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立着的众臣们一齐跪拜,口呼“恭迎”。
何逸随之软软趴趴地凑合着行了个礼,直起身便问道:“陛下,如何?
雍旭的目光极其复杂,他久久地盯着何逸,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沉的,却始终一言不发。
从黎看看身旁的左相大人一脸淡漠和嘲讽,又看看上首坐着的玉帝哥哥满面乌云密布,总觉得事情实在不简单。
雍旭终于忍不住了,声音低哑沉闷:“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从黎惊了惊,思维不知怎么地就发展歪了,他心惊胆战地在心底重复着:“这些年做了什么?”
莫非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陛下临行前说要去寻人,似乎还怒气冲冲地说一定要把他(她?)带回九重天,一听就是很重要的人啊……
本祭司记载三界杂事,八卦几千万年了,什么狗血剧情没见过?听这个语气……莫非陛下要找的人不肯和陛下回天,还想要……见左相大人?
哎呀!这不是金典三角.恋嘛!瞬间脑补出一场大戏!
那左相何逸向来风流,也不止一次被发现进出勾栏画院,谁又知道是不是恰好欠了这堆桃花债!
从黎立刻随手抚了抚衣服退到一边,满脸写着高冷,实际上却在尽心尽力地吃着瓜。惹得身旁从来目不斜视的大护法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心中直疑惑着从黎那不受控制的嘴角为何在不断上扬……
不过,大祭司似乎还有点好看……
从*一脸看好戏*黎紧紧盯着何逸的脸色,想从他的沉默中找出些八卦,一边随口问着身旁的仙人:“哎,大护法,您叫什么名字?”
一向希言寡语的大护法轻飘飘低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片刻,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贵安。”
“贵安?跪安?”从黎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名字吸引了,完全没有听见何逸讲了句什么。他转头看了眼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大护法,低声偷偷笑着,违心地赞叹:“真是好名字。”
贵安不语,略微有些不悦。
此时,玉帝陛下忽然将自己桌上的东西狠狠地一把推开,纸笔砚墨全部摔在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引得众臣战战兢兢不敢言语。他还嫌不解气似的,又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那精致的桂木桌坚强地翻滚了几下,勉强来到了何逸面前。
左相大人顺势抬起一只脚搭在木桌的一角上,负手直视雍旭,略有些不羁地笑着:“本相可还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陛下当众发怒,还请陛下明示。”
“何逸你不知道?”雍旭嗤笑一声,“现在人间的人都已经不是人了……只怕都是你的傀儡吧?难怪朕发觉大陆之人修为普遍极低,百年来竟再无一人飞升成功……大陆的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你转移到你的空间里了!你是想练成自己的仙军吗?然后叛乱?将朕取而代之?”
何逸:“……”
陛下您这个脑补能力我给满分!
我特么布置了多少年才终于给了那些弱娇人类一点容身之所……怎么就成了阴谋了?!
何逸简直气笑了:“陛下原来是盼望微臣这么做的?”
雍旭的面色却更加阴沉,他如猎豹般紧紧盯着何逸,声音不是一般的寒凉:“左相大人还是将你的空间交出来,给朕保管最佳。”
这就有些奇怪了,众臣皆诧异地想着,陛下虽然疑心重的可怕,也心狠手辣至极,却似乎不会这样?
可是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从黎纳闷着,那奇怪的违和感是这么回事?
何逸心中却是一动,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想,正要说些什么,却传来一声高叫——
“砚乾天师求见陛下!”
话音未落,砚乾便极快速地走进来,直直地看着雍旭,半晌不发一言。
“大胆砚乾!”玉帝怒道,“见到朕何不跪下?”
砚乾继续幽幽地盯着他,眸中不知怎么就溢出了些悲哀。
他淡漠地笑着:“臣从未听闻三界中有规定,需要师父向徒弟跪拜的。”
徒弟?众仙略一寻思,谁还不知道是那魔尊藺戚!!
殿中瞬间呈剑拔弩张之势,直指那假冒伪劣的玉帝哥哥!
藺戚轻笑一声,缓缓走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雍旭(怒发冲冠):何逸! 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
从黎(自动转化):……!…………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从黎(仔细八卦):哇⊙?⊙!陛下你绿了!?你坚强了?!
雍旭:……??? 滚一边去!
何逸:??? 你基友我不是这样的人好吧!
☆、怎么擦不干净!
“各位,别来无恙。”他环视四周,眉眼带着笑,仿佛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但这分明是假象,百年前的惨案至今仍历历在目,那三界真正遍地的腥风血雨,尚时不时在众仙脑海中上演。
藺戚张开大手随意地虚抚了一下自己的脸庞,那满身黄.色的皇装瞬间变成了暗紫色的长袍,而玉帝哥哥那俊俏的面容也瞬间变得妖.媚无比。细细看去,他那本就尖锐的眉脚竟然还涂上了一层亮晶晶的紫色眼线?
君湮紧紧皱眉看着他,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丑!
左丞相却也不嫌事大,在一片对峙,大战即将开始的危急时刻好奇问道:“魔尊大人!您这眼角是没擦干净吧?有点脏东西哎!”
藺戚:“……”
脏东西你个头!妈的,这可是老子在奈河里研制了上百年的骚包眼线液!正宗品牌!不可水洗!今日可终于派上用场,一展我魔尊风范的时刻到了!
天师大人听何逸这么说,眉头也渐渐聚成峰:“阿戚,你这好不容易和咱们正式对决一场,怎么都不注意一点形象?”他向周围了一圈的众仙抬抬手,示意他们暂且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慢慢走上前去。
众仙都满脸紧张地看着砚乾天师慢慢走近他的十一弟子,心中莫名其妙有种唏嘘的感觉。
想当年藺戚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天师大人刚刚飞升,也曾将他带来仙界……那时藺戚十分可爱,众仙都喜欢逗他玩儿,一向冷清的仙界竟也因此平添了许多乐趣……
砚乾极缓慢地抬起手,那从来冷冷清清的眸子直视着藺戚的眼睛,不知怎么地好似泛着点点温柔的光。
砚乾还一边“情不自禁”地靠近藺戚。魔尊大人眼睁睁看着他的脸愈来愈大,精致的眉眼愈发地清晰,而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心也仿佛随之共振着。
砚乾修长的手指关节正大光明地抚上他的脸,慢慢游走着。
然而天师大人很快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怎么回事?这碍眼的脏东西竟然扣不掉!
于是乎,众仙震惊地看到砚乾天师一脸坚定,略长的指甲在魔尊藺戚的眼角使劲摩擦着,似乎还有小声的bb:“卧槽!怎么擦不干净!”
众仙:“……”
藺戚:“……”
神特么擦不干净!藺戚心里的怒火向天冲了冲又慢慢熄灭,他的嘴角抽搐一下,深吸一口气,伸出手用力一把抓住某根还在专注地擦自己眼角的手指,看向它的主人一脸邪笑:“天师大人不必担心,这样无聊的拖延时间,天帝陛下也是不会出现的。”
众仙大惊!原来不是天师大人脑子一时有问题,而是在努力拖延时间!真是大智若愚!英明神武!壮哉我大天师!!!
等等!陛下为何回不来?!
“啊哈……”雍旭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进凌霄殿,并没有注意到众仙外带一个魔头惊讶到惊悚的表情,自顾自地淡淡说着:“众仙久等了,朕去人间带回了问天宗坐镇的第一修士,他也是光灵力修者,对我们抓捕藺戚有……”
雍旭愣住了,他呆呆地盯着殿中两人,一脸不可置信。
藺戚更加惊恐,他明明在殿外设好阵能将陛下困住的,不是说玉帝雍旭空有实权,并无实力吗……
众仙神情古古怪怪,君湮则紧紧盯着自家师父,半晌移不开视线,而何逸一脸看好戏的模样,散漫地摩搓着食指和拇指。
天帝陛下的脸不出意外地阴沉下来,殿中的气压也渐渐变得低郁,众仙瑟瑟发抖。只听得雍旭怒吼道:“谁他么掀了劳资的桌子?!!”
他勉强端着几分天帝的架子,痛心疾首地走向摔倒的桂木桌,小心翼翼地将它慢慢扶起:“这可是广寒宫的嫦娥姐姐用吴刚砍下的第一块桂木给朕做的桌子……说!是谁让它翻了!”
藺戚再次抽了抽嘴角,并不言语。
左丞相适时火上浇油:“魔尊大人扮作陛下,在殿中发了好大一通火。”
“何事竟然能让藺戚大人发这么大的火?”
何逸笑着:“也不知道魔尊大人说的啥,似乎有空间二字,还竟诬陷本相有不臣之心。”
雍旭这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分明是那魔头一路偷听,一路跟踪……他突然心中一惊,隐隐约约感觉事情哪处有些不妙。
然而现状却容不得他细想。何逸第一个出手,瞬间绕至藺戚身后,猛地一拳砸下去,带着浓郁的仙力。
藺戚的反应极快,他一把搂住天师大人的腰,一个瞬移就要出殿门。
墨凉漠然转身,淡淡抬手,一个酝酿多时的光球立刻拦住了魔尊大人的去路。
藺戚急忙闪向一边,巨大的爆炸声蓦然响起,光球突变成了一张大网,飞速地向他扑来。
藺戚吃了一惊,扭身欲走,却敌不上那鬼东西的速度,被那网结结实实地罩住了!
藺戚只觉得全身被这网围着,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不爽了半晌,低头看看砚乾天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直接放出十分浓厚的滚滚红烟……
待烟雾散去,那魔尊果然不见了。
但是众仙很快就发现,他们伟大的天师大人也消失了! ! !
……
墨凉本也没有打算抓得住那神通广大的魔尊藺戚,只是觉得自家师父被藺戚带走似乎略微有些奇怪。他寻思着,微一抬头便看到了君湮。
墨凉心中一动,脸上却是淡淡的,自从轨羽替他圆魂……他似乎觉得自己和君湮的感情有哪里不对劲儿。
得找个时间和自家崽崽谈谈……墨凉尊上心中计较着。
众仙心中也满不是滋味,这魔尊藺戚的事,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正烦心间,众仙只听得殿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叫:“大峰主! 轨羽出事了!”
☆、藺戚作妖?仙界大乱
嗯?轨羽会出事?
何逸转头淡淡望向殿门,越梓拖着轨羽走了进来。
众仙:……
这会儿仙界倒是真热闹起来了,君湮漠然冷笑,冷眼旁观。
雍旭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实在觉得这鬼王越梓不成体统!拖着可像什么话?
越梓倒也知道自己这样子确实有点奇葩,然而他却没有办法,轨羽实在有点重……只有拖能动。
他使劲地拖啊拖,终于来到了殿中央,双手泄了气似的一放松,转身便来到何逸旁边:“还请大峰主能够救救犬子。”
轨羽的头随之猛地一磕地板,硬是从昏迷中痛醒了,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殿中众仙,而后目光慢慢集中在了那个一袭轻柔黑衣的人身上,他的衣服背面还绣着一个骷髅。
他眯着眼看了看,微微调整躺好继续“昏迷”。
何逸盯着越梓写满焦急的脸看了许久,终于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回事?”
越梓猛然上前几步走到雍旭身旁,几乎狞笑,脸也扭曲着,说出的话则是寒意透骨:“玉帝陛下对阿羽做了什么是想将我鬼界赶尽杀绝吗?!!”
众仙讶然,随之紧密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雍旭低头扫了眼一旁陷入深度昏迷,不醒仙事的轨羽,心中也有些无奈,虽然当时自己觉得这厉鬼王怕是和藺戚有所勾结,又怕不能制住他,将他带回九重天,在他偷走酒的时候确实放了很多的迷.幻药……
但轨羽此时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如同涂着那魔尊大人新研制的骚包紫色眼线液,显然是中了剧毒……
雍旭扶了扶额,淡定地解释着:“我只下了迷.幻药,你们都知道的,王母娘娘的胭脂粉就是一种能够让鬼暂时陷入昏迷的仙药。至于现在的轨羽,显然是中了奈河最底部的剧毒——凝紫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也许是藺戚无意间放进去的。”
众仙心中一惊。
这倒是细思极恐了,那藺戚莫非一直都在跟踪着玉帝陛下?!虽说陛下其实很弱,可是期间砚乾天师曾经出现在陛下面前,竟然都没有发现他吗?
最关键的是——左丞相,他甚至也没有发现藺戚假扮成雍旭?
究竟是这魔尊藺戚神通广大至极,还是另有其人在制造混乱?真的只有藺戚一人在作妖吗?
仔细想想,最终受害者似乎只有轨羽?还有砚乾天师。
而那三界闻名遐迩的仙器碎魂刀三番五次地失去作用……当年天师大人是亲自动手吗?而那藺戚是真的没有魂飞魄散吗?
众仙心中思绪万千,一时疑惑丛生,却又难得结论……
何逸抬脚慢悠悠地走了两步,蹲下身仔细看看轨羽脸色,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如何?”越梓十分焦急,一眨不眨地盯着左丞相大人,“阿羽他不要紧吧?”
“毒,已至魂髓。”何逸站起身,负手淡淡地下结论,“魂魄难以自持,三天内必碎。”
越梓只觉得宛若晴天霹雳轰然至顶,差点随阿羽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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