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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足(近代现代)——泉石漱枕

时间:2019-09-07 20:12:36  作者:泉石漱枕
  过了好半天,薄林才缓过神似的,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胸口。
  那颗他以为将永远沉寂下去的心,此时像被什么魔咒唤醒了一般,莽撞地冲击着他的胸膛。
  怦怦怦——
  “原来,你也是会跳动的吗。”
  手指按住的地方,仿佛生了团活蹦乱跳的火焰,烫得握不住。
  仿佛是什么预兆一般。
  傍晚时分,这座城市又开始下起了雪。
  不过这次是——
  猛烈的暴风雪。
  —————————————————
  薄林拍戏的地方在B市。从A市坐高铁过去大约要两个半小时左右。
  两人本来约好29号在B市的静山机场先碰头,再坐同一班飞机去首都。
  但陈树不知怎的,神使鬼差地买下了27号的动车票。想趁着薄林不知情,偷偷地看他一回。
  B市属江南一带,自古时起便是繁华商贸之地。一条古运河穿城而过,大小人家傍水而生。薄林拍戏的地方,位于B市一个名为“尺春”的古镇。
  尺春临水而建,明清时为江南蚕丝明镇,而今更是“江南八大古镇”之一。但大概因地址偏僻、人口稀少的缘故,无论是名气还是热度都大不如其他一些已经商业化的古镇。
  景区没有显眼的入口,出租把陈树给卸在了个不知名的六角檐亭旁边,便一踩油门赶着去接下一趟生意了。
  陈树拖着行李箱,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
  乌黑的密云层层叠叠地拢在了一起,一丝微弱的金光犹豫地从云后探出了头来,但只过了一会便缩了回去,像盘踞在天上的真龙忽然心血来潮,要透过那云隙窥一窥人间似的。
  现下正值炎热的八月,能有这般阴凉的天气也算是难得了。
  陈树将行李箱拉到亭边的大榕树下,自己也跟着坐在那石凳上歇了一会儿。
  亭子里有群穿着头发花白的大爷,正围在石桌旁下棋谈天。个个手里都拿着把脸大的莆扇,悠然自得地翘着脚,一副在自己家里似的。
  陈树不由失笑。
  这里不像景区,倒像个大爷们喝茶聊天的小区公园了。
  他拿起手机,点开来新下载的民宿app,开始笨拙地研究起来。
  上一次出远门是什么时候呢?
  陈树忽然有些恍惚起来。
  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
  原本对这次出门还抱着些忐忑的心理,但到了尺春后,他的心情莫名有些放松了下来。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走去,一路上能望见的行人很少,大多都是自己搜攻略来游玩的散客,还有一些来取景的专业摄影师。
  一条小河将整个古镇干净利落地分成了两块。每行数十步,便有座小桥从水上越过。乌篷船安静地停在岸边,垂柳荫荫,鹭鸟飞鸣。
  主街区有一些商店。有的是土特产店,有的是时尚一点的咖啡店,还有一些专门卖明信片纪念品的文艺小店。
  但大都是冷冷清清,鲜有人光顾。
  陈树跟着导航七绕八绕,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小路尽头找到了民宿。
  “别看我们这儿位置偏,但离景点还是很近的。”民宿老板笑得憨憨的,挺着个圆润的大肚子。
  “我这屋后面就是‘崔良故居’,悄悄告诉你,从我这儿有条小道可以直接进去,还省了那三十的门票钱哩!”
  陈树推了推眼镜,委婉地谢绝了老板想要带路的好意。
  毕竟,他到这儿来确实不是为了旅游的。
  整顿完行李,陈树先冲了个澡。下楼随便点了个青椒炒肉,便出发去找薄林了。
  薄林这次拍戏十分低调,甚至连他的很多粉丝都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拍摄。陈树便只好一边询问沿途的店家,一边暗中寻找着薄林的踪迹。
  “小朋友,请问一下,最近你有没有看到一群举着摄像机围在一起的人啊?”陈树蹲下/身,看着眼前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
  只见他赤着脚坐在竹凳上,正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塑料玩具,并不理会陈树。
  “呃……或者,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哥哥,有很多人围着他拍照的……”陈树许多年没和外人正常地交流了,就连问路都不敢找那些坐在店里的店家,只敢找些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朋友。
  那小男孩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偏了偏头。
  “有哦。”
  “有好多人在桥上看那个人,我姐姐也去了。”
  “真的!?”陈树喜出望外。
  “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呢?”
  那小男孩却努了努嘴,斜着眼翘着二郎腿:
  “冰桂花藕粉一碗五块钱,冰仙草一杯四块钱。”
  陈树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
  这小男孩矮咕隆咚的,看起来也没几岁,居然已经开始帮家里做起生意来了。
  “好吧,那你给我打一碗桂花藕粉吧。”陈树刚好有些渴了,便遂了他的愿。
  “现在可以告诉我他们在哪了吗?”
  那小男孩从竹凳上慢吞吞地起来,熟练地掀开冰筒,舀了几勺黄澄澄的藕粉到塑料碗里。
  “他们在南市的仙枝桥。”
  “不过我事先说好哦,从这里去南市也是要买门票的。”他眼珠子咕溜一转,咧开了嘴角。
  “既然你去找他要买门票,倒不如就在我们这里买好了。租我家的乌篷船有包上门票的钱,还可以直接开到南市呢。”
  “不贵不贵,一个人也就这个数。”他朝陈树比了个手势。
  “一百五!”但随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不对,我说错了,是两百!”
  “为什么又变成两百了?”陈树看着面前这个精明的小不点儿,内心十分想笑。
  “因为我想要那个模型要一百……嘶!!!”
  “臭皮蛋!作业写完了吗?坐在门口晃悠啥呢!?”
  陈树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小男孩的姐姐回来了,正彪悍地揪着她弟的耳朵教训他。
  “啊,抱歉。”那小姑娘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身上穿着校服,见到陈树这个陌生男人时便显得有些腼腆起来。
  “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刚才说的都是骗你的。如果想去南区的话,可以去专门的售票处买门票,一个人只用五十元就好了。”
  “还不快去写作业!”她一转头便拉下了脸,“啪叽”一下拍在了她弟的屁股上。
  “臭……臭姐姐!”那小男孩恨得咬牙切齿,临走前还不甘示弱地回头瞪了陈树一眼,把他瞪得莫名其妙。
  “不过如果你想租我们家的乌篷船也是可以的,毕竟坐船比走路快,还方便。”
  陈树咳了咳,不敢看那小姑娘热切又真挚的眼神。
  “不……不用了,我还是自己走过去吧。”
  “这样啊……”小姑娘貌似有些失落。
  “咳……那个,最近是不是有人在南市的仙枝桥拍戏啊?”临走前,陈树想再确认一遍。
  “哦哦哦!你说的是那个大帅哥吗!?”听到这个,小姑娘好似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认识他是谁吗!?”
  “呃……”陈树挠了挠头,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能对外公开的消息,只是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
  “大概吧……”
  “上次我和我同桌放学后去买奶茶,刚好看到有人在拍戏,但是离的太远了看不清脸,我只听到他们说今天要去仙枝桥拍,所以打算下午提前过去看看呢!”
  “虽然很模糊,但是我还是悄悄地拍了一张。”小姑娘献宝似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迅速地点开了相册,带着点炫耀意味地朝陈树晃了晃。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陈树扶正了眼镜,认真地俯下了身。
  照片是隔着一段距离拍摄的。
  只见一人束着白玉冠立在桥上,远远地看不清眉眼。那人单单是这么站着,就已经让身后的整片风景成了他的背景板了。
  回首亭中人,平林澹如画。
  陈树勾了勾嘴角,真诚地道:
  “嗯,很帅。”
  —————————————————
  陈树告别了小姑娘,去正儿八经的售票厅买了张去南市的票。
  比起冷清的北市,南市要更加热闹得多。沿途全是一溜串的小吃店,河岸边上还有个小型的菜市口,热闹非凡。
  因为急着找薄林的缘故,陈树一路上错过了许多他感兴趣的景点。
  晚清名士崔良的故居、民国书香世家的藏书阁、还有古镇特色的丝绸主题纪念馆等等。
  他还看见了一个戏台。
  那撑台的木桩不知受了多少风霜,已经摇摇欲坠、陈旧不堪了。台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只留了一块烫金的大匾。
  上面意气风发地写了四个大字:
  只关风月——
  想来应该是个民国时兴起而今废落的老戏台。
  陈树停下了脚步,出神地望着那落满了灰、已经辨不出颜色的轻纱围幔。
  新亭谢旧花,珠钗堕宝华。
  当年沸反盈天的鱼龙夜,总归是要被雨打风吹消磨尽了。
  陈树唏嘘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薄林,他还真想走进去细细地观赏一番。
  南市的桥尤其多,有些地方每隔几十步就有一座,而且每座桥还各有各的名字。
  那桥上的名匾全是古体字,有些早已被雨水模糊销蚀了。陈树琢磨了半天,也分不清到底哪座才是“仙枝桥”,便只好一路走一路看,哪里有拍戏的迹象。
  又走了一段,只见路旁的石柱上拴了根细细的红绳,简单地把桥围了起来。表示着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陈树的心忽然剧烈地狂跳了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薄林极少接古装角色。除了前些年较为出名的《西河》、《浮屠塔》以外、便只有早年的冷门电影《灵金寺》了。
  兴许薄林的粉丝们都比较喜欢他的现代装束,一致认为只有西装才能将薄林的帅气“展露到极致”。
  但陈树却觉得穿上古装的薄林更加有吸引力。
  那乌黑的鬓配上秋水一样的瞳,像是小时候手绘画本中的瓷器美人,俊朗得不像此世中人。
  他不禁抬头看了看,发现前面那座桥似乎因为拍戏而被暂时封锁了。陈树只好上了离它最近的那座桥,趴在栏杆上小心翼翼地张望着。
  一眼便望见了薄林。
  大热天里,那人穿了一身宽厚的玉白长衫,手上握着把道具折扇,闭着眼给自己扇风。他侧着身子斜倚在栏上,长长的袖袍流水一般地垂了下来,仿佛酩酊大醉误入凡尘的仙者一般,令人不敢亵渎。
  陈树的眼镜度数配得不太准,为了将薄林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些,还特意将整副眼镜反了过来,滑稽地挂在鼻梁上。
  那人应该看不到吧……
  他犹豫地想。
  不过一刻,桥上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甚至有人专门租了乌篷船停在桥洞里,隔着警戒线张望。
  陈树差点被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妈给挤下去了,但他的眼睛仍一眨不眨地望着对面,露出了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痴态。
  真奇怪。
  他默默地想。
  这么好看的人,我为什么没有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便喜欢上他呢。
  随着时间的推移,往桥上挤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因为推搡而开始吵闹了起来。拍摄组只好专门派了人过来管理秩序,赶走了一部分后来涌上来的人。
  陈树身旁的一个女孩恰巧是薄林的狂热粉丝,眼看着那工作人员要将她拉走,便不甘地挣扎嘶吼着:“你别动我!我很早就在桥上了!”
  见工作人员依然不撒手,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失控的尖叫:
  “薄林!!!薄林!!!看看我——”
  “薄林!!!我好喜欢你!!!”
  声音之洪亮,连对面桥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站在旁边的陈树被她吓了一跳,背脊冷汗直流,差点连眼镜都扶不住了。
  不会吧——
  他低着头,额上已经冒了几滴热汗,手指也紧张得蜷在一起,握得栏杆“喀嚓”作响。
  这次来这里本就是偷偷瞒着薄林,本以为能随便当个路人暗中围观一下,不料人还没细看,就要被当场抓现行了!
  过了好半天,陈树才鼓起勇气抬了头。
  没事的,桥上这么多人,就算看过来也不会认出他的。
  结果好巧不巧,他一抬头就对上了薄林惊异的眼神。
  陈老师?
  他看见那人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不可思议的咒语。
  “陈老师?”
  两人站在两座桥上,隔着一条河大眼瞪小眼,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离奇。
  身旁围观的人们一见那神仙一样的人看了过来,顿时起了一阵欢呼,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只见对面的导演朝薄林走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薄林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便转身走到了桥头。
  临走前,他复杂地看了陈树一眼。
  彼时的陈树还属于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并未了解薄林眼底的深意。
  不过从茫然到彻然,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工作人员示意围观群众安静下来,导演举了个板子,示意这幕戏可以开始拍了。
  只见薄林饰演的那位白衣人牵了匹马,缓缓地走到了桥中央。
  一阵微风拂过,卷起了他雪浪一般的云纹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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