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贺宣临想起来,自己的任务还一根毛都没有准备,笑容渐渐消失。
愉快的坑了贺宣临一把的何颖莹乐颠颠的去了玫瑰园。
林玫设置了一干引路人员,每个引路人员的手上都拿了一支玫瑰。
何颖莹一路走一路接玫瑰花,走到林玫前面的时候手里已经接了一捧了。她还不及开口,林玫已经把手递到她面前了。
??这次不是花了吗?
林玫含笑道:“你的花有几朵?”
何颖莹数了一下,道:“十全十美”
林玫“噗嗤”一声被她逗笑场了,好在台词功底扎实:“不,你掉了一朵。”
何颖莹仰起脸回想,是吗?真的掉了?回想又回想,难道真的掉了一朵?
就在她开始自我怀疑,并真的觉得产生幻觉觉得自己好像是掉了一朵的时候,林玫拉住了她的手:“是你面前这一朵。小颖,我把自己送给你。是十一朵。”
何颖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哎呀我的妈呀。我林玫姐的段数也太高了,那眼神那语气,我艹,撩的合不拢腿啊!我要是男的,命都给她!
何颖莹内心小鹿乱撞:“姐,张导知道你这么祸国殃民的吗?”
林玫笑眯眯:“他不就是我霍霍来的吗?”
行吧。我林玫姐风华绝代,裙下之臣者众。张导真是值了,一代女神啊,被他娶回去了。
第三个完成任务的是杨奕。
古朴的小院,成行的青竹。夕阳西下,云霞铺满了天空,昏黄的光晕似有若无的拢了一层。风轻送,竹影摇曳。
司少流下了车,一见这古朴的小院便知道杨奕的意思了。
杨奕在门口等着他,见他来了便牵了他一把,往里走。
司少流迈过门槛,打量着不大的小院子:“不像。那些竹子长得倒是好。”
杨奕道:“一下午的时间无法将这院子推了重搭一遍。”
可是,北京的小院子里,海棠还在,红梅也还在,同从前一模一样,杨奕不准许它们消亡。死了的也得再买一颗种回个一模一样。
这小院子也不知道是真的站了百年的老房子还是后来仿造的,地上铺的不是青石板,是灰白色的地板,略微反射着昏黄的光。
杨奕引着他往后走,“好在这些竹子长得好。”
是,从前司少流便想要种些竹子,原本准备等来年春天便买了竹笋来,种一小片竹林,自己瞧着也开心。只可惜了,到了第二年春天,钟叔为他买好了竹笋,划好了地方,就等着他点头他却不想要了。
镜头一直跟着他们,杨奕有无数的未竟之语。
他想说,你若喜欢回家我们便种,院子还和从前一模一样,你想种在哪里,我们便一起种个小竹林子出来。
到底都隐了下来。
司少流敛藏在铜皮铁骨下的温柔不经意间露了个缝,被阳光一照,浑身的尖刺都软了下来。
他眼睑一垂,竟笑了从前样的文静羞涩来,小小声的,软糯又干净:“苏先生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读书人都爱雅致,我也只是个读书人罢了。”
这话要是被他人听了去,怕是喷司少流一脸,你个数学物理能考个位数的渣渣,哪里来的脸说自己是个读书人!
但是现场没有一个人会喷他。因为大家一看这神情这语气,显然是司老师在演戏。也对,现在他们的剧情是暧昧时期的情侣,估计是司老师照着杨总对初恋的描述演了出来。
于是,这样一来不管他们说了什么都可以推脱是在做节目,是在演戏,是剧情,是随口胡说。没有人会当真。
杨奕见着这样的司少流怔愣了好半晌,只瞧着司少流。
司少流不知怎么办到的,竟让脸颊耳尖都染上一层薄红。他来之前换了一身衣服,黑裤子白衬衫,岁月在他的刻意演绎下倒流而去,哪怕容貌棱角已分明,却还是将一身少年青涩气找回了身上。
他眼睫颤动着,身体却不敢动弹,有些无措有些羞涩不知道可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哪里没有做对。好容易才鼓起勇气,伸手在杨奕眼前缓缓摆了摆,带着显而易见的小心翼翼。
“杨奕,你怎么了?”
轻声细语,柔软秀气的像是一片洁白的云。
杨奕下意识的捉住他要落下的手,像是突如其来,又像是酝酿许久:“那一年的竹笋是我让老钟的买的,我悄悄看着你将笋子炖了吃,却不能到你面前来陪你种下。北京的宅子还是老样子,一棵树一枝花都是一模一样,你划下来想要种竹子的地我没有动,等着何时我有资格迎你回去了,再陪着你在春天的时候一起找笋子,一起种下来,一起看它们长大,郁郁葱葱,成排成林。”
摄影师傅感叹,原来杨总的演技那么好的吗?瞧瞧那语气,瞧瞧那样子,跟司老师真的是他初恋似的。
原本撩得不亦乐乎的人眨了下眼睛,抬眼望向杨奕,心中一动,却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于是他弯眉一笑,少年的皮囊破开一线,露出里头的现今司少流的锋锐来:“我拭目以待。”
这一句话出口,司少流自己惊了一下,马上便要反口。怎么就这样说话了呢,就应该答应个“好”字啊,节目录完就不许杨奕跑了,直接带他回北京,他们一块儿回去。
可出乎司少流意料的,杨奕居然笑了,开心的纯粹的笑意。俊朗的五官舒展开,落了星辰的眼睛望着他,熠熠生辉,引得心都要被这双眼睛吸了进去。
“好。”杨奕答应了一声。
他不再一牵即放,反而紧紧牵着带他往后走。
司少流喜欢他的主动,他享受着杨奕一切有关于在意他的表达。
穿过竹林便是一间书房,书房外围的墙壁又种了一圈竹子。司少流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进到书房那种熟悉感一下席卷而来,好像眨眼间回到了北京的老宅,老宅子里他的一间小小书房。
不论是桌子的摆向还是横放的古琴,亦或是墙壁上挂着的书画尽数一模一样。可再一看,琴不是那把琴,画也是仿的并非他亲笔。
司少流上前,将画取下来细细打量,半晌后叹了一句:“挺象的,竟然有人会仿这画吗?”
杨奕默了默,才道:“我学着画的,这幅是难得最好最象的了。”
司少流怔了一下,猛然回过头,竟不知该言语些什么,只喃喃:“又是,学了多久?”
“分别之后。”
杨奕又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是真画不好。这么多年也就这么几副能看。”
第42章 经年再笔
司少流舔了下嘴唇, 觉得候间干涩, 说不出话来, 只好转身,仔细的将画又挂了回去。他仰着头, 只望着画,不知道是怅然还是遗憾:“我很久没画了。在那之后,再没画过。”
曾经他废寝忘食,灼灼欢喜的书画尽数为他所弃。当年他挖掉自己身上所该的有的全部的模样,拼拼凑凑, 修修改改, 就是要活出一个截然不同来。
而画画这一件事,从他动心起始, 从他死心结束。曾经有多热爱, 之后便有多不得见, 不愿见。
如今再见了, 好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便如同杨奕这个人, 原来也还是依旧没有心死。
有缘, 则再续前缘。若无缘,那便是一生假装遗忘, 寂寂老去, 想来到了苍苍白发时还是揣着这个人死的。
司少流叹了口气,却一直未闻杨奕的动静。他偏过头去,却见那人在书桌前磨墨,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磨出一小碟来。
“这是做什么, 你莫不是还要再作一首狗屁不通的情诗来?”他走过去,玩笑道,“你也是多年不写字了吗?这么多墨,浪费墨条不说还不好收拾。”
杨奕见他到近前,放下墨条却是推着他到了书桌前,铺好一张宣纸,镇尺铺平。
“想画画吗?”杨奕问。
司少流没说想也没说不想,侧过脸瞧着站在他身后的杨奕:“画什么?”
杨奕道:“画你觉得欢喜的事物。像是夕阳云彩,像是冬雪寒梅。少流,你多久没弹过琴了?”
他忽而转了话题,司少流眨了眨眼睛,竟是难得跟不上杨奕的思路,被杨奕牵着鼻子走。不过这感觉,并不坏。
他瞧着这些陌生又熟悉的事物,陪着他大半辈子,又被他尽数抛却了的东西。
他唱戏的时候,偶尔跟敲锣拉琴的师傅聊起来,拉过二胡,打过板牙,却是古琴这样的东西高雅太过,见都少见了。
“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小破烂的剧组,我演的是男主角的下属。男主角分明弹的古琴,音乐却是古筝的音色。”
“你没弹?”
“我没弹。”司少流回忆道,“且不说当时的我便是开口了,是否会遭人嘲弄,是否成事。便说我自己,还是不愿意碰它。”
他戳在桌子前头,直愣愣的戳了会儿,忽而自顾自取了笔,蘸墨润好,却是递给杨奕:“你写吧。”
“为什么不试试?”杨奕却没有接,“这些分明都是你自己喜欢的,伴着你长大,曾一天都没有离了过。为了谁都好,没人值得让你为了他人而放弃你手中的笔,指间的弦。”
杨奕问的认真,握住他的手,让他捏住笔往宣纸上落。司少流下意识的跟随着他,将目光落到宣纸上,顺着杨奕的手落下一串笔迹——惊鸿照影来。
那竟然是司少流的字迹,端正整洁,连笔处却藏着两分洒脱来。
杨奕像是半搂着他,同他说:“此去经年,蹉跎半生。少流,我不求此时便可以情深爱浓,只求我跬步积累,能跨过十万重山,浩浩岁月,成为与你擦肩而过的,那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他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揣进他的心里。
“那时你能心无芥蒂重拾所有欢喜之物,而我终于弥补些许,能有资格以一个寻常的身份,追求一份离远的感情。”
原来,这便是你藏在心头的想法了。
司少流的手一顿,在洁白的宣纸上落下重重的一笔,成了黑乎乎的一坨,坏了一行好字。
“什么?”
“你不必刻意委曲求全,不必将所有苦楚酸涩一个人吞咽。或气或恼,不要逼着自己豁达无比,逼着自己淡然放下。你可以恨我,可以不加原谅,所有的愤懑不平都可以表达给我看。我只盼有一天,过往终于烟消云散,我们可以再道寻常。”
司少流捏紧毛笔,呆住了。
好似拨开云雾,好似恍然大悟。
他性子平淡,向来豁达。可脾气再好的人,也有不可碰触的逆鳞。
当年为何匆匆去找杨奕,却又不肯深究轻易离开。不就是因为意气太过,他去不是去要说法的,是去要了断的。
可他内敛惯了,自己吞咽下去,骗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只能刮自己的骨头,剜自己的血肉,将自己变成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勉强将自己与当初分割开。然后不去伤害其他人。
他不肯将当初所喜欢的拾起,他有些时候固执的近乎不可理喻,他什么都不肯解释明白。都是伤痕作祟,隐藏在皮肉之下,却抹消不掉。
这么多年,他终于将过去看淡,原谅了远央原谅了司宸,原谅了当初或是欺骗或是伤害了他的所有人。也理所当然的看淡了他们。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受伤。
除了杨奕。
杨奕,他是司少流骨中的骨,血中的血。青竹鞭的伤,连疤都没留下一道,却还是时不时刺痛他一下。提醒他,他失去了什么。
时间越长,越难忘怀。当初爱得越深,在一起越是欢喜,便越是折磨越是难平。
可此时此刻,他几乎是心平气和的。大抵是因为,那些跨不去的深渊居然开始自己合拢,不必他去挣扎了。
杨奕,他心上的人,不论是爱意还是等待,都是同他一样的。
司少流想要爱他,想同他一起将百年时光一一填平。
你不希望我暗藏委屈。我也不希望你深埋愧疚。
只望日后,你我嬉笑怒骂,皆出本心。我可以朝你发脾气,你也亦可以不必顾及痛快言语。
司少流扬起一个笑来,他呼出一口气:“杨奕,我太久没画过画,太久没写过字,太久没弹过琴了。可能要练习很久很久,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熟悉一些。”
司少流调整了一下捏笔的姿势,杨奕顺势放开,由着司少流自己又润了润笔。
司少流适应了片刻,笔悬在宣纸的上方却怎么都落不下来。他的手指用力到僵硬,近乎不受自己控制,不像是自己的手了。
杨奕于是一指窗外,天色渐晚,翠竹挺拔。
“你瞧着它,为它作个像吧。”
杨奕这么一说,司少流下意识便听了。他望着舒展着枝叶的竹子,下笔之时根本不必思考。有些东西是刻印在他的骨肉里头,哪怕颠倒翻覆,那些伴随着你一共长大,长在了皮肉血脉里,你可以忽视它,但他确实一直存在。
刚刚下笔的时候司少流还有些生涩,可一株株墨竹在他笔下成型,越画越是顺手。他在此道,本就是难得的有天赋,学便会,会能精,可况是将本就精通的东西再一次学会呢。
他堪堪画了半幅便遇到了自己那一大坨的黑墨,沉吟片刻,索性两笔勾勒成了石桌凳子,放上两个捏子下棋的人。乍一看,便是竹林对弈图了。
可惜可惜,他们脑袋顶上那一句突兀的“惊鸿照影来”。全然不是同一意境。
但司少流却欢喜极了,望着自己时隔百年的画作,是生疏了是陌生了,是不如曾经精湛了。可是……他画出来了。
原来,不是那么难。原来见到它还是那么亲切。原来见手下风景,见浓淡不一的墨色在手下铺陈开来,成就景色无边,变化万千,还是这样满足,这样欢喜。好像心头缺了的那一大块骤然便补齐了回来。
他画画是真的很开心。
他原本为了杨奕而喜欢上学画,可后来之所以废寝忘食,那只能是画画本身足够他兴味盎然。
司少流笑了,回身瞧着杨奕:“好多人觉得我配不上你,呸。你分明只要我,那便只有我配得上。”
那些言论杨奕自然是有看到的,可对于他来说截然相反。
“是我配不上你。”
两个摄影师傅已然是稀里糊涂一脸懵逼了。司少流的摄影师给了桌上的画一个特写,觉得世界都迷幻了。司少流不是在演戏吗?他居然真的会画水墨画!还画的超级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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