战吧,小安现在生死未卜,我实在......实在没心思想其他事情。”
  霍邦洒脱地点头,“我知道,军师是心里有愧,觉得小安这样是你害的。”
  封若书没有否定,“若不是我擅自出城,他也不会出来寻我,也,不会遇上摩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霍邦毕竟是个旁观者的角度,是非自然拎得比较清楚,判断对错自然也更为理性。
  “但他不碰上摩阴,又如何救回萨伦曼?别忘了,蛮疆现在的局势杂乱不堪,萨伦曼身为一国之君竟被囚禁,军政大权统统掌控在摩氏家族手中。这是关系到天下格局的消息,如若小安不出城,我们或许永远不会得知。”
  封若书仍是抿唇,不言。
  霍邦又道:“没错。我们的确牺牲了一队巡逻兵,小安现在也苏期未知。但他们解救出萨伦曼,这场仗的方向断然有大调整,其中会挽救多少人的性命?少流多少鲜血?军师,你就不想想这一层么?”
  封若书静静听他讲,良久良久,开口:“这些我知道,可我还是担心小安,他毕竟是因为我才遭此大劫。”
  霍邦瞧着他低垂的两缕落寞的发丝,这样一个运筹帷幄之人,一个在千军万马一箭射中敌将头颅之人,此刻竟然如此脆弱。
  他心头疼了一下,道:
  “小人无错,君子常过。军师,你对自己太严苛了。”
  被一语拆穿的感觉很不好受。封若书不敢抬头看他,怕不经意流露的愁绪又被抓住,于是只道:
  “萨伦曼的来意还不清楚,战事要暂且缓一缓。霍先锋,没什么事的话......请你早些回去休息罢。”
  这是下逐客令了。
  霍邦也识时务,两手百无聊赖地在大腿拍了两下,“好,军师也莫太辛劳。”
  他走后,封若书一人撑在沙盘边,垂首,落下的头发将整张脸都遮住,看不清神情,却让整个人落寞到了极致。他盯着沙盘里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坑,颤声道:
  “小安她......是公主啊......”
  本该是锦衣玉食的天上人,怎能受这样大的磨难?
  不过这穿透肺腑的话,这暗藏了千万个秘密和动机的呢喃,霍邦没能听见。
  他走后,本来要去找方羿练练拳脚,可谁知方羿的脸色竟一片煞白,跟被放了血一样。他猜想大概方羿是成天待在营房没有走动,没沾到地气,所以才生了一副病态。于是转而请方羿与他出门赛马,结果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拒绝了,还是不带商量的那种。
  可怜的霍邦只能一面挠头一面回营——这个小安,也太神奇了。让军师牵肠挂肚不说,还让大将军也面如槁灰。
  就算是大王卫临寰驾到,也没有这等面子啊!
  怪异!
  当真怪异!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啃几个馒头,勉强压下疑虑。
  茫茫之中,雪停了,暖阳却一直躲在云层身后,四周仍是冰天雪地,只比前两日多了几分安静。
  静得能杀人。
  时下凌晨,天边还未破晓,四处一潭不见五指的漆黑。
  将军营房中,仍旧被碳火烤得暖烘烘的。
  “哼......”
  睡了三天三夜的人终于有了反应,颜色淡青的眉毛皱了皱,鼻尖发出一声轻哼。
  “小夜叉?”
  躺在一旁的方羿从梦中惊醒,以为自己听错,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嗯......哎哟......”
  安戈又发出两声哼哼,鼻音很重,像是没睡醒的肥胖懒猫。
  “小夜叉,醒醒。”
  方羿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激动地手指微颤。
  “猴哥......”
  声音低哑得几乎破音,安戈费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睫羽缓慢地上下滑动了两下,朝那声音的来源看去。
  “猴哥,你叫我啊?”
  整个人缩在柔软的棉被里,声音糯糯的。
  方羿看着那双涣散却闪着光亮的眸子,心中大喜,连忙道:“是,我等你醒。”
  “嘿嘿......”刚刚苏醒,安戈的语速还十分缓慢,没有往日口若悬河的节奏,“我睡了很久吗?”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眼睛。
  “刚好三日。”方羿制止他的手,“先别揉,你的眼睛受了很大的创伤,短期之内切不可揉按。”
  “哦......”安戈听话地放下手,软软道,“猴哥你,说话怎么变好听了啊?”
  方羿随即咳了咳,降了几分温度,“是么?”
  安戈仍旧咧着嘴笑,“当然的了,我闭眼那一下你还在骂我,再睁眼的时候,你都不骂了。不骂,声音当然就好听了。”
  方羿端详这人的笑颜,有股失而复得的怅然感,深深道:“以后都不骂你了。”
  “嘿嘿......我就知道,咱猴哥最好了!”
  安戈的精神逐渐回到身体,也能感觉到血液流遍全身的温度。他伸了个懒腰,左右看了看,问:
  “天黑了啊?”
  “嗯。”方羿朝窗外望去,估算了一下,“约莫再有半个时辰便破晓了。”
  “这样啊。”
  安戈悻悻努嘴,以前躁动久了,一下子躺这么久弄得他浑身不自在,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要活动。
  “那咱点盏灯吧?我饿了,想找点东西吃。”
  噔!
  方羿仿佛被刺中了一剑,他错愕地看向不远处桌案上的烛火,心尖上的那片肉被生生剜去。
  “你说......什么?”
  为了夜间起床照顾安戈,房中的灯从未断过。即便一支蜡烛的光芒微弱到腐草之萤,但一双完好的眼睛,不可能察觉不到!
  “怎么啦?”
  安戈疑惑,随即明白了什么,痞痞地笑:
  “你是不是以为没吃的啊,嘿嘿嘿,其实我偷偷藏了芝麻饼,就在最角落的那个抽屉。嘻嘻,没想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今天看到一个盗文网站,把这篇文分到青春校园里面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去你的青春校园!我这明明是娱乐圈重生文好不好!
 
 
第80章 矛盾(一)
  “哎哟不就是看不见嘛?你垂头丧气的干什么?”
  安戈捧着水梨咔哧咔哧啃, 心里美滋滋的, 全然没有失明者该有的苦恼。
  对面的封若书看着, 又心疼又气愤——这人能不能长点心思?眼睛都看不见了,还跟没事儿人一样笑呵呵的。
  “你看不见,怎知我垂头丧气?”
  安戈嘴里包着一大块梨肉, 口齿不清道:“这有什么难的?军师你进门也就两炷香吧?你自己说你叹了多少口气了?之前霍先锋也是,平时虽然嘴笨但也还有几句话,来看我一个字都不说。我是瞎了又不是傻了, 至于这么哭丧着脸么?”
  厉害如他,自从知道捡的那人是蛮疆王之后,自我优越感就膨胀得不行。
  封若书俊秀的眉毛拧成了麻绳,在他眼中, “安如意”本是养尊处优的公主, 当初千里迢迢赶到军队他便已然心疼万分,行军打仗不适过家家,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这些安戈不埋怨不嫌弃,他便也姑且睁只眼闭只眼,不多说什么。
  可如今,一个好好的人瞎了眼睛, 让他这个见过未国长公主风姿的人, 如何能平心?
  “小安......你是个公主。”
  不该受这样的磨难。
  安戈狠狠一顿——在军营不扮女装久了,猛一下子还跟“公主”这个身份有点陌生。
  “啊?......哦!对对!”
  封若书红了眼眶, 定定看着他,接着道:“你现在, 眼睛看不见了,军医们无计可施。”
  然则,安戈对此只是两手一摊,没心没肺道:“我知道啊。反正没死就好了,在乎那么多干嘛?”
  这话把封若书气得半死,“你!”
  “哎哟,随缘嘛......他们没有办法,总会有人有办法的。我又没撞又没摔的,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瞎了吧?”
  莫名其妙?
  封若书觉得奇怪,在这人失控的时候,是没有记忆的么?
  “你当真......不记得那天的事?”
  “哪天?”安戈挠了挠耳朵,继续啃梨,“那天不是摩阴追我么?然后猴哥出手及时,就把我给救了,你看,我身上连道口子都没有,能有什么事?”
  在他眼中,什么看不见啊,身子虚啊,都是暂时性的。指不定哪天心情好,身心一个通畅,这些奇奇怪怪的病痛便都好了。
  封若书凄哀的表情闪过一丝凌厉,但也一闪而过,感慨道:“在军营待久了,你应该都忘了,现在跟着军队刀口舔血的你,和在未国享受万千注目的你,是同一人罢?”
  安戈强颜欢笑——得,老子跟安如意还真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入乡随俗嘛,入乡随俗!”
  天呐,他居然在情急之下憋出了一个成语!
  封若书盯着他看了许久,他觉着,眼前的人与刚认识的时候相距甚远,分明长得一样,却完全是两个灵魂。但他将安戈的眉眼都细细打量,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无厘头的焦灼让他添了几分怒气。
  “再入乡随俗也不是这个入法。你不清楚自己的身子,但也该处处谨慎,危险的地方莫再去,危险的人也莫再招惹。下次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再遇到一个萨伦曼来救你的命。”
  他一心一意牵挂安戈的伤势,却不知在慌忙之中,说漏了嘴。
  安戈的脸色陡然一沉,侧首,敛眉,“不是......我这伤不是军医看好的么?”
  封若书陡然一僵,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眼睛慌乱地左右看了看,垂首,沉默。
  安戈心大归心大,但仅限于不在乎自身病痛愁绪,身旁之人的情绪变动,他还是很敏锐的。
  啃梨的动作一停,语气降了三分温度:
  “这跟那个萨伦曼有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有事瞒我?”
  封若书抿唇——果然,安戈不仅不记得失控的事,还不知道方羿为他生割下一块人肉。
  “......没有,我,我是看你的眼睛没治好,所以心急。”
  封若书在朝堂上是字句铿锵,面不改色的,活脱脱一只眼毒爪利的苍鹰。但在私下里,他却只是个学富五车的书生。
  他仓促间扯了一个谎,但这样程度的谎言,是瞒不过安戈的。
  安戈的眼神黯淡了一分,仿佛不甘心一般,又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封若书不敢看他的眼睛,虽然眼前的人看不见,但他仍觉得像被凌迟了一般,大概,说谎便是容易草木皆兵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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