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湮拉着他,道:“这荒郊野外的去哪儿找马车,我没事。”
周长老这会儿笑嘻嘻地对手下道:“去雇辆马车来,我骑马颠得屁股疼。”
得把这位小爷哄好了,否则只怕楚庄主吃亏。
陈湮:“……”
耳朵真灵。
那两人应了声“是”,脚下轻点,迅速飞进林子里不见了。
不一会儿,只听见一阵辚辚马车响,两个手下驾着马车沿着大路过来。
周长老抻抻胳膊走过去道:“我觉得还是想骑马,这马车不如让给陈公子用?”
陈湮:“……多谢。”
进了马车之后,陈湮发现里面还贴心地放了软垫,顿时有点脸红。
楚天阔跟着进来,道:“你没武功底子,又甚少骑马,不用不好意思。把裤子脱了,我看看。”
陈湮揪住腰带,惊道:“楚大侠,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楚天阔扶额:“想什么呢,给你上药。”
陈湮道:“大庭广众脱裤子也不好吧,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楚天阔早习惯了,伸手去扯他腰带,道:“听话,要不然难受。”
陈湮也就是故意逗他两句,此刻乖乖把裤子褪下来,楚天阔瞧见腿上磨出了红红的两片,有的地方还破了皮,登时心疼不已,道:“这样磨破了皮是最疼的,难为你忍了这么久。”
其实也就骑了半天马,陈湮心想。
楚天阔细细给他上药,周长老几人也在外面耐心等着。清凉的药膏擦上去,陈湮舒服得直哼哼。
楚天阔手上加快动作,上完药赶紧替他把裤子穿好。陈湮看他面红耳赤,笑道:“不至于吧楚大侠,就看了几眼,定力也太差了。”
楚天阔捏住他的脸:“谁让你一直在那儿哼哼。”
“哦——”陈湮拖着长音,道,“原来楚大侠喜欢这个,等回去了,我再哼给你听。”
楚天阔清了清嗓子,掀开帘子对外面的人道:“走吧。”
周长老拨了个人来驾马车,楚天阔便坐在车里把人抱住。陈湮发觉马车也不比马舒服多少,跑起来依然颠得难受,还晃。
楚天阔干脆把人抱在怀里,道:“要不然眯一会儿?今晚休息一晚,明天下午就能到了。”
陈湮摇头,道:“不困,要不然你跟我说说碧落宫吧。”
楚天阔便把碧落宫的来历一一跟他讲述。
碧落宫的宫主复姓钟离,单名一个逍字,武功高强,性子不羁,是一个隐世小门派出来的弟子。三年前初入江湖,结交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后来一群人商量着干脆自立门派,也好在江湖上立足。
这些人都是不拘江湖规矩的,不大爱与那些古板的江湖正道来往太多,反而是每天关起门来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偶尔下山打个劫,或是随手教训一些看不惯的土匪。
陈湮很是无语,自己都是土匪,为什么看不惯别人。
楚天阔解释,因为那些土匪赶在他们前面抢了钱,导致他们后来去的时候已经没多少油水可捞了。
陈湮:“……”
楚天阔笑道:“他们虽说打劫,却也是劫富济贫,专挑为富不仁的做。只不过他们自己不大在意声名,外面的人便误会他们,渐渐地把他们称之为魔教。”
陈湮道:“那岂不是会惹来江湖正道的讨伐?”
反正在他看来,魔教什么的存在的意义就是给正派主角攒人品、爆实力用的,但凡一出现,那些正道们就急吼吼地去围攻了。
楚天阔道:“确实有过,只不过天荡山奇险陡峭,宫中长老有擅长阵法机关的,那些人没讨着好,只好悻悻而归。”
陈湮问:“跟烟波庄一样?”
楚天阔道:“风格不一样,但也可以这么说。”
陈湮眯起眼睛,道:“他们不和正道来往,又是怎么和你勾兑到一起的?”
楚天阔:“……能换个词吗?”
陈湮道:“勾搭。”
楚天阔放弃,道:“一年多前我路过天荡山,恰逢钟离宫主下山打劫,我原本是要阻止他们的,后来却听说被劫的那个员外为祸乡里,甚至还强抢了民女,一时气愤,把员外打了一顿,又把那个女子放走了。”
陈湮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大侠!”
楚天阔不好意思道:“也是当时年少冲动,父亲的事一直没有头绪,一时窝了火。”
陈湮却竖起大拇指,道:“干得漂亮!”
楚天阔笑了,把人抱紧了几分,继续道:“钟离宫主因此以为我是同道中人,邀我上山一叙,言谈间觉得脾气相投,便抛开身份成了朋友。所以此次收到我的信,才仗义相助。”
陈湮听完,想象着和楚大侠极为相似的一个人带领着一个魔教没事就下山打劫,那画面,也是相当美好了。
不过他对这个钟离宫主也多了几分好感和好奇,很想快点一睹真容。
说完碧落宫,楚天阔又给他讲了许多自己闯荡江湖时的事情,不知不觉天便暗了下来,一行人依旧留宿在一个小镇,第二天继续上路,终于在当天下午到达了天荡山。
站在山脚下,陈湮仰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看浓雾在山间翻涌滚动,如同滔滔江水,暗叹果然名副其实。
周长老在前面引路,带着人沿着山间小路蜿蜒而上,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陈湮就喘得跟狗一样。
楚天阔把人搂住,道:“要不我背你?”
陈湮死活不肯干,虽然他脸皮是厚了那么一丢丢,但这样也太丢人了。
周长老在前面笑眯眯道:“到了山腰处的栈道,也是需要有轻功的人才上得去的。”
言下之意是到时候还是要背。
陈湮深呼吸了几下,道:“到了那儿再说吧,就当锻炼了。”
楚天阔只好搂着他的腰,连拉带抱地和他一起走上去,陈湮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多一会儿,众人来到一处断崖,断崖对面是笔直峭壁上的一条木制栈道,和栈道相连的也只有一座狭窄吊桥。
陈湮心想,乖乖,这也太丧心病狂了,又不是修仙,谁没事住这种山顶。
周长老率先跃过桥去,陈湮提心吊胆地看着在他脚下惨叫的栈道,听见他道:“庄主,请随我来。”
陈湮赶紧搂住楚天阔的脖子,楚天阔轻笑一声,紧紧抱住他,低声道:“抓紧了。”
两个手下跟在后头,几个人像雀儿一般在栈道上飞跃着前行,到了后面,周长老显然有些吃力。
他虽然功夫不错,但亏在太胖,纯粹是给累的。
最后他只能落在后面,对楚天阔道:“庄主先行一步,宫主已备好酒菜,我等随后就来。”
楚天阔冲他挥了挥手,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周长老在后面擦了擦头上的汗,道:“楚庄主轻功又大有进益,我等再练二十年也赶不上啦!”
陈湮一路闭着眼睛,直到感觉耳边的风停了下来,楚天阔的声音传来:“到了。”
陈湮睁开眼睛,见自己站在一大片空地当中,对面是一座巍峨的大理石殿宇,白生生的映着山巅的积雪,如同仙境。
殿宇前面,一株红梅灼灼盛放,给这座仙境沾染了些许红尘气息。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殿宇里传来:“酒菜都快凉了,阿阔你再不来,我就要下山去接啦。”
只见一个身穿天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从大门缓步而出,衣服略有些松松垮垮,隐约露出胸前的一线肌肤,头发半束在脑后,只剩一小缕碎发垂在额前。
斜飞入鬓的眉毛和自带三分笑意的桃花眼,长在那张如玉一般的脸上,带着摄人心魄的美,怕是要让天下美人都黯然失色。
陈湮看得都呆了,楚天阔突然觉得这个一向十分顺眼的好友,突然有点不顺眼起来。衣服为什么不好好穿,笑得也那么风流。
他把陈湮的脑袋转过来,埋进自己胸前。
陈湮:“……”
看看也不行?
“哟,”钟离逍笑道,“什么情况?”
陈湮这才惊觉自己还搂着楚天阔的脖子,忙松了手,心想,这和自己想象中的钟离宫主相差太大,不过,确实很有魔教的风格。
楚天阔抱拳道:“钟离宫主。”
钟离逍白了他一眼:“叫得那么生分,最讨厌你那副假正经的样子,快进来。”
陈湮:“……”
这个人好像也没那么好看了,他的楚大侠明明就是真正经,而且比你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钟离小可爱出场啦~~~
☆、讹银子
钟离逍在前面带路,楚天阔拉着陈湮跟在后面,穿过大殿便是一道回廊。转过几个弯之后,三个人来到一个小院之中。
院子里也是一株腊梅,旁边一间敞亮的小厅,中央的桌子下面烧了红炭,正在炭笼下面哔哔剥剥地响。桌上摆好了酒菜,当中一个小铜炉上架着铜锅,里面的汤咕噜咕噜响,香气四溢。
透过小厅的窗户正好看见对面山峰上的积雪,赏雪观梅,听风品酒,果然有滋味。
陈湮咽了咽口水,咕咚响。
楚天阔看着他笑,随着钟离逍坐下。
陈湮强忍着没有立刻提起筷子大吃,钟离逍先给二人倒了酒,道:“这是我们自己酿的,叫做山巅雪,尝尝,这一杯给二位接风洗尘。”
陈湮跟着举起杯子,一口喝进去在嘴里停留片刻才咽下,绵软醇厚,带着一丝甘甜,便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看来陈公子很喜欢。”钟离逍替他添满。
酒是自己酿的,茶是自己炒的,陈湮看着桌上大半的素菜,道:“这些菜也是自己种的?”
钟离逍惊讶道:“陈公子怎么知道?”
陈湮微笑不语,看来是真的很穷。
楚天阔也笑,道:“在客栈里喝了露间白,之前也跟子玉说过碧落宫能人辈出,所以大概猜到了吧。”
陈湮心想,是啊,种地的能人。
钟离逍点点头,颇为自豪道:“王长老确实在农耕之事上很有心得,这个鸡蛋也是今天早上母鸡刚下的,新鲜得很。”
陈湮默默喝酒,就这些人,是怎么挡住门派围攻的啊,朝人扔萝卜土豆吗?
楚天阔见他喝了第三杯,把杯子夺了过来,道:“空腹少喝点酒,吃点菜垫一垫。”
说着给他夹了一碗菜,看他吃了半碗才满意。
“唉!”钟离逍忽然叹气。
陈湮忙放下碗筷,想说自己是不是太能吃,把人家的口粮都吃完了。
却听钟离逍道:“阿阔你也忒狠心,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真伤人家的心。”
陈湮瞪大了眼睛,移情别恋。
楚天阔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什么鬼!
陈湮看向楚天阔,目光不善:脾气相投哈?
钟离逍像是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继续道:“当初我说让你等我两年,宫里稳定下来了我就去烟波庄提亲,你还总说我是开玩笑。”
陈湮看着楚天阔,眼泛杀气:同道中人哈?
楚天阔把杯子捏得嘎巴嘎巴响,对钟离逍道:“钟离宫主,许久不见,不如打一架。”
钟离逍捂住心口道:“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楚天阔无语,道:“一千两。”
钟离逍笑眯眯道:“我可是为了你拒了好几家姑娘的表白。”
楚天阔握住陈湮的手,另一只手握上剑柄:“两千两。”
钟离逍扭头抹泪:“昨天山下有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想上来看我,我想着要等你……”
楚天阔冷笑一声:“二两银子。”
钟离逍立刻换上一副正经表情道:“其实并没有什么姑娘。”
陈湮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讹银子。
“还有呢?”楚天阔又问。
钟离逍冲陈湮笑:“我也并没有喜欢他,你看看我,再看看他,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陈湮:“……”
他扭头问楚天阔:“阿阔,以后回了烟波庄,家里的钱谁管?”
楚天阔愣了一下,正准备说管家,可发现陈湮眼里的狡黠,立刻会意:“你管。”
“嗯。”陈湮一本正经掰手指头:“这次烟波庄被人陷害,以后相关的生意肯定大不如从前。烟波庄里面那么多人要吃饭,如果不缩减用度,我怕工资都发不起。你这次受了重伤,回去以后还要给你买上好的药材补身体。还有,云舒的嫁妆是不是得提前攒着。这么一算下来,哎呀呀,莫说两千两,两百两富余都拿不出来。”
钟离逍惊得筷子上的肉掉进碗里:“你还没回去过,这账是怎么算出来的?”
陈湮笑眯眯道:“既然是我管账,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钟离逍很郁闷,不是澄清了么,为什么还是被报复。
楚天阔忍着笑,把桌子上的菜全都拉到陈湮面前,道:“辛苦了,多吃点。”
辛苦什么辛苦!他就耍了一下嘴皮子而已,连账本都没翻过!钟离逍在抓狂的边缘。
“你也吃。”陈湮贴心地给楚天阔夹了一个鸡腿,“宫主他们自己养的,纯天然。”
钟离逍僵硬地笑:“陈公子……”
陈湮手掌平放在楚天阔下巴前,道:“钟离宫主,实在对不住。你看我家原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阔阔,自从受了伤之后你都嫌弃了,我不得好好给他养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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